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你当朋友你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画盏眠
“为什么叫姐姐?”唐漾失笑,在楼上自己不是阿姨吗?
闵木抿了抿唇:“妈妈说严肃场合看到大人要叫阿姨,不严肃的场合看上去比她小的都叫姐姐。”
唐漾心里微暖,扶住衣摆和两个孩子坐在一起。
问学习,问生活,小的闵林不太会表达,大的闵木回答清晰。
好一会儿后,唐漾问闵木:“你有想过以后长大做什么吗?”
闵木赧然:“参-军。”
唐漾微怔,然后浅道:“可以给姐姐说说原因?”
闵木没吭声,默了好一阵,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要为人民服务。”这是爸爸爱说的,但每次他提到这句话,妈妈都会露出难过的表情。
唐漾动容,摸了摸男孩的头,又问闵林:“你呢?”
闵林睫毛长,扇羽般闪烁:“唱歌歌。”
唐漾问:“唱什么歌?”
闵林站起来,小手笨拙地侧举到太阳穴,唱的调子细弱模糊,唐漾没听清。
她凑近了些,听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就像是听过很多次,然后第一次唱。
小心翼翼的生涩,淌到心尖上。
唐漾揉揉他发顶的小卷毛,嗓音微哑:“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闵林摇头。
这个小姐姐温暖又好看,大概是不愿让她失望,小男孩避开哥哥,踮脚凑到她耳边,轻轻说:“柜子里有带带,放,爸爸带着爸爸照片回家时,唱的歌歌……”
爸爸给爸爸铺上国旗撒上花瓣时,爸爸被铺上国旗撒上花瓣时,唱的歌歌。
————
回去路上,唐漾给范琳琅说,烈士销户了,但这条可以作为弹性参考因素。
范琳琅又掉了眼泪:“我做四年信审,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件背后是什么。”因为没有强制要求去弄清楚,因为大家只交大概,因为大家习惯了把球踢来踢去。
唐漾玩笑:“小区老太太偶尔还是不靠谱。”
是啊,又有谁能想到,那只是一个上班上到十一点、仍然愿意换下工作装再回来、给孩子看最好状态的妈妈?
范琳琅“噗嗤”一声:“唐副你都不感动吗,铁石心肠。”
唐漾牵了牵唇。
————
到家快八点,唐漾没开灯。
她把包扔在玄关,看范琳琅给自己发的存档照片,看完后,又看张志兰的件。
里面有她们现住居所的内景。
唐漾之前看,只觉得整洁普通,这厢再看,那些用报纸包着的书皮,垃圾桶上的笑脸好像有了温度。
一张再一张。
忽然,唐漾注意到,那张木条书桌侧缘刻着一行字,歪歪扭扭,不明显。
她把图片拉大些,再大些,看到闵木模仿书法,还用细笔描了边。
唐漾想笑那一笔一划多笨拙,等她看清那四个字写的什么,“哧”一下笑,酸了鼻尖。
“三代将门。”
一个贷款件不停驳回不停递的三代将门。
一个妈妈被小区老太太非议,小孩在麻将声里低声唱“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三代将门。
一个如果自己不接电话,不想弄明或者没来这一趟,就根本不会知道,真正的……三代,将门。
朋友圈人太多,唐漾点进微博。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显得苍白,唐漾写了大段又逐字删除,最后留了一句。
谢谢遇见,谢谢美好,谢谢托底,谢谢虽千万人亦往矣
没什么文采,但也只能写出这一句。
在沉如浸色的昏暗里。
发送成功,又怅然若失。
安静间,手机屏幕闪烁,唐漾挂,蒋时延继续拨,唐漾再挂,蒋时延再拨,唐漾接通。
蒋时延没开玩笑也没嬉皮:“我没吃晚饭,陪我吧。”
同样没吃的唐漾声音嘶哑:“我不饿。”
两个字,“下来。”
————
半小时后,唐漾化了全套妆,气色依然不好。
她没什么心情,下了楼也不想和蒋时延说话。
奇怪的是,蒋话唠也像被灌了哑药般,给她开车门,关车门,到美蛙鱼头,给她开门,关门。
一言未发。
进店后,蒋时延把唐漾安置在角落的位置,自己去称蛙,回来坐好,又摸出手机倒腾一阵 ,认真地念第一句:“屠夫把白雪公主绑去深山老林,磨刀喝牛奶,喝完后,自己走了,为什么?因为他喝的忘宰牛奶。”
然后,第二句:“女朋友接到男朋友电话,男朋友叮嘱,过马路记得走斑马线,女朋友很开心,问亲爱的你这么关心我,男朋友说,走斑马线被撞到赔得多一点。”
接着,第三句:“走在路上,老婆问老公,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老公还没说话,一个发传单的走过来,诶,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神经。”唐漾绷不住笑了,抬手作势打他。
“你每次不开心了,发动态末尾都不会打标点,”蒋时延盯着她发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认她是真笑了,这才松一口气,轻声问,“怎么了?”
在一切都不知道的时候,把人哄好了,再问怎么了。
店里人声鼎沸,唐漾仍旧看清了他眼里的柔软。
心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似乎塌了一小块。
唐漾没说贷款细节,只说了张志兰,闵木闵林,和她那很小的、开在市井上的、盛着琉璃苣的家。
唐漾说得很慢,蒋时延认真听她。
等她说完,蒋时延问:“还难过吗?”
“不是难过,”唐漾固执地不肯承认,“她只比我大一岁,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唐漾话没说完,服务员把红锅端上来。
蒋时延一句“谁吃得少吃得慢谁是大笨蛋”说完,不顾服务员异样的眼神,夹一只蛙到自己碗里,飞快下嘴。
唐漾哪儿还有心思伤感,也夹一块到碗里,上手掰骨头。
蒋时延舌-头灵活,骨头吐得快。
唐漾抬头瞄他一眼,加快速度!
别人在店里喝酒划拳客套地给对方夹菜“诶张总你吃”“小王你吃”“浩浩多吃点长个子”……
唐副处和蒋大佬两位社会精英,衣着光鲜地缩在角落……突然竞吃!
两人谁也不说话,时不时抬头看对方一眼,速度更快,骨头一根接一块地吐到盘子里。
眼看一锅蛙被风卷残云扫到底,唐副处盘子里的小山比蒋大佬略巍峨……
唐漾吃得专注。
蒋时延瞥她一眼,右手握着筷子啃自己的,左手悄悄伸到唐漾位置上,扯着她盘子边缘朝自己这边带,带出她视线范围,倏一下,把她吃出来的骨头倒在自己吃的骨头里。
唐漾嘴里还叼着一口,“啪”地把筷子罢碗上:“蒋时延你几岁啊!”
唐漾想拿出山呼海啸的气势,一张嘴,嘴里骨头掉桌上,“骨碌”几下,滚到蒋时延手旁。
喧嚣的人声交织出白噪音,店里装潢仿古,顶上八角灯光线暖黄,刚好落在唐漾瞪大的眼里。
她很生气,真的生气,气出生动而纯粹的表情。
好像也是这瞬间,蒋时延开始怀疑,唐漾是不是偶尔会变成三岁。
从很早开始,唐漾在其他人面前是什么样?自信,淡定,脾气好。
在自己面前呢?嘴毒,怼人,斤斤计较,逗着逗着就炸毛。
漾哥把她三岁的世界给了自己。
所以,自己对她有宠爱,有疼爱,甚至怜爱,就像一直以来自己对亚男他们家儿子一样,但这能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呵。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 80.第80章淬火炼金4
此为v章购买比例不足70%防盗章,防盗时间为72h, 么么哒! 第二天她到银行很早, 做完自己的事情后, 又打了几个电话替张志兰问社保的事情。
前后弄完差不多十二点,唐漾出办公室时, 同事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分行年度评优。
一个部门五个名额, 位置最高的甘一鸣和最勤快的范琳琅自然呼声高。
见唐漾出来,范琳琅问:“漾姐要不要来一发, 我们名额还有多的。”
“别了别了,”唐漾摆手,“我才来多久, 就算给我我也不敢要啊, 对了你们吃午饭吗, ”唐漾岔开话头,“没有大家一吧,最近加班辛苦了。”
范琳琅和唐漾熟了,玩笑道:“记部门还是唐副处啊, 点贵的还是更贵的。”
“我我我。”唐漾作小学生状举手, 惹得同事们哈哈大笑。
餐送得很快,唐漾和大家一起在吃。
有女同事边刷微博边喝汤,刷着刷着,一口汤喷到桌子上, 忙不迭去找纸, “唐副你在热搜, 你火了,”咳咳呛呛的。
“蛤?”唐漾一脸迷茫,“我在热搜?”
范琳琅三两下点开,把手机递到唐漾面前,唐漾顿时无话可说。
起因很简单:粉丝八位数的蒋大佬转了唐漾昨晚那条微博,评论点赞迅速过万。
一休传媒下的营销号们顺着老板动态,点进这个关注488,粉丝108的“这漾啊”博主,瞬间嗅到了爆点的味道。
“这漾啊”关注很多很杂,素人朋友,明星,美妆博主……和大多数玩微博的网友一样。
可关注她的,第一个是蒋时延,第二个是屠了高考教辅榜的名师周景妤,第三个是认证中铁总工的唐冲,第四个是taxi冯蔚然,蒋亚男,再是一些国内一流的分析师和vc大咖,诸如周默,再然后是程斯然……
唐漾微博内容不多,主要是一些不想发到朋友圈的感受。
流量最大的营销号沿着蛛丝马迹丢出模板,“书香门第”“女博士”“汇商最年轻副处长”的标签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唐漾看范琳琅手机时,粉丝还是五千多。
等她屁滚尿流地找到自己手机,粉丝已经涨到了一万。
唐漾平时关系处得不错,这厢,同事们揶揄:“是不是可以偷拍去投稿,像明星一样。”
唐漾一边把微博全部转成好友圈,一边道:“别这样,明星会哭出来。”
范琳琅宽慰她:“唐副你也就颜值可以有信心了,不用谦虚。”
“是气场,”唐漾弱弱道,“人家明星拍路透是千万人中一张盛世美颜,我要有路透就是千万人中一撮盛世卷毛顶,”唐漾模仿洗发店小哥,“诶tony老师了解一下。”
同事们捧腹大笑。
八卦一点的,朝唐漾打探营销号内容真实性。
唐漾避重就轻,聊了点趣事。比如,上中学的小孩听到她妈是谁都不会和她玩的。再比如,自己每年换个爸,因为去不同的地方皮肤会晒成不一样的颜色,偶尔是亚洲人,偶尔是非洲人,偶尔是原始人……
大家乐不可支,嫉妒的心思还没起来,就被扼杀在了襁褓里。
和大家说了好一阵,唐漾回办公室,直接给蒋时延拨了视频。
因为她觉得,自己生气的表情比较直观,也比较有杀伤力。
蒋时延在吃饭,忽然看到某人气鼓鼓一张脸,差点把萝卜丝塞进鼻子里。
唐漾微笑:“你脑子最近在修路吗?智障会要命啊。”
“很开心你还活着,”蒋时延知道她为什么找自己,擦了擦嘴道,“我是真不知道自己还有热度,毕竟快半年没发微博,没想到会自然上热搜……”
“甩锅甩这么溜你上辈子掷铅球的吗,”唐漾气到笑,“你知不知道随手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是很不负责的行为,你知不知道我在知道自己红了那一秒,差点想好自己辞职之后要四处旅行拍拍照片年入百万……”
蒋时延:“网红大家庭欢迎你。”
唐漾深呼吸:“你要么删微博,要么怎么操作,反正我不想再看到我。”
蒋时延“啧”一声:“周阿姨听到你这病句会气到脑仁痛吧,”看到唐漾沉脸,蒋时延虚咳一声,“……漾哥我错了。”
唐漾没说话。
蒋时延怂:“漾哥我马上安排,你原谅我,我当时真没想这么多,也是助理刚刚给我说我才知道。”
唐漾目光平静地注视他。
要不是外面还有员工时不时向里面瞄一眼,蒋时延都想给唐漾跪了:“真的真的马上,十分钟内我让您糊得一干二净,求求您别这幅真生气的表情,您一这样我就害怕……您就说您要月亮还是要星星。”
唐漾憋不住地“嗤”了声,下一秒,敛好神色,一字没说挂了视频。
蒋时延立即吩咐团队用其他新闻把热度顶下去,确认没有唐漾后,这才如释重负,把没擦干净的嘴先擦完,起身离开。
见证全程的助理跟上去,小声说:“营销号那边问过我,我没怎么听您提过,以为就您一普通朋友。”
“不是。”蒋时延摇头。
助理松一口气:“不是就好……”
蒋时延停步,回眸,似是溢了个笑音:“我一祖宗。”
助理:“……”
————
虽然唐漾在热搜上只待了两小时不到,但仍有制片团队以她微博截图为基点,扩展到张志兰,再经过多方调查,在选题会最后一天补交了烈属的主题,定名《遗珠》。
年初纪录片是一休传媒的重磅,选题会持续了快一个月,各方都很重视。
投资方认真考量,毙了这份选题,而蒋时延给了绿色通道。
投资方想改,蒋时延不让。
两边态度都很坚决,接下来就是一轮评估会、研讨会,二轮评估会、研讨会……
反反复复好几天,双方耐性终于达到极限。
周五晚上十点,一休传媒顶楼会议室,灯光通明,安静得待针掉地。
一休传媒成立时间不长,但爆款产生量和话题覆盖量在整个行业都是遥遥领先。
投资方在一休前两年的纪录片项目中捞了个盆满钵满,第三年自然也想继续,语气间服了点软:“蒋总,可能是我们表达有误,我们不是说这个选题不惊艳,是它确实和我们大数据指的方向有出入,我们可以在后续项目进行这个选题的合作,但用年初纪录片来做……确实还需要考虑。”
投资方小心看蒋时延一眼,重复理由:“其一,是烈属本人的职业和人设不具备亮点,明星开直播和超市收银员直播是两个数量级。其二,烈属意味着烈士牺牲已经发生,观众可能没办法从纪录片里体会壮烈和使命感。”
说完,他们看蒋时延。
蒋时延之前还会听他们做数据报告,此刻,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你们觉得不行,干脆点直接撤资,既然你们表明了不愿意撤资,那你们提的是建议,”他抬指,一下一下敲着楠木桌面,“我做的才是决定。”
投资方面露难色:“我们肯定相信蒋总的判断,但这个选题实在勉强,我们也不希望明明可以做成标杆的东西,最后血本无还。”
什么是标杆,让人信服的,就是标杆。
唐漾那天哭过吗?哭过。
难受过吗?难受过。
笑过吗?笑过……
那这个选题就毫无问题。
蒋时延平常爱开玩笑,看起来很好相处,真当他敛了一身放肆坐在主位玩打火机,在座十个人,没一个吭声。
好半晌。
投资方:“蒋总……”
“遗珠不会动,我也不想再开这样毫无意义的会,给你们半天时间考虑考虑是否撤资,”蒋时延站起来,对助理道,“周末辛苦一点,签合同或者开招标会,周一上班之前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确定的方案。”
他走到门口,“对了,”想起什么,蒋时延扭头对屋内道,“当初一休改组也有挺多人说我会玩完,他们预测的是多久来着,”蒋时延偏头问助理。
助理小声回答:“半年。”
蒋时延格外轻蔑地“噢”一声:“半年。”
然后,朝外走。
助理吭一下,给投资方再小声强调一次:“半年。”
跟在蒋时延身后走得头也不回。
————
投资方自然撤了资,而一休传媒几乎是无缝找到了下家。
周六下午,唐漾和蒋亚男约甜品,唐漾也是听邻桌女生聊天,才恍然蒋时延最近一直在忙这个定题,并且定的是自己曾经细枝末节参与过的《遗珠》。
唐漾和蒋亚男叫了一个榴莲千层,两人只吃到一半。
唐漾叫来服务员打包,对蒋亚男道:“别浪费,可以带回去给蔬菜吃。”
“蔬菜不吃剩的,”蒋亚男说,“漾姐你可以顺路带给我哥,他在公司加班。”
唐漾想想,自己绕三条街区、四个岔口、八个红绿灯还真能顺路,点点头:“也行,我挺方便。”
一脸娇俏的坦荡。
蒋亚男藏好笑意、分外平常地把食品盒递给她。
接到蒋时延电话时,唐漾正在加班:“喂?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唐漾一个激灵,赶紧收东西:“半小时,就半小时我的哥,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唐漾连连应允:“行行行,请请请,请大佬。”
十分钟后,唐漾推门出来。
她走到一个办公格前,把资料递过去:“这是我复查过的,你录入一下,还有几份特殊件,我明天再看。”
“周末大家都早点回去,要加班的话晚饭记我账上,我先撤了,”说着,她轻声问同事,“新光天地是出楼左转?”
唐漾经管博士毕业,27岁进汇商银行,b市基层轮岗一年,直接空降a市信审处副处的位置。能力强,性格温柔,即便优秀成这样,还是被撞见过相亲。
女同事点头,很懂地促狭:“新光一楼有家造型做得不错,漾姐约前可以顺道去。”
“做什么造型,唐副颜值十分,好吧。”
“相亲顺利。”
“……”
“不是不是,我见这人连头都不想洗。”唐漾笑着,合掌向同事们讨饶。
————
蒋时延定的是一家网红日料店,人满为患。
唐漾进门不小心撞到个服务员,两个人互相抱歉完,唐漾道:“请问1001包厢在哪?”
服务员多看了她两眼,把“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引到了走廊尽头。
唐漾掀开门帘,里面的男人还在打游戏。
快一年没见,尴尬不可能,忿忿倒是真的。
如果说别人是被命运扼住咽喉,那蒋时延绝对是被命运么么哒了好几口。
高考超常,创业成功,成为互联网时代第一批粉丝千万的微博大v,自前年开了传媒公司,名字更是经常蹿在财富榜上。这些都不算,凭什么都是二十八,自己勤勤恳恳护肤还要担心长皱纹,这人熬夜乱浪状态还能这么好,一身西装剪裁合度,压不住倜傥。
蒋时延听到动静抬头,便看到唐漾杵在门口,小脸皱成一团。
蒋时延摁灭手机,在榻榻米旁找了双拖鞋,“啧”一声给她扔脚下:“坦然接受自己155不好吗?非得踩个高跷耍杂技,老阿姨表情不到位,马戏团并不会收你。”
唐漾一腔情绪顿时云散,气到发笑:“劳资穿鞋160,160,银行要求穿鞋160以上。”
“行吧,反正腿短走得慢,”蒋时延探身吩咐服务员上菜,给唐漾拉开自己对面的位置,“上星期就开始约,唐副处现在才走过来,真真日理万机焚膏继晷案牍劳形……”
得,这人又来了。
唐漾坐过去,没办法地解释:“是真忙啊老铁,调回来两周,天天加班,上周日好不容易有空还要去相亲——”
“噗——!”蒋时延一口茶水喷出来,所幸航程不远。
他忙不迭放下杯子,扯纸擦嘴,“你去相亲?”
唐漾没好气:“怎么?不可能?”
“不不,咳,”蒋时延呛笑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笑不厚道,想憋住又憋不住,“是谁以前说单着多快乐,将就没什么好结果。”
“你以为我想?”唐漾叹了口气,“没回来之前一天五个电话,回来了之后每天晚上散步到我家,叨叨两小时。”
唐漾清清嗓子,端住姿态学老妈:“糖糖啊,我和你爸爸不是逼你结婚,也没什么传宗接代的意思,只要你愿意,单一辈子也可以,但是你想想。”
话锋一转,“你现在二十八,有朋友,自由开心,那等你六十八、七十八呢?朋友三三两两老了走了,只剩你一个人。敬老院虐待的事出这么多,请保姆保姆人心隔肚皮,尤其过年过节,人家儿孙玩手机至少也有儿孙绕膝,你一个人对着墙壁孤苦伶仃。”
“还有住院,人家家属嘘寒问暖跑上跑下,你一个人病着去缴费办手续,护士不得空你还要一个人挂着输液瓶吃饭上厕所,病痛本就折磨人,你连个念想都没有,”唐漾眉毛一耷,表情到位,“妈妈会心疼……”
“666,”蒋时延双手竖拇指,“周阿姨不愧教语文,逼相亲都能说得这么感人肺腑,甚至有点道理。”
“对啊,”唐漾摊手,“而且人给我介绍的还是一个大学教授,教量子物理,年龄33,身高183,身份证照片都过得去。”
蒋时延不敢相信:“你还真去了?”
“我真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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