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江山微雨
秦衍之点头:“我清楚。”
*
慈宁宫,西殿。
江晚晴换上一条轻便的裙子,重新化上妆容,问了喜冬话,听福娃还在跟先生上课,便独自一人倚在窗边读书。
没多久,太监来报,皇帝又来了。
才一个早上,他第二次来,江晚晴起身迎上前,在门口等他,刚看见他的身影,又板起脸,转身走了回去。
凌昭跟上来,单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
江晚晴翻过一页书,没看他。
凌昭便出声,问道:“换衣裳了?”
江晚晴头也不抬:“原来皇上注意到了。”
凌昭又咳了声,好声好气道:“还没来得及说你穿着好看,你就换掉了。”
江晚晴不为所动:“太迟了。皇上刚才来的时候说,那是真心实意的,现在才说,就是在打发我。”
凌昭啼笑皆非,摇摇头:“这还分时间的。”
江晚晴又翻了一页纸,神色郁郁寡欢:“贵女们都到齐了,正在殿内和太后说话。”
凌昭淡淡道:“那又如何?”
江晚晴沉默片刻,蓦地合上书,侧过身子,分明是在赌气:“皇上也去陪她们好了,多热闹,何必再来气我?”
凌昭答道:“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吵的脑仁疼,朕不图这个热闹。”
江晚晴低哼了声,白皙的手指在茶几上随意涂鸦:“……我也叽叽喳喳的,我会哭,会冲你发脾气,你就不脑袋疼了?”
凌昭笑道:“那能比么?”
江晚晴没吭声,于是室内只剩一阵寂静。
又过了好些时候,她听见低低的笑声,似乎近在耳畔,抬头一看,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视线,深邃幽黑的眼眸,轻浅的笑意如涟漪散开。
她拉下脸:“有什么好笑的?”
凌昭难得心情这般轻松,拖长调子戏谑道:“你身边总有烦人的苍蝇出没,从来只有朕担惊受怕,万没想到竟有这一天。”
江晚晴脸上微红,别过头:“皇上很得意了。”
凌昭连谦虚一下都懒得:“是。”
江晚晴又去画圈圈,冷冷道:“所以你该知道,我就是这么庸俗的女人,和你口中叽叽喳喳的妇人没区别。我会吃醋,会妒忌——”
凌昭伸手将她拥进怀中,根本掩不住笑意,调笑:“好了好了,朕已经够开心了,再说下去,真要心花怒放了。”
江晚晴愣了愣,着重强调:“我说我也有妒忌心,就算我不理你,我也不想你理别人,这是一种卑劣的心态,你心花怒放干什么?”
凌昭皱眉:“什么卑劣?又在胡说。”
他低头亲吻她的发丝,轻声道:“你在意朕,朕自然高兴……其实朕一直都知道。”
江晚晴狐疑的抬起头:“你……知道?”
凌昭捧起她的脸,微微一笑:“你对谁都好,重话从不说一句,只对朕发脾气、说绝情的话,是因为在你心里,朕是你最亲近的人,无论你作什么,说什么,朕都不会真的怪你。”
江晚晴摇头:“不对,我没有。”
凌昭的目光暗沉几分,声音也带着寒意:“他们都说你是个好皇后……雍容端庄,尽职尽责。”他停下,淡声问道:“凌暄在时,你对他发过一次脾气吗?”
江晚晴下意识的回想了会儿。
好像,真没有。
他变成太监后,越发口无遮拦,动不动调情,倒是恼过他几次。
凌昭看见她的神色,便知道了答案,眉心渐渐拧起,忽然又抱住她,字字真切:“你将来会是大夏的皇后,可你永远是朕的妻子,所以你生气了,不痛快了,不必忍着压抑自己。”
眼前似乎又看见了当年小小的女孩。
分明是天真稚童的年纪,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忍耐和克制,学女红刺破了手,吮去血珠接着练习,学琴疲乏困累,强撑着继续下去,从不抱怨。
一直一直,都是那样的隐忍。
这样的性情,在宫里,在凌暄身边,又受了多少委屈?
他微微动了动唇,叹息都带着沉沉的心疼。
“你要记住,有朕在。”
——从今往后,你所有的任性,都是天经地义。
*
慈宁宫,正殿外。
平南王临走前,实在架不住女儿软磨硬泡,在太后面前求情,允许晋阳也随其他人一道进宫。
他原想带晋阳回去,早日许一门亲事,晋阳死活不答应,但也放下话,这次再不能成功,不能当皇帝的人,她便死了心,任由他们安排。
当然,晋阳郡主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方才太后接见众人,赐见面礼时,她暗中观察过,这些姑娘里面,有家世的无才貌,有才貌的缺家世,不足为惧。
稍微有点威胁的,就那几个。
穿成皇帝的白月光 第59节
成国公的孙女郑莹莹。
——成国公他父亲是个英雄,但下面几代碌碌无为,国公府日渐衰败,远不如执掌一方兵权的平南王。
太后远房亲戚家的姑娘齐婉月。
——勉强算得太后的娘家人,称皇上一声表哥,然而隔了不知道多远的亲戚,一点儿也不亲。
还有,江晚晴那两个妹妹。
晋阳郡主眯起眼,见那两人站在一起,不禁冷哼了声。
尚未开口,另一边有人娇笑道:“雪晴妹妹好久没进宫了吧?宫里弯弯绕绕的路,你还认得吗?”
江雪晴原和孟珍儿说着话,闻声回头。
说话的是刑部侍郎之女罗宛,其父亲跟着刑部尚书,和父亲一直不对路,罗宛和自己也是结怨过的。
罗宛迎上她目光,用帕子掩唇,状若关切:“妹妹以后可得小心些,你从前都是待在你姐姐宫里的,这会儿别一个不留神,走到长华宫去。”
这话出来,周围响起刻意压低的窃笑声。
刚才在殿内,李太后对江雪晴可说是最亲切的,甚至超过对亲戚家闺女的关心,所有人中,只留她一人住在慈宁宫。
江雪晴淡淡一笑,目光掠过罗宛的脸:“多谢姐姐好心提醒,想来太后娘娘也是因此怜惜我,留我与公主同住,反倒是姐姐……”
她眨眨眼睛,露出几分同情:“如果我没记错,你住的地方离慈宁宫很远。唉,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日后刮风下雨的,你来侍奉太后,可得仔细着脚下的路,雨天路滑,若是摔跤受伤了,妹妹会心疼的。”
罗宛的脸色难看起来,愤愤瞪她一眼。
不仅是罗宛,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防备中也带着那么点嫉妒。
住在太后的慈宁宫,这意味着什么?
一能就近讨得太后喜欢,二离太后近,那就是离皇帝近,有更多遇见皇帝的机会。
她们此次进宫,为的不就是能得皇上垂青,一朝入宫,享尽荣华吗?
江雪晴对别人的目光无动于衷,甚至根本不在意会成为众矢之的,看着罗宛,柳眉微微蹙起:“罗姐姐,我还记得……你的闺名,不是单一个‘纨’字吗?何时改的名字,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罗宛见所有人都看向她,俏脸涨红了,手指攥紧一条帕子:“我早就改了,母亲带我去庙里,大师说我名字起的不好,就、就改了……”
江雪晴轻轻一笑,挑眉道:“有多早呀?比皇上登基还早么?”
罗宛羞愧难堪,一张脸蛋红了又青,恨不得咬碎银牙。
齐婉月见状,打起圆场:“说起这位公主,有人见过吗?”
晋阳郡主突然开口:“公主就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视线落在江雪晴脸上,冷冷道:“太后叫你住在西殿照顾公主,你得意什么?”
提起这事就一包气。
那次,平南王世子是黑着脸从宫里回来的,沉默一会儿,又捶胸顿足,悔恨不已,她问他怎么了,他就不肯说。
后来还是双寿在旁幸灾乐祸,有模有样的描述,世子看见那位小公主了,扎着两条小辫子,身高不及他的腰,娇娇小小的真可爱,见了世子就喊叔叔……话没说完,平南王世子骂了他一句不文雅的话,叫他闭嘴。
晋阳郡主也恼怒的很。
好哇,搞了半天,太后的义女是个小丫头片子,难怪她替三哥提亲,皇上和太后是那反应,气死人了。
江雪晴不以为忤,笑吟吟道:“照顾公主是天大的福气,我最喜欢孩子了。”
晋阳郡主冷笑了声。
刚转过头,突然瞥见一人从西殿走出来,不由快步追过去:“王公公!”
王充踏出门槛,听见声音,满脸堆笑:“奴才见过晋阳郡主,郡主这些日子都会住在宫里吧?”
晋阳郡主眼睛发亮:“你在这里,皇上呢?”
其他人听见这话,耳朵全竖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向这边靠拢。
王充依旧笑容满面:“皇上?皇上当然在陪宛儿姑娘。”
江雪晴眼底流光一闪,悄悄走近罗宛身边,小声道:“罗姐姐,你听,小公主也叫宛儿呢,真巧。”
罗宛狠狠剜了她一眼。
江雪晴抿唇而笑。
那边厢,彭嬷嬷马嬷嬷等人已经出来,等着带各位姑娘回自己的住处歇息,谁知喊了几声,硬是没人动弹。
马嬷嬷连连摇头:“王公公在这里,皇上想必也在。你瞧瞧她们,一个个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彭嬷嬷唇边泛起略显沧桑的笑,看着这些青涩的姑娘,仿佛看见记忆中多少巧笑嫣然的脸,如今又有几人安在?
“不怪她们。刚开始的时候,哪位主子没盼过圣心独宠,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叹了口气,淡淡道:“……总要撞的头破血流,才知道疼。”
人群中,有人问道:“宛儿姑娘就是太后娘娘的义女吗?”
王充点头,即使眼前的这些人全没名分,他仍是恭恭敬敬的样子:“宛儿姑娘今早哭了一场,许是身体稍有不适,皇上正在哄她呢。”
晋阳郡主颇为不屑,暗道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比自己还厉害,有点不舒服就又哭又闹,不去请太医,非得皇帝来哄。
王充抬头看见彭嬷嬷,咳嗽了声,道:“郡主,您先请回吧,皇上不知会不会留下用午膳,您在这儿等着也没用。”
晋阳郡主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我等着没用,那你进去通报一声,宛儿姑娘既然病了,我也想关心她。”
王充为难:“这恐怕不合适。”
晋阳郡主冷声道:“此话怎讲?”
王充好言相劝:“郡主,您们住在宫里,迟早会见到宛儿姑娘……”他心里暗笑,语气放缓,意味深长:“……不急于一时。”
晋阳郡主蹙眉,他越这么说,就越较上了劲:“我不急,我就在这里等。”
正僵持不下,人群里,孟珍儿拉着江雪晴走到一边,压低声音:“五小姐,你都看见了,这些人里面,哪个是好相与的?我们若不齐心,别人坐收渔翁之利,这就是你情愿的吗?”
江雪晴只是看她,不答。
孟珍儿轻轻叹口气,诚恳道:“当年大小姐德才兼备,又得先帝重视,还不是被人害到幽居长华宫?你难道就不怕,大小姐的昨天,就是你我的明天?”
江雪晴神情微寒,清清冷冷道:“想我出手对付她们就直说,我看不是别人想坐得渔翁之利,而是你。”
孟珍儿被她这么一撞,羞恼道:“你可别后悔!”
又过一会儿,晋阳郡主越等越生气,心里想着,这个王公公实在太没眼色,从前江晚晴在,那就算了,现在江晚晴死了,论家世论相貌论旧日情分,这后宫早晚是她的天下,可恨死太监还敢推三阻四的,不识抬举,令她在别人面前出丑。
她忍不下这口气,冷笑道:“王公公,我就是请你进去说一声,见不见我,那都看皇上,你连走几步路,说两句话都不肯吗?”
话音刚落,忽听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冷漠如结了千万年的坚冰:“谁在喧哗?”
晋阳郡主面色一喜:“皇上!”
众人一齐盈盈跪倒,惊喜之余不无忐忑,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不少人偷偷正了正头顶珠钗,力求在皇帝心中留下最美好的第一印象。
晋阳郡主更是激动。
终于,终于!
江晚晴死后,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好吧,凌昭是不怎么待见她,但他们至少有从小相识的情分,他那目中无人的德性,更不会待见别的女人。
未几,凌昭缓步走出,语气平淡至极:“免礼。”
贵女们芳心乱跳,娇羞地抬起头,却见皇帝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他身侧站着一名年轻的姑娘,素衣墨发,风华无双,眉眼和江家的两个姑娘有些相似。
那人比她们都大了几岁,是以很多人不认识,唯有江雪晴双目凝起泪水,悲喜交集,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孟珍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晋阳郡主整个人定住,过了好久,才颤抖地抬起一指:“你……你……鬼呀!!!”
第47章
摘月楼。
“碧清,你也看到了,对不对?不是我看错了,就是她,就是江——”
碧清瞄了眼闭紧的房门,顾不得尊卑有别,紧张地捂住主子的嘴:“郡主,您快冷静下来!这儿是宫里,不是咱们自己府上,隔墙有耳,您的话叫人听去了,往慈宁宫这么一传,只怕太后不喜。”
晋阳郡主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鬼怪,乍然看见那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吓得只当白日见鬼,当场晕厥。
回来后,她开始神神叨叨,惊恐莫名,拉住碧清喃喃自语:“不会有错的,天底下哪有长那么像的两个人?可、可太后和皇上为何指鹿为马,睁眼说谎话?难道……不,肯定不是我瞎,是他们瞎!”
碧清吓得小心脏砰砰直跳,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主子,我的好郡主!奴婢求求您了,别这样,您快想起来是为了什么进宫的!这才刚进来,您再继续魔怔下去,太后就要赶咱们走了。”
晋阳郡主脸色惨白,争辩:“但是——”
碧清坚定地摇头:“没有但是。西殿的那位姑娘是谁,与咱们有何干系?皇上说她是宛儿姑娘,是太后义女,您想和他理论么?”
晋阳郡主茫然:“他明明说过江晚晴和先帝同葬,那他现在留在身边的,难不成是个鬼魂吗?我真的想不通……”
碧清断然道:“想不通就别想了,您只要认准皇上的话。”
她用力握住晋阳郡主冰凉的小手,恳切道:“郡主,您是日后要当皇后的人,不管那姑娘是人是鬼,顶多是您的半个小姑子,怕什么?”
晋阳郡主呆了很久,才点了点头,清醒过来:“你说的对,早上在太后娘娘那里见过面的,才是我的对手,那个人……”
眼前浮现江晚晴立在皇帝身边的画面,看见众人全无慌乱之色,俨然就是这座宫殿的女主人,那般理所当然。
她哼了声,一拳锤在床榻上:“可恨!居然是假死,白瞎了我烧给她的纸钱和庙里的香火!”
碧清见她总算镇定了,才长出一口气,起身倒一杯茶递上:“郡主消消气。”
晋阳郡主接过,心不在焉地抿一口,又气道:“……还有三哥和双寿,他们骗的我好苦!”
碧清恍然有所悟:“难怪,当时世子爷又是气愤又是懊悔,这差一点点,他多年前的梦就能成真了。”
*
慈宁宫,西殿。
从进来到这一刻,江雪晴的眼泪就没停过。
江晚晴知道这位五小姐,一向最是要强,轻易不肯掉泪,如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动了真情。
她手执绢帕,轻轻拭去少女脸上斑驳的泪痕,轻声安慰:“别哭了,别哭了……这才真像小花猫。”
江雪晴眸中泪光闪烁,可那层水光却带着喜色:“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姐姐还在就好。”
她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江晚晴,又哭又笑:“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以后我有了奋斗下去的方向,不至于浑浑噩噩度日。”
穿成皇帝的白月光 第60节
江晚晴一怔,正色道:“雪晴,你记住——现在,将来,你都是要为自己活的,不可因他人生变,尤其是我。”
江雪晴深知姐姐善良忍让的性情,当即打定主意,无论如何,绝不能说出自己进宫真正的目的,只撒娇道:“知道,知道了……姐姐还是这么爱说教,好久没听到,我可真想念的紧。”
江晚晴见她忽然变了一张脸,娇憨可爱,不由笑道:“你已经大了,懂的比我还多,我教不了你什么。”
江雪晴沉默片刻,低下头:“从小就只有姐姐对我好,姐姐这一生背负太多,若非当年父亲强求,你也不会变成‘宛儿姑娘’。”
江晚晴温声道:“父亲自有他的考量。”停顿了下,又问:“父亲母亲好吗?哥哥们好吗?”
江雪晴点头:“都好,父亲和两位兄长身体康健,早前母亲听说你重病不治,于长华宫病逝的消息,很是伤心了一段日子,父亲劝慰她后,已经好了许多。他们知道你还在世,定会大喜过望。”
江晚晴脸上的光彩逐渐黯淡,眼睑低垂,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我终是要让他们伤心的,惊喜过后又是悲痛,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江雪晴听见了,柳眉微蹙:“姐姐一直都是家里的骄傲,失宠于先帝罪不在你,是他们男人——”她拉过姐姐的手,蓦然看见白玉般的手臂上一道浅浅的伤疤,双眸像是突然灼伤,神色骤变:“你……这伤是何时的?”
江晚晴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缩回手:“旧伤,不小心划到了。”
江雪晴一阵沉默。
江晚晴开口:“真的就是没留神——”少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滚落下,她无奈,轻叹了声,用帕子拭去,柔声道:“怎么又哭了?你哭肿了眼睛,表小姐暗地里笑话你呢。”
江雪晴声音冰寒:“叫她们笑去,总有笑不出来的一天。”
这话带着一股狠劲。
江晚晴摸摸她的头发,道:“雪晴……”
江雪晴抬起泪眼,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无声坠下,落在江晚晴的手背上,带着炽热的温度,可她的眼睛是冷的,甚至隐隐含恨:“这一生,父亲逼迫你,先帝逼迫你,一朝先帝驾崩,世俗礼教又逼迫你,所以姐姐已有寻死之心,是不是?”
江晚晴急忙摇头,指住手臂上的伤疤:“我真有那心,割腕才对,怎会只在手臂上划了一条口子?”
江雪晴骇然睁大眼睛:“姐姐连割腕的念头都有过?!”
江晚晴百口莫辩:“不是,不是!”
江雪晴又抱住她,头靠在她肩膀上,低低啜泣:“是皇上也逼你了吗?自他说出你病逝那天起,我早中晚骂了他这么久,看见你,本想原是我骂错了,愧对于他,现在看来,也没有错。”
江晚晴听她提起皇帝,想起早不知歪到九霄云外的剧情,定了定心神:“他没逼我,他一直很好。”
江雪晴一听,心中酸楚:“姐姐眼里谁都是好的,父亲没有错,先帝和皇上没有错,你这么为他人着想,可谁来替你想想啊!”
江晚晴拍拍她的背脊,试图说服她:“我的确曾有殉先帝而去的心,皇上不允,我才和他起了争执,至于成为太后义女,是我向太后求来的。你住下来后,可以到处去打听,西殿的一切用度皆是宫里最好的,皇上真的从不曾亏待我。”
江雪晴冷声道:“他若真对你好,就该给你名分,将来他娶了别的皇后,又置你于何处?姐姐,天下男儿多薄情,信他们三言两语的哄骗,只有吃亏的份。你在宫中这么多年,为何还是如此天真?”
江晚晴听到这里,灵光一闪,缓缓道:“我的身份不可能当他的皇后,这位子,也许以后会在你们之中——”
江雪晴挑眉:“为何不能?他是皇帝,只他有这个决心,我就不信办不成。”
江晚晴深吸一口气:“你……你先别管我怎样,今日我看见晋阳和珍儿了,太后接见你们的时候……没说什么吗?”
江雪晴擦去眼角的泪,淡淡道:“说了,提点我们多学学规矩,没准我们之中有人会留在宫里。”
江晚晴点点头,看着她:“雪晴,你觉得皇上如何?”
江雪晴愣了愣,这才回忆了下:“不如何。当时我一直在看姐姐,没怎么留心他。”
江晚晴:“……”
江雪晴反过来安慰她:“姐姐,你别担心,太后有那意思,皇上不一定有,他又不是没自己主意,只会听母亲话的男人。”
江晚晴不肯放弃:“不,我的意思是……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江雪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想了好一会,忽然扑哧一笑:“哦,我知道了。”她眼圈依旧泛红,可目中并无悲伤,添上一抹调皮的揶揄:“姐姐非得我说皇上两声好,夸夸你的如意郎君,你才高兴?”
江晚晴再一次无言以对。
半晌,她叹口气:“你这次没看清就算了,那下次……下次你看看清楚。”
江雪晴好笑:“知道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句话。
——皇帝是否值得你依靠,我会帮你看清楚的。
*
三天后。
孟珍儿挖空心思,多方打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出了皇帝的口味,偏淡,太甜太咸都不入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