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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白鹭成双
“不是。”
“那是什么?”她凶巴巴地吼。
江玄瑾阖了眼,指尖捻着她一缕青丝,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你出事怎么办?”
若是她也同大嫂一般,生了麟儿就走了,那他该怎么办?
李怀玉一愣,抬头看见他的眼神,后知后觉地问:“你是担心我?”
担心得连子嗣都宁愿不要?
江玄瑾抿唇,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看见她这肚子的第一眼起,他心里最多的情绪就不是愤怒,而是恐慌,他见过江府漫天的纸钱,眼睁睁看过大哥抱着襁褓里的江焱跪在灵堂失声痛哭。
那种痛,他是决计不想尝的。
怀玉错愕,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心里一口气慢慢地舒出来,最后倒是笑出了声:“休书白写了。”
提起这茬,江玄瑾还有些不悦:“你既同陆景行无瓜葛,又怀着我的孩子,还要休书干什么?”
又是故意要他难过的吗?
摸摸鼻尖,怀玉干笑:“我算计你来着。”
“嗯?”他蹙眉。
“咱们北魏的规矩,子嗣不是一律归婆家吗?我怕你知道我怀的是你的骨肉,要来跟我抢,故而先立个休书,你我共有的东西,我喜欢的都归我。”
顶着面前这人的眼神,李怀玉越说声音越小:“孩子也是共有的,我肯定喜欢,自然也归我……”
眼神凉飕飕的,堪比外头呼号的风,刮在她脸上,冻得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江玄瑾冷声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怀玉心虚地拉了拉他的手:“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深深地看她一眼,江玄瑾阖目靠在床边,伸手揉了揉眉心,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李怀玉有点不忍心了,想了想,问:“我给你的《放夫书》呢?”
翻开袖袋,江玄瑾顺手就拿了出来,放在她面前。
竟然随身带着!
心虚更甚,她干咳两声,把自己袖子里的休书也拿出来,两封东西合在一起,一并捏着从中间撕开。
“唰啦”一声响,江玄瑾睁开了眼。
面前这人笑得一副泼皮无赖样,把撕碎的两封休书往地上一扔,食指点了点他的心口,痞里痞气地道:“你也是你我共有的,我也喜欢,按照说好的,也该归我。”
“……”
眼前这张笑脸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了,恍若隔世一般,带着朝阳初升的光华,晃得他眼睛生疼,心口也跟着疼。
缓慢地抬手,他拢盖住自己的眼,喉结微动。
怀玉安静地瞧着,撑起身子,温柔地俯身过去,极轻极轻地吻在他的手背上。





春日宴 第84章 别闹了
祁锦大气也不敢出,假装自己是个屋子里的摆件,捂着眼睛蹲在桌边从手指的缝隙里往外看。
紫阳君斜靠在床边,头往后仰着,手盖在眼上。夫人半跪在床上,一手撑着他靠着的床桅,一手拢着自己耳边的碎发,弯着嘴角将唇压在他的指间。
再好的丹青师都描摹不了这么好看的一幅画,缱绻旖旎得像十里春风吹来的经年旧梦。
祁锦是不知道他们分离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的,但莫名的,瞧着这场景也觉得鼻子发酸。
“你干什么。”被亲吻的人一动不动,闷声开口。
怀玉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这不肯松下来的手,轻声道:“哄你啊。”
“不需要。”
伸手替他撑了撑一直抬着的手腕,她笑:“也对,紫阳君怎么可能需要人哄呢?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名号随意往哪儿一报,都要震得北魏江山抖三抖。”
眼前的薄唇紧抿,带上了三分恼意。
怀玉瞧着,脸上笑意更浓:“给你拿盘甜甜的点心来,好不好?”
“不要。”
“那,我给你哼个曲儿?”
“不要。”
没法子地撇嘴,怀玉叹息,看向桌边的祁锦:“你们家君上真的是好难哄啊!”
祁锦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君上他……其实……呃,奴婢还是先告退罢!”
察觉到自己的多余,祁锦行礼、转身、往外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还十分体贴地带上了门。
怀玉轻笑,看门合拢了,才张开手指捏住面前这人的手腕,使着力道往下拉。
江玄瑾皱眉,很不想让她得逞,可她实在狡猾,力道拼不过,就痛苦地闷哼一声。
心尖一颤,他松了手,想看看她怎么了,结果手一落下去,温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软绵绵的唇,将他眼上挂着的湿润都含了,摩挲辗转间,划过他的鼻梁,寻着他的唇,喟叹一声,终究还是压了上来。
“不欺负你了。”她含糊地道,“以后都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身子颤了颤,江玄瑾睁开眼,水光朦胧间看见她的眼睛,清凌凌的,带着梦里都不曾有的真切情意,定定地望进他的眸子里。
手心微微发热,他眼里神色微动,伸手扶了她的腰,让她靠回软枕上,然后压下来,带着克制反压上她的唇瓣。她牙关一松,他便侵入,手托着她的后颈,狠狠地吮住她的舌尖。
“唔。”怀玉微愣,随即松了身子,温柔地承着他,手抚着他的背脊,一下下地顺着。
“别动了。”长长的深吻之后,江玄瑾哑了嗓子将头埋在她耳畔,“你别动了。”
向来带着缭绕佛香的声音,终是染上了绯色的红尘。
若是别家的姑娘,察觉到什么,羞红脸不动也就罢了。可这李家的小霸王不一样,哪怕是老脸通红,也要不听话地往下探一探。
“你……”眨眨眼,她戏谑,“还真是没碰别人啊?”
淡淡的粉色从脖子一路蔓延上来,江玄瑾恼了,咬牙切齿地道:“你闭嘴!”
“好,我闭嘴。”乖巧地把唇瓣一合,怀玉不吭声了,只笑盈盈地看着他。
江玄瑾的脸色越来越红,身子轻颤,终于是忍不住去擒她作怪的手:“李怀玉!”
还怀着身子呢!哪能……哪能与他这般?
对于共浴都觉得荒诞的江三公子来说,隔着一个圆鼓鼓的肚皮亲热,更是要毁了他多年受的礼教。万万不可,绝对不行,说什么都不成!
怀玉挑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本正经地道:“我是它娘,你是它爹,你怕什么?”
他不敢压她肚子,手要撑在床上,只一只手来拦,哪里是她两只手的对手?几番来回,手就被她扣住,按在了他背后。
“不是说只要我不哭了,我要什么你都给吗?”怀玉佯怒,“紫阳君说话不算话?”
“……”江玄瑾脸发青。
这个人要的东西向来与常人不同,他知道的,可没想到会不同到这个地步。
软柔的手握着那要命的地方来回戏弄,他忍不住,张口含住她的耳垂,身子弯起来,像一张紧绷的弓,喉咙里压不住地溢出声。
“别闹了……怀玉,别闹了。”
“我心疼你啊,憋坏了怎么办?”身下的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话呵在他耳畔,气息过处,颤栗顿起。
江玄瑾手足无措,想拦拦不住,想动又怕伤着她,想挣……更是挣不了。
屋子里暖和起来,像阳春三月里高升了艳阳,红帐意浓,翻涌难消。乘虚和御风本是打算偷听下墙根儿的,但听到一半,实在扛不住,红着脸逃窜开去。
夫人厉害,夫人威武!自家主子今日一早还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呆着,一转眼竟就重返了人间,怪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夫人这一关设得好啊,主子过不去也罢!
徐初酿还等着怀玉什么时候有空,好与她聊聊,结果等到午膳的时候,也没见屋子里出来人。
到底是成过亲的人,她一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不禁有些担忧:“不会有问题吗?”
祁锦站在旁边,笃定地道:“君上有分寸的。”
整个院子里最担心夫人的就是君上了,谁都可能伤着她,独他不会。
徐初酿还是有些担忧,赤金安静地用着膳,用完之后放下碗筷问她:“城西的药铺新进了一批药材,可要去看看,给殿下带些回来做药膳?”
“好!”这主意不错,初酿点头就应,又道,“可我不太会看药材,要不要把祁医女也带上?”
赤金摇头:“不必,我认得。”
桌上的就梧、清弦、白皑:“……”
他什么时候连药材也会认了?哥儿几个怎么都不知道啊?
就梧打量了赤金好几眼,突然开口道:“你们既然要出去,不妨就再绕一条街,去杂货铺替府里带些蜡烛回来。”
赤金不解地看向他:“蜡烛?”
就梧点头:“昨儿一晚上,府里的蜡烛燃完了大半,再不补些回来,要摸黑了。”
徐初酿听着,略微有些愧疚,她昨儿没睡着,屋子里也燃了不少蜡烛,于是当即便应:“好。”
也就她傻兮兮的什么也听不出来,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江深在旁边看得直冷笑,半眯着眼看向赤金。
什么陈年的招数都往人身上使?
赤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问:“江二公子何时启程?”
眼神交汇,电光火石,只一眼双方都明了了对面这人的心思。
“不劳阁下操心。”江深轻笑,“佳人若归,我自当归。”
“佳人?”赤金微微疑惑,似是在想他说的是哪个佳人。
旁边的清弦直接就道:“江二公子风流满了京都又溢了紫阳,佳人何其多?都要归了,怕是家宅难宁吧?”
“未必。”就梧伸手舀汤,“如今江家在紫阳为主,二公子随处可修大院,装下三千佳人也不是难事。”
赤金恍然,敬佩地朝江深一拱手,然后低声对徐初酿道:“走吧。”
初酿半垂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站起来同他出门。
“喂。”江深按捺不住,起身过来拦在她面前。
“二公子又有何事?”徐初酿头也不抬。
“三弟是胡说的,你信我。”他皱眉道,“我在紫阳也就带江焱去过一次青楼,什么也没做就走了,不信你可以问江焱!”
身子僵了僵,初酿神色复杂地道:“二公子如今倒是会与我解释这些了。”
江深一噎,知道她是还记着他以前夜不归宿之时的放浪,声音小了些:“我在改。”
她有不喜欢的地方,他都在慢慢改,总能改好的吧?
然而,徐初酿的脸上半点愉悦之色也没有,无波无澜地点头,绕过他就与赤金继续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反正不远,就不必乘车了吧?”
“都行。”赤金低声应着,顺手把家奴拿来的斗篷递给她,看着她穿上。
江深怔愣地看着,突然觉得自己与她是真的完了。
以前徐初酿生了气,他哄一哄就能好,后来哄不好了,再认个错也行。可连认错改正都没用了的话,他要怎么样才能得她原谅?
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没用。
曾经最包容他,最仰慕他的一个人,收回了她原有的耐心和热切,任凭他再怎么后悔,也走得头也不回。
“为什么啊?”江深想不明白,喃喃自问。
青丝端着碗从他身边经过,看他一眼,低声回答:“她不瞎了。”
爱意会蒙蔽一个人的眼,让人分不清好坏,哪怕受尽了委屈,只要爱着的人还在,也不愿意大方离开。这样的姑娘很傻,捧着十分好去换人一分回报,还觉得甘之如饴。
可总有一天会睁开眼的,疼得多了,她也会睁眼看看伤口,顺带渐渐看清楚面前这个人。一旦看清了,就再也不会上当了。
徐姑娘是个软弱的人,可软弱并不代表她会不反抗。换句话说,越是温柔的人,决裂起来反而越是彻底。




春日宴 第85章 看不见的情意
街上很冷,徐初酿裹着厚厚的斗篷,抱着刚灌好热水的汤婆子,走得很慢。要是江深在她旁边,肯定已经不耐烦地大步往前了,可赤金没有,玄色的云靴与她一同迈着,丝毫没有将她落下。
初酿侧头,忍不住道:“大人可以先行,我知道那药堂在哪儿,等会儿再汇合就是。”
赤金看她一眼,轻笑:“我看起来很着急?”
“倒不是……”初酿摇头,“但我走得实在是慢,您与我一道,步子都迈不开。”
他同她出来,难不成是为了迈步子的?赤金抿唇,觉得这徐家姑娘实在是有些傻,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想干什么,独她一脸坦荡,完全没察觉。
或者说,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刚用过午膳,走太快对身子无益。”看向街边的小摊子,赤金道,“就这么边走边看,挺好。”
真是个温柔的性子,徐初酿忍不住感叹,原来男子也可以温柔成这样。
“这个好看吗?”路过一个老婆婆摆的小摊儿,赤金停下来,看着摊儿上的东西问她。
初酿回头,就见竹篾铺的摊上摆着许多木头雕成的簪子,虽然粗糙,但也素雅。
老婆婆见有人停下,连忙道:“二位瞧瞧吧,姑娘公子戴的都有,也便宜,两文钱一枚。”
一线城刚通河水,旱情缓解,但百姓的日子依旧不太好过。看这老人家衣裳上大块大块的补丁,徐初酿有些不忍心,摸了摸腰包,打算直接给她银子。
然而,赤金拦住了她,半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道:“府里人都没见过这种东西,给他们一人买一枚,刚好。”
说着,拿起一支女簪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支捏在手里,然后把剩下的都包起来,递了二两银子过去。
“这……这多了些。”老人家有些惶恐。
赤金浅笑道:“姑娘家心善,体谅您年纪大,让您早些回去休息,银子多了便买些好吃的回家。”
感激地看向徐初酿,老婆婆连连点头:“多谢,多谢!”
徐初酿很不好意思,朝她还礼后跟着赤金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道:“银子是你给的,哪里算我心善?”
赤金笑着把玩手里的簪子,不答反问:“要试试吗?”
她离开阴平的时候连行李都没收拾,所以头上也没什么首饰,想了想,初酿伸手摸着发髻,将手里的簪子给插了上去。
赤金看了看,点头:“是不错。”
“大人也要试试吗?”她欣喜地摸着簪头问。
为难地看了看手里,赤金道:“我不太会挽发,头上簪子一取,怕是要披发而行了。”
“没关系,我会!”徐初酿左右看了看,带他到旁边偏些的巷子里,避开人眼目,低声道,“您蹲下些。”
眼神微动,赤金把手里的木簪递给她,然后转过背去,半蹲在她跟前,任由她拆了他原先的发髻,以手为梳,麻利地替他重绾。
身子背对着,徐初酿瞧不见,赤金曲着食指抵在自个儿鼻尖,无声地笑了许久。
片刻之后,两人头上都戴了新簪子,继续缓慢地往药堂而去。徐初酿心里本是有些郁结的,可在街上看着民生百态,偶尔还吃两口街边点心,她突然觉得伤春悲秋实在是浪费光阴,日子得踏踏实实过啊,这么多比她命运更多舛的人,不都还在努力活着吗?
深吸一口气,徐初酿脚步轻快了些,眼神也清明起来。随赤金去药堂选了药材,又绕去隔壁街买了蜡烛,有说有笑地回了公主府。
“给你们带的东西。”她兴致勃勃地把一大包木簪放在桌上。
今日休假,众人都在府里待着,正无聊呢,看见这动静,清弦第一个跳了起来:“什么什么?”
白皑动作却是比他快,上前把包袱拆开,“嚯”了一声,捏起一枚簪子看了看,挑眉问徐初酿:“你们这是什么兴致?怎的想起买这个?”
初酿笑道:“老人家卖的,赤金大人心好,就都买下来了。这一线城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大家入乡随俗,戴戴这个也不错。”
清弦闻言,想也不想就道:“赤金什么时候心好了?”
他难道不是整个飞云宫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淡淡地看了清弦一眼,赤金道:“簪子不够多,要给殿下和君上留两支,你就别拿了。”
清弦一噎,立马改口:“我是说,赤金大人什么时候心不好了?哎呀,瞧我这嘴,天一冷就说不利索话。”
说着,摸了一枚簪子就缩到旁边去。
徐初酿正想笑,侧头却见怀玉和紫阳君终于出来了。
“咦,这是什么?”李怀玉好奇地凑近看了看。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随她一起走过来,扫一眼桌上就道:“木簪也没见过?”
“没见过,倒是巧妙得很。”拿起一支看了看,怀玉笑道,“雕的簪头还栩栩如生呢。”
白皑仔细打量她一番,见她容色如常,身子也没什么不适,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赤金带回来的,殿下看看可有喜欢的?”
“这个吧!”怀玉拿了一支牡丹花样式的,又给江玄瑾拿了一支素簪,跑回他身边往他头上比划,笑盈盈地道,“你真是戴什么都好看!”
众人:“……”
江玄瑾僵硬了身子,微恼:“你闭嘴。”
“方才就一直让我闭嘴,这会儿还让我闭嘴?”李怀玉不服地叉腰,“我又没说错!”
屋子里调戏他还不够,还闹?江玄瑾耳根泛红,又拿她没什么办法,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徐初酿瞧着,眼里溢出些羡慕的光。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两人重归于好时,似乎都还没变。
一瞬间就给人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
“不喜欢这个?”李怀玉嘀咕着打量手里的素簪,“不是挺好的?”
江玄瑾拿过她手里的簪子看了两眼,又瞥了瞥旁边的赤金和徐初酿,道:“这簪子都成对,女簪花头大,男簪花头小,你既拿了牡丹,作何不把另一半给我?”
“咦?”怀玉这才注意到,“竟是对簪?”
赤金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江玄瑾平静地回视,目光了然地落在他的发髻上。
竟然被发现了?赤金挑眉,随即倒是笑了。
他头上的簪子,因着花头小,远看看不清模样。徐初酿头上的就明显许多,是三朵梅花。
“我都没注意。”徐初酿惊奇地看着怀玉把牡丹男簪寻出来,侧头就盯着赤金头上的问,“那大人这个也有另一半?”
低头看着她,再看看她发间的簪子,赤金云淡风轻地道:“不用管,簪子而已,随缘就好。”
说得毫不在意,分明就是提前给人下了套。徐氏何其单纯,压根没多想,应了一声,转头就来帮怀玉看簪子了。
江玄瑾看了赤金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家二哥风流归风流,在手段方面,许是真敌不过人家。
“君上。”乘虚小声在他身边道,“京都那边有消息了。”
心里一松,江玄瑾颔首,板着脸问李怀玉:“有好戏,要看吗?”
“什么好戏?”怀玉凑过脑袋来,满眼好奇。
探了探她的手,有些凉,江玄瑾将她的虎皮披风裹紧,低声道:“随我来。”
旁边的人一头雾水,就看着这两人交头接耳一阵,齐齐往外走。
“哎……”清弦不高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嘀咕道,“才来,又走?”
“这是寻常事。”赤金道,“久别重逢,怎么也得腻歪些时候。”
“可那紫阳君,怎么看也不像个喜欢腻歪的人啊。”
徐初酿听着,小声道:“他只是不喜欢与别人腻歪。”
怀玉不一样,以前在江府她就发现了,君上对谁都没有耐心,嫌吵,也嫌烦,可跟他的君夫人在一起,他哪怕眉头皱得再紧,也从未赶过人。
那段时间,大家都以为君上是脾气变好了,好说话,也好相处了许多。直到后来君夫人离开了,大家才发现,君上压根没有变,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待人温和些罢了。
他把所有的例外都给了她,旁人至多沾光,再得不了别的。
真好。
江玄瑾板着脸往客房走着,怀玉跟在他身侧,扯着他的手晃啊晃:“你都生了两个时辰的闷气了,还没消呀?”
不说还好,一说他又想起那红帷帐里的事,下颔紧绷,眼神不善。
“你说不会再欺负我。”
结果呢?
眼里星光点点,李怀玉勾着他的小指道:“那怎么能算欺负呢?是你太正经了,总是害羞……哎,别黑脸,不是害羞!紫阳君怎么可能害羞呢?我是说矜持!你太矜持了!”
江玄瑾冷冷地睨着她。
这熟悉的眼神啊,怀玉瞧着就觉得乐,低声逗他:“下回你别凶我,直接求饶,保管有用!”
松开她的手,江玄瑾面无表情地道:“你自己回屋去吧。”
“哎?”怀玉瞪眼,“不是说有好戏让我看?”
“突然没了。”
青珀色的袖子一挥,江玄瑾转身就进了客房,“呯”地关上了门。
怀玉扶着旁边的柱子直笑,朝乘虚道:“你家君上怎么这么惹人疼爱啊?”
脚下一个趔趄,乘虚嘴角抽了抽:“惹……惹人疼爱?”
“你瞧。”伸出食指往门弦上一推,两扇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李怀玉笑得这叫一个花枝乱颤:“那么生气都不上门栓,是不是惹人疼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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