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谁给你的胆子!今日放夏使任雷,而后又是一顿殴打,金人你说杀就杀,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闪即逝
从赵构的书房出来,漫步在万寿桥之上,旁边的王伦与他一样,两人俱是默默的往前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趣。
就如同是大难不死、逃过一劫时,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让王伦此刻都不知道面对情绪低落的叶青,应该说一些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在短短的一柱香的时间里,叶青到底跟太上皇谈了一些什么,不过他相信,恐怕那些谈话内容,才是让叶青情绪低落的真正原因。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叶青心里此时却是五味杂陈,身处历史的轨迹之中,不论是赵构,还是沿着万寿桥而行的叶青,都没有意识到,此时,他跟赵构之间的裂缝正在不断的扩大。
额头上的伤口就像是导火索一样,而赵构接下来让叶青先成亲,后出使金国的话语,显然就是摆明了,不让叶青孑身一人出使金国,需要他留下一些牵绊在临安才行。
燕倾城,这个才不过做了短短几天的,自己实质的未婚妻,则就是他出使金国时,留在临安的人质了。
叶青原本计划着,若是赵构答应他今日就出发,那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带着白纯、燕倾城立刻出城前往扬州,而后再想其他办法,图谋后事。
但如今,赵构显然比他更会玩弄权谋,更握有主动权跟生杀大权,人家在位多年,如今又是太上皇,跟赵构此时逗心眼儿,自己明显还是嫩了很多。
叶青仰天微微叹口气,有些后悔刚才的脱口而出,若是自己假装沉吟、思索一番,或者是再问几个问题,会不会打消赵构对自己忠心的疑虑呢
从而会答应自己,即刻出发前往金国呢
事情显然是没有如果,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看来以后还得要更加小心才行啊,而且……叶青心里冷笑了一声,还得看自己能不能活着从金国回来了。
若是能回来,或许还有翻盘的余地,若是被赵构跟乞石烈志合谋整死,那么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到时候燕倾城跟白纯又该如何是好呢
刚刚走出赵构的德寿宫,前方的王伦突然站定了脚步,目光注视着宫灯下方的人影。
叶青迈步向前,与王伦并肩,只见宫灯下方的关礼,缓缓从阴影处走了过来,先是恭敬的对着王伦行礼,而后跟叶青彼此行礼。
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叶青额头上的伤口后,神色又恢复平静道:“圣上请叶大学士过去一趟。”
“何事儿”王伦沉声道。
“关于今日之事儿。”关礼恭敬的说道:“传到选德殿后,圣上心情看起来颇为兴奋,刚才还在芙蓉阁跟凌虚阁中间的场地练了会儿骑术跟射术,看样子,圣上对于叶大学士今日之举,倒是颇为欣赏。”
面色凝重的王伦听到关礼的话语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叶青而后提醒道:“好自为之,咱家就不送你了。”
叶青默默点点头,而后看着王伦转身离去后,便与关礼往锦脂廊的方向走去。
沉默了一会儿的关礼在步入锦脂廊后,在叶青的前方平静的说道:“明日圣上便会任咱家为皇城司副统领,跟林光巢二人一同在皇城司听命于叶大人,以后还请叶大人多多关照。宫里之事儿,大人大可放心,王中贵人欣赏您,又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此等恩情,咱家定会铭记在心的。”
“那就有劳关中贵人了。”叶青面色平静的说道。
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之前王伦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所以此时听到关礼如是说,心中自然是并不感到奇怪。
不过唯有一点儿让他奇怪的便是,关礼那句宫里之事儿大可以放心的话语,如同投名状似的递给了自己。
有宋一朝,也不光是出过权相,自然是也出过权倾朝野的太监,比如童贯,不光曾经率兵打仗过,而且还被封为广阳郡王。
所以对于关礼进入皇城司一事儿,叶青心中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锦脂廊分南北,同样是后宫与朝会区的一道分界线,耳边不时隐隐传来女子的轻声细语声,叶青也是强自忍着心中的好奇不去看。
太子妃李凤娘可是被自己的罪过的,刚才前往赵构的德寿宫时,他倒并不是很怕面见赵构的怒骂跟训斥,倒是很怕若是碰见太子妃,那恐怕就是麻烦大了。
所以继续跟在关礼身后往前走的叶青,默默无声之时,只听到前方的关礼,如同雪中送炭般的低声说道:“叶大人可能还不知道,信王妃今夜也进宫见皇后来了,看意思,像是为大人今日之事儿而来。而且……。”
随着关礼步出锦脂廊,望向那灯火通明、侍卫司、殿前司守护的离东华门处颇近的选德殿时,关礼则继续低声道:“而且今夜不光是信王妃来到皇后这里为您解释、求情来了。就是皇太后那边,兵部尚书之子,今日与您一同在酒馆喝酒的兵部尚书韩诚韩大人之子韩侂胄,也去见了皇太后。大人您应知道,兵部尚书的夫人与皇太后乃是姐妹,所以五河军统制韩侂胄入夜进宫,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至于为何而来,想必大人心里应该也有一些了解吧”
“那关中贵人觉得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叶青有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唱一和
随着皇后谢苏芳与信王妃入座,御书房里除了宫女以及太监外,便是站着的叶青了。
如同被人孤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特别是眼前在坐的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皇后,一个还是时不时美眸带忧,有些关切的连连偷瞄他额头伤口的信王妃。
赵昚既然当初能够在初登帝位之时,便立刻给岳飞平反,虽然其中有多方面的政治考量,跟他一心想要北伐的雄心壮志在里面。
但不管如何说,赵昚这个皇帝,并不像是与赵构形成了完全的正副手一样,其在治理江山社稷等等方面,还是有着颇多的自主权。
而关于今年的科举,任命信王监察、率领礼部来举行今年的科举,也足以能够看出,赵昚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跟赵构所插手的朝政,其实是处在一个颇为微妙的平衡之中。
经过皇后跟信王妃的禀奏,今日叶青与乞石烈志对峙一事儿,俨然已经成了赵昚这段时间,心里感觉最为得意的事情之一。
毕竟,不论是因为赵构的关系,还是金使在临安的这段期间,赵昚总是有一种胸口压着一块儿大石的感觉,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的顺畅,处处要顾及金人的感受。
而这也让他自元日起,并没有觉得真正的愉悦跟舒心过,随着近日金使的离去,赵昚这才感觉到了自己身为大宋帝王的权威跟威严。
但即便是今日因叶青做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儿,而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他依然还是不会在赵构狠狠的训斥了叶青一番后,马上就背离赵构的初衷,而后给予叶青安抚。
活人与死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何况赵昚对于赵构又是孝敬有加,即便是除去孝敬的原因,身为帝王的赵昚,也不会让臣子看到、感觉到他跟赵构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而且在赵昚看来,自己能够派关礼在德寿宫门口等候他,对于叶青这个臣子来说,已经是一种安抚跟恩赐了,若是再进一步对叶青做出赏赐,显然不是帝王权谋之道。
看着皇后谢苏芳跟信王妃略带遗憾的样子,赵昚如今还能做的,便是从另一个方面关心叶青,从而让皇后跟信王妃感到满意。
所以赵昚看着站在跟前的叶青,话题自然而然的便从今日与乞石烈志一事儿上,转移到了今年的科举一事儿上。
一个帝王向一个准备参加科举的“士子”关心问询,不管是在赵昚、还是皇后、信王妃看来,这都算是对叶青的一种嘉赏跟鼓励。
而叶青自跟赵构打交道以来,也早就学会了佞臣一道的冰山一角,最起码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现在可谓是驾轻就熟、信口拈来。
于是刚刚被信王任命为考官的朱熹,就成了叶青在当今圣上赵昚面前攻讦的对象。
朱熹与两名道姑有染,甚至是与自己的儿媳之间也是不清不白的事情,自然是也被佞臣叶青拿了出来攻讦朱熹。
“臣以为,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乃是一气呵成,世道人心、上行下效。自身不正,又如何立为士子之楷模若是以朱熹这样的人为考官,岂不是让天下士子都失去了伦理之道德臣只是一个待参加科举之士子,但寒窗苦读圣贤书以来,丝毫不敢乱了伦理辈分,更不敢违越天道人伦。臣向来坚守圣贤所言之三纲五常: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仁义礼智信也。对于朱熹为考官之事儿,臣斗胆进言,臣即便是参加科举,怕也会是无功而返。”叶大学士一脸的正气凛然,不卑不吭,甚至有带着一丝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慷慨庄严说道。
若不是额头上的伤口此刻显得有些滑稽,恐怕就是连旁边的关礼,都要相信叶青说的都特么是真的了!
“此话当真”赵昚眉头一皱,沉吟了下后道:“朱熹虽不是朕的臣子,但以其声望与学识来讲,也是大宋之圣贤大儒,你若是因私攻讦,朕可不会轻饶你”
“回圣上,臣所言句句属实。圣上当该知晓,臣虽未入仕,但掌管皇城司近一年来,即便是不想过问此事儿,但也架不住风言风语往皇城司里刮,所以臣在留心此事儿之后,在查明真相之后,才敢如此,若不然,臣岂敢攻讦一位我大宋士子、儒生敬仰之圣贤。”叶青神色平静说道。
但即便是现在,他连朱熹的儿子叫什么都不知晓,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说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至于要是赵昚真的问起朱熹的儿子叫什么,那到时候只能是胡诌了。
不过好在,赵昚显然并没有想过从最简单的地方着手怀疑叶青,而是静静的看了一眼叶青后,目光便转向了因为叶青那一番攻讦朱熹的话语,此刻显得有些震惊的皇后跟信王妃。
皇后谢苏芳的内心是真的很震惊,她是真的不敢置信,朱熹竟然是如此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而信王妃的震惊则是,叶青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当着圣上跟皇后的面,眼睛都不眨的就胡说八道。
而且她更是明白,叶青此番话语,可谓是真的要跟信王撕破脸皮了。
那日在西湖画舫之上,虽然最后叶青占了上风,但信王等人对他放肆的嘲笑,可谓是言犹在耳,叶青这是开始报复信王跟朱熹等人了。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有故事的人
赵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由想起了有一次在孤山园林之时,王淮跟他说的朱熹跟唐仲友、吕祖谦之间的事情,当初本以为不过是流言风雨而已,如今看来,显然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随着他继续问下去,而叶青就像是准备好的一样,不单把严蕊原名周幼芳查了出来,甚至就连严蕊曾经做过的诗词,都被他查了出来。
碧梧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道隔年期,指天上、方才隔夜。
“如今严蕊何在”赵昚对于臣子的八卦,好像也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回圣上,臣曾经查探过,如今已经被唐仲友落籍台州,与唐知州其母同居于台州。”叶青回话道。
而此时,关礼则是搬来了一个火炉跟打满一壶水的铜壶进了书房。
看着赵昚望过来的眼神,叶青便示意就如普通的烧水那般即可。
宋人的生活品味有多高、有多精致,看看关礼拿过来的铜壶跟炉子,就能看出来。
不论是铜壶的质地设计,都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的灵动跟哀婉,仿佛就连那壶嘴,都带着一丝诗情画意般。
烧热水显然是极为普通的事情,但若是有人在旁边解释着,那壶嘴跟壶盖开始冒出来的热气,以及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张纸,高高的放在喷着热气的壶嘴处,而后解释着雨、云、气的形成与关系时,叶大学士俨然就像是一个三尺讲台上的小学老师一样。
只是他的“学生”身为颇为不同,以及年纪稍微大了一些而已。
但即便是如此,当看到壶盖上的水珠,以及那张干燥雪白的纸张中间,变得湿润起来,众人还是不由的啧啧称奇,感叹大自然的神秘与简单之时,也不由的发出难以置信的疑问。
遇冷、遇热、蒸发等词汇虽然包括赵昚在内,众人俱是不太明白,但依然是兴致勃勃的听着叶青的侃侃而谈。
特别是皇后谢苏芳,直言叶青的学问比起朱熹等大儒来,显得要生动活泼多了,以后不妨多来宫里走走,也可以替她们解惑那香皂是如何做成的。
身为上位者的赵昚,该有的矜持还是必须得有的,不过今日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赵昚的心情很不错。
不论是叶青对朱熹的攻讦,还是云、雨、气的解释,或者是更早的与石烈志对峙一事儿,也都让今日的赵昚感觉极为满意,平凡的日子,好像是只有今日对他来讲,是显得颇为有意义跟成就感。
关礼送叶青出宫之时,信王妃却还是被皇后留了下来,说有几句话要交代,两人眼神交汇,而后叶青行礼离开选德殿。
所以当叶青在关礼陪同下,走出和宁门后,看着等他说话的关礼,便淡淡说道:“皇城司的事儿很杂,但最重要的跟中贵人你在宫里侍奉圣上、皇后一样,谨慎才是自身最大的保障。明日我会告知林光巢你的存在。”
叶青一边说,一边探究着关礼的神情,所以当自己不再说话后,而是望向神色平静的关礼时,关礼也只是礼貌性地说了一句:有劳叶大人费心了。
显然,关礼对于叶青给予他的并不满意,显然,关礼知道皇城司不止这一些,他想要的显然比叶青许诺他的要多的多。
叶青看着关礼笑了笑,和宁门的灯光下,关礼难得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扭捏态度,不过这却让叶青是心里一阵恶心。
太监在他眼里,不论是王德谦、还是王伦,或者是眼前的关礼,他都一直以来当作男人来看,所以此刻看着关礼那如同小女儿状的扭捏时,真害怕关礼会突然说出:“人家就是喜欢你嘛”之类的能让他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来。
不过好在,关礼显然并没有这方面的嗜好,在叶青的注视下,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咬牙道:“叶大人该拿奴婢当自己人才对,王中贵人有的,奴婢也想有。奴婢残缺之身,这一辈子没有奢求,只是羡慕普通人的生活,若是大人能够成全,奴婢感激不尽!”
“哟有故事的人,说说,是谁”叶青瞬间便明白,关礼刚才的扭捏作态是不好意思了,并非是要搞基。
关礼看着叶青,对于叶青并没有问他为何选择皇城司时,心中多少有些奇怪,不过他依然还是按照一路走来,心中想好的说辞说道:“奴婢等人,若想要过上宫外普通人的生活,显然只有皇城司一条路可走,虽然奴婢身在圣上身旁侍奉,但每当孤夜冷雨之时,望着那房间一盏盏的昏黄灯光,也想要有个能够说说体己话的人,哪怕是一个月才能够在一起一次呢,奴婢也想要过上一过这样的生活。”
“皇城司本该就有中贵人你一席之地才对,若是皇城司一直没有中贵人占一个统领的位置,那就该我这心里不踏实了。这样吧,要人找李横,要钱找……燕家公子燕庆之,他们会帮你的。至于人是谁,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不能保证,能够帮你弄出来。”叶青看着关礼,两人站在和宁门宫灯的阴影下,如同两道孤魂野鬼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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