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
作者:被ko格斗家元元
少年在修真界文斗武斗,从胜利走向胜利的仙侠故事。
——我们来玩个游戏我拿一窝黑蚂蚁,你拿一窝红蚂蚁,看谁的蚂蚁先占领中间的土丘。
——游戏一局的时间是多久?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五百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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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 第1章 海难(1)
第1章 海难(1)()
我叫原剑空,我是逃离中原战乱的海客。
我的父亲是金丹境界的武圣,也是东大海上知名的海盗头子。他一掌能在花岗岩上印出一个手印来,一腿能踢断大厅的顶梁柱。很多爱财货胜过性命的人被他的鳄齿剪锯开喉咙,或者扔到海里喂鲨鱼。
我是他的儿子,不过我没有他可比妖孽的身体,既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金子;我喜欢靠在母亲的胸口,闻着她肌肤和头的香味,听她讲神仙和妖精的故事。
母亲是一个大美人,传说是朝廷哪个致仕太守的女儿。我爹杀了她全家,讨了十七岁的她做压寨夫人。
十个月后,我来到了人世。
我爹很疼爱她母亲不但甘心奉献身体,也让代代单传的父亲晚年有后。
我爹的手下都很敬重她她不但美,而且懂得诗书礼乐,这是礼崩乐坏之世的奢侈品,即使最棒的妓女也不懂这些。
所以在海盗们的心中,她近乎神灵。
她教过我圣贤的书籍,让我明白君子小人的区别、华夏夷狄的区别、人类禽兽的区别;我还知道纲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些都是文明时代大圣大贤的教导,母亲告诉我:天不会变,这些道理也不会变的,圣贤们说的东西,是万世不移的。
“所以,就乖乖做他老婆了;我老子要我做海盗,我就要好好学习杀人刀法?”
我想,圣贤们都是比我爹都厉害的老江湖,但也无需把他们的每句话当真;如果用不上,就不必提出来。
母亲的脸上无悲无喜,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道:
“空儿很聪明,但愿以后不要太聪明。当初也有一个聪明人想到圣贤可能错了,就把不变的天翻转过来试试,才有我们今天的乱世。如果人人把圣贤的话当真,虽然脑子笨点,也不会有今天这般世道。”
越活越聪明,岂不是很好。无论何时何地,聪明总是最吃得开的。
母亲的话是错的。
我心道。
“空儿记住了。”
我口道。
有一天我爹叫来了我娘和十四岁的我。
“金娥,那张海图你没有烧掉吧。交给我,我们明天要出海,去海对面。”
“不回来了吗?”
母亲犹疑了下,轻声问。
她始终守着纲常。虽然过门后我家和船帮的一切具体事务都由她打理,大事上她总是不折不扣执行我爹的意思。
“不回来了”我爹大手一挥,“这年头越来越差,在家要和坞堡厮拼;出门要和强盗对杀;走山岭夜路要被妖魔吃掉。老子杀了一辈子生,倦了!我们去海那边,仙长说那里是最后的乐土。老子已经把浮财都散了,以后也不杀人,要吃长素,做善事,为你们母子积德。”
我看到了黄的海图,旅程的终点是个叫“白云乡”的地方。
“爹,我们多久才能到白云乡?”
我爹亲了口我,酒腥味灌到我不能呼吸,拉杂的胡子刺得我嫩脸生疼。
“我们有大楼船,大概走一两年的海路吧。”
一两年的海路……我清楚我爹是绝无计划的个性,每次都是母亲把他信马由缰的思路变成可执行的计划。
他口中的一两年,很可能会变成三四年。
也就是说我很可能要吃三四年的土豆与生鱼。
在航海上,父亲从来没有把意外纳入考虑中。
母亲扯了我的袖子,“那好,空儿就能在海上过自己的束典礼了,这是难得的机缘。夫君,我这就去安排。”
按照中原儒门的礼仪,十五岁是童子的小成人礼,要改总角为束。从娘胎出世,我的打扮从脑前一撮毛变成了两边一个团子般的髻,一年后还会变成头上独角般的髻。
到时候,我还是这一群光头和平头海盗里的奇葩。
他们一定会幸灾乐祸地恭维:原少主,果然仪表非凡,与众不同啊。
天黑黑,海混混。大鱼跃出浊波,飞鸟顶风行空。
这是东大洋上不变的风景。
我从水泡般的玻璃船窗收回目光,眼睛有些疼。
固定死的案上又摆着一盘土豆加生鱼片,鱼肉还是在海上新鲜猎捕的银鲨。唯一的区别是土豆在一年半内由块变成了条,现在成为了粒。
我和了口淡水,嚼了几口生鱼。牙齿的运动突然停出,腹里泛了一个恶心,把烂肉呕出来。
盘子被我打翻在地。
“我不要再吃这种东西了!岛在哪里?大6在哪里?白云乡在哪里?”
我咆哮,一边用手狠狠砸钢板的船舱十余年父亲的皮鞭棍棒教育,我的肉体磨练小有成就,内外功具备,拳头能把钢板砸凹进去才觉得疼。
“少主,是我烹饪的不好吗?我再去做,我再去做。”
她小跑走进来,跪下来去收拾舱内的狼藉,小桃花脸泛起了红。
她是妹妹,大我一岁,是我父亲义弟的女儿。
年轻的时候,父亲的义弟和父亲一道洗劫一个坞堡,被一门突然而来的大炮弹炸断下身报销的。
他的金丹武圣身体,还抗不住神威将军级炮弹的直瞄轰击。
这条命是替我父亲的,本来这门炮是瞄准我父亲的,他头上戴着领的标志锦雉羽冠。
临终前他握紧我的手,托付父亲,“我有个女儿,是个美人胚子。我知道你色,不要糟蹋她,替她找个好人家。”
父亲娶娘前糟蹋过很多女人,无论老幼,是个禽兽。
“好,我当他亲女儿,以后抓状元郎配她,找不上就配我儿子。”
父亲切下惯用右手的拇指誓。
礼崩乐坏后,世界上已经没有状元了,所以她命里是我的老婆。
以上母亲给我讲的故事,但她不想我的老婆是强盗的后代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圣贤的教导于是,妹妹成了我的女佣。
“不是你的错。生鱼片和土豆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父亲从来没有饿着妹妹,她的脸儿鹅蛋,前面很凸,后面很翘,像极了古书里的狐狸精。
“恩,我最近总做怪梦,怪不好意思的那种。”
“夫人有很多占梦的书,我去问夫人借少主看。”
“听到其他兄弟船舱里嘿咻嘿咻的声音身体就痒。”
父亲分给每一个弟兄一房家眷,结果来自抽签,自然公平无欺。谁敢私通,就扔海里喂鱼。这是他从母亲那里学来的伦常。
妹妹的脸腾腾红了,“如果少主要泄,可以去甲板上多练习刀法,找弟兄们切磋。少主的年纪正是长功夫的时候,不要为女色坏了身体。”
“爹说,你是我老婆。”
“我不卖的。以后要嫁状元郎,不给你这个强盗儿子。”
妹妹扇了我一个耳光,奔出去了。
她是去告我娘了。
“砰”
我一掌把木案劈开,掌心汨汨流血。
我刚才是说了混蛋话,以后不再犯了。
说实在,我有些盼望暴风雨或者海啸快点来到了。
我想清醒下脑子。
妄心 第2章 海难(2)
第2章 海难(2)()
我独自一人在甲板上练剑,百丈的甲板上我渺小如蝼蚁。
过去的某一天我纯洁的小弟弟开始莫名其妙的长毛,我曲折地向海盗弟兄们问礼后,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我娘的耳朵里。她和我讲了一通圣人“四正”的长篇大论,第二天,我爹派给我的练功量就比以前加重了三倍。
现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忙一档子事,就不会想那档子事了。
父亲以前是叱咤东大海的“七小龙王”之一,练的是一种最有效率的杀人剑法。我母亲蛋疼地起名为“夜叉流”她认为七小龙王只不过是大龙王的探海夜叉罢了那个大龙王是父亲组织的总头目,我记得好像叫南宫什么的。
夜叉流的功架有三十几个,杀人一般只靠直劈横切的一招,之前全是欺骗敌人和掩饰杀机的前奏。
夜叉流的教条是:一旦拔剑,染血才能归鞘。
辅之以力量、平衡、度、柔韧的相应训练,这是我十三岁前接受的外功修炼。
我束之后,父亲又开始传授我《正宗八段锦》,在这门内功上的传授他比教授我剑术严肃和缓慢了许多。
夜叉流如果说是外在的杀人技巧,那内功则是强大武者的内在根本。
世界上不缺乏高的杀人技巧,甚至蛮夷人的杀人技有些能凌驾于中原武学。但只有中原武学有内功,所以没有能匹敌中原武学的蛮夷武者。
内功是修真者的明,系统完备的内功法门甫一出世,就让天下震动,神州大乱!
人类是有限度的生物,寿元不过二甲子,力量略大于鬣狗,喜聚群而居,性情脆弱,贪生怕死。
文明时代的所有帝王学都是在研究如何支配和组织这种生灵。
内功改变了我们这种生灵的特质:寿元达到十几个甲子,力量能降龙伏虎,体力无穷无尽,心志百折不挠的修真者,哪个世俗军队可以抗衡?帝王们骗人的天命学说能唬住哪个有见识的人?
这是父亲说的天下大乱千年的原因。
或许没有内功,天下就不会大乱,他也不会去做杀人掠货抢女人的海盗,也不需要在晚年和我们母子背井离乡,而是做个王法治下的良民,出卖体力劳动为生。
不过,能有今天的成就和五七百手下,他靠的终究是千辛万苦得来的正宗玄门内功。
我能够清楚认识的是,内功虽然不能直接对敌,但对一切外功都有放大效应。在没有练习内功前,我的真剑才能劈开木板。学习内功后,我的真剑可以砍下钢板几寸。
父亲夸我母亲教我念书识字是对的,我能够借鉴医理和道典上的类似术语触类旁通。他早年正是吃了不识字的亏,在内功的修炼上走了弯路,后来虽然得到奇遇,也只能止步在金丹境界了。
在没有出海前,他对我的期许是,能当上南宫大头子那样的大海盗,这老东西可是元婴境界的内功修为。
出海后,他依然期望我能练到元婴境界这样他归天后我能独霸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白云乡,也弄个海外国王来传子传孙我们离开的中原,元婴强者割据一郡,返虚强者称王建国的事情不胜枚举。
人体的四肢百骸是外,臓腑脑髓是内,又有三百六十五穴窍,四万八千毛孔作为内外周天运转、河车搬运的轨道。内功就是把身体视为炉鼎,以臓腑为五行之柴,以真气真液为火,把人身炼成一枚大大的金丹。等金丹成胎,我们就能化为元婴,成为不亚天龙的存在。如果有志者再往前精进,就能冲刺返虚境界,渡过天劫而成为万劫不灭的仙人。
我现在的水平是内功初层。在放大我的外功战斗力之外,我最明显的感受是我的食色本能也被放大了:十五岁的我现在的饭量大了十倍,二三十盆土豆才刚刚觉得不饿;而一联想到女人,骨头都开始痒。
这么一想,妈的,我的身体又在嗷嗷叫了,束礼的那年,我就开始做奇怪的梦:
一个女人走到我船舱里。
有我娘的熟,妹妹的奶香。
她对我笑了,我不由自主地凑近她。
“你……”
我本来想问她叫什么名字,这是做人基本的礼数。
不过这是梦里,时间有限,我还是省去繁文缛节,直奔主题。
“躺下。”
我把她扯倒,然后撕开她裙子骑上去,这是春宫书里画的,我从藏书阁的角落找到,我母亲是个淑女,收藏这种书的理由不得而知。
然后下面没有了。
下面怎么回事书上没有画,我也不知道。
咸湿的海风滚过来,大浪把船摇得一起一伏,大楼船的尾巴一会儿翘到我的头上,一会儿被颠下我的脚跟。
我的身体不叫了,因为性命更要紧。
冷汗从我的毛孔里冒出来,我完全清醒了“去他妈的女人。”
东大洋的浪极端恐怖,我们的船在二年中经历过七八次这样的险情,越往东大洋的深处,这浪来得越猛,越没有征兆。
“少爷,快去船舱避难,我们的船马上要潜到海里去了。”
是我奴隶本多的公鸭嗓子。
我一手接过他抛来的缆绳,滑猴般溜下去。
舱门刚好阖上,轰雷般的浪打在钢板门上,它往里面凹下去脸盆大小的一块。
第二下浪轰过来,舱门的接缝处吱吱呀呀地响。
第三下浪轰过来,豁得一声,舱门晃晃荡荡地摇着,水涌进了舱里。
“关上第二重闸门!”
我大声喊,和本多疯狂地摇动机关转轴他的肌肉鼓起,青筋凸出,就像上了青釉的铜器。
我咽了口水。
“梆!”
眼前一暗,第二重闸门阖上,大楼船完全潜入了紊流之下。
海底的颜色不断变幻,从浑黑到清明到浅暗到全昏。
“噗”、“噗”、“噗”、“噗”、“噗”
舱内的灯火全开。我和本多在妖红的灯光下看到了彼此的脸,相互傻笑了下。
灯芯是用特别的光晶石制作,在极端暗的情况下会自动照明,萤石和照明装置在文明时代末现和明,一千年来已经普及到地下开矿和深海勘探。
我们这条远洋的海盗大船自然也配齐了设备。
“现在我们是在哪里?”
“该是船头偏后的库房二层,我估计离其他人的疏散区还有五十丈距离。”本多说。
“你的方位感真好。”
本多忠胜是我父亲以前洗劫神风岛抢来奴隶的后代。
洗劫神风岛是父亲经常吹嘘的三大英雄伟业之一。年轻时候他们在南宫海盗大头子的带领下和东大海的神风国做生意。老国主死掉后,新的国主绝了与海盗联盟的贸易。飙的父亲独率一只敢死队奇袭神风国主的天守,二十炮轰光所有守备,然后亲自带队冲锋肉搏,完成百人斩后先登入城,烧了国主的金、银二阁,满载而归。
本多家族就是战利品之一。
“那我们往下面走,哎呀,前面的灯好像坏了。本多,你有火折子吗?”
我们手搀着手,生恐在遭遇的黑暗中失散,再生什么麻烦。
“刚才的浪打湿了。”
“还有一段黑路呐。也不知道大人们什么时候会来。难道干等着?”
我犹豫了下,“喂,本多,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啊?少爷有什么秘密。”
本多憨憨地坏笑,“不是什么藏春宫的地方。”
我静静地站着,体会体内小耗子般真气的流转,想象着习惯成自然的出剑收剑,每天亘古不变的日出日落。
“看。”
我的左手食指弹了下拇指。指尖生出一团巴掌可以握住的火焰,悬浮在眼前一丈内。前面的路照亮了:
“是放土豆的仓房。”
我兴奋叫到,“往前笔直走,然后在两处岔口打弯就是了”
“少爷,你变出火球是什么戏法?”
本多恭敬地问。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夷人一定看傻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法术。我娘说这是门最简单的地煞法术,叫火诀。我其实也没有练过,身体长大,自然就会了。娘说这是仙家宿慧,平常每天让我吃特别的药,把这门神通压下去:一不要出风头,二是担心控制不好,烧了船。其实我每天都把药偷偷倒掉的。你不许说出去,我爹都不要说啊。”
“这个自然。”
妄心 第3章 海难(3)
第3章 海难(3)()
确切说,我拥有火诀,是一次意外造成的觉醒。
半年前我爹说我十五岁了,算个小成人,要给自己订个目标他十五岁的年度目标是在春节前抢满一万两银子,好寄给老家的娘和小兄妹过年。
于是我给自己订了个目标:
我要在束礼后的三个月冲到内功中层的水平,谁叫我那么有天赋呢!
我在和其他海盗弟兄胡混了两个月后,现离指标完成不到月,时间不大够,春节快到了,要抓紧冲一下指标。
不巧的是,腊月的大洋整整三十天连续不断的下霖雨雹子,练内功的天时极差。我在二十九日练功后走了火,几个月积累的寒邪热毒一道作,龙虎交战,水火并侵,我口涌鲜血,立刻扑街,人事不省。
在床上我了三天烧。有时在梦里回到中原的故乡,去爬家门口的红尘山;有时清醒着听自己的哼哼唧唧,看自己口吐白沫,腿脚抽风和大小便失禁。
三天中妹妹、本多和我娘围绕着我进进出出,舱房里弥漫着我最讨厌的苦药味。我的好妹妹还趁我娘不注意的时候,存心把没吹凉的烫汤往我喉咙里灌。
父亲只看过我一次,然后一言不地走了,临走前他对娘说:
“我亲自去做口空儿的海葬棺材。船里不能养废人。养着空儿也对其他弟兄不公平,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吧。”
母亲愣了一下,然后说“是。”
老残的弟兄,海盗联盟一向是这么送他们轮回投胎的。我这个少主也不能例外。
弱者应该被淘汰,这是乱世。
一次意外也会让人报销,乱世的人命是无常的。
三天后父亲做好了棺材,和母亲来到了我的舱室。
奴仆们把舱室的汤药都撤去,我的房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四角点起了阴森的烛火。这里马上就是我的停尸间了。
那天是正月初一,我、父亲、母亲三人一齐过全家第十五个华夏的新年。
他打的棺材不错。
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就成了港上远近知名的小木匠,后来海盗抢城杀官,他一刀杀了城里的贪官,跟着海盗去闯洋面。因为根骨好,才被海盗大头子传功栽培。
我平平软软地躺在棺材的紫色天鹅绒上面,胸前稳妥放着我最心爱的银蛇剑,剑上刻着“仙客作”三个古篆字。娘说是仙长送给我的生辰礼娘为生个健健康康的我求过很多奇方异人。我的精血是父母给的,灵光是仙长开启的。仙长交代过这把剑能辟邪袪魅,可以保佑我在中原乱世中寿考善终。平常训练时,我仗这把剑,削断过不少弟兄们的兵器,把他们辛勤劳动换来或者抢来的宝刀变成废铁。
临死前,我要向他们道歉。
现在这把剑要保佑我去阴间不被其他小鬼欺负了。
仙长说的话其实没错,我们离开中原,这把剑就不能保佑我长命百岁了。
父亲做的木马和母亲祖传的手抄本志怪笔记《搜神记》是另两件陪葬。一件放我脚跟,一件枕在我脑后。
我读古代的武将传记,经常幻想有一匹赤兔、的卢,再不济爪黄飞电那样的龙马。可是我们海盗都是步战和水战:下船、杀人越货,上船。我一辈子没有见过龙驹的影子。父亲老家的风俗传说,冥钞在阴间可以当真钱用;他大概想这匹木马随我下世后也能变成什么骨龙那样的存在吧。
《搜神记》是我最爱读的古书,《百家姓》、《千字文》、《易经》之后,这是我读的第四本书。
我忽然想起了圣贤说的话,“林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亲在十五岁的春节前一个月,抢满了一万两银子,乐滋滋地赶回老家过正月初一。
他没有见到他娘和小兄妹。确切说,他见到了被狼妖拱开肚子吃掉的曾是他娘的一团肉,以及被其他小狼崽子分吃了曾是他小兄妹的点心。
以后我要做海盗头子,侍奉我爹这个太上海盗头子和我娘这个太上压寨夫人的。不让他们被贪官、坞堡、强盗、妖魔杀掉吃掉,怎么现在先去阴间和女鬼快活了呢!
我无奈地站起身来,想抱住我娘的脖子狠狠地哭和叫。
我那么没用,没用的现在就一声不吭的死掉了。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什么鬼物!”
父亲大喝一声,拦在我娘前面。
舱室里阴风滚滚,四角点的烛火都被扑灭了。
有什么鬼物敢欺负我娘!
我心头狠。
难道其他鬼伙伴,亟不可待地飘到东大洋找要成鬼的我玩,个别坏种顺便还想揩油调戏我娘。可惜我还没有死透,没有看到我的鬼同伴的阴阳眼。我非要揪起他来打不可。
我也要保护我娘!
我冲向我娘。
离娘十尺的时候我看到了父亲周身自溢出的白色光焰。
我爹成仙了?
啊!
我控制不住地惨叫起来,就像小便失禁一样。虽然很丢脸,但我真的很疼!
我的皮肤在起水泡,溃烂,脓汁流出来,长的不错的脸烂了一半,骨头也开始化起来,就像煲在滚汤里一样。
我真的要死掉了,而且是很惨的死掉!
“是空儿的阴神飞出来!夫君快收敛你的武者精气,空儿没有死,你的精气会杀了他!去取汤药给我,空儿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