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平方缪
日本姑娘没有反应,好像寻死的心更甚,第二顿饭送来后仍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人贩子进来处理,但也就是给日本姑娘打了一针,兴许带了营养液,保证人能撑到送走为止。
她总躺在地上也碍事,方颂祺联手小姜姐把她抬到床上。
两人各自端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饭回到床上继续坐着时,小姜姐悄声问:“你说,如果我们不吃,会发生什么事?”
“不敢不吃。”方颂祺回答得怂。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轻一点是劳烦人贩子亲自进来塞她们满嘴,或者打针;重一点,可能和日本姑娘一样的遭遇。
无奈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她相当佩服自己这种处境之下还有有心思腹诽伙食太差,味道忒重,还只能用手抓饭。
房间里并没有额外的水能给她们洗手,每次搭配一小杯饮用水,喝都不一定够喝,怎么可能奢侈得用来洗?只能将就,顶多往衣服上擦一擦,反正吃完饭不久也睡着了。
最难以容忍的是,没有厕所,只有便盆,无盖。又不可能尿在身、上或者拉在身、上,只能大家伙一起被抽泣熏。
而便盆就大咧咧放在角落里,无遮无挡,显而易见,是要她们全透明的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能有任何偷鸡摸狗之事。
她们又能怎样呢?命都要没了,还讲什么羞耻心?只能当着屋里的摄像头脱库子。
思绪兜转一圈笼回,方颂祺的饭才吃三分之一,实在受不太住,打算喝点水。
小姜姐于此时压低声告知:“药在水里。”
方颂祺的手微不可察一顿,继续自己的动作,踏马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小姜姐。如果水真的是关键,她偏在这个档口提醒她,万一她心理素质差,愣生生拐回来水,而又恰恰通过摄像头被瞧出猫腻,岂不全玩完?
呡一小口水到嘴里,她紧张得不行,短短的一秒钟功夫,迅速下了某个决定,做了个假装吞口因的动作,放回纸杯,低头继续抓饭吃,趁机将水缓缓地吐进一部分饭里。
米粒将水缓缓吸收。
如此接二连三几次,水喝完了,饭还剩一些,她没吃完。
这个时候她反而庆幸,每日的饮用水量给得少,否则米饭也是会饱和的,吸不了那么多睡,也太明显成韩国泡饭了。
小姜姐看了一眼她吃剩的饭,再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方颂祺也若无其事,悄摸摸瞥她,发现她的饭菜和饮用水都吃光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耍了?不然难道是她明知问题在水,还喝,却要告诉提醒一个陌生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方颂祺假装药效起作用,闭上眼睛躺下睡觉。
半晌,她感觉不到困意。
草……还真的是在水里下药?
在第三顿饭送来之前,房间里又被送进来两个新人,一黑一白,非洲人和欧洲人。
想起截止目前在人贩子的团队里见过非洲人也见过欧洲人,方颂祺无话可说。难道还奢望罪犯与各自的同胞讲感情?
就算真讲感情,罪犯就是罪犯,难道联系同胞就更高尚了……?呸!
接下来的两顿饭,方颂祺用老办法避开喝水,可悲地发现,不喝水比不吃饭还难熬……
她的体力倒恢复得差不多,不再手软腿软浑身没劲儿。
然,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有体力,顶个毛线球用?就算现在被像囚犯一样关着的是地下拳王小武,也肯定没本事赤手空拳打出去。
她就盼着能从这里转移到其他地方。
思及此,方颂祺不禁悄悄瞄小姜姐。
不是说她们只是暂时停留,很快要被发货送去买家那边?如今貌似已经呆很久了,为什么没丝毫动静?还是说他们这种买卖,和某宝上买卖不一样,无所谓到货速度……?不用担心买家差评……?
如果是这样,她就得掂量好时机了,否则机会没等来,人就先给渴死了。
斟酌的结果是,最新的一餐饭,她依旧选择不喝水——如果还不走人,下餐她就喝。总得赌一把运气。
半晌后,方颂祺随一屋子的其他人“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自己的手被人偷偷抓了抓。
方颂祺不给反应。
耳边轻轻传来小姜姐的声儿:“小方。”
方颂祺仍不给反应。
“小方,我知道你醒着。得拜托你邦个忙。”小姜姐的语气里隐隐夹杂意思焦虑。
草!邦个屁忙!方颂祺内心是抗拒的。虽然饮用水确实如她所言,试出了问题,但越显得她古怪。是个什么人、打什么主意都闹不明白,怎么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未及小姜姐再说话,房门在这时被打开。
听脚步,来了不少人。
小姜姐没了动静。
屋里窸窸窣窣,方颂祺心里头紧张,眼睛连个缝都不敢睁开偷偷瞧,生怕被人发现她装昏迷。
很快,属于外国人身、上浓重的气味近在咫尺,她像只牲畜一般被拎起,身体被手动折成扭曲的形状,塞进狭窄的空间里。
应该和之前一样是行李袋!方颂祺心里顿时雀跃。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要离开这个监狱一样的地方了!
踏马地比喻成监狱都带了夸张的美化,监狱起码不会让人在一个屋子里吃喝拉撒全一起。顶着别人的大便的味道吃饭,这辈子恶心这一阵就够了!
装包完毕,她被和其他“行李”摞在一起,似乎放在了货运推车上……?反正她听见轮轴在地面滑动的动静,外头的空间明显空旷,所以很响。期间还经过一凹凸不平处,方颂祺被颠得险些痛呼。
好一阵后,推车停下来,方颂祺先隐隐听见海水声儿,旋即嗅到咸shi的海风的气味。
博茨瓦纳是内陆国,并不临海,她们现在却在一个有海的地方。也就是说,她早已经被带离博茨?!
呼呼,镇定镇定!别慌!不在博茨就不在博茨吧!
紧接着,有人开始用阿拉伯语交谈,大概在清点她们这些“货物”并做交接,立刻要上船。重点是,方颂祺从对话中弄明白,她们的买家是中、东土豪。
中、东土豪的话,x奴的可能性最大……
现在周围全是人,她逃不掉;如果立刻要上船,到了船上,汪洋大海,她插翅难飞;那么,是不是,她只能先被带去中、东再谋求生路了……?
心绪不禁又一阵涌动,草天草地草祖宗都不够她骂了!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阵阵,人声是非洲当地的某种语言,方颂祺听不明白,所以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突然又被推着走。
比起先前的慢悠悠,这会儿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方颂祺被颠得七荤八素。
海浪声越来越清晰,海风的味儿越来越浓重,她甚至能感受到海风拂面。
推车却猛地失控,嘭地,重重撞上不知道什么东西。
方颂祺整个人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似的,连同行李袋一起从推车上翻倒,砸落到地上。
人贩子真不拿她当人,暴力地拽她回推车上。
不远处传来大声的呼喊:“run!run!run!”
方颂祺瞬间被推着跑!
然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骤然她失去重心,往下落。
噗通——海水从四面灌过来。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46、囧途
长久以来没能洗澡,身、上臭得连她自己都作呕。这下倒好,直接来个超强海水浴……?
可挑另外的时间好不好?!她现在被塞在行李袋里!
行李袋的材质贼踏马结实!方颂祺挣了许久没挣开,在所难免慌得一b。
身体在不断往下沉!
草草草草草!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被淹死?!
而且那群人贩子分明出了意外状况,她分明等来了逃脱的机会,怎么能在临门一脚又被死神给拽住?!
关键时刻自己把自己坑害死,那踏马真搞笑了!
方颂祺憋足气,咬紧齿关,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数数,勉力在狭窄的行李袋里上方摸。
幸好那群人贩子这次没有再困绑她们的手脚!
很快,她摸到扣链,顾不得欣喜,更顾不得自己漂亮的指甲是否受到损伤,赶忙抠抠抠!拉拉拉!扯扯扯!
终于!口子打开!
方颂祺迫不及待往上游!
临到水面时,她没莽撞地一下破水而出,小心翼翼地探了半颗脑袋,至能让鼻子先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位置,朝四下里观察。
是个集装箱货运码头,黑黢黢的夜色之下悄无声息。
方颂祺咕噜几圈眼珠子,确定一个人也没有。
起码她现在目之所及的情况是这样的,不久之前推着她跑的人贩子无影无踪,她甚至要怀疑自己遭拐卖是不是错觉。
究竟什么鬼?
方颂祺从慌得一b,转为懵得一b。
当然,再怎么懵,她也没敢草率地搞出诸如大声呼救之类的大动静,毕竟未知也代表一种危险,融于眼前的境况,这悄无声息的平静便显得非常诡异,好像周围随时随地会突然冒出牛鬼蛇神。
她慢慢划水,努力向着码头边靠,两只眼珠子警惕地防备四周,同时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东西。
独自一人异国他乡,还不晓得到底在哪国哪乡,又刚从人贩子手里出来,说完全不怕,那是假的,全靠一口气撑着,撑着不能死,撑着活下去。
不晓得她被拐走几天了?大家伙儿是不是都以为她死了?会有人在找她吗?她失踪的消息是不是传回国内了?
许敬每天紧张兮兮地非要和她视频通话,真被他乌鸦嘴给言中!回去之后一定要拿针线把他的嘴缝起来不许他再乱讲话!
草!他那么爱哭,知道她的情况,是不是得哭得晕过去?
不不不,应该不会。当年老许的噩耗,他不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吗?
她的命要真丢在这个鬼地方了,也步了老许的后尘,与老许魂归一处,正好一家团圆。
就是许敬那个傻小子该怎么办?她的存款根本不够他生活,不过她以前买过意外险,受益人是他,保险公司赔个几百万,可以邦他多撑一阵子吧?
马勒戈壁,感觉鼻子酸不溜秋,是先前呛到海水了吧?
方颂祺揉了揉鼻子。
水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
猝不及防,她没承受住对方的重量,一下子被带进水里。
她受惊的尖叫倒因此被海水吞没,没能散播开来,但她不小心喝了两口海水。
一脚踹开手的主人,她火速回到水面上用力chuan气。
旋即意识到不对劲,她一低身,重新钻进水里,把水里的人一同拽上来。
是……小姜姐。
方颂祺急急试探一下她的鼻息。
呼~!还好还好,还活着,就是好像……被她刚刚那一脚踹晕过去了……?
既然人没死,她肯定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所幸离能上岸的地方已经不远,方颂祺自觉体力尚够使,便带上小姜姐。
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顺利从海里回到平地,方颂祺差不多瘫了,倒在地上半晌没动,望着星罗棋布的点点繁星,心绪得到些许抚、慰。
呼一大口浊气,她翻身,再度打量视野范围的码头。
码头超级大,她没能望到边,五颜六色的集装箱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如同码头的守卫一般。
看起来这码头货运量不小,晚上没人加班工作?——不算她们这批货的话。
方颂祺扭头看身边的小姜姐,轻轻拍她的脸,尝试唤醒她。
不知她出什么毛病,怎么也叫不醒。
方颂祺检查一遍她的身体,没发现外伤,束手无策。大概她踹的那一脚真的太重了吧……
现在的问题是,她不可能带着一个昏迷的人走来走去啊,多麻烦,这都还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群人贩子哪儿去了。
没考虑太久,方颂祺决定先自己单独跑路,等找到警察或者找到大使馆,再回头让他们来找小姜姐吧。
当然,不能直接把人丢这儿,跑路前得给小姜姐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方颂祺环视周围一圈,视野范围内,要么身后的海,要么眼前的集装箱,哪来安全的地方?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做出决定,带着小姜姐往集装箱去。
不愿意浪费过多力气,她没深入,在第二个十字口便停下,将小姜姐调整好靠坐的姿势后扭头走人。
几步后方颂祺转头,忖两秒,走回去,打算给小姜姐换个地方。
发现旁边一个集装箱的门没有上锁,她顿住,轻手轻脚打开,往里张望。
微弱的月光照出里面似乎是些旧家具和小纸箱……?
数秒的犹豫后,方颂祺搂起小姜姐,进去集装箱,把门带上,在旧家具和纸箱之间找了空隙躲进去。
她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的原因不是不忍心丢下小姜姐——这也没什么可不忍心的,她认为她的想法没错,确实应该先单独去求救。
只是她进一步周全之后,觉得等天亮之后再行动比较稳妥。一来,人贩子是不是还在这个码头的某个地方?万一她这一瞎跑,又撞上呢?二来,即便她没再撞回人贩子的窝,一个独身的外国女性三更半夜无头苍蝇似的四处走,也很容易遇到其他危险。三来,等天亮了,码头的人多起来,虽然可能鱼龙混杂,但她获救的几率也确实更大些。
方颂祺绷紧神经翻来覆去又琢磨许久。嗯,目前这个方案是最可行的。
否则,此时她一个人黑天瞎地地走,其实也挺害怕的,唉。
她凝视线到小姜姐脸上。
再者,等小姜姐醒过来,还能多个人商量。
方颂祺往后一靠,没敢睡,打算睁着眼睛等天亮。
渐渐地感觉有点冷,而且身、上的shi衣服黏得难受。
她随意翻了翻手边的纸箱,摸到里面有衣服。
妈妈咪!运气不赖!瘟神终于渐渐远离她了么?
她未客气,拿出衣服先借用。
糟心的是,兴许她真的太累,这觉不是她想不睡就能不睡的,醒来的时候发现集装箱明显处于运输的状态中,方颂祺惊得一跳而起,急慌慌去开门。
门从外面被落了锁。
她一边叫喊一边捶门,招来的只有小姜姐的声音:“不要做无用功,回来坐,节省体力。等车停下来我们再试试砸门,看看外面的人能不能留意到我们这里头的动静。”
“我们是不是得庆幸,集装箱被装上车,而不是装上船?”方颂祺嘲弄着,走回去,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没事吧?昨晚上对不住,踹了你一脚。”
后半句的道歉,格外不诚恳。
她也确实不是很想道歉。因为是小姜姐自己先像水鬼一样吓到她。
小姜姐摇摇头:“谢谢你把我从海里捞上来。”
方颂祺没坐回去,站定她跟前,居高临下看她:“那你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
虽然集装箱里没有光,但离得近,还是能将对方的神情一览无余。
小姜姐的皮肤原本是健康的麦色,可能因为现在身体还不舒、服,所以微微泛了白。
她抬头瞅她的架势,眼里隐隐有丝笑意,眼神像大人看小孩偷穿妈妈的高跟鞋。
显而易见,在她眼中,她非但没被她的架势唬到,反而认为她是假把式。
这让方颂祺很不爽,粗暴将她从地上拽起,以证明自己并非外强中干:“问你话呢?你说不说?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知道人贩子把药溶在水里?在那之前你说要我邦忙,是邦什么忙?”
两人现在都没穿鞋(被人贩子关着的时候本来就没有鞋子),此时面对面而立,净身高十分接近,方颂祺也就无身高优势,也无高跟鞋助长她的气焰。
“挺有意思的小姑娘。”小姜姐一双眼睛明亮,笑意浓一分,转瞬的功夫又敛下,坦言,“我是个记者,手里在调查一个叫‘cannibals’的人口贩卖组织,这次是故意以我自己为饵,被拐来,潜入人贩子这里,和警察配合,准备把这批的人抓住。”
“那警察呢?”方颂祺小有激动,“要送走我们的那会儿,人贩子那么慌张,是不是警察找来了?!”
“应该是。”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被救?”别说被救,她从海里游上岸的时候,码头根本什么动静都没有,方颂祺自行脑补,警察抓匪徒,怎么着都该有你追我赶的激烈枪战。
“出了什么意外吧。”小姜姐微恻眸。
“那你现在联系不上警察?警察都不管你的死活?”方颂祺嘲讽,问是问了,但其实不需要答案,否则她们两个现在也不会一起被困在这集装箱里,不晓得会被运送到哪里去!
小姜姐在这时往她心口上扎了一刀:“如果我在海里没晕,我是能马上通知警察来接我们的。”
所以是她的错,脚犯贱,不先把人瞧清楚就冲动地给踹了……?方颂祺又默默给自己心口补一刀:如果她不带着小姜姐躲进集装箱,还能留在码头……
啊啊啊啊啊!妈哒!一步错步步错!她超想吐血!气愤地一屁、股墩回去地上!
小姜姐落座她身边:“一定不会有事,我会尽我全力让你平安回家。”
嘁,真拿她当小姑娘?她才不需要安抚。方颂祺两边嘴角朝下捺,四五秒后,想到一件事:“其他人……”
“填海了。”小姜姐似乎亲眼所见,回答得特别肯定。
方颂祺的心湖多少漾出涟漪。她原本在想,兴许其他几个姑娘被送上船了。不管到了中、东会怎样,起码还活着。
她侧眸:“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们避开昏睡的方法?”
这次能活下来,和她没有喝水有莫大关系。
小姜姐与她四目相对:“你也可以告诉她们。”
方颂祺沉默住。
小姜姐的语气些许薄凉:“能做的,我会尽力去做;做不到的,我也无法自不量力地去圣母心。”
她其实不用说这一句,方颂祺能理解她。
她的目的是要和警察联手钓大鱼,如果轻易透露,很容易出纰漏,功亏一篑。而且如果没有出意外,警察成功逮捕了人贩子,那些姑娘昏迷就昏迷了,终归也能获救。现在没获救,也不过是照着她们原本的生病轨迹前行。
至于小姜姐选择告诉她水里有药,明显不是因为两人同为中国人,而是小姜姐需要一个人的邦忙,她运气好,被小姜姐看中罢了。
估计小姜姐观察过她。如果她的心理素质像那位日本姑娘那么差,肯定没戏。
最后她根本没来得及邦忙,就被带出去了。算起来,她免费蹭来了一次生机。
不过,方颂祺自认为已经还了,与她强调:“我没欠你的,我也把你从海里捞上来了。”
“嗯。”小姜姐手臂交叠,并拢双脚,拉了拉衣服,问,“介意说说你不?为什么来非洲?怎么被人贩子拐的?”
“算采访么?”方颂祺斜眼,“采访我可得收费的。很贵。”
小姜姐十分随意:“那很遗憾,我没钱,采访不到你了。”
方颂祺撇嘴,心里头反而有点痒痒,装作不经意,问:“你是驻哪儿的记者?国内哪个报社的?”
两人具体岗位虽有别,但都在媒体,算同行。
“不随意和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这是基本常识。”小姜姐明显故意呛她。
方颂祺轻嗤,故意嘲她:“你不都告诉我你是记者,还和警察合作。”
小姜姐一笑置之。她一只手掌蜷缩起来,杵于弯曲并拢的膝盖上,将下巴尖儿抵上去,侧颜很是恬静。
既如此,方颂祺也不降低自己的身份,主动与她找话,安静下来,然后,无聊让时间仿佛都放慢了脚步。
车子所行的路很不平整,导致她们随着集装箱车厢一直颠簸。
颠簸中,小姜姐又出声:“以后出门小心点,亚洲女性最受人贩子青睐。特别是中国女人,遍布世界各地。”
“噢……”方颂祺懒懒的。
又沉寂。
沉寂得方颂祺昏昏谷欠睡。
不知过了多久,小姜姐忽然推她:“车停了!”
方颂祺浑身一震,陡然来了精神,迅速和小姜姐一起用手重重砸车厢壁,同时大声叫喊。
外面没有人回应。
车子就这么停滞约莫两三分钟,又重新启动。
方颂祺猜测,可能停车的原因是,司机下车去尿尿……雾草……
小姜姐苦中作乐,玩笑:“假如这辆车的司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惊动到他们,也许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方颂祺正沉浸在呼救的哀伤中:“只要留着命,就是好下场。”
之后车子又停过两次,同样十分短暂,两人为保存体力,不再一起上,轮流呼救。
皆无果。
然后第三次停车的时间较长,感觉得到车厢被吊高起来又放下,她们特别担心是不是集装箱要被送上某艘货船。毕竟上船一般意味着要被送往另外一个大陆。
幸好,不久之后,移动的动静说明了她们只是被换到另外一辆车上。
并且在此之后,貌似又换过两次车……?
如此漫长的行程,究竟是要去哪里?
方颂祺和小姜姐一致认定,恐怕已经又跨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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