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寒远。”忘忧的笑中带着从容，“终有一日，我们会回到晋国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梳理线索
    宇文渊怎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忘忧说的隐晦，这皇位不属于大哥，那他掌权攻回晋国，见到母妃的可能便大了。

    “你说被妖物迷惑才入的古塔，怎么回事”无尘拍了拍鹤仙的肩，一掌下去渡了不少法力，他的无力感也全都消失了。

    到底是自己的师侄，教训完还是心疼的。

    鹤仙拱了拱手以示感谢：“说来话长啊，当初在永州的清虚观，我接到师祖命令，要我暗中探访当年幻宗四散的教徒。”

    早在清虚观那时候云观便有行动了……

    “后来我寻访到不少幻宗的人，感悟颇多。有天夜里，我竟偶然间梦到天道，了解了不少天道之事。”鹤仙右手指天，“天道还明示我，若能帮助师祖度过此劫，便能得道升仙！”

    “是妖物给你的梦”无尘的眉头一跳，天道与师祖为何要跳过他们的师父辈，直接选中鹤仙呢只有妖物要利用他才会如此行事吧。

    可鹤仙摇头：“头一回梦是真的。我感悟良多，确有得道迹象。”

    无尘惊讶外还有些许惊喜，百年来本教都没有一个得道升仙的，最多悟道延年益寿。若鹤仙真能得道，还真长脸。

    “现在回想起来，后来的几回梦皆是妖物引导我踏入古塔。”鹤仙说着说着摸了两把自己碎成条状的衣服，叹了口气，“我每回都会梦见师祖吩咐我入古塔陵墓，还告诉了我如何进入。我每次醒来也离古塔越来越近，直到最近一次醒来直接躺在古塔下！”

    “妖物让你入陵墓做什么”忘忧问道。

    “只吩咐我打开冰棺。”鹤仙也不知道打开冰棺做什么，莫非是要毁师祖尸身

    那太监孤魂冷哼哼一声：“可见你心智不坚定，被我一上身就忘了要开冰棺！”

    忘忧没有随身带便携的纸砚笔墨，只能捡了一个小石子在有沙土的地上写下鹤仙名字，一旁再补上他所说的关键词。

    幻宗，古塔，冰棺。

    她又写下凤子隶的名字，将冰棺与之相连：“为何凤子隶需要师祖尸身……”

    可惜云观在这里没法传音，她还得入大乘梦境去问问。

    “我巡查过石窟，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你进入陵墓的路线与我们不同，是如何进去的”

    在忘忧的发问之下，鹤仙只能摇头：“我打进古塔第六层就失去了意识，要问就问那阉人！”

    她用写下“孤魂”二字，抬头看着那太监孤魂：“你将临死到如今发生的所有重要之事完完整整说一遍。”

    “这……”太监翘着兰花指有些迟疑，可被无尘与鹤仙师叔侄二人一盯，便只好晃了晃手，“咱家说还不行吗”

    “自先皇驾崩，咱家年岁见长。太后娘娘体恤咱家一把年纪了，就将训练慈宁宫新来宦官之事交给我。”

    “是太后宫里的。”宇文渊突然低喃一句，忘忧总觉得他对太后的消息很敏感。

    “后来年纪大了，一觉不起！”太监将“死”说得隐晦，“咱家恍恍惚惚就顺着慈宁宫来到古塔，再清醒就在古塔里头了！哎呦喂，那个脏啊！到处都是香灰！”

    忘忧迅速写下“香灰”二字。这么说，至少十年不到之前就有人费心筹谋这个局了。

    “你初入古塔时，里面除了其他孤魂还有什么其他妖物”忘忧追问。

    太监孤魂眼珠向上，眨了眨眼：“除了机关人就没有了。”

    “机关人”

    “就是全身都是木头做的，还能动，还能说话！”

    “偃甲人。”宇文渊补充道，“是一种机关术。”

    忘忧迅速写下“偃甲”二字，又与凤子隶相连，划上问号。凤子隶的势力下是否就是这偃甲人

    “若有偃甲人，我们还需要火攻。”忘忧将多余的火折子发给众人，“你们都有神通引火作战，无需我多言了吧。”

    众人应下，将火折子藏入怀中。

    太监继续说着：“再后来咱家就撞见了他！”他用兰花指指着鹤仙，“咱家能感受到古塔内藏着仙气，偶然闯入一处洞穴，上头的壁画正说的是天道一事！咱家进不了陵墓，可活人能啊。”

    “所以，你动了要寻道的心思，上鹤仙身后进了陵墓。”忘忧在孤魂下又写上“天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咱家知道这里有五处石窟，每处石窟都有石像可入陵墓！可惜，石像只降不升，这也是咱家入了陵墓之后才知道的！”

    只降不升！

    忘忧写下这关键词，她想起当时陵墓中有三座石像，而一座带着她与宇文渊下来，一座带着鹤仙，另一座……

    她看着望兮，云观说这是他的教徒进贡的。

    “还有一座是带着进贡望兮的教徒下来。”宇文渊握着她的手在“只降不升”旁写下“一”，又打上问号，“只降不升，他如何出去”

    “传送阵”可忘忧马上将这种方法否决。在陵墓一切法术无效，她也是借着云观自己的法力才能开启传送阵。

    除非，那教徒也得到了云观的帮助。

    或是，陵墓还有其他通道连通古塔。

    “后来的事儿你们都晓得，也不用咱家多说。”太监孤魂想起身，却有一股法力压迫着他继续跪着。

    宇文渊握着忘忧的手继续在空白处写下“太后”二字，他一笔一划写得极慢，似在下很大决心。

    “你怀疑……”

    “只是怀疑。”宇文渊轻轻打断忘忧的话。

    他又向太监问道：“蛊人是何时出现的”

    太监回忆了会儿：“这玩意是被机关人捉进来的，刚开始还是个人，后来整天整天得叫疼，哭天喊地的，可吓人了！慢慢地就没了人形，变成怪物咯！”

    宇文渊毫不犹豫在太后下写上“蛊人”，又将蛊人与偃甲相连。他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忘忧道：“只要打探太后与凤子隶关系即可。”

    她也不知道宇文渊是下了多大决心才认定此事，太后可是他最亲近的人啊。

    她还想继续问太监孤魂，可话还未出口，忽然从上一层传来非人的嘶吼，那声音仿佛是有股恶气从肚子里涌出，经过坏了的嗓子，张开嘴就喷溅在石壁之上！

    这东西正以极大的力道撞击着石壁，霎时间小碎石纷纷碎裂，漫起一股尘埃幕帐！



第一百三十四章 罗刹
    “不好，怕是地道里的东西！”无尘掐指一算，这样的煞气与地道中的如初一折，而且不断有粘液下渗。

    “罗刹来了！”鹤仙连忙爬起来，“我与他交过手，凶险得很！只可避，不可战，快走吧！”

    忘忧腰间的相思落有了感应，正兴奋得发颤，连宇文渊手中的望兮也寒光闪烁，恨不能下一刻便要飞出与其缠斗。

    圆慧已带着一身金光率先开路，从外涌来的邪气皆化为了黑烟弥散。

    “这几箱子怎么办”忘忧能感受到地动山摇之势，脚下渐渐不稳，可不能抛下这些箱子啊。

    无尘从怀里又掏出那个葫芦来，大喝一声：“收！”几个木箱霎时间缩小，如流水状收入葫芦里。

    “这是师叔的金刚葫芦，能收世间万物！”鹤仙一边解释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箓用法力送到上头震住。一时间罗刹的嘶吼声更大了些，碎石下落也少了许多。

    “这符只能罢立刻追着圆慧的步伐而去。

    “求求你们带咱家走吧！”被法力束缚住的太监孤魂仍保持着跪下的姿势动弹不得，他也想随木箱一起躲入葫芦，可就是不能啊。因此急得带了些哭腔，语气几近哀求。

    “葫芦无法收你。”无尘把葫芦藏进怀里，“有人想要你魂飞魄散，自求多福！”

    有人想堵他的嘴。

    忘忧也知道此事不可强求，既然凤子隶不想让这孤魂说出对他不利之事，他便一定会做绝：“可是他对我们还有用……就这般抛弃……”

    宇文渊也想从孤魂口中知道更多关于太后的事，可石阶摇摇欲坠，罗刹来势汹汹，当即只能弃之：“切莫因小失大，走。”

    忘忧叹了口气，只好跟上众人的步子，与宇文渊小跑辗转，才到达杀死蛊人之处。

    还未靠近便听得厮杀声一片，嘶吼声更是混乱不堪。直到看清全貌，宇文渊与忘忧周身皆自动附上保护罩，无尘的那颗黑宝珠浮现当空，不断盘旋。

    小小的阶梯之上已积满了还未逸散的各类妖物的尸体。忘忧与宇文渊越过尸身向打斗声来源奔去，那里有圆慧坐镇，诵着佛经，小妖皆不敢靠近。而打头欲突破防护罩的妖物足有两米。

    “又是一只罗刹！”鹤仙连忙向他们聚去，两道符箓便烧得周身小妖毙命。

    那罗刹身上积满了鲜血似的紫黑色粘液，全身肿胀，便如蛊人一般。可笑那两条短肥的大腿竟能轻松支撑着身体。

    他正疯狂撞击着无尘的保护罩，丝毫不受佛光影响！忘忧只觉得背后生寒，那罗刹一对绿色的眼睛本就眯缝着，便是从眯缝中还溜出阴毒的光。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它似乎正盯着自己与宇文渊……

    “吼！”罗刹张开嘴便是震天巨响，粘液随着叫吼溢出，一大股腥臭扑面而来。

    “这罗刹被人养得更难对付！”鹤仙的脸上满是血渍，手中不停结印，“传说男罗刹黑身、朱发、绿眼，女罗刹则如绝美妇人。这玩意怕是被有心人炼制过了！”

    就像蛊人一样

    “对了，师叔让我告诉你如何用帝令制敌！”鹤仙推出最后一个结印，一阵狂风随着风印推出，除了罗刹以外的妖物尽数后退几步，有些甚至直接逸散，黑烟阵阵。

    宇文渊挥刀将后方偷袭的妖物打散，望兮附着云观的法力更是威力大增。他的脑海间又闪过几个画面，似乎有人在古塔中指挥着他如何应对妖物，用的正是望兮！

    他再想回忆又是一阵头疼欲裂，晕眩得不得不以刀支地。

    “寒远！”忘忧连忙扶着他，他的身体又是彻骨冰寒。

    “无事。”宇文渊吸着凉气清醒了不少，却始终追寻不到他想要追寻的记忆。

    忽然从后方又扑出一巨型蛊人来，他与先前的蛊人不同，反应极快，扑身就要撕咬过来。宇文渊将忘忧护在身后，竖起刀身一挡，“当”一声脆响，刀磕在蛊人利齿之上。

    宇文渊身子向后侧方滑出半步，随即扬剑一记上挑。还没用上劈砍，便有玉佩从忘忧手中飞出，一靠近蛊人就将他的生气瞬间吸了干净！

    “相思落比从前强了许多。”忘忧再伸手时，相思落重又飞回她的手中。

    鹤仙半退着来到她身边：“你可会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忘忧在大乘梦境中读过关于九字真言的修行书籍，虽常念可破邪凶，可更重要的是这九字相应的修行。

    她一念罢，相思落闪着红光而升，周围的孤魂野鬼皆被它吸入其中而红光更甚！

    鹤仙点头：“不错。你没有法力，这帝令可以提供！可会攻击类术法”

    “不会。”

    云观从来没有教过，她会的更多的是保命的术法，从哈哈那儿学来的一招半式她也答应过不是最后关头不用。

    鹤仙有些头疼：“这样，你照我说的做，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罗刹！”

    “好。”

    忘忧跟着鹤仙学了些招式，有相思落其中法力支持，寻常小妖不在话下。而石洞中黑烟四散，无尘都打开葫芦吸收黑烟了。

    忘忧又自己使了几次咒法，鹤仙见她逐渐熟练起来，便道：“接下来我要教你一招，名唤：万箭齐发！看好了！”

    忘忧依葫芦画瓢照着鹤仙的手势结印，咒语也是他念一句，跟一句。这术法比平常复杂，鹤仙不得不放慢速度，直到咒语念到最后一步：“急急如律令，万将听我令，诛心！”

    霎时间，从相思落中溢出的红光在空中汇成上万把利剑，每凝成一把便向罗刹飞去。

    那一刻，石洞被红色利剑照得雪亮，正撕扯着保护罩的罗刹被万箭穿心，墨黑的血液从他的心口涌出与粘液混合在一起。

    “吼……”几声咕噜从罗刹的喉咙中发出，他眼睛中的绿色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而他望着的方向又是头疼欲裂的宇文渊！

    他的双腿突然支着自己向上展去，颤抖的身体下是隐忍着的痛楚。突然，他仰天一声怒吼，万把红箭从他的心上飞出，击在保护罩上溅起万丈光芒。

    众人的眼前一片白茫，只有宇文渊瞧见那罗刹化为了人形，嘴边一开一合，似乎在唤着：“寒远……寒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对决
    白光乍现，整个天地间独留宇文渊与眼前这被铁链锁住的男子。他的双手被带刺的铁环勾住，年岁一久，皮肉与铁环竟长在了一起。

    “寒远……你不认得我了”那男子一抬眼，眸中绿光散去，清明一片。

    “你是何人”宇文渊握紧了望兮，脑中闪烁着画面中的男人似乎正与眼前的男人渐渐重合。

    他在古塔中教他练剑，教他如何制敌，教他隐忍之道……

    细碎的画面闪过，宇文渊不由得捂住头，克制着身子微微发颤。

    那男子冷哼一声：“我是你父皇啊……外头那个是假的，假的！”

    “住口！”宇文渊用望兮凌空挥舞着，似要劈开迷障，“你不是父皇……”

    “我是……我是……”男人的声音轻轻柔柔，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古铃声，一遍一遍重复着，“我是你父皇……外面那个是假的……”

    宇文渊的视线模糊起来，那男子的脸好似渐渐化为了宇文璟。他有些迟疑，每当他想看清记忆中的男子长什么模样，那男子又会远去，只是口念着：“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

    是《贞观政要》。的确是父皇翻阅了数遍的书。

    宇文渊攥紧了拳头，指甲生生嵌入掌心，可依旧敌不过头疼欲裂。一时间，天地皆为之旋转，脑海中总是回荡着那个声音：“我是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