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忘忧被她拉着坐到圆桌上:“你去见仲予了吗”
王钰摇了摇头:“我想找你聊聊。”她说着说着就抓起一把瓜子磕起来,满屋子碎响。
“我有些迷茫。”王钰的神色黯淡下来,“虽然我与仲予现在是两情相悦,但日后他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我们那儿的女子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谁像这里的男人能娶满院的老婆。还有你们那儿的女人都能养一屋子小白脸。”她挑着几颗花生米送入口中,没嚼几下又抓起大把瓜子磕着,“若日后仲予纳妾,我是万万不许的。你怎么想”
忘忧思量着,若在晋国做个闲职公主嫁一位驸马,那倒霉的驸马便不能再纳妾,至少明面不能。也许能做到王钰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做了女皇,她便不得不在后宫多纳几位男妃来平衡朝堂势力,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何来
唔,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些男人确实只有她一位妻子啊。
可她身在宁国——
“若他做不到只有我一人,情愿终身不嫁。”忘忧虽这样说着狠话,但宇文渊既许诺了此生只有她一人,必定是能做到的。
王钰笑眯眯,很显然明白了她的话外音。她熟练地嗑开瓜子,将壳积在桌上一成小山状。她用含糊不清的话问道:“你在晋国真的养了一屋子男人”
“是啊。”忘忧扶了扶额,说起这件事就心烦。依照祖制,母后为她安排了面首,是待她及笄之后收入房中的意思。她曾去见过一眼,满屋子面首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也不知经此之变这些人又到哪些府上侍候着,“徒有皮囊,都是我不喜的。”
王钰一激动,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好看的男孩子她麻利地从怀里掏出捐子擦了擦手,连忙拉住忘忧的衣角:“你能不能帮我在晋国也置一套这样的宅子”
“嘭!”门口似乎碎了什么东西,王钰暗道不好。她拉开门来直撞上颜怀的一脸怒气,地上碎着的正是几块瓷片,褐色汤剂流了满地。
“人家就是随便说说,不要当真!”王钰这次说得没错,她就是有色心也没色胆,一时听到美男得意忘形顺嘴就问了一句。况且她也知道这种事忘忧哪会答应!
颜怀阴沉着脸见屋内一片狼藉,必是王钰所为,心中又犯起整洁的毛病,眉头蹙得更深。他也想拂袖离去,可王钰死拽着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放手!到晋国找你的小白脸去!”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气,但碍于忘忧又不好发作。
忘忧清咳一声只低头喝茶,装作看不见的模样。
“哪里来的小白脸就不能在晋国置办房子了吗!”王钰急得眼泛泪花,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颜怀用这种语气说话,就算从前被嫌弃时也从未有过,“就我现在住的那个院子里也就住得你和我,哪还能再塞什么人来!”
“你倒是敢!”颜怀见不得女子的眼泪,心也软了下去。他明白王钰的性子断不是遵从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平时说话也没轻没重没大没小。况且他的态度也急了些,遂带着歉意反客为主握住她的手,语气却不肯放松,“塞一个我毒死一个,你大可试试!”
王钰噙着泪花“扑哧”一声笑了,平日只道“颜大神医”,竟忘了他下毒的功夫也是一绝。
“好啦好啦。”王钰抱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进屋内,“那你当着清漪的面发誓,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人!”
颜怀突然忆起早上向宇文渊借大雁时他说的话,果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此生只有一位妻子足矣,他才不想看见几个不同出身的儿子争来抢去,听着就心烦。
“我颜怀此生只会有王钰一个女人,如有违背,颜家绝后,天打雷劈。”
这可是重誓!
王钰内心触动,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小怀怀千万别忘了哦,有清漪作证呢。”
颜怀满面通红,他居然被王钰调戏了“还有人呢,这等子事以后只许在家……”
他还没说完王钰又在同样地方轻吻一下:“这有什么我好不容易有个男朋友,还不许我秀吗”
颜怀撞上忘忧戏谑的眼神只想找个窟窿钻下去,他转身就向外跑去:“你还需要吃两剂药,我重新去煨……”
第九十四章 齐王妃
王钰开怀大笑,仲予这是不好意思了呀。
“清漪。”她又坐回凳子上象征性将那堆瓜子壳清理一番,又开始磕起瓜子,“你与六殿下……”
王钰想着,依照忘忧与宇文渊的个性,应该轰轰烈烈退了与韩珂的婚再昭告天下成亲才对。
忘忧剥了一大把瓜子仁却没有吃:“怕是不久就要有齐王妃了。”
“啊”王钰有些惊讶,这不是清漪的个性吧,“你不介意”
忘忧叹了口气:“只是个名头,有什么好介意的。古来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有多少形同虚设”
她听着忘忧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不由得撅了撅嘴,这是嘴硬吧。古来帝王只有一位皇后的终究是少数,**后宫的倒有不少。
忘忧继续剥着瓜子没有言语。她在齐王府上就瞧见后院养了两对大雁,不用猜就知道是皇宫里送来的。宇文渊封王在即,王妃人选必定定下,只要他身子全好就该按照六礼走一遍。
只是这齐王妃是谁
忘忧迅速将赏花会那日到场的千金小姐想了一遍,依照宇文渊这不得宠的身份,也只有那一人的可能性大些。
……
养心殿上,宇文璟一心翻阅奏折,故意叫宇文渊跪了一刻。崔暕瞧着宇文渊面色不好,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捧过一盏茶放在御桌上:“陛下也该歇歇。”
宇文璟“嗯”了一声,打开茶盖一瞧,原来是清心明目的菊花茶。
他喝了口茶才对着跪在地上的宇文渊道:“想清楚了”
这语气的意思是逼他“想清楚”。
崔暕心里着急,只盼六皇子不要再说出什么触陛下逆鳞的话,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宇文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躬身:“儿臣与晋国、北秦并无瓜葛,求陛下切莫错怪儿臣,收回赐婚!”
崔暕五官都快拧在一块儿,六皇子怎么可以把这赐婚说成是陛下赌气才下的命令!
宇文璟冷哼一声:“前段日子你逗留永州就有朝臣说你勾结晋国。傩戏大典一事又有矛头说是你一手策划!就连蘅若中毒之事也有人说是晋国与你演的一出苦情戏。”
“老六啊,你这时候拒绝赐婚,是当真有谋逆之心!”
宇文渊俯下身去:“儿臣并无此心!”
宇文璟并非说他真有谋逆之心,而是敲打敲打他,让他认了赐婚免得又被人小题大做。
崔暕的心提到嗓子眼,他跟随陛下那么多年,他可是清清楚楚知道陛下对顺妃的感情,对宇文渊的感情。正是寄予厚望才有所不同。
“那你是觉得曾经有过婚约的女子配不上你”
“儿臣不敢。”
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是他不喜欢罢了。
宇文璟不容他拒绝,立刻对崔暕道:“传令下去,立刻将圣旨送到桓府,昭告天下!”
崔暕瞧着冷冰冰的氛围便知这两父子又少不了一番辩驳,他躬身退下叹了口气,立马往中书省去。
小太监围在崔暕身边等候指令,但他只说:“守在门口,切莫让闲人靠近。”就出了大殿。
小太监们只听见里头茶杯破裂之声,一个个缩着脑袋垂立在门口。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养心殿里头宇文璟摔了茶杯怒气也消了大半。与其说他是在与宇文渊置气,还不如说是他在做戏给别人看。真正的怒意又有几分
他不动声色地叫宇文渊坐下,语气不肯软下来,故意大声怒斥着:“你真是太叫朕失望!有空多和太子豫王学学处世之道!”
外头的小太监犹犹豫豫听见宇文璟的话,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在夸太子和豫王吗。他们一个个默默在心里记下,耳朵仍竖起来要仔细听,却什么动静也听不见了。
宇文璟骂完轻笑两声,声音柔和低沉几分:“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宇文渊亦压低声音:“一半玉玺在鬼衣侯手中,另一半玉玺线索在宁国帝令。”
宇文璟默然,上一代鬼衣侯多年前就被除了,这一代鬼衣侯又是谁这帝令固然也是突破口,但想得到真真是难上加难。
宇文渊看了一眼宇文璟,又道:“儿臣私以为玉玺毁不毁无甚大碍,帝令只是另一半玉玺线索,要找到玉玺定是困难重重。”
宇文璟也是这般认为,但他想起凤子隶的话又惴惴不安起来:“国师说,玉玺一旦合并将后患无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是只有一丝可能,也要将它扼杀,这是宁国自古帝王之策。
宇文渊暗诽着又是凤子隶,但也只能垂目应“是”。忘忧说的没错,凤子隶的确难缠,何况父皇还这般信任他。
二人又谈过了些细节,崔暕迟迟未归。宇文璟突然又提高了些声音,惊得外面那些小太监心肝一颤:“回齐王府好好反思己过!”
宇文渊退出来,那些东张西望竖着耳朵的小太监又立刻恢复恭敬的模样。
就算尊贵如皇帝也不得不防隔墙有耳。
宇文渊又恢复了冰凉的神情,生活在帝王之家处处皆是算计,这是何等悲哀。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尚书桓耀之女桓妤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太后与朕闻之甚悦。今皇六子渊值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待六皇子加冠册封齐王,特将汝封为齐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万岁!”桓耀连忙使了眼色叫桓妤接过,这次是陛下身边掌事大太监崔暕亲自宣旨,陛下这是何等重视!
“崔公公留步。”桓耀叫住了崔暕,一小袋金子被他塞到崔暕的衣袖中,“公公辛苦了,可赏脸留下吃茶”
崔暕掂了掂金袋分量,面上带着一贯不卑不亢的笑:“咱家还要进宫复命,桓大人的情咱家心领了。”
桓耀见他收下金子就放下了心,亲自送到门口,直到崔暕一行人走的没影了他才折回来。
府里头上下热闹起来,桓夫人李氏接过桓妤手中的圣旨一遍一遍看着,满心欢喜。看来当年退了与广安王的婚事是赌对了,至少嫁给了六皇子还在京都不是
但桓妤心中没有多大波澜,她甚至淡淡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女儿怕……”
第九十五章 传授“治家之道”
“怕什么”桓耀蹙眉一横,方才在崔暕面前的低声下气全无,“六皇子是最不得宠的,他若待你不好只管与爹爹说!咱们桓家还不至于怕他!”
“太后一心想要抱重孙子,你若诞下公子,必定显贵。”李氏连忙跟道,拉住女儿的手就往后院带,“老爷,这事你也别管了,交给妾身吧。”
桓耀叹了口气,用手指头点了点桓妤:“好好说说!”
李氏与桓妤行了礼这才往后院去。一路上桓妤闷闷不乐,帕子都快被她揪破了。原以为爹娘放弃了让她嫁入皇室的想法,没想到还是等来这么一天。
李氏大抵猜到了自己女儿的想法,压低声音问道:“你怕什么不如与娘说说”
桓妤红着脸低下头去,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验身。”
她非完璧之身,若被查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氏拍了拍她手背安抚着。当初是桓耀看走了眼,以为广安王重权在握有能力与太子一争皇位。可惜,广安王很快落败下来还被外封出京,彻底无缘皇位。
但女儿已经献出去,桓耀情愿解除婚约被人耻笑,也不想叫桓妤失去攀龙附凤的机会。
“小事。”李氏轻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阿妤你记住,没有什么事是钱摆不平的。”
广安王远在封地,非诏不得进京,从他那儿传出消息不大可能,只要过了验身一关便安全了一半。
桓妤以几不可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验身这关过了,那与六皇子的新婚之夜呢
李氏也瞧出了她的忧虑,附耳提点几句,桓妤的耳朵根都红了。
李氏打了她因紧张而攥紧的手一下,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听明白没有”
“女儿明白。”桓妤娇滴滴怯怯应着,二人说话间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桓家是近些年才被提拔上来的,为了拉拢别人桓耀纳了不少妾,生了不少孩子。这些年为了地位稳固又花出去不少钱,故而李氏与桓妤只能挤在一个院落中,美名曰:“时刻提点管教,才培养出京都第一美人。”
桓妤这“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号还是李氏找人传出去的,大家也就图个新鲜,也就他们自己当真。
不过桓妤的姿色、谈吐在贵小姐中得确算中上等,唯一不足便是退过婚,年龄大了些。
李氏关上门从箱子里翻找出几本册子来:“你是经事的人,娘就不和你多说房中术。但这几本方子你好好看看,务必在今年怀上小公子!”
桓妤咬着下唇把这两本露骨的书翻阅一通,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娘,若是女胎……”
李氏打断了她:“没有的事!娘且告诉你,你弟弟就是这么来的。”
桓妤不再作声。爹娘眼中始终只有弟弟们,她们这些女儿家能做的就是为弟弟们前程铺路。
可她不愿!女儿家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男人吗!
李氏坐下来,脸都快笑成了花。她幻想着日后右手抱孙子,左手摸着太后赏赐的珠宝时的情景,别提有多乐了:“陛下虽不喜六皇子,架不住太后喜欢呀。到时候赏赐必是多得满屋子都放不下!”
“娘!”桓妤拖长了声音带着几分羞臊。
可李氏哪能收敛,她还在心里盘算着要找哪几个陪嫁丫鬟:“你是齐王妃,当家主母!选人时务必选准咯,那些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可不能要!”
桓妤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她小心将圣旨放回檀木盒里装好,又轻轻放回柜子里。
李氏还在盘算着,一拍大腿就定了:“我看绿枫,雅梅就挺好,又听话又有姿色,保管将六皇子拿得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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