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皇贵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没有脚的小鸟
只可惜康熙的一番良苦用心尽数付诸东流。年兮兰虽然吃了冰糖葫芦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然而面对这些同样酸酸甜甜的菜肴又再次吐了一个昏天黑地。
康熙心疼的抚着年兮兰的后背,咬牙切齿的怒斥道:“朕真是白养了一群无用的废物,什么御厨?竟连做几个菜肴都做不好!”
年兮兰前世便不喜甜食,如今虽然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无法恢复本来的面貌,然而这个饮食的口味却是丝毫未曾改变。
在未怀孕之前,年兮兰为了讨好康熙,对他赐给自己的松鼠鲤鱼、八宝鸭子等御膳也并不推辞,然而如今却是一闻到这些菜肴散发出的甜腻的气味便干呕不止,竟是连一口都咽不下去。
见年兮兰孕吐得如此厉害,着实令康熙犯了愁,“冰糖葫芦虽然不错,但也不能拿来当饭吃吧!”
刘声芳连忙进言道:“皇上圣明!这冰糖葫芦偶尔吃一两颗也还罢了,若是过多的食用山楂,则对孕妇极为不利,严重者更有滑胎的危险。”
康熙看了看冰糖葫芦,又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肴,忽然灵机一动,对李德全吩咐道:“命御厨将甜味除去,只以酸味入菜,或许熙嫔便可以吃的下了。”
李德全再次麻利的领命而去,前往御膳房继续折腾那些可怜的御厨们去了。
许是康熙此次运气较好,又或是李德全的祈求应了验,当此次御厨们精心准备的御膳呈上来的时候,年兮兰接连吃了三五口醋溜三丝及梅香手擀面,竟是没有半点呕吐。
见年兮兰终于顺利的吃下了一些东西,康熙总算是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然而,康熙再看年兮兰如今吃得下的菜肴皆是少糖多醋、酸爽清润的菜品,又不禁有些惆怅。
康熙默默的盯着年兮兰如今尚未隆起的小腹出神,暗自琢磨着:如此嗜酸如命,只怕这腹中所怀的定是有一位小阿哥了……
康熙想到此处,又不禁眼前一亮,心想年兮兰怀的不是双胎么?即便其中有一个确定为小阿哥,至少还有另一个宝贝极有可能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小格格!
康熙越想越是开心,兴致勃勃的询问道:“人人都道酸儿辣女,你这样无酸不欢,腹中所怀的极有可能是一位小阿哥。只不过,你当真不想吃些油泼辣子面、麻婆豆腐、宫保鸡丁什么的?”
年兮兰如何看不出康熙眼中的期待,却故意眨了眨眼睛,柔声说道:“妾身曾听额娘提及过,怀有身孕的妇人若是吃了太多辣子,会令腹中的胎儿燥热上火,对孩子的健康十分不利。因此,妾身决定在怀孕期间戒食辛辣燥热之物。”
康熙被年兮兰噎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年兮兰所言有理,为了腹中的宝贝,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然而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香香软软的小格格,康熙又实在心有不甘。
年兮兰看着康熙懊恼纠结的模样,只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心中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虽然不同于当年痴恋胤禛时的热烈与炙热,但却如同一泓清泉沁人心脾、柔软熨帖。
年兮兰忽然伸手握住康熙温暖的手掌,莞尔一笑,“皇上不必失望,妾身刚才小憩之时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妾身刚刚走入御花园,便看到一簇芙蓉花开得正好。妾身琢磨着,这也许就是额娘曾经提起过的胎梦吧。依照胎梦所示,妾身腹中所怀的应该是一个小格格。”
康熙惊讶的望着年兮兰,只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心中不免怀疑所谓的胎梦只不过是年兮兰用来安慰他的谎言。
然而望着面前凝眸浅笑、明丽出尘的年兮兰,见她此时正期待的望着自己,眼神清澈、笑容温暖,康熙又忽然不想继续纠结所谓的胎梦究竟是真是假。
康熙暗讨,毕竟是自己放在手心里娇宠呵护的女子,无论她腹中怀的是小阿哥亦或是小格格,都是自己与她的亲生骨肉,自己贵为大清帝王,难道还不能够多担待一些,护住他们一世周全么!
康熙想通这点,只觉得心中一松,轻皱的双眉舒展开来,微微勾起唇角,柔声道:“小格格也好,小阿哥也罢,都是咱们的骨肉,朕自然都一样喜欢。”
“如今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养好身子,其他的琐事你根本不必在意。朕已经决定将乾清宫的孙嬷嬷调到你身边侍奉,有她在你身旁提点照顾,朕也可以放心些。”
“朕会命人在这两天内便将翊坤宫收拾好,再让青天监选一个适合移宫的好日子,你便可以住到翊坤宫中。那里比这里宽敞许多,距离乾清宫也要更近一些。虽然翊坤宫里的东西倒也还算齐全,但是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再做添减。”
这还是年兮兰第一次听见康熙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话,又见康熙语调柔和、眼神温柔,年兮兰心中暗讨倘若没有前一世刻骨铭心的惨痛经历,自己如今只怕早已陷入他的柔情中不能自拔。
接下来,康熙又陪伴了年兮兰半个时辰,便以处理政务为由回到了乾清宫。
李德全见康熙自从走出储秀宫偏殿那一刻开始,便一直阴沉着脸色,如今回到乾清宫以后,又立即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李德全便猜想康熙定是要询问关于胭脂查验的结果。
正如李德全所料,康熙看都没有看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一眼,便沉声开口问道:“那盒胭脂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可是查证清楚了?”
虽然康熙的声音并不大,语调也并不算十分严厉,然而李德全却看出康熙已经动了真怒。
李德全连忙一五一十的将刘声芳查验的结果尽数禀报给康熙。李德全尚未说完,便听见一声巨响,御案上的梅花金丝端砚便被康熙摔到了地上,顿时从中间断为两截。李德全吓得身子一抖,连忙退到一旁低垂着头,尽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康熙砸了金丝端砚以后,反而平静下来。然而这份平静却令李德全更加不安。虽然康熙的皇子与重臣皆没少挨过康熙的训斥,然而相比于直言怒骂,隐忍不发的怒火却更为可怕。
康熙冷笑一声,幽深晦暗的双眸射出冰冷的杀意。
康熙一想到年兮兰险些用了这些阴毒至极的胭脂,便觉得怒不可遏,恨不得将立即将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全部凌迟处死。
康熙从来不曾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后宫一片祥和,而且对于一些无伤大雅的争宠吃醋,康熙却也懒得理会。甚至在康熙内心深处,看着这些嫔妃们为自己争宠吃醋、明争暗斗,心理除了厌烦以外,也难免有一丝得意。
但是此次意欲用毒物陷害年兮兰的主谋显然已经触及了康熙的底线。且不说年兮兰如今正是康熙得意的新宠,康熙只要一想到这毒物险些影响到经常与年兮兰缠绵的自己,便愈发觉得怒发冲冠。
康熙觉得自己对于后宫的管理是在太过松散了些,以至于让这样大逆不道的大恶之人混入后宫。甚至连执掌凤印、统御后宫的佟贵妃都被康熙迁怒,逐渐被康熙厌弃疏远。
康熙除了命暗卫详查此案以外,更加指派了一名身手不凡且精通医术的宫女木槿到年兮兰身边侍奉,暗中加强了对年兮兰的保护。
永和宫中,德妃很用心的在画一幅寒梅傲雪图,然而只画到一半,便停下笔来。
德妃皱着眉头审视着这幅画,忽然恼怒的将这幅画撕成碎片。
绿竹心疼的蹲下身子,想要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纸。却被德妃摆手阻止,“别捡了。既然是无用的东西,还是扔了的好。”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再怎么伪装都没有用!”德妃轻叹一声,喃喃低语道:“皇上总是夸赞本宫的牡丹画的极好,但是却总是嫌弃本宫的梅花少了几分神韵……”
“本宫原本便不喜欢梅花,盛开之时已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冷冷清清的,又有何意趣?虽然自古以来便经常被文人墨客咏叹称颂,然而却孤独寂寞,纵然有着傲雪之姿色也无人欣赏!本宫还是喜欢富贵吉祥的牡丹,也只有这雍容华贵的牡丹,才更配的上本宫的喜爱。”
“因为皇上喜欢梅花,本宫硬逼着自己画了这么多年的梅花,又如何了?皇上看了以后不过一笑置之,还比不上年氏的一个清浅的笑容!”
德妃冷哼一声,心中愈加坚定了与年兮兰争斗到底的决心。想到康熙对年兮兰的宠溺纵容,德妃心中便十分不安。
刚刚午睡之时,德妃还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梦,梦中浮光掠影的重现了她上一次穿越成为卫子夫悲惨苍凉、寂寥落寞的一生。
那一世,她拼尽全力、竭尽所能想要扭转自己与刘据原本悲惨的命运。她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尽管改变了许多历史,最依旧未能扭转败局。
虽然她成功的提前杀死了赵钩弋,然而刘彻却迷恋上了另一位有着倾世娇容的美貌女子。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年轻貌美、颇具野心的女子为刘彻生下小皇子;看着刘彻为小皇子赐名弗陵,并且对年幼的弗陵日渐宠爱;看着刘据遭人陷害,一步步走上历史的老路,蒙冤而死,与帝位失之交臂。
因此,在发现自己成为德妃以后,她曾经十分得意。
根据前一世的经验,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袖手旁观,任由原本应该发生的历史重演,便可以顺利登上太后的宝座,成为大清最为尊贵的女人。
然而日子久了,她又忍不住想要再多做一些事情,因为她想要得到更多。
因此,她才会不忍见康熙为了十八阿哥憔悴神伤、悲伤心痛,在十八阿哥胤衸身染重疾之时及时出手相救。正是因为她看似不经意的提点,为胤衸诊病的御医才在康熙的旨意下放手一搏,下了重药挽回了胤衸的性命。
然而现在,德妃却有些后悔起来。德妃近来便经常怀疑之所以会出现年兮兰这个意想不到的变数,极有可能是因为她一时冲动救了胤衸的缘故。
德妃暗下决心,她绝对不能任由汉代的惨剧再次重演。因此,她一定要及时动手,在年兮兰为康熙诞育子嗣之前便夺去她的容貌与健康,以便可以永绝后患。
想起自己借由穆常在之手送给年兮兰的红颜枯骨,德妃不禁得意的勾起唇角,轻蔑的冷笑道:“红颜自古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既然有幸拥有了绝世容颜,就必须为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即便是如此幸运、刚一进宫便深受圣宠的年兮兰,自然也不可以例外!本宫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这位以色事人的熙嫔在花残粉褪、容颜老去以后,皇上还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第27章 ,请支持哦o〔n_n〕o
由于康熙已经命李德全敲打过御厨,因此这几日但凡出现在年兮兰面前的膳食,皆是她喜爱的酸爽清淡的口味。而每一餐中那些从未被年兮兰动过一口,或是年兮兰仅用了一口以后便微微皱眉的菜品,便会被芳婉细心的记下,将它们从年兮兰的食谱中剔除,在年兮兰胃口改变以前都不会再出现于她的面前。
盛宠皇贵妃 第13节
刚刚被康熙派来侍奉年兮兰的孙嬷嬷与木槿皆对年兮兰十分恭敬。由于康熙并未对年兮兰隐瞒木槿的本事,因此年兮兰每逢用膳之时都会让木槿在身旁侍奉。有了孙嬷嬷的提点与木槿的检验,年兮兰也觉得宽心了许多,除了每日清晨起身之时仍觉有些恶心以外,用膳之时却再未曾呕吐过。
康熙虽然政务繁忙,但却仍旧信守承诺,不过三五日光景便将翊坤宫重新修整装饰一番,又亲自查问青天监,仔细甄选了一个适合移宫的良辰吉日,才让年兮兰搬入翊坤宫。
再次走入翊坤宫中,年兮兰只觉得五味杂陈。打量着面前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年兮兰精致秀美的双眼中不禁显出些许迷茫。
康熙牵着年兮兰的手,闲庭信步的带着她观赏翊坤宫中的美景。当行至正殿后方那一小片清香袭人的梅林中的时候,康熙颇有兴致的摘下一支开得正艳的红梅,送到年兮兰手中。
年兮兰拿着这支绚烂夺目的红梅,恍然间忆起那时候自己正因为福沛的夭折而痛彻心扉,整日在正殿内望着这片梅花林暗自垂泪,而刚刚登基的胤禛整日忙于朝政,又为了八爷党而心烦不已,自然没有什么心思来翊坤宫安慰她。
因此,这片梅花林对于年兮兰而言,不仅毫无美好可言,更加充满了愁苦与寂寞的回忆。
康熙见年兮兰呆呆的凝视着手中的红梅,竟有些失神,不仅浅笑着问道:“是不是这红梅太过美丽,将你迷住了?怎么整个人都有些呆呆愣愣的模样?”
年兮兰听闻康熙赞赏红梅,忽然想起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生前便是居于翊坤宫。据说孝康章皇后独爱梅花,因此康熙登基后,便在翊坤宫中为母后亲手种下了这一小片梅花林。
正是因为受了孝康章皇后的影响,康熙一直对梅花情有独钟。善长丹青的康熙更是画得一手好梅花。然而康熙此生只为孝康章皇后画过红梅傲雪图,并且将此图于孝康章皇后生祭之日在孝康章皇后灵位前焚烧,遥寄思念之情。
年兮兰也曾听闻后宫之中许多妃嫔娘娘为了讨得康熙的欢心,纷纷在自己的寝殿旁栽下几株梅花,或是挂上几幅有关梅花的画作在寝殿之内,以此彰显自己品行高洁,且与康熙心有灵犀。更有妃嫔殷勤的送上自己亲手所绣的梅花屏风、荷包、扇套等物件,向康熙传情达意,然而康熙接到以后只是随口夸赞几句,却从来不曾佩戴过。
年兮兰忽然心中一动,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孝康章皇后一生不曾受过顺治皇帝的宠爱,只能在后宫之中过着寂寞如雪的悲凉生活。她深知自己在这风云变幻、步步惊心的后宫之中,无人可以依靠,因此便只能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也许,这才是孝康章皇后喜欢在冬日中独自绽放、傲雪盛开的梅花的真正原因。
年兮兰想到此处,忽然抬起头望着康熙,幽幽的问道:“宫中之人皆道皇上最是喜爱梅花,这可是真的?”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自然是真的。莫非,你不喜欢梅花么?”
年兮兰转头凝望着眼前美得惊人的梅花林,莞尔一笑,轻声叹道:“梅花自然是极美的,尤其是这片皇上亲手种下的梅花林更是美得动人心魄。妾身知道宫中许多妃嫔与皇上一样,也喜爱梅花。可是,妾身却偏偏不喜欢梅花。不知为什么,妾身总是觉得梅花美丽芳华,但却是寂寞的花朵。相比之下,妾身更喜爱热闹的桃花。”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拉起康熙温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颊旁边轻轻蹭了蹭,喃喃低语道:“皇上不知道,妾身,其实很怕寂寞……”
康熙刚刚听闻年兮兰直言说她不喜欢梅花的时候,心中有一瞬间是有些生气的。然而随后又听闻年兮兰说梅花是寂寞的花朵,康熙不由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康熙僵直着身子,仔细回想起母后生前望着这片梅花林时脸上的神色,恍然意识到那时候母后脸上的神情,便是寂寞。
是的,寂寞。深刻入骨,伴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康熙陷入尘封已久的往事中难以自拔,直到年兮兰拉着他的手轻轻碰触自己的脸颊时,康熙才因为手上微凉细腻的触感回过神来。
康熙凝视着面带浅笑、双眼含愁的年兮兰,黯哑着嗓音开口问道:“世人皆赞梅花坚毅高洁、独具芳华,而你为何会觉得梅花其实是寂寞的花朵?”
年兮兰大胆的直视着康熙的双眼,缓缓解释道:“妾身虽然读的书不算多,然而却也知道许多诗词名家曾经撰写过不少咏叹梅花的诗句。但是,妾身并非男子,因此不了解他们喜爱梅花的原因是什么。然而,对于妾身这样的女子而言,总是期盼着可以有幸嫁给一位疼爱自己的夫君。妾为丝萝,愿托乔木。而若是并无乔木可以依托,那么也便自能努力使自己坚强起来,植根沃土,并且努力长出枝蔓。”
年兮兰说到此处,忽然有些哽咽,红着眼眶摇头叹道:“皇上,您不该对妾身这般宠爱的!您让妾身习惯了您的宠溺与疼爱,让妾身愈发害怕孤独和寂寞……这都是您的错!妾身原本并不是这样的……您让妾身如何习惯以后那些孤独寂寥的日子?这都是您的错……”
见年兮兰几欲落泪,康熙顿时心中一软,展开双臂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哭笑不得的询问道:“你这小丫头几时变得这般伤春悲秋起来?好好的尽是说些没有边际的傻话!朕疼你宠你尚且来不及,如何会冷落你,让你去过什么孤独寂寥的日子?”
年兮兰腻在康熙怀中不肯起身,却固执的咬着嘴唇不肯回答康熙的问话。这让康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又不忍心责怪年兮兰。
直到午后敬事房的小太监捧着绿头牌请康熙翻牌子的时候,康熙见托盘上不见了往日放在中央位置的年兮兰的绿头牌,才恍然大悟今日上午年兮兰那悲伤落寞的眼神所为何事。
康熙勾唇浅笑,直接叫去,却在当晚亲自驾临翊坤宫,看望刚刚搬到此处的年兮兰。
望着匆匆迎到门口,身着家常衣衫的年兮兰,康熙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年兮兰温暖的小手,柔声道:“朕给你带了宵夜过来,是朕特意命御厨刚刚做好的酸梅糕。朕只是好奇尝了一小口,险些没酸倒了牙齿!等会儿若是你觉得太酸,朕再命人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一盘送来……既然你喜欢桃花,朕便将翊坤宫那片梅花林移到御花园中,重新为你种上你喜爱的桃花。你可以慢慢选选看,喜欢什么种类的桃花……”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向殿内走去,紧紧挨在一起的背影映着宫灯柔和的光芒,美好得仿若一幅画卷。
然而康熙的好心情仅仅维持到次日上朝以前,原因是江南科场发生舞弊案。
江宁织造曹寅向康熙上折禀奏:今年文场考生甚是不平,显然有舞弊行为,是以扬州秀才扰嚷成群,将左必蕃祠堂全部拆去。
江南乡试主考官、副都御史左必蕃也上奏曰:撤闱后闻舆论喧传,有句容知县王曰俞所荐吴泌、山阳知县方名所荐程光奎,俱都是不通文理者,臣亦深感不胜惊愕。
康熙看了这两份奏折,顿觉怒不可遏,并且深感江南科场案大有可查之处。
乾清宫内,康熙冷哼一声,懊恼的将奏折扔到一旁,怒骂道:“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好好的乡试被弄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身为朝廷命官,不说尽心尽力为大清甄选栋梁之才,却见利忘义、失德贪财,处事如此不公,数百名诸生聚集玄妙观,抬擁五路财神直入学宫。甚至还有的人用纸糊住贡院匾额,将“贡院”二字改为“卖完”!大清朝的脸面都被这群贪图贿赂、因私废公的官员们给丢尽了!”
见康熙动怒,自从下朝以后便被康熙留下商议国事的几位皇子都有些不安。
胤礽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看不出喜怒,站起身子上前两步,以平静的语调中规中矩的劝解道:“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贪赃枉法的不肖官员历朝历代都有,难以彻底将其铲除。皇阿玛且消消气,犯不着为了这帮该死的奴才而气坏了身子!”
康熙淡淡的瞥了胤礽一眼,只见他清瘦的面容竟比前些时日又清减了些,眉宇间早已没有年少时在重华殿讲学时候的神采飞扬,又见他两鬓间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一双与自己极为相像的凤眸中不见了前两年的戾气与疯狂,只余一缕淡漠及阴郁,康熙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也不只是个什么滋味。
康熙如何看不出胤礽心中灰心与失望,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康熙心中暗讨,这也许就是身为帝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君临天下、统御万民的同时,却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孤家寡人,父子兄弟不能相亲,即使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精心栽培的太子胤礽也不例外。
康熙望着面前憔悴落寞的胤礽,想起胤礽小时候的许多往事,忽然便有些心软。康熙暗想既然胤礽如今早已看透了是是非非,只想要图个清静,那么便如他所愿吧。左右胤礽如今的脾气心性也无法挑得起大清江山,至于其他的几位阿哥,还是慢慢看看再说吧。
康熙脸色略缓,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命胤礽暂且退到一旁。随后又审视了一圈殿内的几位阿哥,忽然对皱眉沉思的胤禛问道:“老四对此事如何看待?莫非你也认为这些贪官污吏难以根除,只能任由他们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如同蛀虫一般逐渐蚕食大清的江山社稷么?”
胤禛未曾想到康熙竟会当着诸位兄弟的面前直言询问自己的看法,不禁心中一凛,随即坦诚的望着康熙,朗声道出自己的看法:“儿臣最初刚刚得知江南科场案之时,的确非常愤怒,恨不得立即向皇阿玛请命,前往江南查清此案,将所有收受贿赂、作弊徇私的官员一一找出,交由皇阿玛申斥严惩。然而儿臣想起皇阿玛对儿臣的告诫,凡事当戒急用忍,又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再重新审视这个案子,竟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哦?老四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不妨说说看。”康熙眸光微闪,缓缓说道。
胤禛斟酌着用词,谨慎的开口说道:“即使此次严惩了江南科场一案的犯事的官员,也不可能彻底杜绝其他官员为了求财而铤而走险。儿臣琢磨着,倘若能够在依照大清法典严厉惩处贪污受贿的不法官员,并且与此同时,适当的提高官员们饷银,给予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官员们富足的生活。两相对比之下,或许可以收到较好的效果。”
未等康熙开口,便听胤禟噗嗤一笑,“四哥,你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吧?这人的心都是得一想二、难以满足的。我倒是觉得你这个主意除了令朝廷多花不少冤枉钱以外,对于铲除贪官污吏实在是毫无用处!”
胤禩虽然也十分厌恶胤禛,然而却不想胤禟在康熙面前如此针对胤禛,连忙微笑着圆场道:“四哥切勿见怪,老九自小便是这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许是他经常与商贾打交道,见多了那些锱铢必较、铤而走险之人,因此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老九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没有其他用意,还请四哥不要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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