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莫藏拙
小伙计昆纶是个心思敏捷的,急忙从旁大喝一声:“仙子小心!这恶贼是想移花接木,嫁祸与你!”
得了昆纶的提醒,负剑少女这才醒悟,当下气的差点咬碎银牙!
手中剑诀一掐,御住五色罗烟的灵剑忽地寒芒大盛,剑气立时斩碎烟瘴,而后向着甄风袭去,另一只手则翻出了一个精致的铃铛,晃一晃,一道鹅黄色光罩便将自己与昆纶护在了当中!
“嚓!嚓嚓!”
几声磨牙般的声响传出,鹅黄色光罩抵住了几个锦衣人的攻击,虽然颜色稍显暗淡,灵光却依旧流转不休。
“师姐你看,剑修也不能一味只求攻伐的吧,方才若不是铃铛法宝护持,那少女和小伙计岂非就要着道?我为你炼制的玄龟盾虽然丑陋了一些,可是毕竟是玄阶灵宝,师姐还需炼化一番才是......”陈景云一边吃喝一边唠唠叨叨。
白了陈景云一眼,纪烟岚并不答话,她自修行以来,最喜一剑破敌、一往无前!岂料陈景云居然为她炼制出了一件玄阶灵盾。
灵盾御使起来防御惊人自不必说,但是样子却比龟壳还要难看几分,纪烟岚之所以不爱用它,一是为了把持道心,再则就是不想身化老龟。
听了陈景云的唠叨,许究不由暗自啧舌,入了玄品的护身灵宝啊!便是元神境大能也没有几人拥有的吧?不想这纪道友居然嫌其丑陋而不愿炼化,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八十八节 世间何事不潸然
“哗啦啦”
酒楼大堂中的,瓷器碎片夹杂着汤水四处飞溅,桌椅板凳尽皆化作碎屑,尘嚣浮于众人头顶
一座世俗中的木质酒楼,即使建造的再坚固,却如何能够经受得住筑基期修士斗法产生的余波按说早就应该轰然倒塌才是。
这也是小伙计昆纶心中最担心的,生恐嫂子苏凝碧护不住侄女昆蓉,不过此时也只能是干着急。
不过昆纶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此时酒楼大堂中的一应摆设虽然尽被斗法的余波震碎,但是几根梁柱以及四面的墙壁却都丝毫未损,街道上的路人似乎也听不到酒楼中的嘈杂声响。
而最让人吃惊的则是众人头上,那些凡木铺就的楼板居然连一丝木屑都不曾落下,就好似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中护持。
事出反常必有妖,甄风和一众锦衣人注意到了这番情形之后,手下的攻势皆不由一顿,他们可不相信那名已经喘着粗气的女修在抵御众人攻击的同时,还能护住酒楼无恙。
女修此时也知道自己敌不过甄风等人的联手,刚刚虽只匆匆几个回合,她已是倾尽了浑身解数,也见识到了对手的狠辣,这里不是师门,没有人会像一众师兄师姐们那般相让与她。
借着甄风等人停手的空当,女修连忙服食了一枚灵药,手中则攥住了一块师门传讯玉牌,想要捏碎时,却又有些犹豫。
昆纶在发现了堂中情形诡异之后,眼珠一转,就想到了楼上雅间中的陈景云三人,暗道
“自己直觉那三位客人乃是贵不可言的大人物,他们此时想必正在把酒看戏吧却不知”
不理会御使灵剑做了守势的女修和正在愣神的昆纶,甄风仰头盯着头上的雅间方向,恭声道“莲隐宗外门辖下,玄远城按巡司在此缉拿凶顽,搅扰了前辈的雅兴,还望见谅”
等了片刻,见楼上没有传出动静,甄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想来楼上的前辈要么是不愿理会些许俗事、要么就是慑于莲隐宗的名头,看样子今日不会插手。”
如此想着,甄风又自虚虚抱拳一礼,心中想着迟则生变,于是手中折扇一挥,十几只扇骨就化作了点点寒芒,直刺女修释出的鹅黄色光幕
一众锦衣人见到首领施法强攻,立时各自动手。
“嚓嚓”
“锵锵锵”
斗法之声复又传来,内中还夹杂着昆纶的呼喝叫骂声。
陈景云三人用饭的雅间之外,苏凝碧揽着一个十几岁的女童躲在门口,似乎此地才是唯一能够避风的港湾,想要推门入时内却又不敢。
而待到听得楼下甄风的一番话后,见雅间中并没有答话,苏凝碧清秀的脸上立时泛起了一片惨白。
权衡再三之后,从颈项间取下一枚彩凤形状的玉坠,将之挂在女童的脖子上后,红肿的眼中全是疼爱之意。
女童昆蓉似乎知晓了母亲的用意,一把揽住苏凝碧的脖颈嚎啕大哭起来,却被狠心的母亲一把推入门中,而后死死地将门关死,丝毫不顾女儿的哭喊。
“咦不想门外这小女子竟是个果决之人,知道咱们才是楼中唯一的变数。”纪烟岚轻咦了一声之后,对陈景云和许究说道。
原本费力推门想要出去的女童听到有人说话,这才发现屋内有人,连忙止住哭泣转过身来,透过泪眼婆娑的眸子看向说话之人,不想一看之下,女童却是一愣。
你道这是为何原来世间的幼童在未被红尘浸染之前,尽皆灵觉敏感,善能发觉旁人对自己的喜恶,而这女童居然天赋异禀,虽然已经到了十几岁的年纪,但是灵心依旧未曾蒙尘。
此时眼前的三人非但个个仙风道骨、不类凡人,且几人看向她的眼神中也绝无恶意,叫她没来由地一阵安心。
特别是那位身着三花九瓣玄色莲衣的老者,让她从心眼里感到亲近,心道“自己故去的父亲却不也是身着莲花法衣的么”
许究如何看不出女童望向自己时的亲近之意柔声道“你叫小蓉儿对吗且过来一同吃点儿东西,外面的事情不必担心,你母亲与叔叔不会有事。”
这句话似乎拥有莫大的魔力,昆蓉不敢违背也不愿违背,止住了抽泣,踱步来到桌前,看了一眼面容模糊的陈景云,又看一眼一脸温柔的纪烟岚,最后还是靠在了许究身旁。
此时酒楼之外早已经炸开了锅了。
莲隐宗外门分堂的众多高手陆续赶至伶仃楼外,却无一例外地被一道无影无形的气机给阻住了脚步。
元婴中期的黄化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踱着步子,他的神念根本突破不了那道屏障,心知是那位大能不许他们进入,因此不敢再加试探。
只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黄化思虑一阵,便命人将玄远城的城主褚昌和一众按巡司大小头目尽数召来,再寻来几个方才在楼中用饭的食客,审问缘由。
看着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的褚昌,黄化也有些挠头,此人虽然修为不济,可到底是自己的嫡系,且自从褚昌当了玄远城的城主之后,每年的孝敬都是只多不少,搜刮的本事堪称一绝
是以黄化嘴上虽然在不停地咒骂,心中却在琢磨对策。
事情已经问明白了,按巡司小头目甄风受了城中大族苏家的贿赂,今日假公济私,要将伶仃楼中的苏家嫡女苏凝碧擒回族中受审,威逼不成想要用强之时,却被一名外来女修阻止。
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黄化与一众分堂长老不禁面面相觑,芝麻绿豆一般大小的事情,怎么就被驾临玄远城闲游的宗门贵客给撞见了呢
这位大能的名头如今在中州修士之中可是如雷贯耳,与妙莲峰文琛老祖相交莫逆不说,一身修为更是惊天动地,非但战平了逸莲峰的花老祖,竟连天心衍演之术也在天机阁林老祖之上
更遑论能让修士平添元寿的延寿丹就是出自这位之手,延寿丹呐多少元婴期修士可望而不可及的好东西众人想到此处,眼底尽皆流过渴求之色。
一个文生打扮的修士此时低声宽慰黄化道“堂主不必忧心,此事说到底不过是事涉几个凡人和低阶修士罢了,想必里面那位老祖也不会太过在意。
说不定真的只是觉得有趣,这才不让我等搅扰,一会儿堂主只需公正处置即可。”
黄化闻言点了点头,再开口时话锋已变,对众人言道“城主褚昌御下不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按巡司众头目却需依照外门律条重重责罚,否则何以平息百姓的怨愤”
这却是已经把褚昌给摘了出来。
岂料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吊梢眉的黄脸修士忽地上前几步来到黄化身前,一脸忐忑地道
“三爷爷,今日之事怕是很难善了,那苏凝碧的亡夫名唤昆雄,与我算是旧识。
昆雄生前曾经是一名结丹境的内门亲传,是在一次与域外妖修的交锋中不幸战死的,此事褚城主也是知晓的”
不等吊梢眉的修士把话说完,黄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一把将那名修士拎了起来,急促问道“什么你说那苏凝碧居然是内门亲传弟子的遗孀且昆雄还是战死于妖修之手”
第八十九节 机缘得失命使然
陈景云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手中的竹筷不停,脸上的笑意却已渐渐敛去。
许究看的心惊,却又不敢言语,而纪烟岚已经数次暗中出手,救下了筑基女修和小伙计昆纶。
楼下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苍山福地,相信不用陈景云出手,一众乙阙门剑疯子定会让敢于欺压百姓的修士知道什么叫做铁腕手段。
而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天南,说不得一个门派都要因此消失这是陈景云当年亲自颁下的禁令,武林之中旦有不服者,早被群起而灭之。
出身世俗红尘的陈景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么的高贵,特别是粗涉了因果之道后,更是觉得天意之下皆为蝼蚁,他自己也不过是稍微粗壮了一点、生了翅膀的蚂蚱罢了。
虽然已经隐隐有了直觉,直觉自家的天南与这北荒修仙界或早或晚必有一战,但是见到苏凝碧毅然走下楼梯,想要以死相逼护住筑基女修和小叔子的时候,陈景云心中的不快依然不可抑制。
“小蓉儿,你的母亲和叔叔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你若是想要相救的话,便不妨求一求旁边的这位老爷爷,他和你的父亲可是同门哦”
听了陈景云的话后,小姑娘的脸上立时泛起焦急之色,也不言语,只是拿着一双祈求的大眼睛看着许究。
许究心中大喜过望,他方才已经下了决心,若是苏凝碧几人遇险,就算拼着恶了陈景云也要出手救援,大不了日后负荆请罪便是。
现在一见陈景云松了口风,于是片刻也不等待,大袖一挥,楼下的嘈杂斗法之声已经戛然而止。
酒楼之外的禁止倏然消失,一脸忐忑的黄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独自一人迈步上前,事到如今,一个昏庸不察的罪名他怕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了。
此事涉及到了已故内门亲传弟子的亲眷,的确不是简单地处置几个人就能糊弄过去的,许究此时就在楼内,整个莲隐宗内谁不知道他对于陨落弟子的亲眷最是照顾
推门进了酒楼,见其中几个身着按巡司服饰的低阶修士个个面容惊惧,犹如木雕石塑一般立在那里,而那名女修则是嘴角挂着血痕,此时正一脸诧异地小心戒备。
目光越过满身煞气的昆纶,黄化对着躲在楼梯拐角处的苏凝碧微一颔首,言道“黄化御下不严,竟使内门英烈的亲眷无故受辱,实在是惭愧至极,昆家娘子在此稍待,等我拜见过楼上的前辈之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言罢叹息一声,径往楼上走去,只是行走之间脚步却十分的沉重,脸上的悲伤绝不是装出来的。
投身莲隐宗数百年,即便这些年没了雄心壮志,但是黄化仍在心底期盼着宗门能够长久兴盛,他当年也未尝没有过悍然向前、肯为人族赴死的执念,是以听闻苏凝碧居然是内门亲传的遗孀之后,心中难免自责。
叩门入了雅间之后,先是大礼拜见了陈景云,之后才对许究深施一礼,言道“黄化见过许师兄,不想一时不察,治下居然出了英烈亲眷受人欺辱的憾事,还请师兄责罚”
他的这番动作才是合情合理,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绝非推诿可以混过,也再不怕恶了陈景云,眼前这位即便是一位人族大能,但是还管不到莲隐宗的家事,黄化此时放低姿态来向门中师兄请罪,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许究见黄化如此,心中的怒火倒是消去了一些,摸了摸小姑娘昆蓉的脑袋,柔声嘱她去将母亲、叔叔,还有那位肯为凡人出头的女修请来。
待到昆蓉惊喜蹦跳着跑出门去,许究才冷声道“黄师弟,执掌宗门赏罚的并非是我傲莲峰,是以你也无需向我请罪,此事我会如实禀明龚晁师叔,至于如何处置你和你麾下的修士,自有掌刑峰定夺。”
黄化闻言待要解说些什么时,却见昆蓉已经带着苏凝碧三人进了房间,只得叹息一声立在一旁,不敢再言语。
苏凝碧此时强作镇定,拉着昆蓉拜伏于地,小伙计昆纶也连忙跟着跪下,大礼叩谢了陈景云三人的援手之恩,那名负剑女修则是觉得喉咙一阵发干,腿肚子似也有些转筋,居然讷讷不能言语。
许究挥袖将苏凝碧三人托起,见到负剑女修面露窘色,于是出言问道“你这女娃十分不错,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宗的修士没准我还认识你师门的长辈。”
负剑女修见许究神情和蔼,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是屋中的几人给她的压迫之感实在太大,连忙回道
“晚辈叶鸿雁,是降尘谷中的修士,今日游历至此,不想遇到了修士中的败类当众欺压良善,一时义愤出手扰了前辈们的雅兴,万望赎罪。”
“据我所知降尘谷中尽修拂尘、软鞭,唯有一人用剑,却不知尹望尘是你的什么人”许究闻言略一思量,复又问道。
“咦尹望尘正是家师祖,莫非前辈认得”叶鸿雁一见对方提及师祖,心下不由大定。
看着眼前颇有英气的女修,许究哈哈大笑,招招手让她走到近前,言道“你师祖那个老顽固还在每天埋首铸剑吗你回去之后可以替我问问,就问他当年拿着把破剑硬讹了人家一瓶青莲玉髓,可曾羞愧过”
“啊您莫非就是傲莲峰的许前辈徒孙鸿雁拜见许师叔祖”叶鸿雁闻言大喜过望,她听自家师祖不止一次的提过当年的几个老友,不想今日居然遇到了一位。
见许究这个“小厮”在那里与晚辈谈笑风生,陈景云立时大感无趣,饮尽最后一盏伶俜美酒,觉得这酒中的人间烟火气实在不错。
他一个平素只知道喝酒的人,今日见到了酿酒的高手,自然不愿放过,扫了许究一眼,把人家的话给吓了回去,这才轻咳一声,对正自手足无措的苏凝碧道
“苏凝碧,你这一身易牙酿酒的本事确实不俗,我与师姐身边正缺你这样的人手,你可愿意入我门中充作管事”
苏凝碧闻言一喜,一旦入得仙门,既能摆脱家族的纠缠,还能走一遭夫君当年的修行路,她自然是十万个愿意,可是看一眼身旁的女儿和小叔,却又目露迟疑。
看出了苏凝碧的犹疑,陈景云含笑看向纪烟岚,言道“师姐,我观这小昆蓉资质不错,便先跟在你身边充作使唤丫头如何至于小伙计嘛,就归在傲莲峰门下吧”
第九十节 醉眼乘风去
酒足饭饱,还顺带着找了一个精通易牙之道的人才,这叫陈景云大为满意,他今日此举可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另有打算。
小姑娘昆蓉小心地看着陈景云,知道眼前这位品着香茗、随意倚着窗沿的青衫道人才是几人之中最厉害的,福至心灵之下,便接过纪烟岚手上的紫玉灵壶,开始小心伺候。
纪烟岚见小姑娘十分乖巧懂事,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自储物袋中摄出一只玲珑剔透的剑型玉簪,将之插在了昆蓉略显散乱的发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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