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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之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泥慕玉
岭之花
作者:泥慕玉

1961年,熬过灾害后,人们的意识愈发薄弱,创造的乌托邦看似实现,又很遥远。书香世家的女医生x女工人。





岭之花 分卷阅读1
书名:岭之花gl
作者:泥慕玉
简介
1961年,熬过灾害后,人们的意识愈发薄弱,创造的乌托邦看似实现,又很遥远。书香世家的女医生x女工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兰善文,郁泉秋┃配角:┃其它:
、第1章
天刚蒙蒙亮,兰善文就拎着自己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穿上一套簇新的工装,打开了房门。
本打算就这样静悄悄的走的,没成想她早,她妈比她更早,听见了开门的响动,赶紧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拽着打了几个补丁的布花围裙说,“文文,快回来,等妈给你烙个鸡蛋饼再走我的宝贝闺女哦,就是那几年那么难,也是咱娘儿俩一块过来的,现下你却要离了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的闺女呦”
话没说完,她就抹起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泪珠子线一样往下掉,惹得本来没有离别愁绪的兰善文眼睛也湿透了。
哑着嗓子,把手中的行李箱放下来,走上前微微抱住她,温柔安慰说,“妈,我不过是去工作,过一段时间还要回来的。”
她妈头发都花白了,记忆里红润的脸也尽变成了一种灰黄色,煤灯底下,身影显得单薄的厉害。
“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她妈听了她这话,反而更伤心了,“你爸爸之前被大蓬车拉走,说是一两年就回来了,不还是在那地方呆了六七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染上了一身的病,现在伺候他比伺候皇帝都要难妈就你这一个孩子,你要是在那里有了什么闪失,你说说,让妈可怎么活”
“妈”兰善文有些难过,尤其是看见她妈脸上的皱纹和头上霜一样的白发后,心里更是堵了石头一样。
她记忆里,小时候起她妈就要忙这忙那的操持活计,白天在工厂里拼命的踩缝纫机完成规定的额度,晚上还要回来给她做饭洗衣服,忙完了还得各处拜访不认得的叔叔阿姨们,让他们有机会就去开导开导她三岁起就没见过几面的爸爸。
那时候,她家附近住的好几个叔叔都受不住折磨自杀了,她妈怕她那自小就和文墨打交道的文弱爸爸也步后尘,夜里觉都睡不好,翻来覆去地想办法,头发也是没到中年就白了不少,如今再看看,更是又多了几根。
不用说,一定是为她要去磨子岭工作愁出来的。
“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念什么大学了,乖乖地跟在妈身边多好你舅舅家的几个女儿,没念书身上不也没少块肉前几年都成了家,围在你舅妈身边,说长道短的,别说妈有多眼红了。你说说,怎么就你这么命苦呢,我昨儿个跟门子楼里头打听,说是你们这届学生,出咱们省的就你一个,怎么别家的孩子就能搁自家门口工作呢。”
她妈又开始碎碎念了,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兰善文有些着急地看着桌上的挂钟,四点了,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正着急,卧室里头门开了,她爸一脸倦容地开了门,“放孩子走吧,鸟儿大了,哪有不往外头飞的”
“就你歪理多那么会说话,怎么也没说服那些人不去你老子被抓到那么远的地方当劳改犯,到了女儿,还得走这样的路,真是,你们兰家祖上是不是坟头走水了啊”
她妈越说越伤心,索性抱着她不肯撒手地哭起来,兰善文只得无奈地一边哄她,一边道,“妈,我又不是回不来了,您就别哭了,跟爸好生生在家里过活,我过一段日子,给您写信,啊”
她妈也知道哭也不能让女儿不去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工作去,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她炒了几个鸡蛋,又烙了好些面饼让她带上。
“妈”拿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兰善文哽了哽,“我工作以后上头就会发粮票了,这些东西,您怎么不自己留着”
“看你这孩子怎么说的。”她妈红着眼给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咱们两个老不死的能活多久留着这些粮票又有什么用就你这一个娃娃,不给你,还给谁”
“妈,你别这样说,你和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兰善文忍着眼泪说。
“好啦好啦,你们娘儿俩,别瞎嘟囔啦,文文啊,再不走就赶不上车啦。”她爸咳嗽了一声,颤颤巍巍地拄着拐就想上前帮她提行李。
他少年时参加了解放战役被敌人射穿了大腿,卫生员绞尽脑汁总算保下他一条腿,却因为缺医药的缘故,使他那条腿落下了残疾,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前几年下放时,又被牛角拐到了,两条腿愈发不堪重负,走得稍远一些,都累得腿发颤。
“爸,我来就好了。”兰善文赶紧在她爸之前提溜起来箱子,紧紧握在手里后,对着房里眼眶都红肿的核桃一样的二老鞠了一躬,“爸,妈,你们多保重。”
说完,一阵风一样开了门,“腾腾腾”地往楼下跑去。
她怕她再多留一分钟,她就硬不下心肠,走不了了。
去磨子岭,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再搭两班汽车,然后再驱使着两条腿走上大半天才能到。
但兰善文还比较幸运,坐完车,拖着行李累得气喘吁吁地在山路上走到一半,就遇到一个买了粮食和布拉着驴回去的老乡,一听说她是被分配到这边的医生,二话不说,就从他的那条驴背上腾出来一大片位置,要让她坐上去。
老乡五十来岁,看起来和她爸年纪差不多,被风吹日晒的古铜色皮肤上露出道道沟壑,看起来和山上的老松树一样。
兰善文不好意思让他在一边拉着驴自己却坐上去,便推脱了一番,只把行李放在驴背上,自己一边走路一边和他唠嗑。
老乡年纪挺大,却不像她爸病怏怏似的,风一吹就倒,反而比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都有热情,兴高采烈地和她说,“大闺女,咱们这地方,可好些年没碰见过大夫了,有个痛热的,都只能自个儿忍着,可这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不生病尤其是老了以后,今儿个脑壳疼明儿个腿疼的,少不得要出故事呢,有些人啊,忍不了疼,也不想麻烦儿孙,一根腰带吊到屋梁子上,完事了。”
说着,他比划了个上吊的姿势笑道,“别看我现在还能耙地喂猪的,等过不了几年啊,也得用绳那么一勒,就完了。”
他咧开一口因常年抽烟而变得烈黄的牙笑得开心,兰善文却听得心里发苦。
怪不得她爸被放回来就染了一身的病。这穷山恶水下生活的人,哪个不是屈着腰活着的
“好喽,现在咱们这地儿也有个大夫,能解解头疼脑热的喽”老乡操着浓重的口音,笑呵呵地说着,长满茧的手又挥了一次鞭子,身上驼满东西的毛驴,“哞”叫了两声,欢快地撒着




岭之花 分卷阅读2
蹄子往前走。
兰善文头次看见货真价实的驴,不由盯着它仔仔细细地看住了,老乡看她一脸新奇,自豪地笑着,拍拍驴屁股,扯开大嗓门跟她道,“对了,大闺女,你刚才说你是被派过来的,是住公所里,还是卫生室里”
“都不是。”兰善文回过神来,笑了一笑,“我是去钢厂里当驻派的。”
磨子岭有的是铁矿,四周又都是山树,紧赶着炼铁炼钢的上头在主席下号召的时候就拍了板,就近在这附近建了个钢厂,把城里的有志青年都派到了这儿,说是为国家尽一分力。
反右革命正如火如荼的时候,大家干起活来都上了发条似的狠,有志气的青年被政策一鼓动,心里就和放了青蛙一般,跳得厉害,纷纷自告奋勇的过来了。
人多了,毛病也多,一个几百人的大钢厂里,没有医生也是个心病,所以她才刚刚毕业不久,就接到讲师的书信,让她和三个同学一处过来这儿。
她家里离磨子岭最远,所以就先过来了。
“哎呦,你一个闺女家的,到钢厂里啊”老乡听了,惊得发瘪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看着她连连摆手说。“大闺女,钢厂那个地方,虽然说过来不少像你们这样念过书的斯文人,可大多数啊,都是老汉这样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些个后生无赖啊,仗着有力气,可是会欺侮人的,咱们本地的大姑娘小媳妇平常见了钢厂都绕道走,你一个小姑娘,可要小心啊”
兰善文将他说得暗暗记在心里,点头谢道,“知道了,谢谢您。”
又唠嗑了几句,不远处就能看见钢厂的铁门了,兰善文赶紧拿下了行李,从兜里掏出来三颗带过来的水果糖,递给他,笑说,“谢谢您了,这些带给您孙儿们吃吧。”
“哎,客套啥,以后咱还少不得让闺女你照看呢。”老乡黑黢黢和煤炭似的脸皱成一团,摇摇手不想接,她却笑着将那些糖放到驴身上,自己赶紧提溜着行李向铁门跑过去,还不望回头给他招手,“谢谢您了,大伯”
老乡憨厚地也冲她笑了一笑,咧嘴赶着毛驴走了。
、第2章
还没走到钢厂前,就有两个女人热情地迎过来,硬从她手里拽走了行李箱,用一口浓浓的口音笑说,“可是从城里来的过劲医师”
磨子岭的人,都把厉害称为过劲。把医生,称为医师。
这两个女人,年纪看起来都挺大了,脸上的鱼皮纹能叠好几层,一个穿蓝,一个着红,都是农家普通的花布衫,身上却东一块西一块都是黑煤渣子,抹到身上,把褂子也弄得黄碴碴的。
头发倒是编得齐整,可梳得再齐,也不能把那黄豆芽一样的头发变黑了,如果城里那些整天出入舞厅画馆的大小姐们看见,一定会说她们简直像顶着稻草。
“我姓兰,是刚毕业的,算不得厉害。”兰善文忙谦虚道。
来之前,她找到了从磨子岭工作回来的人问过,也跟着他们学了几句当地的话,对她们如今说的话,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哎,城里人就是皮薄,夸几下子算弄子哦。”红花布的女人咧开黑黄黑黄的脸,对她笑,“俺家那口子姓鲍,医师你管俺叫鲍家的就好了。”
此地的女人,大都没得名姓,嫁了张家,名字就是就是张家的,嫁了李家,就是李家的,死了,碑上也竖的是张家的,李家的碑。
同时那着蓝布的女人也抖着她长着黑痣的脸,搓搓手对兰善文道,“孩他爹姓胡,医师你叫俺胡家的好了,厂长昨儿个开大会就在上头说啦,咱们这地儿要来几个医师,所以管俺们的张爷就派俺们过来接您了,兰医师,您坐车可累了听人说那铁笼子里坐久了就闷得心口子疼,走走走,快跟俺们进去喝杯热茶。”
“不用了,我还是先去厂长那里去报个道吧。”兰善文客客气气的笑,拒绝了大学校园里许多追求她男孩子的疏离笑容却拒绝不了被风霜腌成的妇人,一边一个的扯着她往她们住的地方走。
“俺们往后可就是一个地儿的了,兰医师您还跟咱们客气么子,走走走,俺们带您溜达去,也让您看看您住哪搁子。”
女人带了一丝高原红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拖着她就往里间走,兰善文抱几本书都要喘几口气的人,当然不是这些在田野里劳动惯了妇人的对手,被她们扯着就进了钢厂的大门,直直往职工宿舍走。
钢厂有几百个工人,男女混合着,老少都有,为了管理得方便些,厂长就向上头请示,在磨子岭尖尖的岭头上盖了不少间屋子,应付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住宿生活。
兰善文被那两个女人抓着带上了宿舍里。
就和女人间时兴起来的外国大头皮鞋一样,宿舍也是这两年时兴起来的讲头,原先在磨子岭,人人都是把这个叫做大锅子炕的。
大锅子食堂,大锅子菜,大锅子铁上烧着钢,这钢搭来那钢抗,一块堆在暖炕上,家家欢喜住新房。
这些字底下还画着登载在西方报纸上的高楼大厦。
写在宿舍墙上的白色粉笔字,灰还落在通红的砖瓦上没被风雨侵蚀去,说明,这是新近才写上的。
“兰医师,到啦”她盯着墙上的字看得出神,身边忽然传来妇女打唿哨的声音,她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那面红墙的正面,到了一个半砖瓦半泥坯的房子前头。
房子很长,从东头到西头大概有十几米,前面一小块四方地,用卅子卅得齐平,上头种了些绿油油的蒜苗和青菜,小菜地旁边,还有一口井,上头挂着两个木绳桶,有两只冠头通红的公鸡正对着那水桶上的木绳啄来啄去的。
看见那公鸡的爪子在湿漉漉的井沿上印下枫叶形状的图案时,胡家的女人气得脸通红,扯着嘴唇说话,下巴壳子上的黑痣都在一颤颤地抖,“滚你娘的,这准又是那骚婊子养的鬼东西,好好的井水,人家不吃了啊,尽被这些畜牲屙屎撒尿糟蹋了”
说话间,她操起地上一个担水的毛竹扁担就使劲往那两只鸡那边砸过去,带起来的风惊得两只鸡“勾勾勾”地叫,扑扇着翅膀四处飞,有些掉落下来的毛甚至随着风飘到了那婆娘脸上。
“呸呸呸。”胡家的女人把嘴里的毛都吐掉,看着那两只鸡更气了,撸起袖子,挥舞着扁担上前就要把这两只鸡闷死。
兰善文在一边看着她骂骂咧咧地抓扁担跟鸡呕气,那拉她过来的鲍家女人站在原地不但不阻拦还在一边给她加油助气,尴尬的走也不是,劝也不是,正无法可施,忽然从那屋子里头一个门的染红布帘子被掀了起来,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五六岁左右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长得极好看,眼睛又大又




岭之花 分卷阅读3
清亮,双眼皮尖下巴,不出意外,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她此刻手上端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瓷盆,盆里装得衣裳叠得老高,看起来是要往这边洗衣服的。
不过,在看见胡家的女人往死里要打那两只公鸡后,她赶紧丢下了盆,小身子扭啊扭的,钻到那两只公鸡面前,挡住胡家女人的扁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稚声说,“胡婶,你不能把它们打死了,它们是妈妈喂着给姥姥补身子的。”
“去你娘的补身子,小杂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娘最近又勾搭上了厂里的主管,这些畜牲,是给他做下酒菜的”
“你胡说”听见她说自己妈妈坏话,女孩子漂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噘着嘴昂头和她辩驳,“姥姥病了,舅舅舅妈都不管她,妈妈说过,她要把她接过来和我们一块住,这是妈妈喂了,烧给姥姥吃的”
“嘿,这小杂种,还不承认你既然说你那不要脸皮的娘没勾引过人家正经后生,你爹呢你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黑脸女人耍起泼来比男人还要厉害,也顾不得有生人在了,拿着扁担敲地面威胁说,“小杂种,快让开,这两只畜牲,见天的在人菜园子里啄来啄去的,今儿不把它打死,老娘死了就不埋在老胡家的祖坟里头”
被她咄咄逼人的问话难住了,女孩子的眼圈儿越来越红,却固执地拦在前头就不许她动手。
“小杂种,看你是像你娘一样,没人教训皮就痒了”女人恨恨地说着,丢下扁担抓住那个女娃娃就要打她。
后头兰善文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就拉了拉和她一起站着的鲍家女人,皱眉说,“鲍家大姐,那小孩子还小,胡家大姐不用这么针对她吧”
“兰医师,您哪里晓得,这女娃的娘是个没脸没皮的大蓬车,见天的跟个狐狸精似的,不知道外边儿名头有多坏呢,没个男人结婚肚皮就撑起来了,败坏了俺们这地儿的风俗,俺们啊,这是在替岭上的人教训她们的,不算什么,兰医师您别操心,安心看着”
大蓬车是给那些和许多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的蔑称,兰善文虽说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可也能从她鄙夷的神色里猜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女人说着,又乐呵呵地看下去,跟看唱大戏似的落趣儿。
眼前那胡家女人已经搂住那女孩子,照着她身上来了好几下子,那女孩子却不像一般的孩子似的,跌了打了就哭,恰恰相反,她被打了,不哭也不闹,咬着牙闷哼的模样看得兰善文心疼不已。
到底没出过阁的女儿家心肠软些,她学得又是医,听惯了她讲师说得救死扶伤的理儿,虽说她临走之前的晚上,她妈拉住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多管闲事,现下看看那女孩子,还是心疼占了上风,丢下手头的行李箱走上前去,拦住还想照女孩身上耧一巴掌的妇人,“胡家大姐,她还小,有什么气也不该往她身上撒。”
“嘿,兰医师你不知道,这小杂种的娘可气人了,尽养些畜牲来坏咱们新种的东西,就上个月,她养的鸽子啄光了俺新开地里的地梨种,您说说,这气不气人”
得了兰善文的阻拦,女人也不敢太放肆,悻悻说道。
她男人在炕头跟她说过,像兰善文这样的人,都是从有着大铁盒子的城市里过来的,家里都有钱,说是像他们家那样的屋子,想买几间买几间,她们都是落难的凤凰,等时候到了是会回去的,凤凰虽说落了难,那就还是凤凰,他们是惹不起的。
兰善文皱眉,“一些不知道什么的畜牲而已,胡家大姐也别太放在心上,否则”
“牧牧”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一道女人的惊叫声,她奇怪地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打扮得比城里女人还要时髦好看,容貌既娇媚又妖艳的女人,惊慌地向她这边跑了过来。
、第3章
那女人一过来就猛地一把推开黑瘦的胡家女人,蹲下来把被打的女孩子抱在怀里,摸着她的脸,又头贴头地试试她身上的温度,触手一片滚烫让她心疼地娇媚脸上血色都褪了几分,低声道,“我的心肝,你怎么出来了,烧还没退呢,又出来染风,你是想要妈的命”
说完,看见地上的瓷盆,知道女儿是又替她洗衣来了,顿时心揪得厉害,为女儿的懂事,也为自己的无能。
“妈妈,呜哇”被她抱在怀里,一直倔强瘪嘴的小女孩才哭了出来,埋在她脖颈间哭得稀里哗啦的,“胡胡婶要打死咱们的鸡我跟她说不能打那是留着给姥姥嗝”
她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事情的原委,旁边的胡家女人听见她这样说,立时不高兴了,这小女娃竟然敢恶人先告状
不等听女儿哭诉的女人说什么,胡家女人就先嚷开了,“郁泉秋,你看你养得什么崽,又养得什么畜牲见天儿的往人家地里啄种子,你们孤儿寡母的容易糊弄肚子,可怜俺家的那几个虎小子,等着吃蒜馍呢,被你的畜牲啄完了苗子,他们吃什么你这个没脸没皮的”
女人听了,冷着脸不言不语地抱着女儿站起身,慢慢从贴身的湛黄工装里掏出来五分钱,丢给还在破口大骂的妇人,“这个,赔你,够了”
“嘁,几分钱就想算了当俺没见过钱可是”
妇人依旧是骂骂咧咧的,却弯下腰捡起来那落在黄泥地上的五分钱,拿手指头抹干净灰,揣到腰兜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个没完,倒不再找她碴子,而是转过身讨好地搓搓手,看着兰善文,“兰医师,让您看笑话了,走走走,俺领您过去您住的地方看看,厂长听讲您们要过来,可是新盖了好几间屋子呢,听孩他大讲,都是亮亮堂堂的,走,走,俺带您过去瞅瞅。”
说着,她就要拉人,前后反转的态度让兰善文有些反感,不由躲过她伸过来黑乎乎长满茧的手,对她腼腆笑笑,“大姐,我自己过去就好了,您去忙吧,是那边新建的房子是么,我知道了,我有手有脚,走得路的。”
“唉,这咋整呢,张爷还关照过俺们要把兰医师您们招待好呢。”妇人有些不高兴,黑青的脸上皱纹都叠在一块了,可看看兰善文一身洁净的衣裳,又瞅瞅自己身上黑乎乎的花褂子,以为她是介意自己身上脏,也不好多劝,只得道,“那兰医师您先忙啊,俺们还点着煤炉子呢,先走了。”
“大姐去忙吧。”兰善文温和地对她笑笑,“我要是有什么事不懂的,一定问问大姐。”
“唉,好好。”她温柔知礼的态度一下子取悦了黑脸的妇人,心想城里飞过来的凤凰就是比见天价妄想着攀高枝的土鸡要好。
想着,她愤愤地瞪了一眼还一心一意怀抱着女儿轻声安慰的女人,和同来




岭之花 分卷阅读4
的鲍家女人又拉着和兰善文说了几句话,才一扭一扭地拐着干瘪的身子,走去厂里看炉子了。
可算是走了。兰善文呼出一口气,和这些七故八姨地打交道,比拒绝她妈给她说亲还难。
“你就是新来的医师”她正感慨的当口,忽然听见身后女人又媚又凉的声音,这声音,让她轻易地就想起来小时候,她爷爷坐在葡萄架底下给她说得夜色凉如水的仙女了。
她转过身,那女人抱着女孩子就站在她身后,冷冷淡淡地打量她,像是不相信她的身分,来辨明真伪似的。
“我是新来的派驻医生,叫兰善文。”兰善文温婉说着,对她亲切地笑一笑,目光转到她怀里漂亮的女孩子身上,轻问说,“刚才听见大姐你说,你的孩子发烧了是么,要不要,我给她看看”
她有心要帮忙,岂知,那女人听见她的话,却是脸一绷,狠狠剜她一眼,“你说谁是大姐”
唉,她哪里说错了么兰善文叫她问得懵了。
她到这之前,曾问过一个下乡的师兄,据他说,有了孩子,就该叫大姐的啊。
许是看她长得文文静静的也没有什么歹意,那女人略微收了收凶相,皱着柳叶眉,斜她一眼,“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兰善文友好地说。
“我和你一样年纪。”女人立马冷冷回道。
“呃”那这就不能叫大姐了,怪不得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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