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秦琉璃
若说池力镇的事之前,她和楚沐姝的关系还能修复,池力镇以后,她虽不忍杀她,但她确实已不想再见到她!
她这一生,都不想再看到她!
郭太后以外,众人看到二人过来,都离座过来施礼。
她看着楚沐姝向她走来,紫色裙裾摇曳,那晚羽姬庙里,慕容龙秀的话猛然在耳畔幽幽响起。
——本来我并不知道你此次的行踪,你道是谁通知了我,是楚沐姝!
那张酷似的楚沐姝的脸,那个红衣的龙后在庙里冷冷盯着她被人撕破衣衫——唇角犹浮着淡淡的笑。
慕容谨之环了众人一眼,眸光在人群里的紫衣女子身上掠过——她对他说起过羽姬的事情。除了她,又有人向他提起千年前那个传说,提及其中一个神袛的事情。
若他相信那个神祗确实存在,那么眼前的羽姬呢
他掌上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着。他一凛,看向璃忧,却见她脸色苍白,紧紧盯着楚沐姝。
“璃忧。”他心下一紧,微微沉了声,“郭麟,送淑媛皇贵妃出去。”
慕容谨之命令一下,众人都吃了一惊,楚沐姝脸色顿变,咬牙冷笑看着璃忧。
本来当年金銮殿上,楚沐姝的身份被揭破是慕容谨之的女人,她又救了郭太后,众人都以为这妃必然封定,后来郭太后更提出封妃之说,哪知道却遭白妃反对,慕容谨之宠爱白妃,非但没有将楚沐姝封妃,后来甚至把她送出宫去。
这面上绝不敢多言,但朝廷、宫闱里外私下说选白妃嫉妒,心胸狭隘,毕竟前太后尚在的时候,楚沐姝姑姑帮了这白妃不少忙。今日郭太后寿宴,再请楚沐姝进宫吃酒,不过一饭之时,哪知道这白妃竟也容不下。
夏卿见状,忙出列,跪到慕容谨之与璃忧二人面前,恳声道:“表哥,嫂子,楚沐姝对母后有救命之恩,母后一直惦着,本来表哥旨意在前,但母后出宫探看多有不便,今儿个又是母后寿诞,表哥嫂子便承了母后和梓锦之兴吧。”
他说着看了慕容谨之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璃忧身上。
心知夏卿是一片相思之苦,也并无恶意,璃忧苦笑,他嘴里说着表哥嫂子却分明看着她,让她怎么回答
她嘴唇微动,慕容谨之却沉声打断了夏卿,“你还若想留在这里吃酒,便莫扰你嫂子。”他冷冷瞥了郭麟一眼,后者心下一凛,快步走到楚沐姝身旁,轻声道:“娘娘请跟奴才走。”
郭麟的声音微微荡在厅上慕容谨之发了话,没有人敢再出面为楚沐姝说情本来便无与楚沐姝特别交好的,朝官或妃嫔里有想借楚沐姝占着郭太后喜爱打挤璃忧的,也深知时机不宜。
“白妃啊,楚沐姝救哀家一命,常言道,知恩图报,哀家尝送她些须之礼,她也没收下,哀家心有不安哪!便如卿儿所言,她既已出宫,哀家只想借寿辰之机,与她一聚用个膳,权当还了当日之恩,你看可适合”
慕容谨之紧盯着自己,璃忧知道,只要她开口向慕容谨之说一句,慕容谨之未必就不遂她的意,但郭太后是向她开的口,一番话无可挑捉,除非她想二人之间再落嫌隙,否则,她还能说什么
她苦苦一笑,慕容谨之的脸色却倏地又沉了些许。
第四百一十九章 谁的种
她一惊,忙握上男人的手,捏了捏,正要说话,心情极端激荡之下,头眉却一阵晕眩,脚下有些不稳,她强自咬咬牙,想稳住身形,身子却一软,向他怀里跌去。
“嫂子。”
“娘娘。”
被紧揽在男人的怀中,她听到慕容谨之暴怒的声音,“给朕传医女!郭麟,将楚沐姝带出去!回头你自己去领一百板子!”
“璃忧。”她听到他低声唤着她,她眯眸看去,漆黑的眸犹自盛着怒色,声音里心疼又担忧。
在他胸怀抱的微微震荡里,她被他抱着放到了厅中的暖榻上,她下腹疼痛,视线有些模糊,枕在他的膝上,斜斜看去,厅上的人头脚颠倒,每个人的嘴里在说着什么,声音绵杂一片——她有些茫然,攥紧他的衣衫,任他的吻和笨拙的哄慰的话,落在耳边。
他当着众人吻她,她有些甜蜜又羞赧,却无力制止,腹下疼痛如注,头脑越发昏沉。
这时,一个人排开众人,急步走到她身边,弯膝半蹲在地上,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
似乎是姜医女。
“姜西,娘娘身子怎样”慕容谨之又惊又怒,声音萃狠。
她明显感到姜医女搭在她手上的指微微一颤,她朝姜医女歉意一笑,姜医女握了握她的手,脸上笑靥绽开,竟似欣喜之极。
她正疑惑,却见姜医女毕恭毕敬跪到慕容谨之面前,声线激动得颤抖,“禀皇上,白妃娘娘她有了身孕!”
她瞬刻间竟不知所措,却仍能清晰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浑身一震,急乱地亲上她的眉额,他握在她臂上的大掌也是微微颤抖的,“听到没有咱们有了孩子,你有了朕的孩子!咱们又有了孩子!”
是在浓华殿的那一晚吗周围的声音混乱像要炸开来一样,她惊喜着,慢慢阖上眼睛声潮仿佛还在耳中,她怀孕了她终于又有了他的孩子她满心惊颤激动,一下坐起身来她回来了
满室黑暗,却还能依稀辨出这里是御书房。
桌边,坐了一个人。
“璃忧。”
她一惊,随即安下心来,因为他的声音是她的最熟悉。
她甜甜一笑,“皇上。”
“你确定你没有叫错名字”
黑暗里,男人站起身来,璃忧一怔,床榻边架子上的绸子被劲风拂到地上,夜明珠的光芒挣脱束缚,一室薄亮。
慕容谨之站在桌边,冷冷地盯着她,目光沉沉。
“皇上什么叫错名字”
璃忧拥着被子,心口一阵堵谎,怔怔看着突然变得暗冷的慕容谨之。
他刚才还欣喜若狂,为什么现在——
“譬如,戎兰亭。”他快步走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眸光轻攫上她的眸,字字顿顿。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话,他的眼神深寒冷蔑,她心中慌乱,抚上他的脸,却被他一手挥开。
这一下,力道并不大,她却觉得很疼。
她愣愣看着自己被他挥开的手,一下凝滞了言语。
却是他先开的口,“在你醒来之前,朕一直在想,你一定服过药膳吧,只是既然服药,为何不服食得彻底一些”
他怎会知道她服过药!璃忧浑身一震,紧握着被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听到他暗哑残冷得几乎无法成调的声音在头顶传来,肩膀上他的手急遽收拢,她的骨头快被他捏碎。
“如果你没有服过药,怎会还以为这是朕的骨肉”
仿佛被什么狠狠砸到心上,她一下僵住,突如其来的意识把她湮淹得窒息,指甲破破折陷在被死死攥紧的被子里。
她拿不出任何力气去看他的眼,他的声音却不肯放过她。
“两个多月大的孩子,还是你认为朕连自己有没有碰过你白璃忧也不知道”
两个多月是池力镇怀上的孩子事后避孕失败了璃忧怔怔望向被下尚平坦如镜的肚腹,手足,乃至心口,尽是沧桑冰凉,慌,恨,疼,分不清哪种感觉气势更强。
她呆呆看向她面前的男人,哦,他语气里的轻蔑讽刺是在笑她愚蠢吗怀孕了,却二三个月也毫无所知吗
她身体不好,又因为怀不上他的孩子,心肝郁结,以前不是没试过月事不准,后来在姜医女的调理下,才好了起来。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太安静,像呕吐这些早孕反映都不曾试过她以为是那晚的事情,抑郁在心,才影响了月信,还按以前姜医女开的方子吃过药。
原来是怀了孩子。
可是,季琳琅开的药她都喝了,怎么会若说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姜医女减了剂量,让她有了孩子,这次怎会有如此巧合,季琳琅明知道事关重大,怎会不谨慎下药。
她眼鼻酸涩,却突然恍出丝什么——那天她让彩霞去煎的药,彩霞在那里碰上了姜医女那帖是什么药,彩霞和姜医女都知道,若是她们好意换的药呢
若她根本就没有服下药!
原来要躲的始终始终逃不过!
她心心念念要怀上他的孩子,始终怀不上那让人永世都不愿再想起的一晚,她却有了那个人的孩子——
她在宫里的时间都与在他在一起,只有池力镇的意外,他们分开了那晚,由始至终与她在一起的,只有戎兰亭,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戎兰亭在急函了说了那样的话,所以他怀疑戎大哥了吗
他粗重的呼吸和冷厉的气息不断喷薄在她的脸上,他贴合在肩膀的手,潮热炙烈的烫,他的心呢,早已冷了死了
她拼命摇头,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眸暗得冷得像一道漩,似要把她吸进去狠狠捣碎碾烂。
“不是他那是谁嗯”慕容谨之勾唇一笑,眸色一沉,倏然翻掌攫上她的下颌,“你回宫以后,便开始躲避朕,朕早便派人逐户农舍去查,找到了你们投宿的农家,那晚,你们三人同房,季琳琅一直昏迷不醒,房间里有三个人,但实际上相当只有你与戎兰亭二人在!”
“后来,农舍里的人看到他抱了你出去!”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视线早已模糊不堪,她颤抖着去握他的手臂,“慕容谨之,没有!我们没有!我可以向你发誓,不是戎兰亭,绝不是他!”
她哑了声,哭着,却陡然被他从被褥里整个抱起,她被迫半跪在床上,她的头猛地被他的大掌压下,他把她紧紧揽在怀中,他的声音沉痛喑哑地低吼在她耳畔,“璃忧,告诉朕,是不是慕容龙秀是不是慕容龙秀做的”
璃忧心里大骇,猛然省悟过来,刚才——他在试她,从她醒来开始,他就一直在试她!
所有话语哽凝在嘴边,她的心尚在慌骇之中,他却突然用力推开她,脚下一退,弯膝半跪在地上。
心绞之症!她不能迟疑!
“不是他!”狠狠一咬舌尖,话一出口,她立刻跌跌撞撞下床去扶他,“皇上,你怎样了”
平生第一次,她如此谨慎,心紧到极点,不敢在脸上流露半分心疼,只装做毫不知道。
她的手没能碰到他的身。
他袖手一拂,她跌了出去。
第四百二十章 难言
她坐在地上,看着他缓缓站起,手从心口搁落,眸眼冰冷,心里轻轻笑了——症状慢慢消失了吗她想,这个男人深爱着她,除去这事能牵动他,他修忍心性十四年,没什么是他不能调适过来的。
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她知道自己放弃了最好的答辩时间,她刚才回答的时间恰好不快不慢。
试图与他说些话,唇刚动了动,他却走到桌旁,双手一抹,将上面所有东西扫落到地上。
挂画,玉石,如意,花瓶他身形如梭,她痴痴看着他厉声大笑,将房里所有的东西尽数破摔落地。
一片花瓷碎片向她脸上飞溅而去,她一惊之下,躲避不及,也许,也并不想躲闪,闭上眼睛。
没有疼痛。
她一怔,睁开眼睛,他不知什么时候已侧身站到她身前,手里握着碎瓷。
瓷片尖锐的棱角把他的掌划破,血从他手心里跌落,他似毫无所觉,只是握着那块瓷子,一双玄黑的眸攫在她身上,他嘴角仍噙着极端优雅的浅弧,但那一双美丽的凤眸,眸里血丝弥缠,眼里净是鄙夷,憎恶,怒与恨。
那恨,又暗又深。
他手上的鲜红,他眸里的鄙恨,她身上所有的快乐和力气一下仿佛被什么统统抽走,她疯了一般奔过去抱住他。
“皇上,别这样看我,求求你,别这样看我。”
他一声轻笑,尔后慢慢笑开,掷了手上的瓷子,袖手一翻,掐上她的颈脖。
“白璃忧,为何连骗朕一句你都不肯只要你说是慕容龙秀做的,只要你说是那个畜牲强迫于你!”
泪水滚落他的掌沿,握在她颈子上的他的手猛地一震,很快又狠狠收掐紧,她的脚尖离了地。她被掐握过咽喉多次,却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痛苦。
痛苦,她却不想挣扎,她是早便累了,可是,心底有那么一个地方,却仍念想着与他在一起,想起他初知她有孕的欣喜若狂,想起他在她夜半噩梦时替她拭去湿汗,想起他那天吩咐郭麟的话她更不能让他误会戎兰亭。
她扶上他的手,深深凝着他,用尽力气,喉咙发出的声音却仍残哑不全,“如果我说――”
声音无法接续,喉颈如火烧,眼皮翻着,扶在他手上的手也慢慢松跌开,脖颈的压力却猝然撤走。
他一手挟着她的后背,单手捏住她的下颌,眸色狠戾,“说,找一个让朕不杀你与戎兰亭的借口!”
她垂下眸,“不是他!不是戎兰亭,那晚,他与我出去寻你,路上,大哥与人打斗,我担心你,偷偷去找你,后来在林子里遇到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
“这谎不高明!”
话语却被慕容谨之暴声打断了,一双凤眸如红得可怕,他的额用力抵在她的额上,“从朕刚才问你话开始,你只一直强调不是戎兰亭的种,那时你早有反驳之机,你却并不说是他人所为,因为你很慌很乱,即使再聪明的人遇上,也会乱。因你一直以为你已服下药膳,这并不在你的预料之内。”
“池力镇那郊地农户,民风纯朴,鲜少有外人进入,也因为这样,戎兰亭才带你避进那处,那晚林里不是朕的人便是慕容龙秀的人,不论是朕的人还是慕容龙秀的人都绝不会碰你,因为他们不敢!”
“慕容谨之刚才一直跟自己说,若论那晚情形,若你曾落单遇到过慕容龙秀,慕容龙秀本就对你有意,甚至许妃封后,不过是朕的自欺!若说他当迫于你,你为何到现在也不敢与朕说”
“那一晚,又还有谁在你身边”
璃忧只觉额上温度骤冷,却是他全然离开她身边,他微微向后退着,眸里红丝愈加清晰,密密丛丛,仿佛要把一双眸都染成暗红,他冷冷盯着她,眼角眉梢都带出一股凶戾,璃忧闭了闭眼,嘴角抿出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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