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年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耳东兔子
陆意礼小朋友模样像极了于好,性子又随了陆怀征,情商特别高,学得也特别快,平日里光看陆怀征怎么哄于好的,也学了个八分像,但偶尔也有调皮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吃饭,于好拿他没办法,就拿陆怀征吓他,“等会爸爸回来了!”
意礼小朋友胖乎乎的小身子立马抱紧于好:“不要!”
“等爸爸回来我就告状,说你在家欺负妈妈。”于好刨了一勺饭,塞到他嘴里,“你不吃饭,我就告诉爸爸。”
意礼小朋友瘪着嘴,两眼泪汪汪地,委屈极了,吧唧吧唧两口下去了,“我吃了。”
“这碗吃完。”
那会儿口齿还不太清楚,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寄几(自己)吃,你胖(放)在界(这)。”
于好把碗给他。
意礼小朋友接过碗,“吧唧”一声把碗给扔地上了。
于好气得一下午没跟他说话,陆意礼小朋友浑然不知自己得罪了妈妈是什么下场。
陆怀征晚上回来的时候,气氛不太对,看于好的态度,想也知道是儿子又惹她生气了,陆怀征笑着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随便捡了本书翻了翻,说:“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天天跟他生气。”
“你儿子太可气了,下午把饭碗都扔了,还跟我妈顶嘴。”于好对着电脑写论文,头也不转。
陆意礼平日里嘴巴特别甜,但脾气上来是谁都劝不动,这点真随了于好。
“那小子人呢?”
“在玩具房。”
陆怀征:“没人看着?”
“哪敢啊,陆家大少爷,我妈看着呢。”
陆怀征站起来,揉揉她的头,笑着说:“我去看看。”
陆意礼小朋友此刻正在玩具房玩得不亦乐乎,哈哈笑得前和后仰,小小胖胖的身子坐在地上像一团肉,特别可爱,结果看见陆怀征的一瞬间,笑声戛然而止,默默转回身开始整理地上散地七零八落的玩具。
冯彦芝一瞧见这样也知道谁回来了,扶着膝盖慢吞吞站起来,自觉地给人腾地:“姥姥去做饭了。”
陆怀征靠着门,“您今晚歇着吧,我带于好出去吃。”
冯彦芝一愣,“啊?那一厘呢?”
“一厘不用吃饭的。”陆怀征说。
地上的陆意礼一边默默收拾玩具放进自己的篮子里,一边小声、含糊不清地说:“一厘叫(要)吃饭饭的。”
说完,还非常确定地拍了拍地板,“一厘要吃饭饭的!”
陆怀征没搭理他。
等冯彦芝走后,他走过去,盘腿在陆意礼面前坐下,“你知道惹你妈生气的后果是什么吗?”
陆意礼小朋友茫然地摇摇头。
“就是爸爸得哄妈妈,爸爸哄不好妈妈,爸爸就没心思上班,爸爸没心思上班,爸爸就得扣工资,爸爸一扣工资,你就没钱买玩具了。”
陆意礼恍然大悟。
“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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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 90.番外(2)
番外2
胡建明的事, 冯彦芝在于好怀第二胎的时候知道了。
陆怀征跟霍廷商量,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件事原原本本从头到尾一字不拉地告诉冯彦芝, 于好跟陆馨在房间带孩子,另外几人在书房聊到半夜, 隔着一扇门,耳边尽是充斥着小孩儿的嬉闹声尖叫声。
于国洋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冯彦芝掩面。
于好跟陆馨低低浅浅的交谈声偶尔能从隔壁传过来, 她说自己总是睡不好,第二胎的胎动反应好像比第一胎大, 陆怀征老说我夜里睡觉踢被子, 冻着他女儿。
陆馨低低笑, 他就是嘴硬, 拿女儿当借口呗。而且他就知道是女儿啦。
于好无奈地说,他非说是女儿。
陆馨咯咯笑,他希望是女儿吧, 那你呢,你希望生女儿还是儿子呀?
于好想了想说,儿子吧, 儿子不用担心他以后被人欺负。
这话传到隔壁, 冯彦芝再也忍不住,几度掩面痛哭,心像是被人狠狠刨了一刀似的, 空了一块, 漏着风, 磨着她受伤的创面,疼得令她几乎晕过去。
她绝望地抓着于国洋的肩,推他,打他,压着嗓咬牙咒骂:“畜生,都是畜生!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滚,你给我滚!”
于国洋不为所动,任由她搡着,最后是陆怀征拦着冯彦芝,霍廷看不下去,对冯彦芝道:“您打他也没用啊,这事儿要怪就怪于好自己瞒着。”
感受到陆怀征狠厉的目光后,霍廷又改口:“也不是这么说,在大多数女孩子遭受一些熟人的侵犯后,都会对父母羞于启齿,特别像于好这种内敛的女孩子。我曾因为这个事儿访问过一些曾经有过相同经历的女孩子,在早年那个性教育缺乏的年代,有过这些经历的女孩子,百分之六十的父母都是不知道,剩下的百分之十的父母会表示不相信,只有百分之三十的父母才会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孩子,但现在不一样了,时代在进步,性教育开放了,所以有些东西,我们可以拿出来说。怀征找我聊过几次,他犹豫是否需要告诉你们,但前段时间鸡飞狗跳的都怕给生活添乱,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们告诉你们,不是想让你们自责,而是希望在这个家庭里,你们也要改变观念,永远保持清醒。”
于好好不容易把一厘哄睡了。
转头看见冯彦芝站在她房间门口,犹豫着没进来,她头往外探了探,小声叫:“妈?”
冯彦芝攥紧衣角,低低应了声。
于好从屋里出来,“您站在这干嘛?”
冯彦芝低着头,不说话。
于好觉得不对劲儿,低头去看她眼睛,“您怎么了?爸呢?”
冯彦芝:“回去了,陆怀征送你爸回去,晚点回来,让我跟你说一声。”
于好靠着门框点点头,“您怎么哭啦?跟我爸吵架啦?”
“没,一厘睡了吗?”
于好回头瞧了眼,“刚睡。”
冯彦芝抹了抹眼泪,“行,你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然而,冯彦芝只是转了个身,却没动,努了努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忍着眼泪一擦,匆匆回了房间。
于好眼见这情形不对,忙跟上去。
“妈,您到底怎么了?”
冯彦芝回到房间,不知道从哪儿拎了个大行李箱,把衣柜里的一件件抱出来,放进箱子里,“没事,我回一趟泉城去看看老太太。”
“您怎么忽然要走啊?”
冯彦芝蹲在地上,手东西手一顿,一瘪嘴:“想我妈了。”
于好忍不住笑:“您这么大还想妈呢?”
“我也有妈妈,当然也会想。”
“那您回去就不会想我跟一厘吗?”
“你跟一厘有陆怀征照顾,我妈现在没人照顾。”
“不是还有舅舅他们吗?”
“我退休了,就该我照顾。”
“我怎么感觉您是要躲起来呢?您每回跟爸爸一吵架就回泉城,您跟老于同志还没和好啊?”
收东西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冯彦芝又一擦眼泪,“你别操我的心了,好好养胎吧,霍家有保姆,也用不着我。”
“您真要走我也拦不住,明天我让陆怀征送您吧,晚上早点睡,别收拾了。”
“嗯。”
于好转身准备出去,手刚抓上门把,却听见声音很轻地一句,像羽毛一般轻轻落在她耳边,稍纵即逝,却还是被她抓住了。
“于好,妈对不起你。”
冯彦芝说完,顷刻泪如雨下,她蹲在地上,仰着头用手捂着眼睛,“我为自己以前的偏执盲目跟你道歉,今天看到陆怀征在教育一厘的时候,我忽然想到小时候的你,就想到小时候你哭着求我,妈我不要练琴,哭着跟我说,想出去玩,我怕你上学以后矮人一截,怕你不够聪明,怕你被人欺负,怕你被人看不起,我总是逼着你,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陆怀征说你没童年,不看动画片,不打游戏,所以总是跟人找不到共同话题,也没什么朋友。至今我才发现,因为我的自私,差点毁了你,我根本不配当你的妈妈。”
于好叹了口气,反身折回去,抱了抱冯彦芝,她把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柔声说:“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了陆怀征,有了他,我才有了如今这一切,有了一厘,有了姑姑,有了姑父,还有你跟爸爸。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永远支持你,并且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你跟爸爸选择继续在一起或者分开,只要你遵从自己内心,不要为了任何人去活,其实我很喜欢以前那个冯女士啊,你还记得有一次,大姑数落我,说我不会说讨喜话,您为了维护我,把碗一摔,要听讨喜话上外头去,谁家孩子生下来天天给你说好话?然后牵着我就走,我那时候心里就想我妈真威武,真厉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度为了爸爸忍让。”
冯彦芝听得不由撇了撇嘴角:“威武个屁,你当时还哇哇大哭来着。”
“那是您摔的碗刮了我的手,流血了,我疼哭了。”于好见她笑了,忍不住松了口气:“您也曾经是我心里的英雄,所以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跟陆怀征都支持你,尊重你。”
冯彦芝却看了她半晌,忍不住终于笑了。
“你真是嫁了个好老公,现在哄起人来一套套的。”
陆怀征一身酒气回来。
于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被人从后面抱住,隐隐闻到一股酒精味,她顺势钻进他怀里,低声问:“你怎么喝酒了?”
陆怀征困得不行,垫了垫姿势搂着她闭上眼,鼻腔很重:“陪你爸看了场球赛,就喝了点,我车还停在你爸那边。”
“你打的回来的?”
“不然?”他疲倦极了。
“你回来有没有看过一厘,他睡前吵着要爸爸。”
“嗯,去得时候一边啃手指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
“啊,他又醒了?应该是饿了。”
于好作势要下床,被陆怀征牢牢摁在自己怀里,削瘦的下巴颏儿蹭在她的头顶,微微蹭了蹭,说:“我给他泡奶粉了,刚哄睡。你别管了。”
于好还是不放心,要起来。
陆怀征急了,“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我是孕妇!”
“过了三个月了,可以了。”
“你怎么这么混蛋!”
“睡不睡?”
“睡。”
两人再次搂紧彼此,于好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埋在他胸口位置,肌肤微热,她闷闷地说:“陆怀征,我妈今天跟我道歉。”
男人闭着眼睛嗯了声,很耐心:“说什么呢?”
“她说她对不起我,没让我过上有趣的童年,总是逼着我练琴,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其实对这些真的不敏感,就像我现在至今想不通我妈今天为什么忽然那么感性,她说看到你教育一厘的时候想起了以前的我。”
“别想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陆怀征,谢谢你。”
她忽而说。
陆怀征睁眼,揉了揉她毛茸茸地脑袋:“谢什么,傻瓜。”
“谢谢你给我一厘。”
他苦笑不得,“那也谢谢你陪我走完这一生。”
一生,足以。
至于有没有下辈子,且不论。
于好问过他,为什么取名叫意礼啊,意礼,一厘。一辈子那么长,未来的日子那么长,缺一分,一秒,一毫,一厘,都不行。
我爱你,
每一厘,每一毫,每一寸,每一分。
见过这世间的四通八达,阡陌交错,如今也只剩下这方寸之间的欢愉。
——
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后的情侣餐厅里,总是坐着一个小老头。
他沉默寡言,不太说话,只点一份牛舌。然后一坐便是一下午,他出神地看着玻璃窗外,就像当年,他坐在车里,看着这玻璃窗内的年轻姑娘,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一个人吃光了桌上的食物,时不时从玻璃窗里抛出轻描淡写的一眼,模样娇俏却又调皮。
那时人间四月,眉目成画,他们尚年轻。
有许多人曾问起。
他是谁呀。
他呀,曾经是一名战功赫赫的空军。
——
你们呐。
要常怀敬畏之心,不要被生活的繁琐消磨热情。
因为生活本就是平庸无度。
年轻时,用力去生活。
年老时,想象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永远朝气蓬勃。
最后祝你们,一生平安,前程万锦。
——陆怀征家书
第二十八年春 91.赵黛琳番外(虐慎入)
赵黛琳番外
赵黛琳跟胡宇成的关系结束在那年秋天。
那年北京尤其冷, 校园里铺满了浅浅一层落叶,风一吹, 满目金黄。
那时,赵黛琳托腮一个人坐在操场上给胡宇成发短信, 风吹着她的头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摁下一串字:“这周不过去了。”想想, 又再加了一句:“以后都不会去了。”
手机刚放下, 滴滴声响起,那边回得快。
“好, 保重身体。”
赵黛琳扫一眼, 便将手机丢向一边, 没过多久, 手机又震起来,那边又发来一条,“我明天回南京, 今晚吃个饭?”
吃饭的地点显然是在胡宇成的公寓。
胡宇成亲自下厨,一碗鸡蛋番茄面,这个面赵黛琳初中的时候偷偷给他做过。
那次胡宇成跟班里几个男生偷偷去上网, 被姥姥罚, 一晚上没吃饭,赵黛琳不忍心,就自己偷偷做了碗鸡蛋面给她送过去, 可赵黛琳不会做饭, 一边看着电脑, 一边学,最后炒出一坨黑乎乎地东西囫囵装在碗里就给胡宇成送过去。
当时胡宇成很嫌弃,“这什么东西?”
赵黛琳捧着碗,“番茄鸡蛋面呀。”
胡宇成用筷子捞了捞,嫌弃地不行,“这能吃么?”
“应该吃不死吧?”赵黛琳有些不确定,“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我小时候爸妈不在家,都是我哥给我做的,差不多也这样,现在不也好好的。”
胡宇成饿两眼昏花,顾不上其他,捏着鼻子刷刷塞进嘴里,嚼都不嚼直接往下咽,权当是为了填饱肚子。
同样是一碗鸡蛋面,尽管比她做得那碗要好看,好吃上许多。
可却都不如当年她那碗纯粹。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赵黛琳低头看着面前这碗色泽鲜艳、香味扑鼻的面条。
胡宇成低头绞了一筷子面条,“在南京,都是一个人做饭。”
“她呢,没给你找个保姆?”
胡宇成捞面的手一顿,慢慢咬了一口,没说话。
赵黛琳也不再问,随手捞起筷子,夹了一小筷子面条,吃了口,就把碗推回去:“吃饱了,我走了。以后看见我,就当作不认识吧。”
胡宇成慢悠悠捞着面,金丝边眼镜绕起了腾腾的雾气,遮住他那双勾人的眼。
尽管赵黛琳那样说,他仍是一言不发地低头吃着面条。
等赵黛琳走到门口,她才知道,自己出不去,他这间公寓简直是变态装修,进出都必须有他的指纹,赵黛琳让他开门,他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赵黛琳抓狂,疯狂地拍打着公寓门。
他仍是神态自若地将碗里的面条吃了一半。
直到赵黛琳拿出手机要报警,电话甚至都已经拨出去了,胡宇成才站起来劈手夺过她的电话,他低头去吻她,将她抵在身后的鱼缸上,抓着她的手,紧紧贴着鱼缸壁,他纤细的手指跟她十指紧扣,他咬她,是真的咬,一口咬在她的颈子上,赵黛琳疼得只抽气,踹他,踢他,却被他趁虚而入,两人半推半就又回到了床上,这个最原始的地方。
翻云覆雨,折腾到天亮。
最后醒时,胡宇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边,赵黛琳手脚利落进浴室洗了个澡,胡宇成给她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送你回去,我就去机场。”
赵黛琳嗯了声,不想与他做过多的纠缠。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临出门前,胡宇成给了她一笔钱,七位数。
“什么意思?”
“算是这段时间给你的辛苦费。”胡宇成说。
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彻底把赵黛琳那颗原本就没多少温度的心脏给彻底浇灭了,连对胡宇成那仅存的幻想,彻底扑灭了。
赵黛琳接过支票,直接丢进一旁的鱼缸里,没有生气,没有大怒而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当晚,赵黛琳服下二十颗安眠药,躺在床上口吐白沫之际被起夜的蒋依依发现,立马送往了医院洗胃,侥幸捡回一条命。
第二十八年春 92.赵黛琳番外
赵黛琳番外终回
从云南回来后, 赵黛琳跟孙凯没再联系过,她服从父母的安排, 跟一位政法大学的博士相亲,却不料, 在餐厅里遇上了孙凯跟他的未婚妻。
孙凯跟方言提了分手,对当时的赵黛琳来说, 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欢欣雀跃的, 原本那颗死寂的心,仿佛又被人点燃了, 可下一秒又自嘲地一笑, 人家跟女朋友分手, 就能接受你了吗?别忘了, 你在他眼里是什么样的女人。
赵黛琳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跟对面的博士先生聊起了结婚的事。
博士先生却问她:“你介意婚后跟我母亲一起住吗?”
赵黛琳维持着微笑,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怎么说呢?”
博士先生跟她解释:“是这样的,我母亲从小为了供我上学,读书, 把家里能抵押变卖的几乎都卖了个遍……”
一段相当冗长悲恸的故事。
孙凯在结账的时候发现了赵黛琳, 方言已经走了,她低头掏钱包时听见一旁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眼, 顿住, 那女人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说了句:“我当然不介意婚后跟你母亲住一起。”
孙凯结完账, 把钱包揣回兜里,头也没回就出了去。
车就挺在门口,赵黛琳看着他上了车,没犹豫,一秒打着方向冲了出去。他们队的人开车都挺凶的,一个他,一个陆怀征也是。
孙凯那阵挺沉默,在队里碰见,两人仍是不说话。
队里人都知道孙凯失恋,还是被人戴了绿帽,平日里几个调皮捣蛋的看见孙凯也都老老实实的,训练时都格外听话,体能素质考核的时候,一个个也都格外卖力,也想着是稍微能从工作上安慰老大。
但孙凯反而没被安慰到,话更少了,意志似乎更消沉了。
队里人都急了,就有人忍不住去问心理科的赵黛琳。
赵黛琳反问:“如果是你的话,在经历了孙队的事,会怎么做?”
那人一愣,想了想说:“我会不想上班,也不想见任何人。”
赵黛琳:“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安慰他,一个男人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子,你觉得这件事被你们知道了,他很光荣还是很有面子?你们这种变着法的讨好,只会让他更消沉。”
“啊?”那人挠着后脑勺。
“你们就是好心办坏事,在这种时候的男人,对外界任何事物都是很抗拒的,他会产生自我怀疑,也会对自己某方面的能力表示怀疑,甚至会变成性/冷淡,性/恐惧。”
“没……没,没那么严重吧?”那人磕磕巴巴地说。
“怎么没那么严重,我见过太多这种了,怎么说呢,你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该怎么做怎么做,训练也别太卖力了,别想着去讨好你们队长,不要过多地去关注他,千万别让他觉得你们在同情他,可怜他。”
“这这就行了?”
赵黛琳一想,提了个建议:“没事儿的时候找找茬,捉弄捉弄他,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他现在就是憋着慌,让他把火撒出来其实就好了。”
不知道是那位战士回去传达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还是怎样。
孙凯差点被这帮孙子给整死了,不说训练的时候,就连平日里厕所排队洗澡一个个都端着脸盆跟他抢,孙凯本来也挺无所谓的,脸盆一放,下楼又跑圈去了。
甚至,在训练的时候,这帮孙子竟然提出要比武,比就比吧,还各种耍赖皮,过壕沟时,几个人给他使绊子,孙凯都忍着没发火。
小战士又找到赵黛琳,“孙队太能忍了,操他妈都那样儿了,还不生气,那天比武的时候,我跟何朗可是硬生生地拖着他的裤子给人从壕沟上扒拉下来的,都没发火,硬生生给忍住了,忒他妈憋屈了。”
赵黛琳只回了两个字:“继续。”
然而,两天后,孙开真的发火了,这火,竟是冲着赵黛琳发的。
那天,照常训练,何朗几人照常‘找茬’。
下了训,孙凯瘪着一股劲在厕所洗脸,听见何朗几个在议论。
“孙队可越来越能忍了。”
“失恋的男人就这样。”
“赵医生说的靠谱么?”
“我怕真把孙队惹急了……”
“人家是心理医生,专门治这个的,她说她以前治了不少这种,都是女朋友出轨,男人觉得自己没面子呗……”
——
赵黛琳下楼准备吃饭,刚锁上门,听见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为是陆怀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瞧见孙凯戴着帽子从楼下跑上来,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管不顾朝她这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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