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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安尼玛
老猫不答,温声道:“您够辛苦的,都快凌晨了,还没下班”
大妈:“可不是,这里白天乱糟糟的,也就晚上能踏实干点活儿。这老房子又破,下场雨就泡了水,那边的审讯室都汪着脏水呢,我整整收拾了一天。”
大妈把拖把伸到老猫脚边,道:“你那里脏不,我拖一拖。”
老猫眼珠一转,笑道:“姐姐,我桌子底下不脏,但我衣服脏了,穿着特不舒服,你看还能洗干净吗”
大妈端详一会儿,道:“这是血”
老猫:“搬尸体沾上的。我看多半洗不掉,扔了吧。”
大妈:“别血算什么,小case,交给我,洗完包你跟新的一样。”
老猫三两下把衣服脱了,直接扔进水桶里,道:“那就谢谢啦,姐姐。”他感激地笑了笑,大妈觉得心怪暖的,干活儿更起劲了。
二十来分钟后,大妈出去了,穆歌拿着外卖袋子走了进来。她看见光膀子的老猫,愣住了。
穆歌:“你的衣服呢”
老猫:“姐姐,你电脑有人说话,你看看去”
穆歌赶紧扑倒电脑前,果然是facetime连上了,里面传来一不耐烦的男声:“妈子,我在吃鸡呢”
穆歌什么都抛在脑后了,立马切换到训斥唠叨撒娇的老妈模式中。
于是,等蓝田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老猫穿着穆歌艳丽的毛外套,一双长腿搭在了桌子上,眯着眼睛喝咖啡。
蓝田看着一桌子的汉堡盒、薯片袋子、可乐罐,抓狂道:“穆歌,你给我解释一下,这里怎么变快餐店的还有,这小子的衣服我们的关键物证呢”
穆歌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我哪知道我回来他就是光着的。”
蓝田看向老猫,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吃饱喝足的满足模样。他转头要找张扬,那老狐狸见机快,早遁了。
穆歌:“老大,什么时候能下班,这里wifi太渣了,你看我儿子脸上都是马赛克。”
蓝田无计可施,只好深吸两口气,没好气道:“赶紧滚吧。”
穆歌欢呼,摸了摸老猫的头,收拾走了。
会议室剩下了蓝田跟老猫两人。
两人默默对视一会儿,蓝田道:“你今晚就睡这儿吧。”
老猫赶紧道:“连个枕头都没有,硬梆梆的,我睡不了。”
蓝田嘴角一牵:“习惯一下吧,等以后你进去了,只能睡床板,还没这里舒服呢。”
老猫轻轻一笑:“哥哥,进去哪儿床板我睡不了,起码给我个睡袋啊。”
蓝田看着他,心想这小子滑不溜手的,不好对付。他道:“你想怎样”
“送我回修道院。”
蓝田心里默默道:“送你回去毁灭证据”口里却道:“修道院封锁了,没人能进去,你记得家在哪儿吗”
老猫皱眉:“想不起来了。要不我住旅馆也行,我有钱。”说着他又掏出皱巴巴的钱夹子。
蓝田进退两难,要逮捕他,现在没什么证据,要放他到旅馆,这城市两千万人口,他要跑了,去哪儿找回来他认定老猫跟案件肯定有重大的关系,于是脱口道:“去我家,暂时住两天吧。”
老猫立马爽快答应:“好”
蓝田话一出口,就暗暗后悔了。平时他最不喜欢带人回家,何况是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
但他对老猫既不放心,又不想放手。他想,也就两天,凑合凑合吧。
很久之后,蓝田每次回想起这脑门一热的决定,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人的心不能随便打开,就像家门不能随便张开一条缝,让猫儿溜进来。猫儿这种动物最精了,赖上了,就不走了,等你察觉时,才发现家里哪儿哪儿都是它的气味,扔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双更
、超级记忆
漆黑的水面泛起来涟漪,一个脑袋从水里伸了出来。从飘散在水面的墨黑长发看,应该是个女人。蓝田只看见她的半张脸,而且眼睛是闭着的,但他已经能断定,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
一张毫无瑕疵的脸孔,连每根睫毛的间距都那么合度蓝田想,这五官是他熟悉的,可是在这张脸上组合起来,却又很陌生。蓝田感到了没来由的恐惧。
突然间,女人的眼睛睁了开来,并且抬起了头。蓝田呼吸一滞,几乎叫了出来。
女人的嘴张得大大的,好像被某种金属利器撑了开来。只听旁边有个轻快的声音说:“钓到啦”
蓝田转头,看见旁边的老猫一边收着鱼线,一边用力举起鱼竿儿。水花四溅,女人带着她的鱼尾巴,被甩到了岸上。
老猫满意地看着蓝田,道:“哥哥,我饿了,你要一起吃吗”
蓝田猛然睁开了眼睛,心噗噗乱跳。他坐了起来,用手掌大力地搓着额头和太阳穴。
记忆慢慢地回到脑子里。他终于想起了,梦中饥饿的老猫,现在正在自己家里。
他懒懒地梳洗完毕,走出客厅,心想不知道那小子醒了没有会不会给做早饭呢一般故事里,被捡回家的不都是家务技能max吗
等蓝田满怀希望地打开房门,只觉眼前一黑,差点以为自己噩梦未醒。
他把躺在沙发上的老猫拎了起来,暴吼道:“你要洗劫人民警察的家吗”
老猫眯着懵懂的眼,扫视一圈,才好像恍然大悟般道:“是稍微乱了点,家里人一多,就那样。”
蓝田像只被剪掉尾巴的驴子,躁动不安地巡视他的家。他书柜里上千本的书都被翻了出来,像一堆堆积木般散落在地上。书上堆着垫子、被子和零食袋子,敢情老猫嫌沙发太小,把书拿来当床架了。蓝田脸如黑炭,回头看,老猫正好整以暇地拿出香烟,叼在嘴里。蓝田发飙:“我家不准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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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 分卷阅读4
老猫眨了眨眼睛,温声道:“哥哥,我醒来不抽烟难受,去阳台抽行吗”
“不行”
老猫不说话了。他把烟放回嘴里,用舌头含进来,又顶出去,无所事事地在嘴里转着玩儿。
蓝田看了他半响,恶向胆边生,突然扑过去,二话不说,开始扒他裤子。
老猫大惊,一边抵抗一边叫道:“哥哥,我不抽行了吧,放开我”
蓝田不理他,一只手把他按沙发,一只手已经拉开了他卡其裤上的拉锁,一扯,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裤。
老猫要哭了,使劲把蓝田推到沙发上,转身想逃。他看着瘦,力气却不小,蓝田的后背砸在了没有垫子的沙发靠背,疼得皱起了眉。
蓝田更愤怒,扑向了正要爬走的老猫,大力把他扯到自己的膝盖上来。这姿势正好,蓝田灵活的双手伸进裤子里拉扯,老猫的长裤和内裤就被褪了下来,落到了蓝田的手上。
蓝田看见他浑圆雪白的屁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忍不住拍了一下,道:“听话”
老猫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蓝田,道:“哥哥,你想干嘛”
蓝田摸了摸他的下巴,坏笑:“你这张脸,真能迷惑人,别看着我”说着粗暴地把老猫的头按下去,又把昨天借他穿的t恤脱了下来。
老猫身无寸缕,光溜溜地摊在了蓝田腿上。蓝田凑了上去,细细地察看他的身体。
老猫瘦高个儿,没想到肌肉还挺结实,而且他身上有不少伤疤。蓝田仔细看了看,都是旧伤口。
他像煎鱼那样,把老猫翻了过来,从脖子开始检查,一路向下“你洗澡了”
老猫点点头。他已经知道蓝田要干什么了,轻笑道:“洗得干净吗”
蓝田瞪了他一眼,随手把他扔到书堆里,拿起他的裤子和内裤,由内到外看了一遍。
没有可疑痕迹。
昨晚不知怎么的,他们一局子的人,男女老少,谁都没想到要详细检查老猫。他的衣服虽然没了,但裤子上说不好会沾上血迹或毛发。
现在老猫已经洗过澡,什么罪证都流到他家下水道里。唯一可能留下的痕迹,就是他的裤子,但看样子也没什么可疑的。
蓝田有一种栽了跟斗的挫败感。他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命令老猫:“给你半小时,把房子收拾好。”
老猫:“我要吃饭。”
“没有”
”我要衣服。”
“没有”
于是,老猫只好光着屁股,把那些砖头厚的书一摞摞地放回书架。
蓝田一边喝茶,一边抽着电子烟,看那白晃晃的身体站起蹲下弯腰跪爬,顿时气消了大半。
老猫手脚倒是快,40多分钟后上千本书就归位了。地也扫了一遍。
蓝田看着书架,惊呆了。
他瞪着老猫,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很久,他想,一定是那样的,于是他对老猫说:“你把书拿出来的时候,是照着顺序放在地上的吗”
老猫瘫在沙发上,懒懒道:“我随便堆的。”
蓝田:“不可能那你怎么记得,我的书是怎么排列的”
蓝田书册很多,为了方便查找,他一直细心地分门别类。他分类的方式跟图书馆不一样,是根据自己的喜好程度和年份排列的。
老猫把书准确地放回位置上,一本不差。
蓝田心里警钟大作,他狐疑地看着老猫,道:“你再排一次。”说着,他把书柜的书又抽了出来,迅速铺满了一地。
老猫:“”
他跪下哭道:“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就算睡马桶,也不敢躺你书上了。”
蓝田居高临下命令:“给你半小时,弄完赏你饭吃。”
老猫没法,只好又光着屁股搬书。
半小时后,书整齐地竖立在书架里,没有一本是串门的、插队的、迷路的
蓝田冷冷道:“你怎么做到的”
老猫:“我记得。”
蓝田暴走:“你他妈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会记得我的荣格在哪一排”
老猫沉默了,他晶亮剔透的眼珠子看着蓝田,过了一会儿,才转一转。老猫突然活过来似地笑着:“我记性好,真的。”
蓝田想了想,拿出了前女友留在他家的拼图。他给老猫看了一眼,哗啦一下,把拼图倒在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拼回去。”
老猫无奈,趴在地上作业起来。
十分钟后,5000片拼图完美地结合成蒙克的呐喊。
蓝田点点头,又拿出了另一幅拼图。这拼图是空白的,上面什么色彩线条都没有,乍看还以为是一张白纸。唯一能让它看起来像一幅拼图的,是中间缺了两片,勾勒出了拼图的轮廓。
老猫抓狂:“这是什么鬼我们能先吃饭吗”
蓝田冷冷地把拼图撒到地上,命令:“拼回去。”
老猫叹口气,又趴了下来。这拼图不止是空白,更丧心病狂的是,它两面都是空白没有图案作为线索也就罢了,问题是连正反面都分不清楚,简直是精神s.m.的神器。
当初蓝田有耐心跟女友玩这个,也是因为她趴着拼图时,那下巴到锁骨的线条非常好看。这拼图拼了一年,他们就好了一年。谁知剩下两片,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女友却突然翻脸,跟他掰了。
蓝田自然可以用一千条心理学理论去解释他的恋爱悲剧,但最后他只是想,或许是因为他趴在那里一年了,连一块拼图也拼不上吧。
再看看老猫蓝田差点要报警就在他怀念着前女友的几分钟内,老猫已经把这变态拼图撮合得严丝密缝,只留下那两片空洞,像一张缺了牙的嘴。
蓝田看看拼图,再看看跟拼图一样雪白的老猫,心想:他妈的,捡到一个怪物了
蓝田带着老猫回到警局里时,已经下午三点多。
重案特别行动署有两个办公室,一个在7层的新楼,气派的大厅装着玻璃旋转门,门前立着12根旗杆儿。与其相对的,是一栋两层老洋房,小院子里的香樟树枝繁叶茂,藤蔓缠绕在铁闸门上,几乎掩埋了整个门口。这老房子,就是464侦查组的大本营。
太阳西斜,侦查组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萧溪言听了蓝田的描述,道:“老猫失忆,可能是应激性精神障碍,他在现场受到了不能承受的巨大刺激,大脑出于保护作用,而隐蔽了部分的记忆。不过他其他行为看上去挺正常,而且应激性不应该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蓝田沉吟半响,道:“还有一种可能:自我催眠。一个人不但意识清醒,而且意志力特别强大,就有可能说服自己的大脑,抹去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他不是在说谎,而是真的忘记了,所以测谎机对他没有作用。”
两人一起看向疑似“意志力特别强大”的老猫,只见他眯着眼,张着嘴巴,急不可待地等穆歌把牛肉干投喂到嘴里。
萧溪言:“”
蓝田怒吼:“你吃了两碗拉面五个烧饼两个甜筒了,还吃”
张扬凉凉道:“我看我们都别瞎猜了,这小子可能不是地球人,身体构造跟我们不一样。否则怎么可能又失忆,又有超人记忆呢,他的人生分明就是个bug嘛”
萧溪言突然道:“你说超人记忆,我倒想起一种脑部的残疾。超忆症,你们听说过吗”
、热带鱼
超忆症
西斜的太阳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办公室里暖烘烘的。老猫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让阳光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在里面。那模样,还真像一只猫。
每个人都把眼光停留在老猫的身上,细细咂巴着“超忆症”这个词儿。
萧溪言道:“博尔赫斯有一部小说,叫博闻强记的富内斯 ,里面的人物能记得每一座山林中每一株树的每一片叶子,而且还记得每次看到或回想到它时的形状;他还能把某天见到的朝霞,跟一本记忆中的精装书封面的纹理进行比较。”
张扬:“你在说鬼故事呢现实中能有这种人吗”
萧溪言:“老大,你是专家,你说呢”
蓝田:“前段时间,有个女孩把自己的故事放到instagram,说自己从两岁开始,每一天的细节,她都能清楚地记起来。只要告诉她一个日期,她的脑子里就像放电影那样把那天重演一遍。超忆症其实是一种罕见的残疾,患者非常不幸的,缺少了忘记这个功能。”
萧溪言:“是啊,超忆症者的脑子是没法休息的,每时每刻都有回忆在头脑里循环播放。”
蓝田:“但是老猫会忘记,而且忘得这么彻底,这又跟超忆症不符。”
一直慈爱地投喂老猫的穆歌说:“这还不简单,硬盘满了呗,当机重启”她摸摸老猫的头:“这病也太吓人了,不怕哈,咱多吃点。”
蓝田笑道:“妈子这个观点有意思。人的大脑能装得很,没那么容易满,不过一个人要巨细无遗什么都忘不了,未免太痛苦,所以到了忍受不了的时候,有可能会劝服自己的大脑排除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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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 分卷阅读5
萧溪言:“超忆者的自我催眠”
蓝田缓缓道:“嗯。人的脑力活动复杂得很,说不定确实有这种特殊案例。要是这样,他不是真的忘记,只不过是硬硬压抑住而已,就像在大脑里建了个密室,把所有东西都堆在里面。”
他们一起看向老猫,却见他除了吃食,对他们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他耷拉着那“违建”的脑袋,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蓝田长眉一扬:“只要我们搜到那间密室,想办法打开来,就能找出他杀人虐尸的证据。”
穆歌脸都白了,反驳道:“老猫怎么可能杀人他那么好看,那么有礼貌,一看就是好孩子”
办公室里的几个男人一起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这时候,培成背着双肩包进了办公室。几个男人心想,培成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或许能公正点。
张扬指着老猫:“dr.培,你说他会是杀人凶手吗”
培成:“不可能,长那么帅,怎么会杀人。”
几个男人一起掀桌子。培成冷冰冰道:“从生物学的角度说,杀人是一件很耗费机能的事情,长得好看的人,要比别人容易获得资源,能靠脸解决的事,干嘛非要动手所以帅哥美女一般不会杀人。”
张扬叹口气:“母的都一样,见到好看的就腿软。”穆歌:“你见到总部的美女,不也没了膝盖你这是性别歧视啊。”
两人针锋相对,就这没营养的话题吵了半小时。蓝田端详老猫俊秀的脸蛋,心想培成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三言两语就把血衣给毁了,事后他们从清洁大妈那里找回衣服,已经什么痕迹都检验不出来。这种模样和智商都足以操纵别人的,干嘛非要杀人不可
但这种理论的前提是,凶手是在理智的情况下行凶。而大半的凶杀,都是在某种冲动下触发的,凶手已经没法理智地权衡轻重,这样说的话,无论条件多优越的,都有可能会杀人。
这谜一般的男子,会是凶手吗
晚上十点零八分,电话打到了老房子里:菩提湾的一座房子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蓝田带着萧溪言和培成,出发去事发现场。临走前,他想了想,把老猫也带上了。
穆歌怨道:“现场血淋淋的,带他去干嘛”
蓝田拎着老猫身后的衣领,一边拖着他走,一边道:“留他在这儿一会儿把整座房子都吃掉了。”
他们一行人,顺着弯弯斜斜的山路,驱车到了菩提湾。菩提湾临近老码头,殖民时期是城里最繁华的地带之一,对着海湾的小山可以眺望大海,所以建了许多海滨别墅。现在这一带已经没落了,别墅不是改成了餐馆和办公楼,就是废弃在树林里。
车子经过山底的住宅区和商业区后,就驶进昏黑的盘山道。路灯孤寂地照着狭隘的马路,偶尔能见到几只野狗在路边打闹,或是乌鸦在路灯上冷冷地看着闯入者。
稀疏的灯火散布在浓密的树丛里,是从那些还有人使用的老别墅里映照出来的。
车子一路开到了山顶,停在了一座三层洋房前。到了盘山路的尽头,连路灯都没有了。洋房背对着大海,面对着一杂乱的树丛,黑暗中也看不清有什么植物,远处好像有几只野狗在追逐,传来一两声悲凉的犬叫。
房子的大门两旁的昏暗壁灯,就是唯一的光源了。
在这里,可以清楚地听见海浪拍打石滩的声音。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了。
石头台阶伸到了大门前。房子巨大的木门雕着复杂的图案,看这气派,这里不像普通的民居。
他们抬头看见了门上挂了个牌匾,虽然灯光昏暗,但匾上的几个字刻得深入有力。
人鱼墅。
四人走上石阶,看着漆黑的门洞。萧溪言道:“不会是恶作剧吧”
蓝田摇摇头,沉声道:“听见了吗,屋里有脚步声,向着我们走过来了。脚步急促,来人应该很恐慌。”
话音刚落,从黑乎乎的门洞里,探出了一只枯老的手。这只手提着一只摇摇晃晃的油灯。
在微弱的烛火中,一个秃头男人露出了脸。他年岁很大了,脸上布满了褶皱,一只眼珠被白色透明的膜覆盖住,看来已经半瞎。
老人声音颤抖:“你们是警察”
蓝田微笑:“我们是重案特别行动署的,我叫蓝田。老先生,是您报的警”
老人猛点头,突然提高声调:“有人死了”
蓝田:“我们知道,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萧溪言接过他的油灯,以免因为抖得太厉害而熄灭。老人心神稍定,指了指黑暗的门内,道:“在三楼的房间,跟我来。”
他们一行走进了门内,只听老人道,“小心,前面有个照壁。”
萧溪言把灯高高举起,果然前面不到一米处,有一堵极大的墙,上面似乎画着航海的场面,海上除了船之外,还有一些散布在四周的黑色物体,也看不清是什么。
他们绕过照壁,看到眼前的情景,惊得屏住了呼吸。
宽敞的大厅中间,立着一个非常巨大的鱼缸,就算五个成年人平躺在里面,也绰绰有余了。鱼缸里款款地游着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有的成群结队,有的躲在摇曳的水草中,有的用尖尖的嘴琢着玻璃。艳丽的珊瑚礁层层叠叠地长在起伏不平的海砂上,水母在其上漂浮,透明的触须向四周散开,犹如珊瑚们吐出的、包裹着灵魂的膜。
鱼缸的玻璃擦得干净明亮,旁边趴着一铁梯子,大概是为了方便清洗鱼缸而安装的。
除了这巨大的鱼缸外,周围还置放了十多个中小的鱼缸。有的鱼缸养着热带鱼,有的鱼缸是空的,只有蓝幽幽的水。
鱼缸内置蓝色的荧光,照得鱼身上的色彩分外明艳。在这黑暗的房子里,仿佛这些鱼缸才是世界的中心,而周围的人和事物,只是边缘的污垢。
萧溪言和培成不知觉地走近鱼缸,连一直睡不醒似的老猫,也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幻丽的鱼群。
但过了一会儿,老猫就别过头去,退身到黑暗里。蓝田想:“他真的是超忆症吗要是这样,他能记住每条鱼游过的轨迹,海草前后拂动的幅度,甚至是一个气泡裂开的景象”
他满脑子都想着老猫,却听到萧溪言道:“老先生,这里怎么有那么多鱼缸”
老人指了指身后的照壁。萧溪言把灯凑过去,只见上面挂了一块简陋廉价的牌子,写着“热带鱼研究中心”。
“为什么不开灯是怕对这些鱼不好吗”
老人低声道:“不是,这里晚上不供电。鱼缸的灯和氧气泵,都是用后面的发电机供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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