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尾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暮夕
沈建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回头却对方辞板起了脸:“还愣着干嘛?客人都来了,还不快进去?杵门口继续丢人啊?”
沈建国小时候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方辞对他向来敬重,当下也不敢反驳,乖巧地点头。
“不急,我跟他一块儿进去。”骆云廷笑着说,对方辞使了个眼色。
方辞惯会审时度势,这会儿也只好服软,低眉顺目地跟在这个給自己的第一印象极为不佳的家伙身后走了进去。
上楼时,骆云廷笑着回头,忽然甚是暧昧地挨近她:“第一次见你,对我爱答不理的,这会儿我却不计前嫌帮了你,要怎么感谢我啊?方大小姐。”
方辞虽然嘴上口花花,骨子里还是个挺保守的,她喜欢逗人,但只喜欢比她正经的呆子,却特不喜欢那种油腔滑调的人。
她冷着脸说:“骆先生,我没有求你帮忙。”
骆云廷也不是个死皮赖脸的人,见她不耐烦搭理他,也不上赶着往上凑了,起了身:“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叫方辞,是吧?”
方辞没说话,明显是不想搭理他。
骆云廷回头望着她如罩寒霜的侧脸,心里有些许莫名的失落,又有些满足。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看得方辞很不自在,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皱起了眉。
他这才收回目光。
到了二楼,方辞直接去看了方老爷子。
一段日子不见,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精神变得很足。方辞蹲在榻前,抓着他的手说:“对不起,爷爷,我这段日子……”
“不用说了,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得方辞更加无地自容。
方修贤叹了口气:“你和小北……”
方辞低头不语。
这些话落在骆云廷耳中,他忍不住抬头多看了方辞两眼。两人还在叙旧,他不便留在这儿,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转身下了楼。
到了楼底下,她问沈建国:“有件事儿想问您。”
“有事就直说啊。”
他的小尾巴 第36节
“是这样的,这些日子团里有几个演习,我跟小北一块儿去京山那边,总觉得他心不在焉的。我也是担心他,就多嘴问两句。”
“还不是因为方辞。”
“方辞?”骆云廷心里一个突兀,想起那天寿宴上的一些细节,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他略一沉吟,佯装不解地笑道,“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什么兄妹啊,那是他的媳妇儿。”沈建国叹,语气多少有些唏嘘,“不过这婚没结成。你不在咱们这边大院长大,不清楚他们几个小辈之间的事情,乱着呢。”
骆云廷脸色微僵,心里五味杂陈。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问完了事情的始末,末了,对沈建国颔首点头,转身离开。
第040章 意难平
方辞离开干休所,在山脚下遇到了泊车等待着的骆云廷,不觉停下了步子。
他快步过去对她叹气,两手一拍一摊,无奈地说:“你那车刚才被一辆大卡给撞了,挺严重的,已经拖走了,这边也打不到车,我送你回去吧。”
有这么巧?
方辞狐疑地望着他,总觉得这人的话不大可信。
骆云廷神色自然,一派坦荡,正儿八经得很,看着绝不像是随口扯谎的人。方辞往私下里望了一圈,真没看到她那车,心里又忐忑地想,不会真被人拖走了吧?
她这人停车向来没什么章法,还没自觉,有时候被贴了单才会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停的不对,停的时候就压根没觉得。
骆云廷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一点儿也不着急。方辞向来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权衡了利弊后,爽快地上了他的车。
跟方戒北不同,骆云廷开的,是真真正正的好车,不管是性能还是牌子系列,都是顶尖的,没有几百万拿不下来。
方辞忍不住槽他:“您在哪个部门工作啊?开这种车,也不怕被人投诉?腐败。”
“担心我的饭碗啊,小美女?”他回头望向她,目光灼灼。
“你别嘴里不干不净的。”方辞冷下脸。
骆云廷也觉得冤枉,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成了不干不净了?他自问还是个挺有风度的人,平时也很有女人缘,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这么讨嫌了?
“哎。”他换了她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你跟方戒北,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方辞侧头看他,没明白他怎么会忽然这么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骆云廷说,“就是觉得,你俩看着不像兄妹。”
他这也说得太直接了。方辞有些恼羞成怒,反而冷笑:“有话就直说,别指桑骂槐的。我跟他本来就不是兄妹,他是我男人,就算死了也是我的鬼,怎么着了?管你什么事?”
这话呛人得很。
骆云廷本来以为她多少会辩解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坦白,语气信誓旦旦,俨然一副方戒北是他私有物的模样,忒霸道,忒——让人不舒服。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骆云廷是个颇有些算计的人,且习惯如此了,他原本想利用方辞那点儿羞耻心,让她矢口否认的,那么他就可以顺杆往上爬,套套近乎。
可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骆云廷望着她,荒诞之余,又觉得又几分意外的欣喜。
“你这么喜欢方戒北啊?”他笑着看着她。
方辞真是讨厌这个人这种调调,好像什么都吃定了她似的,她特别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他接下来跟她说话她都当没听见,跟小孩子斗气似的,就当没听见,不理睬他。
生平第一次被个小姑娘这么不待见,骆云廷苦笑。
到了帽儿胡同,方辞都没跟他打招呼,径直跳下了车。
她是真讨厌他,跟那些欲擒故纵跟他玩套路的姑娘不同。骆云廷意识到这点,望着她下车后就变得轻快许多的脚步,心里有些郁卒。
……
这一次后,方辞去干休所的次数就多了。她实在是怕沈建国,这个一脸严肃又刻板的汉子,要是她再不去,方老爷子还不会说什么,他可是会逮着她就往死里教训的。
方修贤见她的次数多了,心情也明显好起来。
这日,方辞带了些在蛋糕店里买的红豆餐包,跪在榻前掰给老爷子吃。老爷子平日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却破天荒地全吃了,拍着她的脑袋说:“还是小辞乖。”
方颖从厨房过来,听了很不服气:“敢情我和大哥、三弟都是不孝顺的?大老爷地从纽约赶回来,三个过亿的大单都泡汤了,您还这么说,真叫人寒心啊。”
她不阴不阳的语气气得方修贤够呛,操起手边的蒲扇就扔过去:“你给我滚。”
方辞忙帮着劝。
方颖也不在这儿讨嫌了,走到外面去了。这时候,方戒北正好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方颖向来喜欢这个三弟:“给老爷子送汤?”
方戒北点头,推门进去:“您去休息吧,这儿有我。”
方颖常年在国外,他又很久以前就去了部队,两人间虽然客套,却并不熟络。方颖性格外向些,自然就多一些担待,跟他解释:“小辞也在上面。一会儿上去,你可别跟她闹别扭。”
方戒北沉默了会儿,点点头:“我知道了。”
到了楼上,方辞听到脚步声,望了过来。
那日龃龉后,两人又是很长时间没见。她看到他,神色冷淡,只是自然地收回了目光,回头继续逗老爷子笑。
以前她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种冷若冰霜、眼睛长在头顶上,半句话都不想跟你说的姿态。
方戒北走过去,弯腰把汤倒入了碗中,递给老爷子:“清热的,您喝了有好处。”
老爷子说:“先搁着我,我早上都喝了三大碗了,你们这是生怕我厕所上的不够多啊。”
方戒北有些讪,放下了碗。
方辞笑起来,嗔怪地说:“怎么说都是一片心啊。”她趴在老爷子手边,低头蹭着老人家的手心,像一只讨好邀宠的小猫咪。
老爷子爱怜地揉着她的额头:“还是小辞好。”
方戒北对方辞说:“爷爷常常念叨,你怎么总是不来看她。你那医馆也没有什么事,多来看看吧。”
在老爷子面前,方辞还是给他面子的,不过没跟他说,只看着老爷子说:“爷爷,我一有空就过来,我保证。”
方戒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空气,心里空空的,很难受。不过,他向来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见她这样,也识趣地退去了楼下侍弄花草。
老爷子睡下后,方辞下了楼,到了庭院里。
方戒北背对着她,弯腰给一盆绿牡丹浇水,洒得很细致,水流不多也不少,能很好地被花吸收,又不至于满溢而死。
这种小心翼翼的细致呵护,让方辞有些恍惚。
他浇完花回过身来:“……你下来了?”
方辞点头,冷淡地看着他:“爷爷睡了,我下来走走。”
“吃过了吗?”
“还没。”
“这边没有饭馆,我给你下碗面吧。”
方辞就没拿正眼瞧他,姿态放得很高:“我不饿。”
“别闹。”
方辞讨厌极了他这种自诩为长辈的语气,看似平淡,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他把她当什么了?他的小猫小狗吗?
她抬头仰视他,可气势半点儿不弱:“我说不吃就是不吃。就算你去下了,我也不会吃。你以为我是童珂,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为什么你又要提她?”方戒北心里难受。
方辞冷笑,走近他,咄咄逼人地瞪视着他:“她是你的心肝宝贝,不能提吗?”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我跟她没有什么。”方戒北也被她的无理取闹激起了几分意气。他冷着脸,把洒水壶的塑料柄紧紧攥在了掌心里,神情都是绷着的。
方辞却乐意看见他这样不开心:“如果没有,怎么她每次叫你,你就爸爸地过去呢?你说没有,可咱大院的人可不是这么想,这么说的。他们都说,她是你的红颜知己,你的心肝宝贝,你跟她,就像伯牙与钟子期一样,比我这个艳俗的床伴重要多了。”
——终于说出来了——方辞充满恨意地望着他。那些年,那些闲言碎语,就像阴暗的苔藓,不断在她四周繁殖,把她团团包围,让她连喘口气都如斯困难。
方辞微微喘气,身体都在颤抖。
方戒北聪明没有见过这样对她,把那些恶意的、难以启齿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揭开了自己最痛的伤疤。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愤懑,她的伤口在流血,他忍不住伸手扶她。
方辞却后退了一步:“你不要碰我!”
“对不起。”
“你不要说对不起,我一点也不想听。”方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不喜欢解释,这些我都替你承担了。可是那天,你为什么又和童珂走了?方戒北,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
“……”
方辞失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不屑地说:“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而已。”
他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如今她这样指责,也都是事实,他亦无法狡辩什么,便只能说:“小辞,我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你。”
“哥,我还能再相信你吗?”她慢慢后退,退入了庑廊的阴影里。
明明人还在那里,可方戒北只看到了屋檐垂落下来的阴影,他伸手想去抓,却只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凉滑的布料在他掌心快速拂过,稍纵即逝,等他回神,她已经走了。
方戒北没有办法说什么。他心里也一片清明,哪怕说出童尧的事情,又能怎么样?方辞是那么孤傲乖戾,哪怕全心全意爱着他,从不避讳对他的爱意,她也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折腰。
她在乎的,只是客观事实。
而这些,恰恰是事实,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抹去的。他只能承受。
可是哪怕彼此怨怼,互相伤害,也比她无视他的存在来得强。
第041章 回家
下午的日头盛了,方辞就有些困倦,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找了个位置就躺了下来。旁边也没什么来盖,只好将就着,像只虾米似的蜷缩起来,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
方戒北进来时,她已经呼呼大睡了。
睡相是真的差,两只脚岔开着,一只搭在沙发一边,一只伸出了沙发边缘,要挂不挂地垂在半空。
曾经有一度,方戒北说过她,女孩子要坐有坐相睡有睡相,她这样太没规矩了,让外人看到不好。她答应地很好,回头照样阳奉阴违我行我素。
方戒北都拿她没办法。
他走过去,在沙发边上坐下,把她的脚放回沙发里。
可没一会儿,她使劲一蹬,又伸了出来。
方戒北皱起眉,简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去另一边捞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却被她一巴掌挥开,翻了个身,把屁股对准他。
他的小尾巴 第37节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这倒是他冤枉方辞了,她这人很容易就入睡,睡着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一有风吹草动就蹬腿打人,手边有什么没准下意识就砸出去了,有时候还会误伤到别人。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假寐,秋千荡来荡去好不悠闲。隔壁的妞妞看到了,也想过来分一杯羹,可屁股还没完全坐上去,就被她一脚踹了下去。
人小姑娘都吓傻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方辞才醒转过来。
那股狠劲,要不是方戒北了解她,还以为她是故意的呢。
所以,方大小姐睡觉时,最好闲人勿进。
可她不太会照顾自己,睡觉时还蹬腿踢被子,没人看着不行。
方戒北坐在沙发边缘看了她会儿,微微摇头,转身去了厨房。
这地方也没什么东西。他把几个橱柜和冰箱都打开翻了翻,找出了一个番茄、两半蒜,一点葱花和几个鸡蛋。想了想,炒了个番茄炒蛋,和以前一样,又给她下了碗面。
金黄色的蛋花和色泽亮丽的西红柿均匀相拌,上面点缀着些许葱绿色的葱花,让人食指大动。
方辞闻到香味,睡梦里都吸了吸鼻子,像只嗅到腥味的猫,猛地睁开了眼睛。
方戒北把面连碗一块儿放到了她面前,温声道:“吃吧。”
刚刚还说死都不吃他做的东西呢,这都没过去几个小时,她怎么能现在反口?
抬眼看了他一眼,方辞复又垂下头,盘着两条纤秀修长的腿儿坐在沙发里,还跟他拿姿态:“我不饿。”
肚子下一秒倒是很应景地叫了两声。
方戒北没忍住,笑了出来。
方辞懒怠地瞥他:“有什么好笑的?”语气还有那么点儿不耐烦。
说完,她拽过面条,弓着腰开始大吃特吃,身子还坐在沙发上,脑袋却都快钻到面里了。因为茶几和沙发之间隔了有一米多,她等于是半个身子悬空在那儿吃,看得方戒北心惊胆战,真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摔了个狗啃泥。
他皱了皱眉说:“你要不要坐正点再吃?”
她没理会他,小屁股还往前挪了挪。
方戒北还能不知道她?打小就这样,吃饭的时候,眼睛里耳朵里只有吃的,别人说什么都当没听见,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他是真怕她摔下去,劝了两句见她还是不理睬自己,起身把茶几往里推了推。
方辞却还怪他碍事,影响了她吃东西呢,抬头瞪他一眼:“你妨碍到我吃饭了。”
他还能说什么?
又傲娇又蛮不讲理,说的就是她。把这一片儿翻过来,都没人跟她一样的。
方辞吃完了,抬手就要擦嘴巴。方戒北忙递过去纸巾,她也不客气,抓过来抹了抹。他还是忍不住说她两句:“你这些年在国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我好着呢。怎么,还担心我生活不能自理啊?”方辞看了他一眼施施然微笑,“就算我生活不能自理又怎么了,自然有人照顾我。五湖四海皆兄弟啊,没准啊,刚刚认识的都比那些认识很多年的有良心。”
方戒北没问下去了,低头掰一只橙子。
他做事细致,吃橙子不喜欢切,觉得那样汁水四溅,不舒服,于是每次都是自己动手剥的。
他的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一点儿疤痕和瑕疵都没有。方辞是个手控,以前就喜欢闲着没事摸他的手,合在掌心里揉啊揉,模样□□得不得了。
那时候,方戒北就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拿开,继续剥橙子。
方辞要是来劲了,就偏偏不让他如意,扒拉过他的手,继续摸,比刚才还过分,非逼得他妥协不可。
这会儿又看到这双让人看了就想犯罪的手,抬头又看了看他这张让人看了就想犯罪的脸,忽然歪着脑袋,认真地问他:“知道你这双手最适合做什么吗?”
方戒北咬了一瓣橙子,闻言就回过了头,眼底露出些许询问。
方辞恶意地笑了笑,戏谑道:“抠啊。”
方戒北咀嚼的动作一滞,看着她半晌没动。
方辞以为他不明白,体己地挨过来,要给他解释:“怎么你记性那么不好?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她抓起他的手,要往身上探。
方戒北橙子都不吃了,抽回手,豁然起身,难得露出严厉的神情,喝她:“你这些话都是哪儿学来的?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以前虽然也贫,也没羞没躁,但那是建立在他们关系亲密的基础上,现在这么不尴不尬着,她说这些话纯粹就是逗着他玩,羞辱羞辱他。
方辞一点儿不怕他,看到他生气,反而还吊儿郎当地伸了个懒腰:“我不一直都这样?你第一天知道啊?能别摆出这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吗?”
方辞既喜欢他这样,有时候又忍不住想逗逗他。
其实她心里明白,他这不是假正经,就是太看重面子,太端着,把礼义廉耻看得太重了,跟她这种不要脸的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她也就逗逗他,在外面当然没有这么放肆了。
她就爱逗他,每次得逞,心里都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方戒北实在是受不了她:“我出去一下,记得把面吃了,碗涮了。”他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说,“算了,碗等我回来我自己涮。”
让她涮,没准就把碗给砸了。
方辞一个人待客厅里有些无聊,看了会儿电视,又拿来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玩着玩着就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老爷子都下来了。方辞忙从沙发里起来,还不忘打了个哈欠:“爷爷。”
“小北呢?”
“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方辞一副乖巧的模样。
话音未落,方戒北就从门外进来了,手里拎着瓶白酒,是白瓷瓶的,没有礼盒也没有包装。方老爷子皱起眉了:“谁给你的?”
“老贺,刚刚打电话让我下去拿的。这是他自家造的,不卖,今年厂里赚了笔大钱,为了讨个好彩头,熟识的都送了。他都到山脚下了,我不好不去。”
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以后还是别拿人家的东西。”
“我心里有底。”
老爷子点点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回头对方辞柔声说:“都这么晚了,一块儿回家吃个饭吧。”
方辞有点为难。
方颖帮着劝了句:“只是去吃个饭,还能要你的命吗?”
方辞哂笑,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方修贤顿时喜出望外,让沈建国打电话回去,让家里的阿姨和帮佣多烧几个菜。方辞怪不好意思的:“不用那么麻烦,就吃个饭嘛。”
方颖瞪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小丫头,咱们这一大帮子人都不是人,都不用吃啊?敢情烧几个菜都是为了你?”
她黑脸唱完,老爷子就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不给小辞吃,难道还专门给你这个兔崽子接风?”
知道他们一唱一和,方辞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老爷子有时候,跟个老顽童没什么两样。
从这儿到石景山,还得取道四合里一带,都是闹市区,且路线芜杂,晚高峰的时候很容易堵上。老爷子就干脆让司机从东边绕道,又跟他们说:“还不如多费点油钱呢,也能早点到家。”
方辞讨好地说:“哪能啊?要是路上堵住,开开停停停停开开的,这油没准儿比绕道还费呢,您这是高瞻远瞩,厉害,我们这些小辈就怎么都想不到。”说完她还大大地竖起大拇指。
瞧瞧,听听,这话说的多实诚啊,那张小脸儿也一脸真诚,眉梢眼底都是满满的崇拜,看不出半点儿异样。
就这拍马屁的水平,混到哪儿吃不开呀?
可明明都知道她在拍马屁,大家伙却都爱听,谁让小姑娘长得讨喜人又机灵呢,就算是拍马屁,也比旁人夸得真诚可爱。
这一路说说笑笑,直逗得老爷子眉开眼笑,大半年笑的次数都没这会儿多。
方颖和方戍北还在一边起哄,整个车里都其乐融融的。就方戒北一个闷葫芦,我自岿然不动。
方辞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他,在心里竖起中指。
装!
石景山这一带到公主坟一带都是部队大院,还有不少机关附属的,大大小小无数,真要计算,数也数不过来。到了这一带,司机就把车速放慢了,有时路上还碰到相熟的,也摇下车窗来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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