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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从昨夜起,郑清之已经绝后了,而他的公子也将不是公子了,所以李大人还以为毕某在冤枉史弥远吗李大人,您可别忘了,郑清之之所以会在朝会上跟谢深甫站在一边驳斥史弥远,正是因为要帮自己的公子求亲谢深甫的孙女,想要以此联姻扩大他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争取有朝一日能够在朝堂之上跟史弥远平起平坐。如今他儿子自昨夜遇袭后,便不再是男人了,那么李大人还以为这是意外吗”毕再遇依旧是神色凝重的问道。

    “不再是……。”李立方刚刚端起的茶杯瞬间又放了回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毕再遇:“好阴狠的手段,竟然如此卑鄙。如此一来,岂不是郑清之想要跟谢深甫联姻一事儿,就完全不可能了”

    “不错。”毕再遇深吸一口气:“朱熹被罢免,郑清之又被人断了后,无法再与谢深甫联姻,那么这两件事对于谁最为有利呢”

    “自然是史弥远。”李立方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啊。少了跟谢深甫联姻的筹码,圣上跟前他的老师又被罢免,那么如今,郑清之手里可还有实力跟史弥远相争如今恐怕……他户部尚书的差遣都难以保住了。而史弥远跟远在北地的叶青之间……想必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李大人知晓的甚至比我还要清楚,所以……。”

    “所以户部尚书这一差遣一出事儿,影响到的不光是留、谢二人在朝堂之上跟史弥远党羽之间的平衡,而且还会影响到……这段时日朝廷要重建开封、皇宫一事儿。户部尚书的差遣,俨然就成了一块儿香饽饽,毕竟,一旦任了户部尚书的差遣,只要在重建开封以及皇宫一事儿上不出大的差错,那么必然是会因此而得到圣上的信任跟重用一旦开封、皇宫重建完成后,继续升迁恐怕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吧”李立方推测着说道。

    毕再遇看着李立方默默的点头:“所以户部尚书的差遣,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恐怕要比吏部尚书还要得圣上信赖与重用。”

    “莫非毕大人有意……。”李立方心头狂跳,带着试探性地意味问道。

    低头喝茶的毕再遇,并没有发现李立方神色之间一闪而过的紧张,闻言叹了口气道:“毕某跟史弥远之间积怨已深,何况如今毕某的额头上,就连李大人都能够清楚的看到叶党二字。所以史弥远即便是不推荐他的心腹,也不会让毕某从中获利的。对了,李大人如今爵位跟叶大人相当,都是国公……。”

    “哪有叶青那么好运,有战绩为他晋爵铺平道路。如今即便是我在我那皇太后姐姐面前提醒了几次,但皇太后啊……终究是还要顾及整个朝堂之上群臣的态度,所以依旧是一个郡公而已,想要再进一步,可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啊。何况如今新君刚刚继位,想要再次晋爵没有点儿真正拿得出手的功劳的话,恐怕这辈子是无望了。”李立方一提到如今自己的爵位,本来还是颇为得意的,但若是跟叶青那鲁国公的爵位一比,明显是不如人家的国公听着威风霸气,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垂头丧气了。

    毕再遇端着茶杯,看着多少有些垂头丧气的李立方,就在李立方也望向他时,毕再遇突然开怀的笑了起来,放下手里茶杯,而后神神秘秘道:“李大人眼下不就是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你是说”李立方眼神瞬间就变得明亮了起来,不过让他舍去刑部尚书的差遣,他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刑部尚书的差遣于他而言也挺威风霸气的。

    “李大人莫非是舍不得刑部……。”毕再遇笑着问道。

    李立方转而叹口气,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如今既然毕再遇上门,不是为了跟自己商议他想谋那户部尚书的差遣后,他也便可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心思了。

    “不错,刑部于我而言在临安终究是能够施展的开手脚,而且吧……。”李立方有些心有不甘的摊摊手,继续说道:“刑部在临安可谓是……它能够能够让你在诸多朋友面前极为有面子,这个身为大理寺的毕大人应该知晓吧看谁不顺眼了,只要李某一句话,就可以找两个捕快过去吓唬吓唬人家,而若是一旦前往户部,虽然能够晋爵,但……但总觉得不够威风就是了。”

    因为李凤娘的关系,以及早期叶青给予他的经济基础,所以钱财一直都不是李立方最为追求的目标。

    一直以来,李立方都在于追求那种人人敬仰的目光,追求着那种能够让他威风八面的排场,以此来满足他那如同无底洞的虚荣心。

    所以于李立方而言,不管是什么的权势或者是利益,都不如他想要的排场来的重要,在巨大的虚荣心驱使下,只要能够得到强烈的满足感,你哪怕给他一个知县的差遣他都不会嫌弃的。

    但如今,显然想要在爵位上再进一步,仅仅凭借他跟皇太后的姐弟关系依然无法做到了,加上如今新君刚立,李立方若是想要加官晋爵,那么必然是要动动地方积攒资历,来为他源源不断的虚荣心提供动力才行。

    叶青对于李立方的性格早就已经是了解的继位清楚,所以在对症下药的情况下,加上毕再遇以郑清之的事情,转移着毕再遇说客的身份,从而不知不觉的,就让李立方蠢蠢欲动的内心,此刻变得更加的火急火燎但又还夹杂着一丝的犹豫不舍。

    毕再遇既然被叶青当作说客派遣到了李立方府上,那么自然是叶青早就替毕再遇想好了办法,同样也为李立方谋划好了他所担忧不舍的一切。

    毕再遇了然一笑,而后道:“毕某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让李大人无法放下刑部尚书的差遣呢。若只是因为担忧手里在关键时刻无人可用,那么李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这样吧,以后李大人若是但凡有何差遣,大理寺的捕快兵士……。”

    看着李立方喜悦的抬头看着他,毕再遇顿了下后便继续说道:“不错,日后大理寺的人李大人可随意差遣。”

    “毕大人此言当真”李立方惊喜的问道。

    在他看来,这种人脉更能够让他觉得有面子,完全比任刑部尚书用自己人还要能够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但旋即一想,李立方审视着毕再遇,而后有些狐疑的问道:“毕大人如此为李某解忧,怕是……怕是也有难言之隐吧”

    “旁人或许不知情,但毕某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李大人非但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弟弟,同样也是当今圣上的舅舅,而且……据毕某所知,李大人跟当今圣上的关系……。”

    不用等毕再遇说完,李立方便明白了毕再遇的意思了,哈哈笑着点点头,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毕大人放心吧,只要李某能够做到的,必然不会让毕大人失望。何况,如毕大人刚才所言,既然毕大人已经自认是叶党,那么以李某跟叶青的关系,往后你我多多走动走动、亲近亲近也是应该的。”

    随着李立方的豪言豪语,在此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两人都心满意足后,原本想要即刻告辞的毕再遇,则是被李立方热情的挽留了下来,并吩咐着下人在府里设宴款待毕再遇。l0ns3v3




1098 理想的归宿
    大儒并不傻,但大儒很难在仕途上取得如同他们在学术上的高度,正是因为他们开创学术的优点,被他们原封不动的搬到了仕途之上之后,便都变成了他们自身的缺点。

    所以才使得他们在仕途之路上步步维艰,走的是极其艰难跟坎坷,完全无法达到他们期望的那般高度。

    实践跟理论永远是两回事儿,但两者之间却是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通过实践可以总结出一条真知,通过理论得到的依旧是理论支撑下的理想。

    做学问可以为所欲为,文人书生的气节风骨在书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让他们在书中自有的表达着他们的观点与理念,但凡与他们背道而驰的,那么也可以凭借他们学术的成就与高度,把不同的声音打压为伪学、旁门。

    更为重要的是,文人求真求知的迂腐态度,或者是坚韧、执着的态度,可以让其不知疲倦的学术上做着大胆的畅想,或者是依靠着自己的悟性,来对人心人性作出他们的见解。

    但显然,气节风骨也好,执着坚韧也罢,在开创学术的过程中,会成为一把有利于自己的利刃,但若是在仕途上,那么就会变成一把只会伤己的利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与坚持,每个人也都会有固执的一面,大儒把自己在学术上无往不利的原则与坚持精神,原封不动的带到了仕途之上,坚持他们自认为的真理,而后跟那些圆滑世故、城府深沉,以变通为最大武器的政客来争斗,其下场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能够达到像史弥远、留正等人这般高度的臣子,甚至是能够做到一州一县这般,手握实权的官吏行列当中,真正的文人则是少之又少,究其原因不外乎是理想与现实四个字而已。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理想存于书中,现实来自世俗,每一个能够做到实权在握的官员,都有着能屈能伸、不怕打脸、不怕漏丑的最基本的精神。而这些,恰恰是大儒所不具备的。

    不管是在书中还是在现实中,对于一个个以专家、大儒等等所谓权威来说,最怕的只有两个字:质疑。

    权威最怕的就是打脸,最怕的就是被人质疑,从而也就形成了……你敢质疑他,他就敢骂你的可笑逻辑,但就是这种可笑的逻辑,在华夏民族的几千年历史中,却能够一直存在,甚至在后世还越演越烈。

    宋朝更是一个讲究气节风骨的朝代,文人的风骨与气节,再加上朝廷那重文抑武的策略,弱宋之名其实一点儿都不冤。

    不管是打仗还是治国,气节与风骨显然都不可取,但在宋廷的众官员中,在北伐之战中,便有着太多的文官强迫着武将高举气节风骨的旗帜去打仗。

    风骨气节可以使人青史留名,这更是使得一些大儒,甚至是文人书生都愿意紧抓风骨气节不放的原因。

    岳飞的风骨气节,使得人们记住了满江红,文天祥以绝命诗: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从而使得自己青史留名。

    但若真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审时度势之余,气节与风骨便会立刻被他抛之九霄云外:命特么的都没有了,你还跟我谈什么忠诚跟理想

    风骨气节适宜于愚民之策,一个鼎盛稳定的王朝时代,风骨气节必须存在,需要有一群满怀一腔热血的百姓,来铸就一个盛世。需要一群风骨气节的权威来……带节奏。

    倘若都像政客一样城府深沉、世故圆滑,事事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当这样一个王朝需要有人做出牺牲时,岂不是都得往后缩到头来皇帝会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被推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好话坏话这都被你说了,像朱熹这般岂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钟晴听的有些头脑晕乎乎的道。

    叶青一连三天都没有去回朱熹的那封信,只是一直放在桌面上,让钟晴有些弄不明白叶青的意思,所以

    当她询问时,叶青便长篇大论了一片,连他自己都差点儿被绕进去的所谓理论。

    “朱熹好好做学问便足矣,何必参与朝堂政事,又不是没有吃过官场之上尔虞我诈的亏。不过他还不算笨,如今已经想开了,知道在朝廷极弱之时,他那套显然不吃香。知道等到朝廷慢慢变强后,统治者才会需要他那套学术理论。如今定义为伪学,也是他咎由自取。”叶青长叹口气说道。

    “可他想再次来北地,难道你不同意”钟晴点了点朱熹的那封书信问道。

    “我在权衡,在审时度势……。”叶青刚一开口,就被钟大美人白了一眼,嘴里然后嘟囔了阴险两个字。

    看着叶青抬手就要拍向她的屁股,钟大美人急忙一侧身转到了另外一边,问道:“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朱熹难道就不能有一丝用处”

    “接受朱熹在曲阜继续做学问、开宗立派我没有意见,但我需要权衡的是……当今圣上知道这件事儿后,他会怎么想若因为给朱熹一席之地而得罪了当今圣上,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得罪史弥远我不怕,甚至还能够利用朱熹这封信中的请求,转过头来对付史弥远。可……新君的态度我不得不认真权衡一番啊。”叶青有些为难的感慨道。

    “这就是文人跟权臣的区别吧”钟大美人的语气依旧不善,嘲讽的意思多过问话的意思。

    如今的钟大美人,自新君赵扩继位,以及她生下钟叶后,便不再是当初那个给叶青写信,字里行间充满了支持叶青拥兵自立的“贤内助”,反而是外表变得越发漂亮之余,越发像是一个只喜欢在自己夫君耳边絮叨的婆娘了。

    “错,这是聪明人跟笨蛋的区别。”叶大人洋洋得意,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出他婆娘语气里满满的讽刺,不过随即又叹口气道:“朱熹还想让我帮郑清之一把,你说他不是笨蛋谁是笨蛋”

    钟晴收起继续嘲讽自己夫君的心思,夫唱妇随的跟着叹口气,而后道:“当初朱熹被召回临安为侍讲后,除了刚到临安来过一次府里,而后便没有再来过了。而这郑清之,本来是史弥远麾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但因为未能得到临安府安抚使的差遣,便跟史弥远渐行渐远……。”

    “朱熹成为侍讲后,便已经是等着我主动去拜访他了,让他再屈尊降贵的等叶府门,那怎么可能所以可以看出来了吧朱熹跟郑清之其实还是一路人,郑清之……帮不的啊。”叶青感慨着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在朱熹请求来曲阜一事儿上还犹豫不决”钟晴蹙眉,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虽然两者之间看似矛盾,但以她对叶青的了解,事情绝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她能够感受到,叶青还想要帮助朱熹的心思,绝不是叶青所说的那般,完全是因为他还需要照顾新君的感受跟态度,所以才如此犹豫不决。

    “呵,如今看来又变回那个聪明的美人儿了啊。”叶青夸赞着钟大美人,不过结果依旧是被钟晴白了一眼,而后才盯着桌面上那封朱熹的信,缓缓说道:“时机而已。”

    “时机”钟晴不解问道。

    “需要时间让圣上来消化心里头对朱熹的不满,理学终究是被定义为了伪学,若是现在就答应朱熹来曲阜,确实会惹的新君不高兴,更何况是在如今北地有求于朝廷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所以必须顾及朝廷跟圣上的态度。再者便是,如今帮朱熹便等于是帮郑清之,北地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朱熹一旦跟北地联系在了一起,朝堂之上……难道你认为就没有人会看你夫君我的脸色行事吗所以朱熹一旦来到北地,对于朝堂上的一些官员来说,可是会认为这是我叶青要护着他们师徒的一个信号。如此又是会得罪圣上,还会得罪史弥远,于我则是一点儿利好都没有。所以倒不如等到郑清之被史弥远打压后,我再回这封信。”叶青带着他那标志性的随和笑容,拍了拍桌面上那封朱熹的书信说道。

    钟晴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过了许久而后再次从嘴中吐出阴险二字,而后这一次她的翘臀便没有逃过叶大人的毒手,啪的一下,带着一丝暧昧的声响甚至就连刚刚送茶进来的丫鬟,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微微羞红着脸,嗔怒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看着那丫鬟低头快步离去时,钟晴敢肯定,丫鬟肯定听见了,甚至还看见了。

    待丫鬟的背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书房里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后,钟晴这才想起自己跨进书房的目的并非是要被叶青暧昧的打一下她的翘臀,而是因为耶律月为叶青生下了一个千金的事情。

    已经坐满了月子的耶律月,慈爱的看着熟睡在旁边的女儿,稀疏的头发、淡淡的眉毛,小小的五官以及那安静熟睡的样子,心里头在升起一股幸福感的同时,同时也伴随着一丝丝的惆怅。

    若是大辽不亡该有多好,自己所生下的女儿恐怕未来的身份地位还会更金贵,虽然她很满足于现在的一切,但大辽国的灭亡,终究是她心里一道很难完全愈合的伤痕。

    徐徐微风从前方的窗户轻轻柔柔的飘进房间,随着门帘儿的晃动,白纯带着喜悦的笑容走进耶律月的卧室,先是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看了看那睡的很安静的小家伙,而后伸出手指,在耶律月的注视下,满心欢喜的摸了摸小家伙紧攥成拳头的小手,才在床边坐下。

    对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耶律月,细声轻语,深怕吵醒了小家伙,道:“叶吹雪跟叶月两个名字,让你这个做娘的拿主意,说终究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当然还要听你这个亲娘的。”

    白纯一边说一边把叶青的亲笔信递给了耶律月,而后便继续俯下身子,爱不释手的继续轻抚着那熟睡中小家伙的小拳头。

    叶月这个名字耶律月自然是知道这是叶青对她的情意,是取了他的姓与她的名而来,就如同钟晴的孩子名为钟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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