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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北魏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黄皇室主
重回北魏
作者:黄皇室主

21世纪公务员回到北魏孝文帝时期,成为孝文帝次子。





重回北魏 第一章 序章
北魏孝文帝太和十四年十月
平城,作为皇魏首都已经有九十二年了。
今天的平城与往日有所不同,凌晨时就遭遇天气突变,气候骤降,霜雾大起,寒风凛冽。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雾气中,平时十几里以外都能看见的城楼今天看不见丝毫影踪,远远只能听见永宁寺塔传来的铃声,那是持续不断的寒风的杰作。
因为地处北方,寒季比中原来得更早,而今年比往岁更显寒冷。八月的时候听说汾州就已经奏报霜降。这种年景近十年也是少见的。
天色刚刚启明,城门大开,一队队飞骑信使背插信旗飞马而出,压低着身子以求尽量躲避马匹飞奔带来的寒风,在城南的岔路上分道上,马匹的嘶鸣声,马蹄踩踏声如狂风暴雨一般,在寂静的浓雾中四处飘荡,引起沿途村庄一片鸡鸣犬吠之声,这些信使都是受到尚书省等部门差派前往各州郡,边境军事督区,要求各地方严防寒冬之际出现民乱,一旦出现灾民要注意安抚赈济,边境关阙要持续严查南朝间谍诸事。
凄风冷雾中的皇宫中自从九月中太皇太后驾崩以来各处白幡至今还没有完全撤下。殿阁楼台之间一路路官员,宦者宫女匆匆而过。
太和殿在上个月还是受到全国瞩目的地方,多年来国家政令不停的在此地发出,众多朝官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于路,前来参拜请示,这里的宦者女官因此也成了宫中最受人羡慕的那一小撮。
然而这种让太和殿上下荣耀的事情自从上月间太皇太后仙逝以后一改往昔,整座殿室处于阴沉黯淡之中。
一处偏室中几个宦侍,女官聚拢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宦官身边,不时倾述相对哭泣,这些是平时受到太皇太后宠幸的女官,宦侍表达自己对已故太后的不舍,同时又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担忧,不知道随着太后的去世,他们这些旧人会被如何安置。
作为太和殿的高级宦官,李运担任太和太仆已经六年有余,随侍太后左近虽然辛苦,但是所享受的荣耀也不少,平日里遇见那些太后亲近外臣,也会得到一声“李公”的尊称,也使他不时对此有飘飘然之感。太后自从年初以来缠绵病榻,年中时依然不见好转,李运作为太后幸臣时时祝祷祈福,自己还请了一个佛龛供奉。乞求太后御体转安。但至九月初,太后已经不得进食,太医令也频频请罪,只说太后若能过得寒冬,待来年气候转暖想必情势大好。李运身为太后近侍,平时太医也没少请教,知道这些都是托词,太后身体明显是过不得今年了。茫然失措之下,佛陀也不拜了。常常和几个要好的同僚聚宴,私下说起前途未卜之事。互相担忧,只是突然面对这种太后大终,除了几个得势大宦官,像李运这种中级内臣,尤其是随侍太后的内臣也是一时措手不及。都说不出啥好办法。几次鸟兽散之后,李运只能另找出路,所幸认识了一个内行令中曹给事中王遇的随侍小黄门,接连数次赌博输了大量财物之后总算打通了门路,小黄门已经跟他说了,过三天就有消息。可今天约期都过了五天了,消息还是没来,对方也没找个人传句话,李运见此心下焦躁,接连几天吃不好睡不着,都急上火了。
找门路这些事都是阴私,不大见得人,李运当然不会到处宣扬,所以身边这几个下属黄门女官都不知道,在那兀自哭泣不止。李运心里想着心事,一会想着太后生前诸事,一会想着自家前途,耳边的哭泣声让他烦躁起来,不觉起身来回踱步不止,待再听得一会诉苦声,终于不耐起来,转身到案前坐床坐下,拿起瓷盏,准备饮些乳饮润润干燥的喉咙,再疾声厉色斥责他们不能忠心王事,只以自身私计为重。好让自己耳根清静一下。
正要放下瓷盏摆摆威风间,门外传来一阵咄咄的脚步声,李运看了过去,一个小宦者快步走了进来,拱手对着李运道:“李公,太华殿张公来了,已经到了思贤门。”
李运精神一振,放下瓷盏连忙起身,顾不得对几个宦侍女官说些什么,向着门外快步走去,边走边整理丧服问道:“张公可说了什么”
“张公面色焦急,步履轻快,想是有急事,小的也就是年少,这才仗着体力好赶来通知李公。”小宦者紧跟着李运,躬身回答。
李运心中不知何事劳动陛下身边大宦官内行长张瑁不顾严寒,亲自来太和殿,当此新旧交替之际也不知是福是祸,想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得罪张老公的过失。心下才暂安。
想着心事,出了偏门转到正殿前石阶上,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与李运年岁相近,面容红润身穿绣服,头戴皮帽的大宦官,后面跟着四个小黄门,正朝着正殿快步赶来。
李运不敢怠慢,急忙下阶小跑过去。拱手道:“下官迎迟,未知张公不在殿中侍奉陛前纳福,若有事遣人吩咐即可,何苦亲来。”
张瑁明显比李运高些许,见李运行完礼,才拱手回礼,看了李运一眼,想着面前此人侍奉太皇太后,往日自己见了对方也要待之平礼,唯恐得罪了太后近侍累及陛下。现在太后仙驾驭西,自己也不用在这后辈面前屈尊纡贵平礼相尊,顿时不觉轻快些许。
“陛下前些时日传诏,将要依制守孝,所建庐寝可曾完备否”张瑁让自己缓了几口气道
李运微微低头,稍盯几眼张瑁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张瑁哪能不知道这些,显得很平静,既没有刻意结交也没有势气凌人,只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让李运无从捉摸,一时心下只感世态炎凉。
“前时得诏,累日以来营建庐寝,今已诸事完备,所耗钱物多寡已经列于籍卷,下官这便去取来给张公查阅。”李运答完便要吩咐身边的小黄门取账目。
“毋须如此,此次营建庐寝入的是永固山陵的账,由度支曹负责,一应钱物走的公室,你我身为内臣何敢干涉外臣事物,故陛下常责左右各务职事之要,这账目籍册李公还是送到度支曹入档为好。”张瑁知道这是李运在试探他在此大变之后是否有窥测之意,他现在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对这些太后旧人如何安置,若是依照陛下往日孝行,这些太后旧人也会受到优待,想到这里接口婉拒。
张瑁顿了一下,想着李运毕竟是陛下常见的宦官,也有些旧情,如今太后虽然已经仙逝,念及太后旧情的内外臣,仆也不在少数,这李运还是值得拉拢的,想到这里不如卖个好,接着缓声说:“除此以外,陛下已下旨意,巳时中将要在太和殿御朝诸臣,相关仪仗要做好准备。李公是知道新任仪注官的厉害的,莫要被抓了把柄才好。”
李运没想到陛下今天要在太和殿召见群臣,太和殿是太后的居殿,以前陛下都是在太华殿召见群臣的。想到陛下平日侍奉太后至孝之情,心下才安定下来,陛下念及太后抚养之恩,相必对他们这些太后旧人不会苛切吧
“多谢张公提醒。这些籍账近日下官今日就送去度支曹入档”李运拱手说道:“今早酷寒,外边风大,还请张公入内饮些茗茶取暖。”李运看出张瑁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心思活泛起来,眼下王内行那边还没有消息,不如看看张瑁这颗大树能不能攀上。
张瑁一听李运这话就知道李运有话要说,张口就要顺口答应下来,忽又想起一事,道:“甚好,这宫里面喜纯茗的除了二皇子也不多见,张某常难寻茗友,甚为可惜。李公有此雅意相邀,张某不敢推拒。只是职事在身,还是先去看看庐寝为好,陛下少说也要留此数月之期,我等不能不小心留意侍奉。”
李运楞了一下,颇有些意外,想了一下说:“庐寝历来不大,下官自从接到营造旨意就亲自去督建,所用物料,规尺,都是按照仪曹尚书下发制书营建。建成之后下官已经去复查了三次,唯恐有所疏失。下官方才正欲前去复查,可喜张公能同去,张公常在陛下左右随侍,若是有所疏漏还忘不吝赐教,下官铭感五内。”
张瑁提起去看看庐寝倒无他意,也不是怀疑李运的能力,这庐寝也不是都由太和殿诸人负责营建,仪曹,度支,左民,起部四部都有交叉负责。真出了事自然会有相关部门去负责,与他无关。之所以想去看看也是临时起意。
礼制上对于庐寝这种守丧房舍要求不高,不要求啥舒适性,只要能保暖即可。陛下少学儒书,颇为以身作则,对于周礼规制一向甚为讲求,严令不准雕饰美观,只容身而已。下面的人当然不会真就这么做,还是会尽量多用物料,做的坚固保暖,好让人无话可说。这些他还不担心,只是昨夜天候大寒,气温骤降。张瑁担心庐寝保暖不够,看看有没有临时补救的需要。皇帝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做近臣的不能不多多用心。
张瑁跟在李运后面,因为庐寝就设置在太和殿左边,并不远,片刻就能到。
庐寝在外面看来大致符合皇帝陛下的意思的,不是什么雕梁画栋的奢华之地,共有三间,一个是静坐读书批阅文书的,一个是休息用,还有一个是用来召对诸臣的。也可以在这里与高僧们谈论佛理经意。皇帝性喜佛,经常与平城的高僧们论道,虽然不会像一些寺院里面敲钟鸣磬,但是名僧齐集。气象上往往也不输那些大寺院经堂,所以这座庐寝比其他两座大不少。
张瑁在外围转了两圈,看见这些庐寝倒也严实,考虑到气候大降,皇帝体质比不了世祖皇帝那几代皇帝,还是要求李运在多加一层皮毛御寒。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休息的地方,张瑁当先踱进庐舍,李运也跟着进去,粗看里面并不奢华,只有一张低案一个大型青铜灯具,一张芦席铺在地上,上面加上一张大毛毯和锦被。照张瑁的本意应该用床的,无奈皇帝不许,只能如此。
张瑁毕竟岁数大了,阴着庐舍内光线昏暗,只能看了几眼又摸了一下毛毯锦被,照例吩咐再加层两毛毯就出来了。
视察完庐寝,张瑁不惜言辞的夸赞几句李太仆做事妥帖,又嘱咐了几句要注意的。告罪说今天事太多,皇帝马上就要召见朝臣,他还要去亲自负责这些杂物,没有时间去李运那里品茗了。又约了日期这才离去。
出了思贤门,张瑁回头看看思贤门内的太和殿,心中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心下更加警惕,激励自己忠心侍君。
看了太和殿几眼后正欲转身回太华殿,看见身后一个小黄门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说道:“王庆,有话就说”。
“张公,不知道是不是小的眼拙,说错了您别怪罪。”小宦官王庆看了一下张瑁,见张瑁并无怪罪之意低头道:“方才小的看庐寝里面的锦被,好适是太皇太后的旧物。不知道会不会失礼违制。”
张瑁眼中一闪,过了片刻笑道:“陛下至孝,月前就已经吩咐过太后御用器物都不要擅动,想来李公不知此节吧你现在去内藏曹取锦被来,太后御用锦被还是放在原处好。”
“是,小的这就去内藏曹”王庆眼中闪过一道喜色,接话后快步往内藏曹赶去。另外三个小宦官互相对视过后,紧紧跟上张瑁。
“哼太后已崩,你们这些原本藐视他人的本就该随太后而去,还敢妄生他念。别说我容不得你,便是王遇辈知道了也不饶你。你既然侍奉太后多年,不如去永固陵养老为好。”张瑁再次回头看看太和殿,心里给李运下了判书后,又想到李运毕竟是太后多年旧臣,现在想要借太后的光得到复起,威胁的也不止他一个人,这种事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做,该找上内行令王遇,内行者剧鹏一起干。




重回北魏 第二章 思贤门前(上)
后宫观津阁左室
拓拔慎无聊的翻动着面前的燕志,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不下三遍了,是一本在后世早就失轶的史书,记载的是十六国中北燕的历史。
北燕的建立者叫冯跋,原来是后燕的大臣,后来篡位,国号依然是燕,后人称之为北燕。冯跋在血统上是汉人,精神上却是受到深度鲜卑化。冯氏的北燕虽然名列十六国,本身却并不出名,至少远不如他的后人北魏文明太后冯氏出名。
这套燕志就是冯太后命令中书监高闾所作,大概也是冯太后的精神寄托之一吧。书中倒是把冯跋吹捧了一场,顺带黑了一把后燕。真真假假拓拔慎也不知道,估计起码七成可信吧。反正他也没问过高闾其中真假,就算遇上了也不敢问啊
合上书卷拿来书袋装好。扶着方案站起身,舒缓一下腰部酸疼的不适感,抬头看见站在碳炉边上用火钳拨碳火的小黄门陆光正准备走过来,知道他是过来帮自己按摩久坐酸疼的腰。不过拓拔慎实在不习惯这个,忙以眼神示意他不需要。
“陆卿,上次去白台取的纪年还记得在哪里吗”
“记得,在第三列丙字架上列,小臣贴了书条以备查找。”
“那就好,待会拿上去白台,你先去准备一下衣袍,今天太过寒冷,你现在去清福院把那件去年太后所赐的狐裘拿来。代我禀明阿姨,就说正午前就回清福院。”
陆光躬身出了观津阁,回到清福院,在拓拔慎卧房中的衣橱中寻找狐裘。像这种往还白台、后宫的事对陆光来说已经成习惯了,二皇子只要不外出除了偶尔去花园和游湖、偶尔出宫、节日观礼外,都是在观津阁阅书抄书,奕棋书画度日。
拓拔慎站在案边饮了些热茶,这些茶据说还是从南朝传卖过来的,每年与南朝边市都会买不少,或者说“交换”,朝廷给他们毛皮,箭羽这些东西,南朝以纸张等物交换,据说交易量还不少。
茶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单纯当做饮品的,而是合着粥一起吃。那种东西拓拔慎这种穿越者当然吃不惯,于是,饮茶这种习惯也被他从后世带来了,至少喝茶的时候能让他稍稍找回一点后世的感觉,对他这个单身客来说真是弥足珍贵了。
等身体稍稍舒服些,拓拔慎拿起装有燕志的书袋走到左侧几排大木书架,这些书架每排有三列,每列长达五米,分上中下三层,上面排了不少在白台借的国家的多年来收集的典籍,还有一些从南朝逃来北魏的流亡寄寓人士带来的朝廷没有收集到的典籍,都是拓拔慎找人去这些流亡人士府上纂抄而来,不过也没几卷,对这些流亡人士,或者说世家豪门子弟来说,书籍,知识对他们是很珍贵的,也是他们能凌驾平民寒门的依凭,故此虽然身处流亡寄身之中,也不愿轻易借书给别人纂抄,这些还是他打听了多次才得到手的。此外有些还是用私房钱买的,还有不少以前名家书法的拓本,其中还有一套东汉名士蔡邕的熹平石经残碑拓本,要知道,熹平石经在后世流传的字还不到一万字。
来到存放燕志的书架前,将这套名为十卷实际上有十四卷的书整理摆放好。这些书并不是从白台取来的,而是去年太后听说拓拔慎性喜文史之后所赐,要他闲暇之时可以阅览,以增长见闻。
回到正堂时,陆光正好也已经捧着狐裘出来。
自从太后崩逝,皇帝主丧,各项丧礼仪式繁多,虽然不是严格按照儒家的传统丧礼规格来治丧的,但是毕竟因为入主中国多年,上上下下都沾染了很多汉传统的影响,所以即便拓拔慎只是个孩子,也没人会去要求他严格按照汉法哭祭,近一个月下来也是够呛。本月上旬太后安葬永固陵后,宫中的喧闹才渐渐归于宁静,出行也不必穿上繁琐的丧服了。
打开正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骤离温室的拓拔慎浑身哆嗦了一下,简直有反身关门的冲动。这时候的天气可是比后世还冷,何况今年气温比往年更低些。头上戴的皮帽也有些松了,不少编好的的小辫子露了出来,挡住了视线,只好拿下皮帽重新整理起来。
这贼老天,冻死个人了。揉了揉有点寒冷感觉的鼻子,带着陆光这个小内侍出了观津阁。
后宫是个大型宫殿建筑群,是种泛称,其间楼观阁道,虹桥高台数不胜数,若是天清气爽之时远看更显壮丽非常。这些庞大巍峨的宫殿建筑群是自从定都以来历代皇帝累年营建而成,功耗亿万,历时百年而成。
拓拔慎要去的白台是皇家存放典籍的地方,位于皇信堂正南方,其间要经过太和殿和皇信堂,距离也是不短了。如果是太后,皇帝和皇后,自然可以乘坐辇车,乘舆来往其间,不过拓拔慎这种皇子就没这种待遇了,还得乖乖靠11路开到底才行。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宦侍络绎不绝,远远看见拓拔慎就行礼后加速离开,偶尔还会有几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儿频频回头多看几眼,然后互相笑嘻嘻的笑闹着走远了,只留下一路的嬉笑声。
拓拔慎见了不禁心中感叹,也就是这些宫女宫仆在这种国家刚刚遭遇大丧的敏感时期嬉笑玩闹了,这些小人物没人盯着他们,也因为他们是最底层,人数也最多,犯得又都是小过,如果对这种小过失过于苛责,恐怕就算是皇帝身边的人也不能幸免。如果自己也如他们一般没心没肺,被有心人看见了,心里给你记一笔小账,这个时候用不上,总有用的上的时候。比如,将来封王的紧要关头给你捅出来,众口铄金之下足以让你百口莫辩,即便最后好运封了王在宗室诸王中也是靠末尾,没前途的。这时候的诸王可不是明朝那种圈起来当猪养的,是有执掌国家大政的可能的。在这个最重孝道的古代,这种事就是你一辈子的黑历史,你一得意的时候就会有人拿出来说几句,能活活憋死你。
“这些都是尚食局的宫婢,多是进宫多年的老人,平素也没少教训,不曾想如此顽劣。”陆光见这些宫女连皇子也敢取笑,不忿说道。
“无妨,想是近月以来宫中气氛压抑,上下敛肃,她们也都心中抑郁,再者,数日前至尊已经重申宫中上下终孝的旨意。”拓跋慎当然不会因为被姑娘们打趣一下就生气,随口答道。
出了后宫范围,临近太和殿时看见思贤门台下前人头攒动,不远处排满了依仗和宫车舆驾,华盖、雉尾羽扇齐备。看样子是父皇召见群臣。拓跋慎驻足观看几许,隐约听见太和殿有哭声传出,知道这是生身父亲北魏孝文皇帝和宗亲、群臣在殿前哭拜太皇太后。
对此情形,是拓拔慎此前没有预料到的,现在是走也不是,进去也不行,走的话已经被这些宫人看见了,进去的话又有些突兀,太和殿外现在是君臣同泣哭拜太后,他又没封王,又没什么公职,哪怕虚衔也没有,只能算“在家为父子”,当此君臣互动的正式场合,他一个普通皇子实在不适合出现。可是当做没看见转身就走的话事后肯定会有人汇报给皇帝老子,到时候还不知道皇帝老子怎么想呢
正要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进太和殿外一起哭拜,找个机会往后站,只要不被父皇发现就好。刚刚走到宫门不远就看见一群大臣井然有序走了出来,排在前面是都是宗室诸王,二皇叔的咸阳王拓拔禧,担任录尚书事的东平王拓拔丕,接着出来的是异姓王中担任司徒、侍中的淮阳王尉迟元,司空、侍中、长乐王丘穆陵亮等人。
这些人一出宫门就都看见了拓拔慎,因为拓拔慎此时单独站在宫门下一边颇为显眼。
众王只看一眼就认出了是谁,拓拔慎虽然比一般都同龄男子高大一些,毕竟还是个孩子,一脸的稚嫩可不是有着一颗成年人的心就能掩盖的,加上这两年进学以后展现出了远超同龄男子的才学胆识,这些都让经常出入宫禁的诸王大臣印象很深。认识他的咸阳王禧也有些惊讶,走下宫门进前想要询问。
拓拔慎也被这种情景震了一下,这下想躲边上也不行了,果断行礼道:“小侄见过咸阳皇叔”,又对着认识不认识的诸王拱手行礼:“小子见过诸位大王,列位尊长”。
众多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诸王、大臣见这皇子礼仪不缺,脸上好看很多,不过这个场合明显不是皇子该来的,都看着咸阳王,等着看他询问详情。
“贤侄,何以至此”拓拔禧过来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原来拓拔禧以为拓拔慎是有急事前来禀报皇帝。
刚刚准备硬着头皮上前的时候拓拔慎已经打好了腹稿,肚子里有货自然不再怯场,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平安过关,拓拔慎心中再次激励自己。
“禀叔父,小侄在宫内习读燕志,想起太后尊颜慈爱,一时心内激荡难平,本想去白台一舒心怀,不想竟走到此处,冲撞了父皇车驾,实在有罪。”拓拔慎低头说道
拓拔禧先是愕然,继而释然,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二皇子虽然早慧,有神童之称,到底是年少稚子,所作所为还是脱离不了孩子气的。眉头舒展开来,叹气道:“太后制天下十余年,抚育我兄弟至今,非止你们这些后辈感怀于心,我们这些长辈何曾不摧心裂肺,如失魂魄。”说到这里眼睛也有些红了。
拓拔慎看着这长着不长胡渣,神清气朗,满头披发和小辫子混杂一起的二皇叔,也不知他这副表情有几分真假,估计就是真的感念太后也是出于当初太后有次想要废黜皇帝另立他这件事吧。这叔父他也算是知道些根底,有些才能,不过能走到现在这种高位多是借了身为当今皇帝存世的长弟的光。
“贤侄即是来了就不要急着离开了,陛下自从太后御天以来多日不曾进食,群臣苦劝才得稍解,这半月来也只是稍进饮食,思念太后不已。三日前仪曹尚书上表请陛下依制以日易月,当除丧服,陛下不纳,一时垂泪不已。今日群臣毕集,正欲规谏陛下以国事为重,暂息失爱之情。贤侄即为人子,又为人臣,当此急时不能不任其责,待面见陛下,也要有所担当才好啊”拓拔禧见侄子不说话,一手拉着侄子的左手,一手轻抚拓拔慎肩背,说道。
拓拔慎听了一呆,没想到拓拔禧竟然打算让他帮着一起规劝皇帝。
对他来说,这事不是不能劝,只是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群臣的面当众劝,能当众劝的人不是他,而是身为皇长子的拓拔恂。由他这个皇次子越过从小由冯太后抚养长大的皇长子来说这话是犯忌讳的。心怀光明的知道这是儿子关心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见着太后驾崩,拓拔恂失了最大靠山起了争夺储贰的心呢那些外人怎么想先不说,关键是皇帝会怎么想,这个才是最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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