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
作者:天际舟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她便重生成了他的女儿。
前世的债,容她还给他一个满门锦绣。
未料到,前世手上沾过的血,变成了她灵魂中邪恶的另一半,成为她的一生之敌。
将使命默默埋在心底,她背负着孤独感独自前行。
有二十四孝老爹全方位呵护,有前世的权臣佞臣成为夫婿,弹指之间,极品奇葩灰飞烟灭!
她终于得偿所愿,令群芳艳羡。
双生锦 第一章 谁才是我?
她浑身发麻不能动弹,好似跌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朝着那个寒冷幽深之处不停坠落,轻飘飘地无处着力。
这是梦吗
她想要大喊大叫,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场梦魇。却只是徒劳无功,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地睁开了双眼
眼中如寒潭古井一般,绝望冰冷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胳膊上传来一阵大力,一个腰圆膀粗的婆子,正使劲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被她这凛冽的眼光一扫,心头一凉,情不自禁的松了松手,复又喝骂道:“小蹄子,看什么看规规矩矩地跟老娘走。”
“我这是在哪里”她一把抓住那个婆子的手,喃喃问出了声。
眼中的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她的眸子中闪过警惕的神色,将周遭的环境迅速扫了一遍。
窗外夜色正浓,从她坐的地方望出去瞧不见任何灯火。夜空中洒下来的明亮月光,从外面照映进来,令屋中景象隐约可见。
入目之处,是一间简陋得有些空旷的屋子。一张油漆斑驳的木桌,几条临时拼凑的长凳放在屋中央,是屋里唯一的家具陈设。
屋中陈旧的草褥子上,横七竖八的坐着好些个神色惊惶的女孩,从四五岁到十来岁的都有。看见她被拖走,个个都慌张的往后面缩着,生怕变成下一个倒霉的人。
在她对面,蜷着腿坐着一个头发枯黄的小女孩。接触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吓得赶紧的躲了开去。
如此破败
她掩住心头骇然,厉声喝问:“你是谁竟敢对哀家无礼这是哪里”
前一刻,她还在华美古雅的延庆宫中,愤怒地质问着延平帝。紧接着,他毫无悔意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令她吐血昏迷过去。
可是,醒来之后怎么会在这里,这婆子又是谁
就算她落魄了,也是当朝皇帝的母亲,全高芒身份最高贵的女人。这个不知道打哪里钻出来的乡野妇人,岂敢对自己无礼。
还来不及细想,那个婆子恶狠狠地掐了她的胳膊一把,嗤笑道:“关了几天,变失心疯了什么哀家,你以为你是当朝太后呢”
正要挣扎,从她脑袋里面传来一阵如同针扎一般的剧痛,令她再顾不得其他。用力的咬住下唇,才没让惨呼声溢出口内。
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绝不允许在这样的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过了半晌,剧痛才缓缓褪去,大量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她如同一艘小舟置身于惊涛骇浪之间,眼看就要被这巨浪拍成碎片。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扶着头摇摇欲坠。
魔鬼从黑暗中伸出了爪子,用甜蜜的口吻诱惑着:“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也不会这样难受了,美美地睡上一觉吧。”
她死死的掐着手心,抵御着心底深处传来的诱惑,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晕绝不能晕倒眼下处境不明,岂能昏迷
趁她不再挣扎的当口,那婆子已经连拖带拽地将她扯出了门口。
“装什么柔弱,啊还当你是那千金小姐呢,要我来伺候你”那婆子口中兀自不重样的骂着,声音如魔音穿脑一般,手上更下了死力拧着她胳膊上的软肉。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头暗暗感激胳膊处传来的剧痛,令她瞬间清醒过来,咀嚼着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
方锦书
原来我的名字叫方锦书她顺着记忆的脉络摸索上去,发现了一个令她更加震惊的事实,她的父亲,正是方孰玉。
方孰玉,这个名字在她的唇齿之间婉转,无端生出一段带着苦涩的芬芳来。他,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是她前世海誓山盟过的恋人,也正是因为她,害得方家被灭了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子里,如今装入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生记忆。一个,属于高芒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曹太后;一个,是方家嫡幼女,方锦书。
两段记忆,互不干扰地沉在她的脑中。令她愈发迷茫,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她究竟是谁
她心头震惊,连眼下的处境都给忘记了,被那婆子带入了另外一间屋子。
“好好待着,要是敢出什么幺蛾子,我剜了你的眼睛喂狗去”婆子的面色极为不善,喝骂着。随即返身出了门,“哐当”一把大锁将这间屋锁住。
终于只得自己一人,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在曹太后的记忆中搜寻着方锦书这个名字。
没错,因为方孰玉的关系,曹太后对方家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方锦书,正是方孰玉的嫡幼女,在庆隆元年失踪。方家报了官,又动用了各种关系寻找,最后在离洛水码头不远处的废弃仓库中,找到了她的尸骨。
再次睁眼时,她的眼睛明亮如星。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曹太后,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此时已经镇定下来。
端详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她自言自语:“方锦书,我的名字叫方锦书。”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从陌生到无比肯定,黑亮的眼睛映着月光闪着熠熠神采。那个运筹帷幄的曹太后,在这一刻附身到了这个年仅八岁的方锦书身上。
从今往后,礼部侍郎的嫡孙女、翰林学士的嫡幼女、清贵无比的千金小姐方锦书,就是我的名字。
上天垂怜,让我重生成了他的女儿。
父亲这一世,我必会带着方家,逃离十七年后将会发生的悲惨命运,还你一个锦绣前程。
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随即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方才那婆子的声音充满着谄媚,“您慢点,小心脚下,我帮您开门。”
从门外进来三人,其中一人是那个婆子,还有两名男子。中间站着的男子,生就一对三角眼,目露精光的将方锦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个遍。
方锦书垂了眼眸,收了气势,敛去一身的光华,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八岁女孩。
那婆子生怕他不满意,上前一步抓住方锦书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笑得满脸都起了褶子:“这可是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千金大小姐。”
“瞧瞧这脸蛋,这种货色,运去扬州给那些调教瘦马的妈妈,卖个一二百两不成问题。”
双生锦 第二章 死了,又活了!
作为嫡出幼女,方锦书可以说是父母的心头宝,吃穿用度尽都是最好的。年纪虽小,皮肤却养得如凝脂般吹弹可破,一头黑发光可照人。
她父亲生得俊逸不凡的好容貌,母亲又是大理寺少卿司家的嫡长女,方锦书的相貌岂能差了
纵然此刻穿着粗布麻衣,狼狈的被婆子抬起了脸,身上也透着与众不同的矜贵清丽。小小年纪,就能窥见她成人后的美丽不凡之处。
看得三角眼男子连连点头,方锦书在他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会走路的银子。
“好生看管,勿要伤着饿着。”这样的女孩子,要好好养着才能卖出大价钱,他叮嘱着那婆子。
“一定一定。”婆子连连应下,两眼放光的问道:“那这价钱”
三角眼男子扯着另一名着褐色短打的男人朝外面走去,道:“价钱我和你男人商量。走,出去细说。”
婆子躬着身,将他送走。转过身,对待方锦书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难得的放软和了脸色,道:“回屋好生歇着。”
方锦书抿着唇并不说话,跟在她后面回到原先那个大屋子之中。
看着那婆子出门重新上了锁,之前那个头发枯黄的小女孩才迟疑着挪到她的身旁,低声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会尽都熟睡了,只有这个小女孩还强撑着等她回来。对于她的主动接近,方锦书并不拒绝,低低的应了一声。
眼下的情形再明白不过,她死了,而她又活了
死去的,是延庆宫中那个被强烈愧疚感所淹没的曹太后,一时激愤之下吐血死去的曹华英。
活过来的,是原本应该在庆隆元年死去的方锦书。
这一次睁眼,时间倒退了十七年,眼下才刚刚是庆隆帝登基的那一年。而她,成为了方孰玉的嫡长女,那个原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女孩。
当务之急,是要逃脱这拐子之手。这种时候,任何伸出的援手,哪怕微不足道,她都不会拒绝。
方锦书想明白了过往,才发觉身上又饥又寒,一阵阵向她袭来。她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衫,无法抵御秋夜里的寒冷。胃里更是空空如也,饿得都痛了起来。
方锦书用手抵住胃的位置,这样可以缓解些许疼痛。
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块冷得发硬的馒头,犹豫着递了过来,道:“我看你都没吃什么,就留了一块给你。”
在之前,方锦书并不是好接近的人。前两日小女孩只是稍稍碰了她一下,就被她嫌恶了许久。
看来,这具身体是嫌弃这里饭食粗陋难以下咽,竟然就这样活活冻死饿死在这里。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方家找得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骨
接过馒头,方锦书含在嘴里慢慢用唾沫软化了,勉力咽了下去。
莫说方锦书,就算是她在前世也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但是,眼下必须要保存体力,才能设法逃走。
硬馒头再难吃,也是食物。她小口小口地咽着馒头,胃部终于不再烧灼得疼痛。
方锦书想了起来,她是如何到了这里。
中秋月圆之夜,正是团圆之际。母亲在园子里设了宴,她和方家众人在一起拜月、赏月,品尝月饼、瓜果。
大家兴致正高,大姑母传了话来,说在天津桥头包了听香水榭的院子临水赏月,问他们想不想一道过去。
方家没有分家,子嗣兴旺,光孙辈就有十个孩子。除了嫡亲的大哥大姐,方锦书还有好些个堂兄妹,年纪都跟她相去不远。
这个消息一传来,园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孩子们正处在精力旺盛的时候,有这么好的机会,哪个不想出门游玩一通
于是,母亲便临时安排了好几辆马车,和父亲一道,还有隔房的二叔和堂叔、堂姑母一起,带着孩子们一起出了门。
到了南市时,大堂叔说顺道买几盒月饼,带给大姑母一家。马车便停下来等候,方锦书也跟着哥哥姐姐下来去南市游逛。
中秋之夜,朝廷开了宵禁,南市里灯火通明人流如织,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面人儿、糖画、风车、兔子灯等等新鲜好玩的玩意儿,吸引着她的注意。
逛着逛着,她发现自己落了单。正要返回去南市街口找母亲,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口鼻也被一张泛着酸味的帕子捂住,还没来得及惊叫,她就昏迷过去。
当方锦书醒来,已经到了这里。
刚开始只有她和两三名女孩,过了几日人越来越多。日常看守着她们的,是刚刚那个腰圆膀粗的婆子,还有几个着短打衣衫的男子出入,看她们的眼神如同看待货物一般。
那时,方锦书才在心头明白过来,她是被拐子拐卖了。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方锦书放低了声音,温和的问那个头发枯黄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见她肯和自己说话,小女孩高兴的道:“我叫芳芳,十岁了。”
比自己小上两岁,打量着身高却和自己差不多。看着芳芳手心里磨出的老茧,方锦书在心头默默想着,她一定是从小生活艰苦,吃得也差。
“你到这里有几日了”她虽然有了方锦书以前的记忆,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不清楚从十五那日起,究竟过去了几天。
“有三日了。”芳芳答道。
方锦书在心头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芳芳是在自己来的第三天到的。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了六日,眼下应该是八月二十一。
按曹太后的记忆,自己在南市失踪,父母不仅报了官,还托了不少关系寻找。这时,外面应该有很多人在找自己的下落,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就一定能够获救。
但想要逃走,光凭她一个人是不行的。
方锦书抬头望着芳芳,悄声凑到她耳边问道:“你想不想逃走”
芳芳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双手不安地搓了搓,道:“我是被爹爹卖来换钱的,后娘生了个小弟弟,说要买鸡蛋好好补补。但家里没什么钱,所以”
双生锦 第三章 烫手山芋(求推荐票)
所以,就算她逃了出去,她也无家可归。
方锦书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理解她的处境。高芒开国才几十年,世道还算太平,但穷苦人家还多得很,卖儿卖女的到处都是。
方家每过两年就会买进一批小丫头,她们的身世,大多和芳芳相似。
看了一眼屋内其他熟睡的女孩,方锦书小声道:“只要你肯帮我一起逃走,我就收你做贴身丫鬟。”
作为礼部侍郎府的嫡出孙女,方锦书当然有贴身伺候的丫鬟。
这时,她的心头浮上一层冷意。中秋之夜她会在南市走失,现在想来处处都充满着蹊跷。前有大哥大姐,身边有贴身丫鬟伺候,后面还有仆妇下人跟着。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看入了迷也不会只剩独自一人。她的丫鬟当中,一定有问题。
这些事情,等她回去后再慢慢算账。
这个小女孩如果能助她成功逃跑,许她一个贴身丫鬟的位置算不得什么,至少用得放心。对芳芳来说,也比她不知道会被卖去哪里的命运强上太多。
芳芳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方锦书紧接着道:“我是被拐来的,外面肯定有好多人正在找我。我的祖父是四品官,做了我的丫鬟,每个月能有五百文例钱。”
芳芳不懂什么叫四品官,但她听明白了每个月都有五百文。
她吃惊的长大了嘴巴,马上又用手捂住。五百文这么多钱,都能让她原来的家过上大半年了。要知道,一个馒头才五文钱而已,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才十五文。
“那是不是,我以后都能吃上肉包子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方锦书失笑,点了点头,肯定道:“嗯,只要你吃得下。”
芳芳兴奋得差点蹦了起来,幸好她还记得住周遭的环境,双手掩住嘴无声的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院门开锁的声音。方锦书给芳芳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贴上耳朵听了起来。
门外,那个婆子打开房门迎了上去,急急地问道:“回来了,谈得怎么样”验完货偏偏不说价钱,这让她心头如同猫抓一般。
她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粗噶道:“一共也就八十两。”
“什么”婆子的声音陡然拔高,道:“光她一人就不止这个数了,何况还有这么些小丫头。”
“那是平时”男子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喝道:“你个蠢婆子,只知道钱要不是你贪财,收了方家那个丫头,我们至于变成这样吗”
“你躲在这里不知道,外面到处都是官兵,连四海帮都惊动了。黑白两道,都在找方家丫头。原先的买主跑了,这个节骨眼上,得赶紧把这批货都出了手,找个地方猫上一段时日。”
婆子的气势一下子跌落下来,嘴里叨叨着:“方家丫头生得好,你不也是相中了吗,倒来怪我。卖到扬州做瘦马的妈妈手里,至少得值一百两银呢”
“行了行了”被她戳中痛处,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一个文官的女儿,我咋知道怎么会惊动那么多人。”
到手的银子飞了,两口子都有些垂头丧气。
过了一会,男子道:“好了好了,有银子总比没有强。眼下关键得小心些,被逮住就完了。”
他们这种人伢子,正经的生意也做,比如芳芳就是从她爹那里花钱买来的。但最赚钱的,还是捞偏门,做掳人这种无本生意。
他们口中的好货色,都是好人家才养得出来的。但好人家谁会卖儿卖女
在高芒的律法里,允许人伢子的存在,但拐子一旦被抓就会被面上刺字流放千里。
想到被逮住的后果,婆子硬生生打了一个激灵。比起被官府抓住,银钱少一些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真是个扫把星婆子心头一阵暗骂,问道:“几时交货”
“天一亮,到江溪码头交货。”白白少赚了一大笔,这个价格,男子也觉得心肝痛。
婆子没好气道:“就这点银钱,还要我们送过去就该他们自己上门来取。”
“你懂什么”男子哑声呵斥:“如果不是我再三保证了,买主连上门验货都不愿。再过两天,风声只会更紧。我们都只好逃了,一分钱都拿不到”
利字当头,婆子总算咽下了心头那口郁气。两口子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院子里重归寂静。
这个地方离洛水码头近,原是商家用来堆货用的仓库。墙壁很薄院子也不大,两人想着夜已深女孩们都熟睡了,加上心头懊恼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方锦书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正着,悄悄回到原位上坐下。
拐子不知道怎么会惊动那么多人,她的心头却如明镜一般。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才刚刚入宫做了皇后不久,便听到了他的嫡幼女失踪的消息。她嫁入皇家之后,便将心头情愫深深的埋在心头,但对他仍然情不自禁地投去关切的目光。
所以,当她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即差了心腹宫女回了一趟娘家,让父亲帮忙寻人。至于父亲是如何差动了官兵,甚至四海帮,她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听到这个消息,证实除了她重生到方锦书身体内的这个意外,这一切还是按照着前世既定轨迹在发展着。
那么,眼下在深宫中的曹皇后,又是谁呢
自己明明已经重生到了方锦书的身体之中,有着关于前世一生的完整记忆。可是,宫中的曹皇后这般行事,确实又是自己的手笔不假。
她的心头,冒出了阵阵凉气,这神秘莫测的命运,令她深深的感到忌惮。
在心头打定了主意,就算回到了京中的礼部侍郎府中,也要离皇宫远一些。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年轻时候的自己相见。
方锦书收回心神,思绪落到眼下的处境上来。
想要救方家满门上下,脱离既定的命运。若是连家都回不去,真被拐子卖到扬州做了瘦马,那这等雄心壮志只是个笑话罢了。
想到这里,她拉着芳芳在破败的草褥子上躺下,悄声道:“明日一早,会将我们送去江溪码头,你知道在哪里吗”
在方锦书两世的记忆中,都没有这个码头的存在。
双生锦 第四章 迷心草(求推荐票)
芳芳点点头,道:“我知道,爹爹说过上京就要先到这个码头。”
方锦书默默思忖着,如此说来,这个江溪码头距离洛水码头并不远。应该是更偏僻一些,是平头百姓坐船的地方。
“你先睡,等天亮了,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芳芳大力的点着头,怀揣着吃肉包子的美梦,美美的睡了过去。
方锦书也闭上眼睛装睡,脑中却想着脱身之法。
屋中的女孩估摸着有七八名,拐子既然要避人耳目,应该是坐车去。
在半路上跳车逃跑车上定有人看管,这幅身子又实在是娇弱。能不能逃走,方锦书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把握。
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个法子,都不够万全。想想她在前世也遭遇过不少生死险境,此时面对两个只认银钱的拐子,身体又只得八岁,竟然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草褥子里面掺着粗麻,方锦书躺在上面觉得有些扎人。这褥子也不知道使用了多久,泛着一种酸臭的味道。但仔细分辨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奇异味道。
方锦书的眼睛一下子睁开,这个味道,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是迷心草的味道。
在前世,她即将嫁给太子之时,家里特意请了宫中经年的老嬷嬷,教她分辨各种毒草药草。这些知识,在她成为曹皇后之后,帮了她不少的忙,避开了好些陷阱。
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仓库中,她再次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方锦书翻过身,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地看起身下的草褥子来。一根草一根草的看过去,终于她看见一根泛着青色的枯草,通体光滑,细看之下有点点白斑。
是了这就是迷心草没错。
这根草和其他枯草一道,被编入了草褥子当中。如果不是她先闻到味道,根本不可能找得出来。
方锦书压抑住心头的喜意,轻轻的将这根草抽了出来。
有了第一根,就有第二根。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在草褥子里找出来一小把,将它们团成一团揣到怀中,才放心睡了过去。
第二日。
“起来了你们这群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快起来”婆子猛地推开了门,口中骂骂咧咧。
方锦书一下子惊醒过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估计还不到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