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记
作者:羯墨
双主线,现代古风都有,前世今生 1v1 he 不是穿越
神仙是受
现代李阐 x 许钟
古代李阐 x 白帝
1v1 除节假日尽量日更
古代线第一次有反攻
空山记 分卷阅读1
第一卷
第一章 许钟
1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当年唐玄宗路过华山时的御书碑,在我们岳庙立了一千多年了,大家看看现在残存的底座,就能知道当年碑有多高了”许钟搜肠刮肚的,好不容易又憋出来一句“此碑号称天下第一碑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但大家不准备放过他,果然马上有人问,“有多高是多高”
要按照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会东拉西扯的混过去,但今天不行。更不要说问话的是新来的领导。周北林站在领导身后,挤眉弄眼的试图给他个递答案,举了个巴掌在领导头顶摇了摇。
许钟心领神会,笃定的回答,“五十几米。”
领导都抬脚走了,听见这一声又转了回来,冷笑着上下扫了他几眼,连说了几个好字。周北林也顾不得了,一张嘴就呛他,“你说你是不是傻卖票卖傻了是吧”
多年磨合出来的默契在关键时刻总算发挥了作用,许钟顺坡下驴,头点的捣蒜一样,就差带上哭腔,“我本来就是售票员啊领导人多了顶不住我客串一下导游我真不会”
领导的脸色难看到了一种境界,点点头说:“不会好,那就从现在开始学,票不用你卖了。”
许钟敢怒不敢言,一口血憋到内伤。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北林偷偷告诉他,听说领导安排了他一远方亲戚来卖票,就是要把他顶掉的。许钟怒道:“你他妈的不早点告诉我”
小周也火了,“我怎么没告诉你,让你好好背资料不要被他抓住小辫子,你听了吗”
许钟说:“你早说我还背个屁资料啊自己收拾东西滚蛋还好看点。”他边说边把餐盘重重往桌上一搁,不锈钢餐盘边缘放着的那只圆滚滚的卤蛋应声而落,咕噜咕噜滚到了墙角。
周北林指着那只卤蛋说,看,这就是你的下场。
吃完饭,许钟乖乖的拿着一叠资料坐在棋盘街的长凳上恶补,身后是一棵四百多年的古柏,枝叶繁茂,罩下来一片清凉,树上麻雀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吵的他并没有看进去几个字,唯一的收获是找到了今天领导发火的源头,那块碑是十五米高,周北林这个白痴。
棋盘街的地理位置不错,是景区大门与检票口之间的一块狭长区域,地上铺着厚重的方形石板,宛如棋盘,两棵柏树,一西一东拱卫着灏灵门,由于这一部分算是开放景区,柏树身上缠满了附近群众用来祈福的红色布条,裹得活像俩炮仗。
许钟在这时时刻刻洋溢着过年气氛的树底下待了一会就坐不住了,院墙外面是间小学,上课时间一到,背着书包聚集在棋盘街上打卡片的小学生们作鸟兽散,偌大一块地方转眼又剩了他一个人,立刻显得空荡荡的,老王端着茶杯从检票口的铁皮房子里转出来,朝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正发呆的许钟赶紧埋头做苦读状,身子稍微侧过去了一点,心里默默祈祷老王那个八卦爱好者不要过来。
还好这时候进来了一队旅游团,老王见状赶紧钻回他小房间里等着检票按指纹去了,许钟这才松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
走在团队最前面拿着小旗的地陪是老熟人,冲正卷那几页纸的许钟点头笑了笑算打招呼,这才指着他身后的柏树接着介绍,嘴里说的那一串许钟虽然听不懂,但他那初中英语水平还是听出了“thousand years”几个词。
耳边立刻响起了一阵快门声,大惊小怪的国际友人们照相机的镜头纷纷对准了柏树,许钟面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起身让到一边,心里腹诽了一句,放屁。古柏突然无风自摇,惊起一树飞鸟,一坨鸟屎啪的一声落在离他脚面只有三公分的地上。
许钟朝柏树翻了个隐晦的白眼。
他抄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除了游客一个人没见着,后花园里放生池正清淤,许钟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琢磨着等池里收拾好了把他的龟儿子接回来住,很是认真思虑了下池底垫多少块石头合适的问题。再看看表,还有俩小时下班。
许钟叹了口气,心情低落的往偏院逛,拐过院墙就看见周北林提着包朝外走,两人打了个照面,皆是一愣,许钟张口就问,“这还没到点,你是要早退”
周北林这一天被他气的脑仁疼,顺口应了一句:“对,早退,你退不退”话音未落只见那祖宗已经蹿更衣室去了,只觉得头疼又重了几分。
在路上才听明白这俩人是去东山门的道观开会的。许钟心里那个气,恨不得把他俩摇晕车。可惜路途实在太近,根本没给他丝毫发挥的空间就已经到了。
两人下了车就扬长而去,连句交代也没有,许钟正巴不得没人管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看望一下他的乌龟。
据他爸讲,这只龟是许钟一岁多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家院子里的,山民见多了这种长寿的灵物,不敢冒犯,好吃好喝的养了几天,龟竟然住下不走了。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和许钟日夜相伴,早已和家人一般。
许钟工作之后把龟也带在身边,一直养在放生池里,但最近因为池子清淤被迫搬家。道观的陈真人是他爸的老朋友,于是龟暂时被寄养在了道观的玉泉里。
这个点夜间登山的游客还不多,他一迈进道观大门,兜售手套登山杖红腰带手电筒的小贩就像是纷纷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全部围着他,许钟手里握着个用卫生纸包好的卤蛋就是今天中午掉地上的那只好不容易杀出重围,直奔玉泉而去。
玉泉边上没什么人,他站在遇仙桥上,深情的望着这三四丈见方的小池子,池中石舫窗户开着,里面坐了个白发老道士正吃面条,抬头见他隔着池子盯着看,端起碗转了个身。
许钟抽了抽鼻子,把手里那颗蛋上的卫生纸剥干净,仔细掰了一小块扔进了水里。
水面起了一圈涟漪,一尾金色大鲤鱼从水底浮上来,摆摆尾巴又沉了下去。许钟绕着池边的汉白玉石栏转了几圈,倒是有三五只龟叠在石头上晒太阳,唯独没见到他的那只。
传说这池底的泉眼与山上镇岳宫中的玉井相通,传说到底是传说,谁也没认真考据过,许钟当初把龟暂寄在这里也有过担心,毕竟道观连着山门,二十四小时都有路过的登山游客,但想想他的龟的体积与道士的武力值也就释然了,如今那么大一只龟说不见就不见了,如果不是被偷走难不成真的钻泉眼里去了
许钟把卤蛋全部掰碎了扔进水里,水中鱼影缭乱,连另一头晒太阳的乌龟都扯长了脖子朝这边看,他的龟还是不见踪影,他实在没辙了,走上画舫敲了敲门,探头朝里说:“请问”
他话没说完就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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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里,因为他看见他的龟就在供桌下趴着,嘴边一个白瓷小碟,老道士一脸慈爱的蹲在旁边给碟子上堆面条。许钟只觉得自己眉毛跳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说:“它不爱吃面。”
老道士这才转过头来,白眉白须,脸上的褶子像是刀刻上去的,一双眼睛却是精神矍铄的盯着他,笑了笑,指着地上的乌龟。
许钟的龟一点都不给主人面子,满吞吞的伸出脑袋,在面堆里咬了一口,又缩回去了。
老道士呵呵笑着伸手摸了摸龟壳,问许钟:“这是你的龟”
许钟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但说出口的却是:“我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老道士指了指山上,说:“雁落峰。”
许钟心下了然,开春以来连着下了快一个月的雨,山上的石室估计已经可以养鱼了,他点了点头,迈过门框,自报家门说:“我叫许钟,这里人都认识我,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怕他不信似的,蹲下摸了摸他的乌龟硕大的背甲,又说:“这龟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它叫小虫”
“小虫”道士捻着胡子笑的一抖一抖的,说:“谁告诉你的”
许钟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指着龟甲上一个模糊的印记说,我爸告诉我的,刚捡到这只龟的时候他背上刻着一个字,他找了好多人才认出来,是个虫字。
老道士还是笑着看着他,摇摇头刚准备说话,许钟电话响了。
周北林发了条短信过来,大意是他开完会已经溜了,领导在大门口等着他开车门,让他自求多福。
许钟想起那张臭脸就牙疼,依依不舍的又摸了摸小虫的背,起身告辞,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扒着门冲屋里一人一龟说,“我过两天就来接它。”
老道士和龟都冲他点了点头。
3
李阐站在道观口的石阶下,看着一个人从上面火烧屁股一般的跑下来,跑到中途又停下,伸长了脖子朝停车场瞅了瞅,再一低头,才对上他的目光,受了惊吓似的缩了缩脖子,从兜里摸出钥匙冲着车远远按了一下。
什么反应也没有。
许钟一脸尴尬的跳下最后几级台阶,摸摸鼻子说:“你钥匙是不是没电了”李阐伸手接过车钥匙,点了点头,两人再无话,一前一后的往停车场走,绕过广场正中年初才安放的巨大石刻,横卧在青石上布衣芒鞋的老道士正睡的安逸,许钟盯着那放大了十几倍的脸,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老道士的脸说,这不科学。
李阐闻声朝回走了几步,并未在石刻上看出什么端倪,只听许钟在身后说,他睡成这样,胡子应该垂下来,怎么胡子也横着李阐扭头看着许钟,果然他下一句就是,“管委会那帮老头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地心引力”
李阐没说什么,还很给面子的笑了笑,扭头就走。但上车以后摔门那一下有点响。
许钟当时并未往心里去,在沦为更夫值了一个星期的夜班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人。
他领导的爹就是管委会里的“老头子”。在从老王那里得知这一小道消息的许钟如同头顶上被劈了一个雷,突然触类旁通的明白了为什么在他值夜班的这些夜里还动不动就停电了。
官方说法是最近线路改造,不止他们院子,连带着附近一片拆迁的拆迁新建的新建,景区门口全部要做成仿古街区,阵势这么大,从另一个侧面又印证了他们这位空降的新领导来头不小。
许钟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周北林面前吐吐苦水,但两人隔着时差,许钟上班的时候小周已经下班了,而小周上班的时候他又在补觉,好不容易逮着个他早起的下午,周北林还有讲解。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组建筑就是金城门,取“关中之固,金城千里”的意思,更重要的是,我们脚下所处的这片土地从古至今都是我国重要的产金区之一”
许钟插一句:“你说说他是不是针对我为什么一直排我的夜班老王怎么不上夜班”
周北林说:“老王那么大年纪了大家跟着我往里走,面前的这条河叫玉带河,水源来自庙东侧醴泉,这座桥叫遇仙桥,传说晚唐时期,有位皇帝曾经在我们岳庙”
许钟:“老王他搞了个副业你知道不每天下班在东山门道观门口摆摊算命”
“算什么命他跑到人家道士地盘对,遇仙,这条河流到后花园的放生池,一会大家可以去看看,当然放生什么的暂时还不行,因为我们到人家道士地盘抢生意,也不怕被打出来”
许钟:“那他值夜班不是刚刚好我给你说我这一个星期日夜颠倒的,你看我头发都掉了一半了”愤愤然把头伸过去,被周北林一巴掌拍开了,转身招呼还在遇仙桥上拍照的游客,“后面的朋友快一点,我们现在要去看的是我们馆的镇馆之宝,国家一级文物,立于距今1400年前的北周时期,此碑自唐起就被视为珍品藏于此地,更重要的是,在碑的侧面有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
“还有我这个牙也肿了,你看看我这个脸色,还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吗我今天起床还拉肚子,我刚才想去请个假,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周北林迈进展室,没注意听清楚许钟后面说了些什么,一扭头人已经不见了,再一转过来,才发现李阐在碑后面站着。
周北林缩了缩脖子,心里暗暗祈祷李阐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4
许钟拐到后门,一口气吃了两份金线油塔心情才好了一点。蹲在墙根下看了会老头下棋,初春的天还没那么长,不到7点老头们就散场回家了,剩他一个形单影只的往庙里挪,七点整锁大门交接工作,七点半不到电就停了,许钟从墙上取下手电筒,认命的开始了每晚的例行巡逻。
晚上值班倒是没什么大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防火。岳庙形制特殊,如今大部分建筑都是万历年间比照故宫翻建的,就是小了不少,但这小了不少转一圈也够累的,更何况他还要转好几圈。八点一次,十二点一次,四点一次。
这样一来晚上根本没办法睡个囫囵觉,所以总有人偷懒少巡视一圈或者根本不去,于是某一任领导灵光乍现,在几个重要的点上都装了巡逻机,离值班室最远的打卡点在万寿阁一楼。
在遇到停电的第一天,许钟顺着城墙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最后是“来都来了”的古训鼓励中坚持爬上了万寿阁下那几十级台阶。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打卡机也不知道接的哪一路神一样的电,在一片漆黑中发着幽幽的绿光。
今天许钟的脚步有些沉重,他眼看已经挪到了后花园的墙根地下,肚子却越来越疼,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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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修在棋盘街后面,而眼看规定的打卡时间马上又要到了,许钟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强忍着绕过御,夜色中万寿阁前的白石牌坊仿若有光,现在往回走未免太不划算,许钟捂着肚子一口冲上几十级台阶,一直跑到牌坊下才敢松劲。
夜色中牌坊上方刻着的“蓐收之府”四个大字清晰可见,许钟只觉得憋着一口气跑上来之后小腹的绞痛感反而轻了许多,他又有点怀疑自己刚才仅仅是岔气了而已,整个人松懈下来,往牌坊上靠去。
眼前啪的一道电光闪过,许钟只觉得自己天灵盖仿佛被一只手猛的拍了一下,整个人都晃了晃。他难以置信的站直了,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在碰到石头的那一刻,指尖又爆出了一团火光。
许钟哀嚎一声,拔腿就朝上跑,慌不择路的撞进万寿阁,被门槛结结实实的绊了一跤后,原地滚了两个滚,直到撞到一个人的腿才停下。
手电被摔的脱了手,好在是没有灭,顽强的照亮了一小块区域,许钟在这样恐怖的光线中,总算看清了眼前伸手准备拽他起来的人是李阐。
难为他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记得不要欠他人情,从地上独立自主的爬了起来,捡起手电筒,一瘸一拐的去打卡机前压按钮。离八点只差半分钟了,实在是好险好险。
许钟松了口气,连个招呼都不想打就想溜,刚顺着墙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只听李阐好奇的问他:“叫的那么惨刚才有鬼追你”
追你个头许钟心里说,看见你才是见鬼了。但是本着不想得罪人的精神,还是回头挤出了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说:“你怎么还不下班这么晚待这”他话说了一半,才看见李阐背在身后的手上拿着的分明是他们的考勤表,因而愤然的直接拐到了下一句:“再见”
这个人绝对是来查他考勤的没想到他这么变态许钟一路腹诽的朝下跑,到牌坊,脚步却慢了下来,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李阐的脚步声就在身后,他又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李阐一直在许钟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见人停在了牌坊前,并未再问,而是接着朝下走,两人错身的一刻,许钟突然叫了他一声。
“喂”他说,“你看我。”
手电筒的光在李阐脸上短暂的停留了一刻,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然而许钟马上关掉了手电,他们离市区太远,遥远天空被霓虹照的发亮,但这里的一切依然罩在无尽的夜色中。
但李阐还是能看见许钟的眼睛,他的脸转过去,又转回来,说:“你看着我,别眨眼。”
李阐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是他大概要变个魔术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于是依言紧紧盯着他,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的稍微久了那么一点点。
但许钟却没有什么更多的动作了,他只是慢慢的抬起手,向牌坊伸去。
在他的手碰到石头的那一刻,李阐听见了极其细小的电流声,啪的一下,黑暗中爆出了一朵细微的火花。
许钟猛的朝后跳了一步,急切的问他,看见了吗刚才是不是有闪光语气激动的仿佛今夜让他见证了某些奇迹一般。李阐犹豫的点了点头,说:“这不是静电”
“什么静电”许钟说,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被曲解的愤怒,“什么静电这不是静电刚才你没看见刚才我上来之前”他的手在空里画了个直径半米的圈,“有这么大一个电火花”
虽然李阐很想说这么大一个火花你估计就被电死了,为了礼貌起见还是一脸宽容的看着许钟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激怒了许钟,那人朝后退了一步,嘴里嗨的一声朝牌坊伸掌拍去。
一片寂静,连刚才的静电都没出来捧场。
这充满了神经病气质的一幕简直令李阐无法再站在这里看下去。他甚至怀疑自己也被许钟传染了,无声的尴尬促使他迅速的转过身,逃一样顺着台阶溜了。
[3]
周北林今天起床的时候右眼皮就跳了几下,他当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开早例会的时候愈发强烈,隔着半张会议桌,李阐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飘到他身上,让他不得不仔细回想了一遍近期到底有被领导揪住过小辫子的时候。还没等他想明白,领导宣布散会,跟着大部队赶紧往门口挪的周北林果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小周,你留一下。”
周围的人马上笑着转头看他,周北林肩膀垮了下去,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但等他再次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换了另一副面孔。
“领导”他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你找我有事”
李阐反而被吓了一跳似的,看着他愣了两秒才说话:“不是谈工作你不用那么紧张。”
周北林眼睛眨了眨,拉开椅子坐下,并且装模作样的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拿着笔说:“哦,好的。”
李阐端着保温杯走过来,靠在桌边探头看了一眼他干干净净的笔记本内页,高深莫测的喝了口茶才说:“许钟他”
周北林猛的抬头望过去,清清楚楚的听见李阐的后半句说的是:“他是不是有病”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伸出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话里没有说完的意思简直不言而喻。
周北林整个人这才松懈了下来,他把椅子朝后挪了一点,合上那本来就是装装样子的笔记本,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咋了”
李阐面上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周北林察言观色,了然的点了点头,说:“他是不是告诉你三圣母院子里的槐树精给他托梦了梦里哭的稀里哗啦的,还是御书碑底下的赑屃又偷偷骂他还是”见他越说李阐越茫然,周北林叹了口气,无奈的问,“他又整出来了什么妖蛾子”
李阐看了看门口,指着北边小声说,“他昨天告诉我牌坊放电电他”边说手里边比了个圆,想想又觉得不对,往大里划拉了一倍,“这么大的火球他说的。”
说完这句,两人面面相觑,屋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过了一会,周北林清了清嗓子,艰难的开口了,“其实许钟,他人挺好的”说完这句,他自己也觉得还不如不说,想到许钟已经是更夫了,单位里也没有什么岗位能让他再继续堕落下去,只好搜肠刮肚地又换了个说法,“许钟这个人其实挺惨的”
与此同时,刚吃完早点准备回家睡觉的许钟在路上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以至于他上床前特意翻了一片感冒药吞进肚里才安心的去睡觉。
然而这粒感冒药不但没有助眠,反而让他做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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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一天的梦,梦中的场景已经出现过数不清多少次,他站在西峰顶上,脚下是万仞绝壁,手里却拿着个凿子在石壁上叮叮咚咚的刻字,四周是凄风苦雨,他想找个地方躲躲,偏偏手底下就是不停,越凿身上越湿直到自己满身是汗的醒了过来。
这个梦做的他头痛,睡醒的时候刚过四点,窗外阴沉沉地像是真的要下雨,他从床上爬起来,晃到院子里逛了一圈,大门是关着的,他爸应该还没收摊回来,灶房台面上空空如也,锅里倒是扣着个蒸碗,炸丸子还是热的。
这个时候摆在眼前的温暖而又美味的食物无疑是一剂强心针,完全可以一扫之前那个悲惨的梦带给他的不快,许钟吃完饭,见天色沉的愈发厉害,从柜子里找出两件雨披,打着伞就出了门。
像是为了不辜负他那把伞似的,一出门雨就落了下来,许钟浑身一紧,刚刚卖出门槛的脚差一点就要收回来,他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巷口,一咬牙还是冲进了雨里。
他们这条巷子通往主街,也是游客登山的必经之路,他爸常年在巷口卖炸麻花,许钟赶到的时候他爸正坐在临街那家茶叶店的门口躲雨,摊子收在一边,手里还端着杯茶,见许钟气喘嘘嘘的跑过来,老头反而还愣住了。
“爸”许钟叫了一声,把手里的雨披递过去,老头接过了问他,给你留的饭吃了又说,下大雨你乱跑什么,不好好呆着虽然说话间一直在埋怨他,但脸上还是高兴的,转头又对屋里的人说,你看我儿子,这么大雨还来给我送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