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
“什么!惠妃被凤子隶控制了!”韩珂几乎拍案而起。
在亲眼见识到妖魔鬼怪之前他从来不相信有这等事,可当真相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承认,世上真的有妖魔存在。
忘忧暗暗叹了口气:“这是凤子隶带来的动荡,这些东西原本不会现世。”
韩珂从惊讶变成了忧心,若杜老爷的死是妖魔所为,那这件案子要怎么结案,怎么公示总不能和百姓说是妖魔所为,铁定会引起争议。
“陛下对此事极为重视,若与他说……”
“父皇会接受的。”宇文渊打断了韩珂的话,“他亲眼见过凤子隶施法,亲眼见过惠妃魂魄。不好应对的,是杜家人。”
杜夫人不好应对,杜弘佑更不好应对。
忘忧想起承舟的一句“杜老爷本不该死”。先前她一直将目光放在杜老爷的死会给国家,给历史进程带来什么影响,可却遗漏了小的方面——会给人带来什么
“在大理寺目前掌握的消息中,获利最大,牵连最多的人分别是谁”
韩珂细细回想了番看过的卷宗,就目前而言,受牵连最多的人还未出现:“杜老爷一死,获利最大的人……是他的长子杜弘佑。目前没有对凶手作定论,仅凭这点来看,还没人受牵连。”
杜弘佑。
又是这个名字。
“杜弘佑原本就是要接手杜家的,为何……”忘忧说着说着,恍若明白了什么。
若假设是杜弘佑与凤子隶进行了交易,至杜老爷于死地,忘忧方才说的才是最大令人不解之处。可当朝太子正如同杜弘佑一样,明明帝位迟早是他的,他还是暗中有了逼宫之意。
杜弘佑无论是被什么势力诱导,一旦觉得自己地位不稳,也不是不可能痛下杀手。
“杜弘佑一旦接手杜家,首先会切断与朝廷的合作。”宇文渊接道,“其人性情乖张,又与皇室中人接下梁子,更是远宁近晋。凤子隶此举,一箭双雕。”
确切的来说,是三雕。还有一个背后默默承受历史进程变化着的云观。
“杜弘佑与凤子隶合作也只是猜测。”忘忧叹了口气,“可你们发现没有,宁国的短板也因此暴露。”
杜老爷一死,仿佛在京都这一大池水中惊起波澜,先前不承认是浑水的,也不得低头。
京都不单单是简单的浑水,其间暗潮汹涌,还有潜伏池底的巨兽,只要落入其中,便不可能轻易脱身,稍有不慎还会命丧其中。
宇文渊是,韩珂是,忘忧自己也是。
密室内一下陷入死寂,每个人都在揣度自己在这一事件中的角色。忘忧揉了揉眉心,她的头脑发胀。
罢了,远的事情不要多想,多想无用,还不如把精力放在眼前要度化惠妃的事上,走一步是一步。
“是我们。”密室外传来无尘的声音,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忘忧打开了门,无尘、鹤仙、圆慧三人小心抬着黏连在一块儿的壁画进来。
壁画被小心安置在桌面上,忘忧瞧着这是焕然一新,上头的粘液与血渍全没了。
“试了那么久,总算成功一次。”鹤仙的声音中难掩欣喜之色。
“方才我们根据阵法不断尝试,这些壁画需镇在西北角才起效。”无尘一边说着,一边起阵,拂尘一挥,壁画便飘落至西北方向。
他走着天罡步,念着心法,这一幕若是落在旁人眼里,无尘不被认为是疯子都难。
不过片刻工夫,无尘又坐了下来,一睁眼,微弱的金光一闪而过:“此阵果然玄妙,我施法后,没有一点阵法痕迹吧”
忘忧点了点头,原来此阵不但落成没有痕迹,连起阵也没有痕迹。
韩珂看不懂这是在做什么,无尘不过是走了几步,就落成阵法了阵法的光芒呢那些壁画怎么也不见了
鹤仙收到了无尘的眼神,手中捻诀,一道光亮直向无尘劈去。可光亮还没触及到无尘便自动四散,向外扩散的法力化为了劲风,这才让众人感受到它的威力。
“此阵可防外部一切法力。”无尘接着深吸一口气,从他手中缓缓升腾起一股涌动的光,再想向外扩展时却越来越小,直至湮灭。
“阵内的法力妖力也一概使不出。”无尘吐息间演示完毕,一挥手,好像凭空抓住了什么东西,收入葫芦中。
“这是壁画的作用”韩珂想起众人一入密室隐身术便失效的情形,壁画与阵法合二为一,等于造出了一个隔绝法术的密室。
“是。”圆慧双手合十向韩珂行礼,“老衲翻阅古籍,上头的梵文与图腾,有镇妖之效。”
“道家的那部分也是同一个效果。”无尘补充道。
忘忧轻轻“嗯”了声:“此阵只有一个弱点,那便是碰不得祥瑞之物。还要劳烦你们守在阵外。”
“没问题。”韩珂一口应下,他只对付过人,还没对付过妖物,这次经历可是他人求之不得的,“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不急。”忘忧在心里将过程排演了遍,似乎还缺什么,“我们还需一个人的帮助。”
“何人”
忘忧笑着:“他不愿你们知道他的身份,若有缘,自能知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起争执
偌大的杜府挂满了白练,经过一场一场的法事,一批一批吊唁的来客,杜家子弟不是垂丧着头,就是哭哑了嗓子。
在杜夫人身后一共跪着九人,无不是满脸憔悴。
杜夫人望着眼前的上好木制棺材,双目空空。她很少落泪,甚至心底没有强烈的悲伤。她只是像被抽走了魂,心里缺了什么,她也说不明白。
“咚!”
她的身后一声脆响,伴随着低沉的痛呼,有人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夫人恕罪……”
杜夫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有小辈经不起迎客与守夜,迷迷糊糊打了盹,摔着了。
“弘佑与锦程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夫人!”其他人都以为是那打瞌睡的人惹得夫人不悦,原先的困意也全没了。
“出去。”杜夫人低沉地用命令般的语气道了句,众人才揉着酸痛的膝盖告退。
杜弘佑直着背跪在原地,望着母亲的背影若有所思,而杜锦程的眼睛肿得有两个大,将魂丢尽了。
直到最后一人离开将门带上,杜夫人才缓缓开口:“锦程。”
“娘。”杜锦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低低应了声。
“你还想娶敏贤郡主吗。”杜夫人顿了几息,加重了语气,“说实话。”
杜锦程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应答,他揪着自己的孝衣,像是要把衣料抠破:“儿子不知道。敏贤郡主她……根本不会嫁给儿子。”
“你若想,不用怕。忠王与杜府还有赌约,等郡主嫁进来,她自然会发现你的好。”
杜锦程将头埋得更低:“儿子前段时间并不是去儋州做生意……而是扮作军医跑去了郡主身边……”
杜夫人的神色毫无波澜:“我知道。”
知道!杜锦程猛地抬起头。
娘竟然没有斥责……
“你从小一心放在读书仕途上,最大的爱好也就是医药,哪有什么心思经商。也就是我们杜家能有特例,许你科举。”杜夫人回想起自己得知儿子扮作军医的消息,那时候她还觉得好笑,一个商人世家的秀才去做军医
全天下也就他儿子一人!
杜锦程脸颊通红:“我在永州接近了郡主,又随她去了闽州。儿子发现郡主不是想象中的模样,她也有很多缺点……”他说到这儿恍然发现有些不对,连忙补充,“我都能接受的!”
杜夫人微微有了笑意:“好了,娘明白你的意思。你快在你爹面前发誓,一定会考取功名!”
杜锦程摸了摸后脑勺,他不明白娘的用意。可他依旧顺从着右手做出起誓的模样:“我发誓,我杜锦程一定会考取功名,不然此生穷困潦倒!”
杜夫人放下心来:“好,你先出去。”
“是。”杜锦程从跪垫上缓缓爬起,脚下发麻,一点一点挪出去。
杜弘佑静静看着,他就知道娘一定会将自己留到最后。
“弘佑。”杜夫人目视着棺材,目光淡薄,“你先前说要举家迁至晋国,敢不敢在你爹面前再说一遍”
杜弘佑目光一冷:“娘,儿子若留在京都,迟早有一天会被宁国朝廷整垮!”
“你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杜夫人冷哼一声,“你要去晋国我老太婆第一个不同意!”
杜弘佑咬了咬牙:“娘,儿子与蘅若公主联系上,她说晋国那儿也有拉拢我们杜家的意思,而且许了晋国国都季都的一套宅子……”
“我们杜家是有多缺钱一套宅子你就心动了”杜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从一旁抽出戒尺,“把手伸出来。”
杜弘佑视死如归般将手伸到杜夫人面前:“就算您要打,我也不得不说。留在宁国只有死路一条,去晋国还能挣个前程!”
杜夫人毫不犹豫便打了下去,杜弘佑的手一下白了,很快又比原先更红起来:“你乖乖与朝廷合作,也不至于死路一条!”
她连续打了下去,一道道红白的条子出现在杜弘佑手心。他没有悔意,依旧不肯松口:“那些皇家贵胄欺人太甚,我一个也看不起!不过是躲在王权后的胆小鬼!个个昏庸!无能!只知道享乐!”
“你还敢说!”杜夫人抬起戒尺重重打在他的背上,“怎么就不记教训!”
她打了一下又一次,整整二十下才将戒尺扔在一旁:“别以为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在蒙国活了十七年,什么东西没见过!”杜夫人的胸膛因为气愤上下剧烈起伏着,“你告诉我,那个比翼发钗是怎么回事!一直在你房里的黑影是怎么回事!”
杜弘佑呼吸一滞,他收回疼得火辣辣的双手,低下了头:“您不是什么都知道,还问我。”
“小崽子,翅膀硬了”杜夫人抬手给了杜弘佑一巴掌,杜弘佑疼,她的手也疼,却没有心里疼,“你老子是不是你害的!是不是!”
杜弘佑撇了几下嘴,满目愤慨:“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娘,您不敢和别人说是我害了爹爹的。杜家还要靠我!只有我杜弘佑才有资格接手杜家!”
“反了!真是反了!”杜夫人的双手皆在发颤,“你知不道自己做了什么啊他是你爹,他生养了你,教你东西,把你养这么大!我们不乞望你如何孝顺,可你这个畜牲竟恩将仇报!”
杜弘佑突然大笑起来:“我二十岁那年一直到如今二十九岁再没有踏出过杜家产业外的半步!你们把我当什么只不过是赚钱的工具!我这九年过的叫什么日子还不如直接关牢里,也不用再劳心劳肺!”
“混账!”杜夫人又甩了他一巴掌,“我们是在保护你!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杜弘佑捂着半边脸,带着怒意看过来。他再也忍受不下,一个起身掐住杜夫人的脖子按在棺材上:“娘,你别逼我。我会留你一命,但你得把这个给我吃了!”
杜弘佑从怀里摸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丹药:“放心,蘅若公主给的药,只会让你痴傻,不会要命。”
杜夫人奋力挣扎,两手乱打着杜弘佑的身子,发出“唔唔”的求救声,可依旧徒劳。
杜弘佑将药丸按在她的嘴上,可她的嘴闭得紧紧,药丸被碾碎了些许也没进去:“吃!给我吃!不吃就去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出手
杜夫人被掐得满脸通红,她胡乱拍打着杜弘佑也渐渐失了力。那颗药被捻得粉碎,些许已落入她的口中。
杜弘佑瞪红了眼,他捏着杜夫人的双颊越来越用力,指甲深深嵌入她的肉中:“吃!吃啊!”
忽然一道光亮闪过,杜弘佑手一疼,不由自主松开了杜夫人后退两步。
他甩了甩一阵刺痛的手,正欲再次掐住杜夫人,却被光亮再次击得后退:“你做什么!”
挡在杜弘佑与杜夫人之间的红衣女人神情淡漠,她发间的比翼发钗闪烁着光亮:“我……不许……”
她说话时语气死板,连每个字都是一个调调。
杜弘佑揉着手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是用了一半寿命和你的主子做交换。怎么,不听话了”
杜夫人趴在棺材上使劲咳嗽将药丸碎末吐出,她揉着自己的胸口就是说不出半句话。
为什么,她含辛茹苦那么多年,就教出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杀父还想控制母亲,就不要怪她不讲情分!
她颤抖伸出手想要按住机关,可杜弘佑眼疾手快,一个花瓶便向她的头掷去!
可下一秒杜夫人却被红衣女人捏着后颈,而那花瓶又回到了原位。
“我……不许……”红衣女人木讷地重复这这句话,杜夫人攀上她的手臂紧紧掐着,手指上的戒指触碰到她身子,瞬间冒起黑烟。
“不就是个傀儡你有什么资格!”杜弘佑气得向杜夫人扑去,可他每扑到那儿,红衣女人便会带着杜夫人瞬移到下一个地方。
红衣女人的瞳孔一震,随着黑气逸散,她清醒了不少,痛苦却愈强烈:“这件事……我来解决。”
杜弘佑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的眼神如刀,恨不能将她与杜夫人一起杀了:“好大的口气!你别忘了,我一出事,你也逃不了!只配落入地狱,受尽折磨!”
红衣女人的眼睛眯了眯,先前的僵硬也渐渐缓解:“如果她死了,你的麻烦更大……亲自动手杀人……总会留下痕迹。我可以……让她失忆。”
杜弘佑嗤笑几声,再次直起身:“我警告你,别耍花样!”他最后瞪了杜夫人一眼拂袖而去。
杜夫人捂着被勒住的脖子干呕几声,除了几声从喉咙中发出的“唔唔”,再吐不出一个字。
红衣女人缓缓转头望向她,眼底也恢复了清明:“不要乱喊。把你的戒指给我。”
杜夫人被她放下后跌倒在地,揉了揉脖子,几乎颤抖着将戒指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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