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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师爷汪七驳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远者无敌
绍兴师爷汪七驳
作者:远者无敌

师爷,又称幕客、幕宾,是地方官府主要官员私人聘请的佐治人物。他们从主官那里拿薪水,只对主官个人负责。按照佐治内容的不同,师爷又分为主管判案的“刑名师爷”、催收钱粮的“钱谷师爷”、书写信札文稿的“书启师爷”。师爷是明朝中晚期以后,直到清朝,以至民国,三百年来流行的职业。其中,绍兴籍的师爷名气大、人数多,鼎盛时期甚至有“无绍不成衙”之说。在历史上,绍兴一直是文化之邦,人文荟萃,读书人多但能致仕者毕竟有限,不能为官者便将师爷作为进身之途。绍兴人处世精明,善于辞令,具有作为智囊的多方面能力,深受主政官员器重,加之大家相互之间引荐提携,人气日盛。师爷地位特殊,待遇丰厚,交往多为社会上层人士,忝列其间倍感荣光,于是众人趋之若鹜。本文讲的就是匡扶正义、清正廉洁、人称“汪七驳”的绍兴师爷——汪辉祖传奇的一生。





绍兴师爷汪七驳 正文 第一章 美人计
乾隆二十一年,暮秋的一个雨夜。
江苏无锡县浦家大院内大门紧闭,浦家大院的主人浦东升的胞弟浦东辰正在微雨中急急地赶往马棚,他的马儿已经整整奔跑了一天了,也不知道家仆给喂饱了没有
浦东辰今年22岁,一直跟随父亲在外地经商,这次来兄长家,是因为父亲身体抱恙,他亲自来请兄长一起回去探望。
晚上,浦东升安排他在厢房内小住,明日一早,他便要与兄长一道赶回去探望父亲。
兄长家的大院很是宽敞,上房,下房和厢房共计三十多间,看来,兄长这些年是发了大财了,只是,他对兄长做的什么生意一无所知。
滴滴答答的雨声淹没了他的脚步声,院子里各屋都早已熄灯,走到一个拐角处,隐约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匆忙走过。
兄长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尚未成家,所以,这位一定是浦家的丫鬟了,这么晚了,她要去做什么浦东辰紧随其后。
穿过长长的甬路,女子行至一株花香袭人的桂树下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将一条白绫搭在树上,随后踮起脚尖将脖子塞入。
“哎,姑娘”浦东辰惊呼出声,一个箭步窜过去,将姑娘拦腰抱住,艰难地将她从白绫上救下来。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寻短见啊”浦东辰轻轻将她放在桂树下,不解地问。
她的身子软软地倚在树干上,看着他,不作声,只是大口地呼着气。
月光下,她那被雨水打湿的身材玲珑有致,罗裙紧紧地贴在身上,透着妙龄女子独有的诱惑。
“为什么要救我”她毫不领情地责问。声音冲破稀稀疏疏的雨丝传到值夜家仆的耳朵里。
“什么人”远处传来家仆的询问声。
“哦,是……”“我”字还没说出口,浦东辰的嘴便被一个冰凉滑软的唇温柔地堵住。
而后,女子双手轻轻勾住他的脖颈,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四目相对,她的眼神深邃如水,渐渐地将他淹没,他自动屏蔽了所有的风声雨声脚步声,闭上眼,情不自禁地回应。
“大半夜的哪有什么人啊你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年轻的家仆的声音。
“难道是幻听”另外一名年老的家仆说。
“肯定是幻听,放心吧,大门锁的严严实实的,跑不了她们走,回去睡觉”
“哈啊~那回去吧”家仆打了个哈欠,一前一后地快步离开了。
女子迅速停止口中的动作,一场让浦东辰意犹未尽的热吻戛然而止。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要寻短见啊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点忙。”浦东辰的语气微微有些发颤。
“我美吗”女子的回答甚是别致。
“美。”浦东辰脱口而出。
“那你会娶我吗”女子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虽然他不知道这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但男女授受不亲,既然他已经被她俘虏,那就要对她负责。
至于身份嘛,既然是在大哥的府上,长得如此清秀看起来没受过什么苦,应该就是个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丫鬟。
如果跟大哥讨要一个丫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会我明天就去跟大哥说。”浦东辰用力地点头。
见他回答地毫不犹豫,女子羞涩地低下了头。
方才的热吻早已搅起他内心的狂澜,看着月光下楚楚动人的女子,他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回到自己房间。
一场翻云覆雨之后,女子将头枕在浦东辰的胸前,轻声说:“带我走吧,二叔”
“你叫我什么什么二叔”浦东辰猛然起身,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女子。
“二叔,我叫五娘,是你侄儿浦四的童养妻。”女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语出惊人。
“这,你是浦四的童养妻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浦东辰瞠目结舌道。
虽然她美得销魂蚀骨,但如果知道她是自己的侄媳妇,打死他也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二叔,我不想嫁给那个禽兽,如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此事若是暴露,我只有死路一条,你忍心吗”五娘轻叹一口气,低低地垂下眼帘。
他怎舍得让她去死
既然已经铸下大错,那现在除了逃别无选择。
扭头看向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或许,这场雨就是专为他们二人下的,他迅速抓起一件衣服披在五娘身上,跳下床拉起五娘的手冲出房间。离开房间时,五娘随手将桌子上的一个绿色线团抓在手里。
她虽然能歌善舞能写会画,但最钟爱的却是刺绣,用一根针几条线便能勾勒出心中的一片锦绣,她虽不会舞刀弄枪,但这玩意关键时刻或许能够派得上用场。
浦东辰并不知五娘心中所想,小声提醒她说:“都啥时候了还拿这么个累赘扔了吧”
五娘犹豫片刻,迅速将针从线团里拔下。针上面带了一根长长的绿色丝线,五娘将手指围着长细针轻轻一绕,丝线很快便将整根针从头到尾盖住,如同一个穿了绿衣服的袖珍版金箍棒。
当然,她并没有塞进耳朵里,而是直接别在胸前的肚兜上的那棵牡丹花上,如同一根绿色的枝干一般,点缀着盛放的牡丹,旁人丝毫看不出这里面藏着机关。
此时已是子时,府中上上下下都已睡下,浦东辰摸到马棚,牵起马儿走到大门处,劈开被铁链子锁住的门,拉着五娘骑上马儿一头扎进微雨中。
一位家仆提着裤子准备去茅厕,见大门敞开,顿时呼喊起来,浦东升听说有人逃跑,迅速带人追赶。
慌乱中,五娘披在身上的外衣滑落在地,上身只剩下一件粉色绸缎小肚兜,暮秋的雨冰凉地落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冻得她不停地打颤。
浦东辰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替她遮住绵绵不断的雨丝。
“站住”后面传来家丁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和哒哒哒哒的马蹄声。
这是一匹老马,跟随浦东辰已经有些年头了,白天已经累了整整一天,这会儿还不曾歇过来,加上驮着两个人跑得有些吃力。
结果,不小心被路边的藤条绊了一下,直接将二人从马背上摔下来。
浦东辰用力拉扯挣扎中的马,见家丁已经追来,只能丢下马,拉着五娘的手徒步奔跑。
“哎哟”跑得太急,五娘不小心扭伤了脚。
“五娘,你怎么样了快上来,我背你”浦东辰将五娘拉起来,俯下身子。
“老爷,他们在那儿”家仆高举着火把指着二人的背影道。
“给我追”浦东升将手中的鞭子用力地一甩,抽断无数根雨丝。
“是你们几个去那边堵住,你们几个,跟我来”对此地了如指掌的家仆俨然一个坐镇的将军。
辨不清方向的五娘和浦东辰很快便被包了“饺子”。
“这么晚了,两位这是打算到哪儿去”浦东升似笑非笑一张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可怕。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是真心喜欢五娘的,求你成全我们吧”浦东辰自知理亏,好言相求道。
“可以啊本公子今天就成全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让你们去阴曹地府好好地遥快活去”说话的是五娘的未婚夫浦四。他看着童养妻与二叔搂抱在一起,气得脸上的肌肉顿时走了形。
他并不知道,这位美得勾魂神魄的童养妻就算不被二叔拐走也不会和他洞房。她本该属于大众的,浦东升将她培养得如此优秀,怎能轻易地让她成为某个人私藏品
“儿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听爹的话,将五娘抓回来任你处置,让你二叔走吧”浦东升说。
“这种水性杨花的贱人儿子不要儿子要亲手宰了这对狗男女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浦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能容忍心上人的背叛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原谅一说,要么完美无瑕,要么碎成渣渣。
“这个贱人死便死了,但是你二叔他……”为了阻止独生子对辛苦培养了七年之久的宝贝下狠手,浦东升马上换了一套说辞。
“偷我未婚妻的畜生也配当我二叔浦东辰,既然你平白无故地送我一顶绿帽子,那我只好回赠你一条黄泉路了”
说着,浦四夺过家仆的一根棍子,朝着浦东辰走去。
五娘伸手捂住胸口,顺手将长针从胸前的牡丹花旁抽出来藏在指尖,她决定,一旦浦四动手,她就算是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浦四休要冲动听爹的话别在外面动手。先把他们抓回去,抓回去要杀要剐任你处置”浦东升冷静地劝说着儿子。
“少爷,老爷说得对,将他们带回去慢慢修理来,把棍子给我吧”家仆连哄带骗地将浦四手中的棍子夺了下来。
“哼你们两个丢人现眼的狗东西,就等着被乱棍打死吧”浦四愤愤而去。
为阻止儿子动手毁了他辛苦多年培养的“杰作”,浦东升命人盯紧浦四,并命人将五娘和浦东辰抓回去后捆在柴房里,准备明日再做处置。
五娘悄悄收回长针,再次插入胸前的牡丹花旁。
此时,因病在家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汪辉祖正在陪两位熬夜做工的母亲说话。
汪辉祖是萧山县大义村秀才,曾经给江苏常州知府胡文伯做书启师爷。由于胡文伯督运山东临清,辉祖因病不能随行,便在家休养了一阵。
如今,病体初愈,他打算再出去谋个差事。
其实,汪辉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告慰祖上的,但由于家里负债太多,不忍心让两位母亲过度操劳,只好选择了以幕养学,顺便减轻家里的负担。
“母亲,儿子明天就要去找一份新的差事了,您二老在家千万不要太过劳累啊”汪辉祖放下手中的毛笔叮嘱道。
“儿啊,你就放心地去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继母王氏停下手中的活计,叹了口气说。
“记住你爹和你爷爷的话,无论走到哪儿,千万不要作恶”生母徐氏熟练地糊着手中的纸钱。
“儿子记住了”
“去哪个衙门定好了吗”继母王氏的眼睛撑开疲惫的眼皮,打了个哈欠。由于常年熬夜做工,双眼布满了血丝。
汪辉祖轻轻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图展开在一张残破不堪的桌子前,用笔在江浙一带轻轻圈了个圈:“儿子以后就在这个圈子里谋差。”
回房后,辉祖写了一副对联:“苦心未必天终负,辣手须防人不堪。”然后,听着雨声拥被而眠。
知名的师爷犹如香饽饽,各大衙门争相聘请,但他是刚出道的新手,他的名号根本无人知晓。江浙那么大,他不知该去哪儿。
次日清晨,汪辉祖走到码头时,一艘船正要起航,他便问了一声:“这是要去哪儿”
“江苏无锡。”掌舵者答。
无锡他拿出地图粗略地一看,正好在他所圈的圈子里。
“看来,天意如此啊那就去无锡吧”汪辉祖将地图往袖子里一塞,毫不犹豫地上了船。




绍兴师爷汪七驳 正文 第二章 真假童养妻
巧遇顺风,船走得很快,辉祖深吸一口气,但愿一会儿找工作也能一帆风顺吧。
船到了无锡时,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县衙外,一位十六七岁长相英俊的男子,用铁链锁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和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在县衙外敲响鸣冤鼓。
该男子眉头紧锁,目光如刀子一般异常凌厉,吓得路人不敢靠近,纷纷退到十步之外。
被锁的女子上身着一件粉色小肚兜,下身配一件绿色罗裙,在微雨中瑟瑟发抖。男子则半裸着上身,向路人炫耀一身的肌肉。
靓女俊男被一起捆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不用问,十有八九是通奸案。
人群中,有一位身着布衣的男子贼眉鼠眼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加快脚步朝着浦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光天化日之下穿成这样成何体统祖宗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不知羞耻的小浪蹄子”
“小浪蹄子”
“荡妇”
“贱货”
县衙外,百姓围着五娘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比雨下得还凶猛。
县衙内,县令魏廷夔彻底慌了神,本县刑名师爷秦雄外出已有两天,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
其他师爷倒是有几位,但都是写写公文管管账目的,对审案一窍不通,外面鼓声震耳,让他如何是好
师爷是他的主心骨,师爷不在他一人恐怕断不了案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丢人事儿小,丢官可就麻烦大了。
外面的鼓越敲越响,县令急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快去请秦师爷,让他速速回来快去”
“老爷,秦师爷去拜访老友去了,就算现在往回赶,来来回回来也得七八个时辰,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那你说怎么办”县令怒目圆瞪。
“老爷,秦师爷临走时吩咐过,万一有什么案子让您先拖着。”
“怎么拖往哪儿拖没听到外面鸣冤鼓快被敲烂了吗”县令急得心烦意乱额头直冒汗。
“大人,外面有一个叫汪辉祖的,来求任师爷一职。”
“当真”
“当真。”
“好一场及时雨啊快请他进来应试另外,让外面的人别敲了就说老爷这会儿忙,待会儿再升堂。”
县令看着外面依然在下的毛毛细雨露出一丝欣喜。
说话间,一位身着青衣丰神俊逸的书生面带笑意地走了进来。
“你就是汪辉祖”县太爷问。
“小生汪辉祖。”汪辉祖答。
“想来府上做师爷”县太爷又问。
“不知大人是否需要”汪辉祖再答。
县官上下打量了一眼汪辉祖,顿时端起了官架子:“本官给你个机会,你今天能帮我把外面这案子给破了,我就聘了你。”
汪辉祖微微一笑道:“一言为定”
县官顿时有了主心骨,惊堂木重重地往公案上一拍:“升堂”
浦家大院内一片沉寂。
已经日上三竿了,浦家上上下下依然还在昏睡中。
“老爷不好了老爷”方才在衙门外看到浦四击鼓的家丁大声叫喊着。
“吵什么吵我昨夜不是让你去那个地方送信了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浦东升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呵斥道。
“回禀老爷,小的已经把信送去了。刚才回来时,在衙门口看到少爷押着二人在县衙门口击鼓呢”家丁急急说道。
“什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怎么不拦着他”浦东升埋怨道。
“小的哪儿敢啊少爷一脸的杀气,小的怕是上去拦了直接被他给打死那还怎么回来给老爷通风报信呢”家丁说。
“快,带人拦住他,千万别让他走进衙门”浦东升吩咐道。
“是”家丁挨个将其他人唤醒,一路小跑着直奔衙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老爷”被吵醒的夫人揉着眼睛问。
“我昨晚刚差人去给那边送了信,告诉他们今日就把人给送去,结果,浦四偷偷带着五娘去衙门告状了,看来,这个逆子要坏事啊”浦东升重重地将拳头捶在棉被上。
“四儿年纪尚小,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老爷留着那丫头的用途,知道自己的媳妇跟人通奸,难免会冲动。”夫人替儿子分辨道。
“这个为夫知道,否则,我昨晚就收拾他了,岂能纵容他如此胡闹不过话说回来,四儿昨晚还要杀要剐的,今儿怎么突然就要带他们二人去衙门告状了呢”
去衙门告状可不是浦四的性情,究竟是谁挑唆他改变了主意了呢此事让浦东升颇感奇怪。
不过去衙门总比烧死他们好,至少,五娘人还在,只要人还在,就一切都好说。一想到那个被他养得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他的嘴角不由地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倒是五娘那个小浪蹄子,如今被破了身子,会不会被那边发现啊”夫人咬牙切齿道。
浦东升狡黠地扬了扬唇角,冷笑道:“呵呵,夫人放心,为夫自有办法”话音刚落,就见一群家丁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少爷呢拦住了吗”浦东升问。
“老爷,拦不住了小的们赶去时,县太爷已经升堂了。少爷和五娘他们都跪在堂下呢”
“老爷,可不能让他们动刑啊万一打坏了可就……”夫人在一旁插嘴说。
“快,带我去看看”浦东升翻身下床,胡乱地抓起一件衣服急急地往外走。
端坐于大堂之上明镜高悬之下的,是本县县令魏廷夔,六房三班衙役手持杀威棒分立两旁。
魏廷夔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威严地凝视着跪在堂下的五娘:“你跟原告是什么关系”
“大人,民女是原告浦四的童养妻。”五娘如实回禀。
“你未婚夫浦四说你与他的二叔有奸情,你认不认罪”魏廷夔又问。
“回禀大人,民女,民女……”五娘怯怯地扭头看了看刚刚赶来的站在浦四身后的浦家大院的主人浦东升欲言又止。
“实话说吧五娘,不必有什么顾虑了”浦东辰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五娘,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罪”
魏廷夔注视着面前的这位柔弱的小女子,心中也十分疑惑,这姑娘看起来端庄秀丽,并不像轻贱之辈,浦四长得倒也算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她为何会冒着被乱棍打死的危险与丈夫的二叔通奸呢
“大人,民女认罪”五娘缓缓地看了浦东辰一眼说。
“浦东辰,你呢”
“小民也认罪”浦东辰道。
这案子太过简单,简单到让他觉得清汤寡水索然无味,奸夫淫妇一句都不争辩,上来直接认罪。这二位敢作敢当的行为倒是史无前例的。
通常,那些个被告上来后有冤没冤的都会喊两嗓子给他的审案增加点儿难度,给师爷点发挥聪明才智的机会。
可是,这么简单的案子无需师爷插手啊
“好,既然被告二人已经认罪,按照大清律法,通奸之人各仗责80,女方有夫者通奸,则各仗90,而你们二人是有亲属关系,则属于十恶不赦之罪,所以,本官……”
坐在幕后的实习师爷汪辉祖见县官要定罪,顿时拧紧了眉头,他迅速将刚一落座就写好的“退堂”二字交给下人,下人不敢怠慢,赶在县官判决之前将纸条送到堂前魏廷夔手中。
魏廷夔凝神一看,连忙改变了措辞:“此案非同小可,不能草率了事,得容本官仔细琢磨一番再定你们的罪退堂”
“审得好好的,怎么退堂了呢”门外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汪师爷,审得好好的,你为何要让本官中途退堂呢” 魏廷夔的想法跟围观的百姓不谋而合。
虽然这位只是临时请来救场的,但不管怎样,对于幕客的意见,他向来尊重。这是他为官多年的经验,听师爷的话不吃亏。
“大人,您不觉得这案子有些蹊跷吗”汪辉祖反问道。
“哦汪师爷指的是”魏廷夔不解。
“那被告说,她是原告的童养妻,但据我所知,只有家境贫寒娶不起儿媳妇的家庭才会收养童养妻,而这位原告锦衣华服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这未免有点儿令人起疑。”
“听起来倒还蛮有道理的。” 魏廷夔拧紧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正说话间,有下人来报:“大人,秦师爷回来了”
“秦师爷来得正好,这儿有一桩童养妻与叔父通奸案你来瞧瞧可有什么破绽” 魏廷夔将状子递给秦雄。
秦雄不太友好地看了汪辉祖一眼:“这位是”
汪辉祖行了个礼很客气地自我介绍道:“秦师爷,久仰大名我是大人给你请来的副手,往后还请秦师爷多多关照”
“对对对,给你请来的副手,秦师爷,你看这案子……” 魏廷夔随声附和道。
“就是一桩简单的通奸案,并无可疑之处。”目光轻扫后,秦雄双手将状子递给魏廷夔。
“但汪师爷认为,这浦家是大户人家,娶童养妻不太合情理。秦师爷觉得呢” 魏廷夔简单地表达了汪辉祖的意思。
“大人,其实很多有钱人家也会收养童养媳。另外,也不排除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浦家收养童养媳时或许并不富裕,近年来才发的家。最主要的是,不曾动刑被告都自愿招认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愧是正牌师爷,秦雄的话滴水不漏,寥寥数语已将各种可能都囊括在内。
“秦师爷说的有道理,但我仍然觉得疑点颇多。”汪辉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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