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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这恐怖的声响像刀子雨扎在崔暕耳朵里,他立刻跪了下去,几乎颤抖着劝着:“陛下,您可别……”

    “滚!”宇文璟一声暴怒,崔暕只好颤颤巍巍在地上爬着离开养心殿。

    自从安远茂死后,宇文璟更加阴晴不定,这已是第三回摔了御案了!崔暕的脸比哭过还难看,带上殿门后直直叹了三口气。

    直到宇文璟终于将这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他的头发也已经散乱。

    他落魄地站在昏暗的灯火中,呼吸剧烈,像是刚刚记起殿里还跪着一个儿子一样将目光移向宇文渊。

    “你们一个个!”宇文璟向宇文渊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住了口,“鬼衣侯有什么天大本事!翻了整个京都还没把他翻出来!”

    宇文渊深深吸了口气,他怀里还收着忘忧送来的信件。忘忧的意思,是叫人透露给父皇,可如今,需得他亲自做这件事。

    “父皇。那个玉玺无用……”

    “你是拿国师的话作耳旁风吗!若叫晋国先拿到玉玺又该如何!”宇文璟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呼吸的起伏更加剧烈。

    他有些发晕,只好缓缓坐回御座停歇片刻。

    宇文渊跪伏在地上道:“国师多次忤逆父皇,为何父皇置若罔闻!此人所言,不可信。”

    宇文璟眯了眯眼,哼笑一声:“国师何时忤逆过朕!倒是你们,才是真的忤逆!”

    宇文渊起身,推出双手,看向宇文璟:“此次惠妃之事……国师让惠妃魂魄不宁,杜家的凶案便是国师强迫惠妃所为!”

    “你说什么”宇文璟有些发懵,他明明叫凤子隶送李氏入轮回了!

    宇文渊望着散落一片的地面,他一旦告知宇文璟,不知他盛怒之下还会做出什么事。可他,不得不触父皇逆鳞。

    “儿臣已将惠妃救下,昨日已送入轮回。”宇文渊抬起眼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宇文璟,“惠妃还有一言,让我转告父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祭昭灵殿
    “御膳房的桃花酥、宫外的杏仁糕,陛下所作所为,我铭记于心。”

    宇文璟呼吸不稳,他死死抓住自己膝盖上的衣料,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似一把利刃扎在他的心口。

    她都知道……原来她都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他怒极反笑,控制不住步伐来到宇文渊身前:“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哪里听来的!”

    宇文渊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宇文璟的反应依旧在他意料之中:“这正是惠妃娘娘亲口说的。”

    “胡说!胡说!”宇文璟一脚踢在他身上,他只得默默受着,“她不会知道!不会知道的!”

    先前的一幕幕在宇文璟的脑海中回放,可无论他说多少句“她不会知道”,他心底已经认定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她为什么还要吃下去,为什么!

    “你给朕滚!滚!”宇文璟跌倒在御座上,无力地瘫在那儿。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连挥手让宇文渊离开的力气也没有。

    宇文渊默默退出养心殿,独留宇文璟一人陷入回忆。

    “御膳房多做了些桃花酥,你尝尝。”宇文璟好像听见了自己说的话,也瞧见了李氏的面容。

    “陛下怎么知道臣妾最爱桃花酥。”

    他看着李氏捻起一块桃花酥,一口一口吃尽,直至一盒桃花酥都被她反常的吃了。平日里的李氏是最多尝两块糕点的人……

    宇文璟突然发现了当年没有察觉的细节,李氏的就好像还站在他的面前,笑中带着苦意。她那时怀胎五月,而桃花酥里,放着要她孩子性命的东西……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没了,推脱在当时一个贵人身上。

    他好像看见李氏哭得撕心裂肺,当时的他就站在她身边,冰凉得没有一丝感情。是他亲手杀的这个孩子。是他亲手撕毁了一切!

    宇文璟发缕散乱,憔悴的面容下满是悲戚。他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太皇太后还在世,这个孩子只会是筹码!

    又是一次微服私访,他如法炮制,哄骗她吃下了杏仁糕。

    “老爷,妾身刚吃完东西,实在吃不下。”她就拿哀求的眼神望着他。那时他还以为这眼神是娇嗔着不想吃,却不想是她知道……

    在宫外,她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一次,他推脱给了宫外不稳的泥石路,又是一场“意外”。

    “是我们的孩子福薄。”李氏的面是他从未见过的苍白,她颤抖着双唇终究将自己的泪收回去。

    她的痛苦、她的隐忍,她一直在太皇太后与他之间左右为难!先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源源不断涌现在宇文璟脑海中。

    他一点一点从御座跪倒在地,捂着头使劲拍打着。

    在宫里,谁能信谁不能信,他已懒得分辨。真心可以被践踏,谎言也可以被包装成真相。

    韩氏说的没错,宫里只需要表面上风平浪静,就算将白的描成黑的也在所不惜!

    多少年了他真正掌权多少年了顺妃一手将他推上这个位置,当年的得意之情不在,时至今日只余下痛苦!

    高处不胜寒,唯有无边的痛苦将他包绕。

    宇文璟扶着御座起身,失魂落魄地向殿外走去。一路上没有宫婢太监敢直视这位帝王,连崔暕也只是远远跟着。

    他没有乘轿辇,一个人在宫中走着,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可回过神来,却已走到一处陌生又熟悉的宫殿。

    昭灵殿。

    宇文璟哑声一笑,这个时候,他居然想的是她。

    他推开殿门将崔暕等人关在殿外,独自一人点上蜡烛,缓缓走向内殿。两盏长明灯将太皇太后的画像上的面庞照得清晰,她的一双慈目似乎还在看着他。

    宇文璟就在画像前缓缓跪下来,将蜡烛推到身前:“看见我如今的模样,你一定很得意吧”

    “这是我从你最疼爱的乖孙宇文璋那儿抢来的位置!”宇文璟锤了一下地砖,拳头冰凉,“我得到惩罚了,我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就受了惩罚!”

    “无边的孤寂,无尽的猜忌!”宇文璟每吐出一个字便咬牙切齿,“安远茂没了,朕真拿他做兄弟啊!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朕!”

    他的眼眶微微湿润,安远茂死的那天他没有哭,下葬的那天他没有哭,可如今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却再也没忍住:“你在朕身边还安排了什么人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起来:“是,是朕蠢!原来李氏不是你的人!该认的没认出来,不该认的却折磨了她半辈子!”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失态过,就算是为质晋国时受尽屈辱,饿了两天两夜他也没有像如今一样!

    “这个位置,朕不想要了。”宇文璟突然抬起头来与太皇太后的画像对视着,“洛儿想要逼宫,就让他来!就算是逸王想要这个皇位,只要他开口,朕就给!”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笑话!”宇文璟的眼睛通红,他扶着桌子起身,一直死死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朕不是明君,也不是暴君,后世顶多扣上一个昏君的罪名。”

    “可朕辛劳这些年,与朝臣周旋这些年,就只配一个昏君名号吗!”他猛拍着桌子,克制着呼吸,“朕扪心自问,尽力了!朕无愧于父皇,无愧于先祖!是朕的能力不够!是朕蠢笨!你满意了吗!”

    整个昭灵殿回荡着他暴怒的声音,可回应他的唯有太皇太后一动不动的画像。那眼神在慈祥中带着严厉,就好像她还在世时看着他只有厌恶,看向宇文璋时却是满眼疼爱!

    宇文璟苦笑着抹去几滴泪,从一旁抽出一柱香来点上。他晃了晃冒着白烟的香就将它固定在香炉中:“就算你再厌恶朕,可只有朕可以为你上香了。你那个疼爱的宇文璋呢他连进来看你一眼都不能做到!”

    他深深吐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痛苦都吐尽。可这口气割的他心疼,只能又缓缓坐下:“皇奶奶。这个称呼,我曾偷偷叫了你好几次。可你只允许宇文璋那么叫你。”

    宇文璟头发散乱,靠在桌脚,目光渐渐移向殿外的月亮:“是朕不配……”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无力地向一旁栽去……

    “不好了,快宣太医!”

    昭灵殿门被撞开的一霎那,一片混乱。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所谓生意 1
    尽管前日宫中发生了大变故,可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赌场也没有几个人知晓。

    忘忧一身男装坐在不远处看着峰尤一把一把输着钱,她心里悄悄记着数,待更多赌客围过来,才跟着围上去。

    “兄弟,还赌呢”

    伙计将峰尤面前的银子全部滑给对面的人,他的笑容带着讥讽,虽然语气是劝峰尤不要赌,心里却想要还要好好宰一笔。

    峰尤见忘忧围过来,从怀里又掏出最后的一锭银子:“赌!”

    周围看客都笑了,这样赌到没钱的常见,就是赌到家破人亡拿妻女抵债的也有不少。

    忘忧面无表情地看着赌局,依旧是最常见的赌大小,这也是峰尤最擅长的。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注意拿着摇缸的伙计,而是四处张望着。如同其他赌场一样,这个隐蔽的赌场里也四散着东家的眼线,也有许多人如同峰尤一般身怀绝技,专识别钻空子的人。但更多的人是打手,为了讨债与维持秩序。

    昨日杜夫人传信来,她找到了蘅若与杜弘佑联系的信件,内容嘛,自然手抄了一份给了她。

    若不是这些信件,忘忧还不知道该拿杜弘佑怎么办。

    伙计将摇缸拍在桌面上,这次峰尤将银子押在“小”上,而对家押了“大”后,大部分都跟着押了,只有少部分人跟着峰尤押了“小”。

    伙计将木盖子打开,只见里头“一、三、二”,竟是小!

    周围人一片唏嘘,在伙计将“大”这边的银子都滑给“小”时,对面那人面色不悦。

    竟被那人赢了一次不过这一次是运气好罢了!

    他掂量掂量了怀里的银子,这其中大部分还是从那小子口袋里赢来的呢!

    忘忧悄悄走开,重又回到原座。峰尤这赌局至少被两个人盯着,不过多时东家该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吧

    又是一局开,赌客们神情各异,但在人群缝隙中,忘忧还是瞧出了那人面色越来越难看。输钱了,自然不好受。

    峰尤一回到赌局正如同鱼儿回归了水,他眼睛里的神采奕奕,还带着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轻蔑。

    忘忧向来欣赏赢家,特别是峰尤这样身怀本事的赢家。

    果不其然六局过后,在峰尤对面的那人已将赢来的银子全都输了回去。为了面子他只好掏出自己的钱,叫嚣着再来一局。

    而掌控着赌局的伙计也换了人,先前暗中观察着的伙计成功接替了他的位置,斯条慢理地晃着摇缸。

    忘忧又靠近了几分,好看见他们想做什么手脚。

    那后来的伙计晃了好一会儿才将摇缸拍下,峰尤左手押了“大”,右手却握着一枚小石子。

    那伙计盯了峰尤一眼,右手微动就要打开木盖。可他突然手腕一痛,原先要改变的“四”却因为一抖变为了“六”!木盖已在瞬息间被打开,三个“六”展现在众人面前。

    “大!”

    “又赢了!”

    “先前一直输,现在一直赢,这人不会是出老千了!”

    周围赌客又是一阵哄笑,可输了钱的赌客们面色阴沉,在心底细细琢磨着“出老千”这种说法。

    “再来!”那人又拍下一锭银子,这次峰尤出什么,他就跟什么,管它什么面子不面子!

    峰尤数了数怀里的钱,除去忘忧一开始给的本钱,还多了六十多两。啧,他很少玩这种局子,就是不痛快!那些来去就是几百两的局子才能让他上心。

    那伙计又开始摇起来,他这次死死盯着峰尤,眼中的敌意已分外明显。他这次晃得短促,立马将摇缸拍下。

    峰尤不紧不缓,将一枚铜钱押在了“大”上。

    这一举动引得哗然一片,虽然没有规定不许赌一枚铜钱,可这是赌场里不成文的规矩,谁会放一枚啊!

    对面之人咬了咬牙,只能跟着放在“大”上,而众人几乎都跟着转投了“大”。

    峰尤望着那伙计轻轻一笑:“开啊。”

    那伙计扯了扯嘴角,拿开木盖便是“一、四、一”映入眼帘!

    是小!

    一小部分人欢腾,一大部分人懊恼。而峰尤始终保持着淡笑,挑衅般晃了晃怀里的银子转身而去。

    忘忧在心中默念着几个数,就在几个赌客们的哭声中,峰尤刚踏出两步便被赌场里的伙计团团围住。

    “东家要见你,和我们走一趟。”

    峰尤看着围着他的五个汉子心里越来越佩服忘忧,她说的果然没错。“怎么,输急了”

    那五个汉子也不与他废话,两个人一把将他架起,一个从他怀里把所有银子掏出扔在地上。

    “诶,我的银子!”峰尤装着样子挣扎两下,可这两下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两个壮汉一人一边就将他架着向院子里走去。

    “钱!钱!”

    “那是我的银子!”

    被扔在地上的银子引起一片混乱,而余下两位大汉一人守一边,就算一个眼神也吓退了想靠近的赌客。

    忘忧理了理袍子,兴致阑珊地起身。这银子按规矩是要出老千之人跪着奉还给赌场,当着众人面磕头认错,再由赌场象征性还给被骗赌客。

    若是真有人磕头拾银子,她再回来看看也不迟。

    忘忧悄悄走出赌场,来到小弄堂里翻身上了墙,又小心踏上屋顶。

    依杜夫人所言,今日杜弘佑会照例来赌场查账,鱼儿,终是上钩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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