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归
作者:笠航
文案
是篇没羞没臊的甜文哦。简单来说就是作者想偷个闲,这一次的两个男主啥都不用考虑,只要一路互相**着奔向he就好了。[过于简单粗暴了好吗]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诚,陶少安 ┃ 配角 ┃ 其它
雁南归[上]
寒风瑟瑟,雪花纷飞。被雪覆盖的荒原之上有一行带血的脚印,一步步往西北方去了。好奇的小狐狸凑近些看,便见着了脚印的主人。那汉子穿得随便,面目藏在乱草般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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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是篇没羞没臊的甜文哦。简单来说就是作者想偷个闲,这一次的两个男主啥都不用考虑,只要一路互相着奔向he就好了。过于简单粗暴了好吗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诚,陶少安┃配角:┃其它:
第1章雁南归上
寒风瑟瑟,雪花纷飞。被雪覆盖的荒原之上有一行带血的脚印,一步步往西北方去了。好奇的小狐狸凑近些看,便见着了脚印的主人。那汉子穿得随便,面目藏在乱草般的头发与胡子之下,被风吹开的时候可以看到颇为英气,身形修长结实,本应轻快有力的脚步现在已经有些蹒跚,毫无疑问那是他身上的伤口所造成。殷诚觉得那动物有趣,甚至对近前来的狐狸笑了笑,而它一时受了惊吓,猛地跳起来,飞也似的窜得远了。
陶少安缓缓饮尽了杯中的药酒,向屋内燃着的炭火投去平静的一瞥。外头的雪又下得大了,窗户只开一线仍然让他感觉寒冷,于是推动轮椅,吱呀吱呀地往炭火的方向摇去。太近的话,木质的轮椅指不定会烧起来。可是他的手冻得快没有知觉了。陶少安愤愤然握紧了拳头,内心深恨这具身躯的无用。
殷诚抗拒着,不放心让自己昏倒在雪地里。他的仇家会循着血迹来的,这毫无疑问,但殷诚可以指望和他们拼时间,毕竟那些养尊处优的武林大豪们可不像他这样命贱,在这种狗娘养的天气里他们无疑都在家里窝着。而他只能全身心地期冀着能找到一处背风地喘口气,这用不了他多长时间,他有酒可以清洗伤口,最好还能再生一堆火。正因为这期望太过强烈,殷诚在视野里出现一座屋舍时竟然怀疑起那是否幻觉。
陶少安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有些发愣。不说这种天气本不该有人出行,他这所宅子特意选在莽原之中,即便春暖花开时都不会有几个人来。但是他没迟疑多久,缓缓推动轮椅打算去开门。毕竟大雪封路,他穷极无聊多时,也会期望有陌生人能来做长夜之饮。
殷诚听到门锁被拉开的声音感觉已登极乐。可他那套礼数还没摆出来,就看清了为他看门的人是个,呃,他的确不想说残废,因为那人形容整肃,神色沉静,看起来简直比健全之人还有利于天下苍生。剩余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给这种人惹来祸患会遭天谴的。抱歉,打扰公子了。他说着打算合上那两扇门。
可是当殷诚准备合上右边那一扇时,一只手伸出来扣在了门扉上。那只手看起来苍白如玉,力气虽不大却极为坚决。于是出于某种微妙的同情和尊重他放开了手,草草抱拳后退两步打算离开。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侠士是因为在下身有残疾,才不忍留宿于此吗殷诚呆了一呆,被迫转过身,多余地注意到此人的声音该死地好听,眼睛还该死地好看。不不。他否定得太快,只得继续给自己找理由,我惹了个厉害仇家,本来就不该再给别人找麻烦。告辞。
或许侠士留宿此地对在下而言并非麻烦呢陶少安顿了顿,侠士或许觉得抱歉,可在下是医者,若是对寻求帮助之人关上了门,这招牌也就砸了。他又犹豫了片刻,目光在殷诚的伤处轻轻滑过,似在考量什么而终于下定决心,在下说的是门口挂的那块招牌。殷诚后退半步抬起头,看到今上手书的悬壶世家时吓得几乎跪下。
公子竟然是那个陶家的人正是。在下是陶家这一代的家主,草字少安。阁下的仇家再厉害,这地方也是不敢进来的。陶少安给了他一瞬的时间考虑,外头雪大,侠士何不到寒舍暂避殷诚浪迹江湖半生,倒真是从未遇见过眼前的公子这般人物。他从前最看不起武林中人说话文绉绉,这回却觉得赏心悦目,还没等脑子想清楚身体就率先点了头,一向斥之虚伪的话语脱口而出,我叫殷诚,多谢公子盛情。
也许殷诚会感激他医者仁心,可陶少安推着轮椅去拿药的时候,很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只是空虚。不不不,绝非闺中小姐整日闲坐的那种,事实上他每日研习医术相当忙碌,但是哪怕一炉丹药刚刚炼成,他也会在片刻的欣喜过后开始觉得空虚。说出去都怕没人信,独立支起在江湖中几乎销声匿迹的陶家的人,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住在这荒原中的精舍里,却日复一日受被人需要的渴望所煎熬。
他不是废物。早在残疾之前他就是家族中人人称赞的奇才,十二岁时那场意外没能救回自己也不是他的错。甚至十七岁时家族遭人嫉恨,被迫与仇家比试毒药时他也是唯一的胜者,那一战极其惨烈,天下侧目,而他陶少安埋葬了父母兄姊的尸首后,忽然就成了人人敬畏的名医。可谁想用这种方式成名啊。
陶先生殷诚问得犹豫,他不知道陶少安端着那药钵是在发愣,还是只不过在考虑如何研磨。大夫忽然加快的动作和抱歉的笑很明显证实了是前者。那个笑容让他有点难受,因为失血而昏沉的脑袋想不清楚,可他下意识地很清楚自己是不希望陶先生这样笑的。也许是他表露得太过于明显,陶少安把药搁置一旁,推动轮椅近前来,怎么了
殷诚本来不善于撒谎,看到大夫温和的眉眼更加只有满口大实话,陶先生,你有什么伤心事,都可以跟我说的。陶少安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恼怒而是觉得好笑。此人当真处处在他意料之外,他应当可以稍微期待这几天会比往常有趣了。殷侠士。嗯陶少安朝他露出个货真价实的假笑,遥遥一指他的伤处,顾好你自己。
但是陶少安没有想到再次殷诚会有这么厚的脸皮。他的确不再问什么了,可一双眼睛始终黏在自己身上,哪怕被反过来瞪了几次也没有撤走的意图。多加克制,陶少安,你是个大夫,跟病人发火太掉价了。不就是被盯着看吗,十七岁之后你被人盯着看的还少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可是这些平常运作良好的暗示统统不管用,陶少安感觉自己要在这双眼睛下烧起来了,先前尚觉寒冷的屋内忽然热得透不过气。
殷诚借着不远处的烛光看清了那人的脸,他正凑近前给自己清洁伤口,玲珑的手指恰到好处地避开伤处掀开他的衣襟,眉头微微皱起,右手拿着蘸水的手帕,而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白生生的漂亮。他觉得这个人是冷的,但是玉似的皮肤之下有某处必然是火热,那指不定是足以焚城的业火。不知是这个想法还是那人冰凉手指的触碰让他胸前焚烧般的痛觉略微平复。
陶少安感觉到了他视线的变化,那当中的灼热弱了下去,不再那么烫人。于是他逐渐安下心来,开始按班就部地处理伤口。整个过程中殷诚不吭一声,直到蘸满药水的细纱布被小心放入伤口中,陶少安才听到他轻轻抽了口气,却也没喊出来。他的衣服上浸透了血,显然不能再穿了,陶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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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嘱咐两句,便推动轮椅出去叫人。
等到他带上了门,殷诚才将视线移开。愣愣地望向床顶,他依稀想起了陶家的故事。如果他足以自夸的记性不错,陶少安的成名是在六年之前,那一战的起因经过在武林中有诸多版本,他并非全都清楚,唯独结果众所周知,当时还未及加冠的陶少安是唯一的幸存者,或曰胜者。但是他一定不想要这样的胜利,不想以灭门为代价一战成名。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陶少安跟在一位健壮的老者后面进来。他缓缓靠近殷诚床前,殷侠士,这位是冯伯。然后压低声音,他耳朵不好,所以嗓门大些,平常说话就行,他会读唇语。殷诚暗暗点头,打起精神,冯伯,我叫殷诚,多有打扰,辛苦你了。冯伯似乎不大乐意见到客人,只随随便便朝他一拱手,手上却极利索地给他换了身衣服。
殷诚现在开始认真考虑昏过去这个选择了。他身上这件内裳很明显是来自于陶少安的,看着虽新大概多少也穿过几次,上头萦绕着的一缕幽香似有似无,让他在薰然如醉的同时,感觉到自己是个令人发指的。而始作俑者全然不察,端坐屋内翻起了一本书,丢下句有事请叫我就彻底沉入进去。
倒是划算,他现在得以堂而皇之地看人了。陶少安燃起了第二盏灯,在暖热的光线之下他的眼睫像是燕子潮湿的尾羽,专注地停泊在琥珀般的眼睛上,足以勾起一个人平生全部的多愁善感。殷诚以前不知道自己可以仅仅为一双眼睛沉迷这么久,那或许是因为其中蕴藏的微芒仿佛晴朗的春日里从树冠的缝隙中漏下来的阳光,非常平和而且纤尘不染。
再往下是高而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殷诚在忽然想到吻起来感觉如何这个问题时再次唾弃了自己,不管于情于理他都很清楚这已经是魔怔了,偏偏心里还有个声音叫嚣着不愿醒来。他咽了口唾沫,闭上眼试图把多余的想法清除出去。快想些别的。他那些仇人不知道是否找到了这地方,大雪或许能够掩埋他留在地面的血迹,但是他不能肯定,也许他们来得急,或者带有猎犬,在雪地里追踪血迹就会容易许多。
如果他们找到了这里呢天子所赐的牌匾未必能拦住江湖人,万一他们壮着胆子进来,这宅子里的两个人可就危险了。强自定定神,殷诚摸到了就放在手边的剑柄,缓缓地握紧了。他不会让这个人和他的家人出事。
陶少安本来还真是打算安心看书,无奈屋子太小,他又是侧身对着病人,床上的一举一动在桌旁都能看得分明。先是十分固执的视线,好吧,他得习惯这个;然后是咽口水的声音,或许是渴了但是看着他咽口水也实在是再接下来就是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陶少安叹了口气,这大概是非干预不可了。
殷诚是听到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才睁开眼睛的。陶少安正低下头望着他,神色带了三分困惑,像是要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出口。自然只有帮他解围。陶先生是。他又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侠士可知道,陶家虽以医术闻名,却也还有些别的手段倒不曾听说过。那就难怪了。侠士不必担心,这所宅邸中随处都是机括,只要有人操作,等闲人是攻不进来的。
陶先生,您会读心吗陶少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脸上渐渐现出笑意,过奖了。在下只是擅自猜测,再说天下哪有读心之事,不过都是民间的奇谈。殷诚也笑,遇见先生之前,我也以为神医陶家是民间的奇谈。他好像说错话了,因为陶少安的表情忽然僵住,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屏住气,一双凤眼小心翼翼地在那人脸上转悠。
陶少安当然清楚自己不该生病人的气,何况眼前这人实在并不讨厌。可是他不该用那种方式提起陶家,就好像陶家已经破落不堪、不值一提,充其量只够格作为一众闲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怎么敢就算自己救了他,觉得此人还不赖,可他怎么敢说出来这种混账话陶少安转开了眼睛,话音冷肃,只要我还没死,陶家就还在。阁下大可以记住这一点,今后也劳驾在江湖上好好看着,我陶家的名声总有一日会比从前更胜,全天下人都会看得到。
殷诚张了张嘴又合上。他想摇头,想说不不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陶少安让他说不出话,之前那么温和的人变得锋芒毕露,冰原之下的火焰升腾起来,他感觉到的竟不是敬畏而是欣赏。陶少安不愿再理他,推动轮椅回到桌旁,殷诚有些不甘心地喊出来,陶先生。轮椅停住,却并未转身。我觉得您很勇敢,您说的事情,我都相信您能够做到,我对于陶家也绝对没有半分不敬。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是陶少安显然是听懂了,或者说他终于被安抚得平静下来,也知道自己话说过头了。他开始庆幸听到的人是殷诚,此人好像完全不以为忤,说起来他可是记得自己从前的坏脾气和无缘无故的过敏曾经把多少病人都气得拂袖而去的。多谢。适才失态,报歉得很。殷诚拼命摇头,半天才想起来他正背对自己,不不,我明白陶先生是怎么想的,毕竟是我冒犯在先,怎么说也该我来道歉。
陶少安不愿继续失礼,调转了方向正对着他,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但是您恐怕并不明白在下的想法。他以为这句话的回应应该是几句尴尬的道歉,这样他便可顺水推舟地结束并不愉快的话题,但是殷诚一如既往地让他意外,脱口就是那就请陶先生和我说说您是怎么想的吧
预想中的沉默却不似预想中的突兀,殷诚用他有些缺氧的脑袋晕乎乎地想着,阻止了自己过快地把不说也没关系从嘴里倒出来,陶先生他肯定需要和谁说说不是吗陶少安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伤得不那么重,殷诚大概早已经看出来其中的顾虑远不如决心多。然而他退缩了,或许那并非退缩而是迟疑,因为陶少安靠近床前,把冰凉的手放在他额前,您且休息会吧,一会别烧起来了。
殷诚摆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过于固执地看着他,陶少安深感无奈,不自觉地对自己的同龄人用上了哄小孩的口吻,等您醒了,在下一定和您说。您现在需要休息,这样伤口会好得快些。一言为定。殷诚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支起小指,陶少安不得不郑重其事地勾上去,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来没写过这么接近日常的文章,希望看着别太傻或者太啰嗦就好。依然打滚求文评。
第2章雁南归中
所幸殷诚脸皮虽厚,还没不要脸到抓着他的手睡觉的地步,陶少安这么想着,忽然发觉自己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自那个人敲开他的门算起还不到一个时辰,而他居然就已经如此习惯他了,这对于一个大夫来说简直匪夷所思,而对于陶少安来说不啻于双倍的匪夷所思。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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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丢下了书正在床边观察人的睡相,好在这里没谁会闯进来,否则他这副五迷三道的样子要是给旁人看到就真是不用活了。
只是想试试温度,绝对没有别的意思。陶少安做贼心虚地左右一顾,清楚周围没有人了才把手虚放在他脸颊上,感觉到温度正常了,再将那头乱发一一往他耳后拨过去。这张终于展现出全貌的脸果然是好看的,陶少安心不在焉地想,摸了摸他不长不短的胡茬,下定决心一定要劝得他把这剃了。
殷诚是被房里肉粥的味道给香醒的。他花了很少的时间来想清楚自己是在哪儿,紧接着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重新打量起这间屋子,他发觉这里不比他从前住过的地方奢华,但是赏心悦目,寥寥几样陈设优雅合宜,墙上的隐士图画得超凡脱俗,而碧绿颀长的兰草又把人的眼光带回红尘。当然最好看的还是在桌上趴着打盹的那个人,殷诚这次不再像一样欣赏此人的侧脸,而是忧心起睡在那种地方是不是又冷又不舒服。
他自然不该去把人叫醒,于是略一思索,殷诚就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每个动作前都稍停半刻确定伤口不会再裂开给人添麻烦。他抓起被子,想了想又放下,抓起了枕头,调动了全部的轻功要诀才成功地走到陶少安身旁而未发出半点声音。
那人睡得正熟,打开的医书垫在交叠的手臂之下,脑袋枕在手臂上,呼吸声安安静静。殷诚克制着自己不要在注视那张脸上花太多功夫,而是如正人君子般在他身旁弯下腰,把枕头搁在一旁,一只手尽可能轻地抬起他的头,另一只手有些费力地抽出底下垫着的书。可不知是刚才起床太快还是之前失血太多,殷诚忽觉脑袋一晕,手上也就失了准头,书是抽出来了,可陶少安的头也被他直接磕在了桌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咚。
陶少安揉揉脑袋睁开眼睛的时候,殷诚已经半蹲在地上把他认识的所有神明大人全都求了一遍。大概是西天如来或者地藏王菩萨听到了他的祈愿,陶少安满脸淡然,只是稍有不满地眯着眼睛看他,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在这殷诚笑得讪讪,再次祈祷此人尚未清醒到足以想通其中并无关联,陶先生,晚上好,我也刚醒。
本来此事是可以就这么混过去的,陶少安甚至都已经点点头接受这个解释了,殷诚却偏偏注意到他脸上因为睡在桌上而造成的红痕,并且一旦注意到就无法忽视,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揉了揉,揉就算了还添上句怎么睡成这样。陶少安先前也还是没醒全,任凭他把手摸上来竟不觉突兀,可他又不傻,即便是没睡醒哪里会听不出那句话中过分的亲昵。
陶少安从前是并不反对被人碰的,但是这从前已经过去了十一年,自从因意外残疾之后他再难和人深交,面上再怎样礼貌温和心里都是淡得很,于是殷诚这小子就越发是一个特例。可特例也不行,或者说正因为是特例才不行。在来得及想出任何恰当的回应之前,陶少安就已经把殷诚的手打下去,你做什么
殷诚呆了呆,几乎难以掩饰脸上的沮丧。他仅仅是出于礼貌才没有直接跑走,陶少安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这让他觉得满心的好意完全丧失了价值。毕竟只有萍水相逢,真要理论也只是自己欠人家的情,人家有什么义务,又有什么必要,非得讨他欢心不可
他这幅受挫的样子比那句话更有助于让陶少安彻底清醒,并且意识到自己的虚伪。你又不是不喜欢他,他尖锐地想,为什么要端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故意让人不好受殷诚已经站了起来,偏过脑袋故意不看他,似乎正在找些托词让场面显得正常些,那种少年般的手足无措让他的心脏忽然一紧,随后余光扫过桌上的枕头。他睁大了眼睛,表情变得奇怪。
殷诚。陶少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其所有者极没出息地浑身一抖,咬紧了下唇带着某种执拗看向他,不发一言。陶少安难得尴尬,轻咳一声指向桌上的枕头,这个是阁下拿过来的殷诚撇撇嘴,是啊。这样。那,多谢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那个是
看来佛祖已经抛弃他了啊。殷诚懊丧地拍了拍太阳穴,最终决定秉承他什么都敢说的一贯作风,实在抱歉,我刚才头晕,手一下不稳就把你撞到桌上去了。陶少安好像找错了重点,觉得头晕吗不等回答就自顾自把他的手腕抓过来把脉,紧接着皱眉道,把东西吃了再去躺一会。
殷诚应了声好,把粥拿来喝了坐回床上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陶少安十分高明地回避了危险的话题,装作刚才自己摸他脸被阻止的事没有发生过。呃,或许这事的确不该拿出来说,但是殷诚猜测陶少安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所以他也可以鼓起勇气尝试一次。陶先生,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陶少安叹了口气,不留痕迹地揉捏着被压得酸麻的右臂,决定直面所有可能的不快,对您动手是在下的错,适才大约是没有睡醒,绝非有意,请您海涵。不,我其实不是问的这个。殷诚站起身,又在陶少安严厉的快坐回去影响之下乖乖坐下,轻声道,陶先生,您讨厌我吧
陶少安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简直是他的劫数。他看似安全无害,偏偏懂得以退为进,步步紧逼,直到自己退无可退,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为止。他不讨厌殷诚,却讨厌这种为人所掌控的感觉。可是殷诚大概不是有意的,陶少安看了看那双眼睛,其中分明没有半分阴谋算计。也许他只是要个真相,得到了就会止步吧。
并无此事。在下以为阁下为人坦诚,虽然行事失于草率亦不失为正人君子。殷诚挑了挑眉毛,这显然不是他要的答案。不顾陶少安的再次出声反对,他站起来,走到陶少安身边蹲下,迟疑半刻后手放在了他的右臂上,即便感觉到些微的颤抖也不曾放开。您看,如果不讨厌我,这样碰到您就没关系吧殷诚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指尖一股真气化为热流在他的小臂徘徊,很快平息了其中的酸痛。
陶少安有些无言以对。他或许是开始喜欢这个人了,比这更糟的是他可能已经习惯了这个人。他怎么能习惯一个人呢殷诚是会走的,他是浪荡江湖的侠客,而自己会长久地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对于这样的偶遇应当感激,但倾注太多情感就不够明智了。然后他看到殷诚握起了他的手,十分大胆地吻了下去,似乎只是单纯地表达好感,却让他有些脸红。而我非常喜欢您。殷诚说得轻佻,当中的感情却并不因此显得浅薄,反而真挚得令人感佩。
殷诚看到陶少安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如同燕子羽翼般的眼睫闪了闪,接着低垂下去,他的手指轻轻放着的小臂慢慢绷紧了。他感觉到他的紧张与犹疑不定,但更多的全然未知,这让他有些焦虑。殷诚从来就不是什么能够把握好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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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绪的人,甚至在陶少安这里都已经是超常发挥,并且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妄想得到回应,就好像一个凡人不该向月亮去奢求更多光辉一样,他应当知足。
但是看到那张脸他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知足了。陶少安绝对不只是长得好看而已,他是入世的隐者,是个未解之迷,是一切言辞的终结,是梅花上的初雪。那是什么殷诚这才发现他竟然说出口了。单纯的想钻进地里完全不足以概况他此时的感受,或许想闭上眼睛装死更恰当些,并且他差点就真这么干了。阻止他的唯一理由是陶少安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带着少许未褪去的紧张,看起来却那么快乐。
阁下真是很看得起我哇。那个明亮的笑容稍加收敛,陶少安笃定地望着他,既然如此,我们便摊开来说吧。殷诚的心跳忽然加快,他仿佛聆听上天裁决的犯人,声音急躁,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陪你。当然不是现在,等我了结掉自己的麻烦,就来找你,好吗陶少安几乎开始羡慕他的意气风发。
但是他却不能这样无所顾忌。殷诚,你的确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对吗你的确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留在我这里意味着什么吗关于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清楚,而我的事情你也知之甚少,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能心甘情愿给出这种承诺吗殷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与其说因为他的顾虑而不安不如说正因为他的认真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