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两封书信的内容大致相同,对于两户加一户之策的后果预判同样是颇为悲观,可正是因为两封书信几乎是同时到来的缘故,却是让完颜璟跟完颜永济的眉梢无法舒展一些。
耶律楚材为契丹辽人,叶青虽然是盟友,但其对于金国一直存有狼子野心,也不得不防。
可书信之中内容的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也不得不让完颜璟跟完颜永济怀疑,若是两户加一户之策真的实施,会不会真的造成叶青所预言的那般不可挽回的恶果。
“皇叔以为如何?”依旧英俊潇洒的完颜璟,缓缓放下手里的书信问道。
上京、中京、北京、西京、东京五路,不止是辽人契丹的起源,同样也是他们金人的起源之地,更是他们立国之根本,自然谁也不愿意看到五京路出现叛乱,从而影响到其他各路有被叶青利用北伐的机会。
但若是认为叶青跟耶律楚材这两封书信,真的完全就是站在为他们金国的立场而考虑,别说是完颜永济了,就是完颜璟都不相信。
随着年岁的增长,如今的完颜璟自然也是越发的成熟,对于越老越阴的叶青也就认识的更为清晰了一些,所以他绝不会再相信,叶青言辞恳切的这一封书信,完全是为了他跟金国好。
“叶青之言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完颜永济斟酌着说道,若是旁人的话语,完颜永济则是会完全否决,毕竟,两户加一步之策是他提出来的,如今不等施行就有人反对,岂不是赤裸裸的打他脸?
但奈何这个人是北地叶青,而叶青在完颜璟心里,又不完全是一个宋人的臣子或者是盟友,所以完颜永济在完颜璟面前,自然不敢全然否决,认定了叶青这封书信是包藏祸心。
何况,这封信极尽诚恳,而且字里行间有理有据,完全看不到有任何的挑拨离间之嫌,相反是越随着叶青的方式往下捋,还越发觉得两户加一户之策的后果,越发是叶青预料的这种后果。
“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可眼下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完颜璟有些无奈的叹道。
“叶青既然来信警示圣上,那么妾身以为叶青想必已经有了对策,圣上或许可以修书一封,问问叶青而后再定夺也不晚。”皇后李师儿缓缓走了进来,不等卫绍王完颜永济向她行礼,则是自己率先向完颜永济行礼。
李师儿如今即便是已经贵为皇后,但她也知道,卫绍王完颜永济一直以来都颇得圣上信任,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她也不敢轻视卫绍王完颜永济,即便是他父亲跟兄长,时常因为完颜永济深得完颜璟信任,而在她面前说些完颜永济的不是,李师儿也几乎全是一笑置之,从来不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偏袒父兄的举动跟言语。
“圣上跟卫绍王难道还不明白,叶青这封书信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态度?自然,依妾身来看,叶青这一封书信绝不是什么好心好意,必然是有着他不为人知的目的。但圣上也可以修书一封试探一下,或许就能够窥探出,叶青他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李师儿不干政,那是在有其他臣子在时,而御书房内只有完颜永济一人时,李师儿则是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完颜璟颇为认同的点着头,完颜永济同样是赞成道:“皇后所言不错,臣以为,两户加一户之策,本就是要在元日后择日实
施,如今还不到时日,那么或许可以去信试探一番,叶青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叶青未必会跟我们说实话,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只会使得如今的叶青越来越奸猾,朕怕的是,即便是收到了叶青的对策,恐怕我们也难以窥探到他的真正目的,他想要利用这件事儿做什么,得到什么,能够得到什么利益。朕绝不相信他完全是在为朕的江山着想,他叶青没有那么好心。”完颜璟虽然养成了像叶青那般,在思考时食指敲击桌面的习惯,但奈何脑子里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毫无任何思路。
完颜永济不得不把目光看向皇后李师儿,这个时候,他这个皇叔自然不适合劝完颜璟亲自给叶青去书信,而这个责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皇后李师儿的身上。
“皇叔或许可以先把耶律楚材的这封书信,交给尚书右丞耶律履,毕竟……这是他儿子写给皇叔您的书信,或许耶律履能够从中窥探出什么来。”皇后李师儿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单是让完颜永济神色一喜,就是连完颜璟也是眼前一亮。
透过尚书右丞耶律履对他自己儿子的书信来判断,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即便是无法得知叶青的目的,但最起码可以窥探出,两封内容大致相同的信,到底是否都是出自叶青一个人的主意,或许也能够判断出,耶律楚材是否已经被叶青收买。
从完颜璟的角度来考量,显然只凭确认这件事情,并不能让他感到心安,加上卫绍王提出的两户加一户之策被叶青分析出来的利弊,在暂时不考虑叶青是何居心的前提下,完颜璟也不得不去思量着,契丹辽人到底会不会谋反,而他如今又该如何防备。
自完颜璟的皇祖父完颜雍继位以来,金国便开始行休养生息之策,而其中最大的变革便是,对于大量金人兵士计口授田,从而在收缩金国大量女真兵力的形式下,把大量的契丹辽人置于到了金人大军中。
正是因为完颜雍当年之策,使得如今以女真人为主的大量军队逐渐减少,而以契丹辽人为主的大军则是逐渐增多,所以一旦契丹辽人真的要谋反的话,完颜璟也不得不早做准备。
“召……乞石烈诸神奴进宫。”完颜璟在完颜永济起身告辞前,突然对完颜永济说道。
完颜永济愣了一下,看着皇后对他微微点头后,这才领命离去。
乞石烈诸神奴是完颜璟最为信任与倚重的武将,所以眼下不管契丹辽人会不会谋反,那么他都有必要早做防范,以及派遣心腹之人前往上京查探一番。
“圣上不怕如此会打草惊蛇吗?”李师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完颜璟沉默片刻后才说道:“相信乞石烈诸神奴会谨慎行事的,如今皇叔之策虽然还未实施,但朝堂之上已经放出了风声。远在北地的叶青都知晓了,那么耶律留哥岂能不知晓?之所以如今未动,恐也是在看朝廷是否真会如此做吧。所以……不得不防啊。”
一边派乞石烈诸神奴前往上京安抚或者是威慑耶律留哥,一边去书信试探叶青的目的,以及他所分析的真实性,完颜璟自认为两全其美。
可在皇后李师儿看来,不管是试探叶青还是安抚、威慑耶律留哥,其实都并非是上策,如此做都只会使得朝廷跟耶律留哥之间产生裂痕,而这……说不准就是叶青的目的所在。
“圣上可知道,耶律留哥还有个弟弟,驻守于西京路?也就是跟蒙古人接壤之地。”李师儿微微叹口气问道。
完颜璟默默的点点头:“待皇叔在耶律履那里有了答案,便辛苦皇叔前往西京一趟安抚耶律厮布吧。”
这一次换成了李师儿心头松了一口气,既然圣上已经想到了,那么这个时候去安抚,应该不会为时已晚吧。
济南府的叶青,有些吃惊的看着耶律楚材:“为何不早说,耶律留哥还有个弟弟?”
不满的问完后,叶青立刻起身走到地图跟前审视着金国五京路的地图,上京、北京历来是金人的重中之重,而后便是一字排开的西京、中京与东京三路,西京与中京是扼守蒙古人进出五京之地的重要关隘,东京则是紧邻高丽国,所以不管五京之路的那一路,对于金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
西京与中京两路如今自然是镇守燕京身后的重要两路,如同燕云十六州一样,都是蒙古人进入中原或南下燕京,或北上北京、中京的必经之路。
失去那一道关隘,对于金人来说都足以称得上是毁灭性的打击,西京与中京失守,自然会是蒙古人直指金人腹地,而且在战略上更加灵活,向北即可攻金人之老巢北京、上京两路,向南便可直指燕京,从而与燕云十六州外虎视眈眈的蒙古人遥相呼应,甚至是夹击燕京的严峻形势。
燕京之所以在军事上越发的重要,之所以宋廷宁愿花钱也要买到手,正是因为他如同扼守游牧民族的咽喉要道一般,只要守住了燕京,那么不管是蒙古人,还是金、辽起家的关外,都难以对中原腹地形成直接的威胁。
可一旦燕云十六州失守,那么就是宋廷二圣那样的凄惨下场,使得关外与草原上的敌人可以随意进出中原,如入无人之境的随意烧杀抢掠。
“耶律厮布镇守西京?”叶青的手指停留在了地图上,那大兴安岭跟阴山之间的空旷地带,如同一道大口子一样,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源源不断、如狼似虎的蒙古人的铁骑扬起滚滚烟尘冲入到了西京、中京两路腹地。
“不错,耶律厮布镇守西京,耶律留哥镇守上京,两路之间隔着的北京路则是由完颜合达镇守,中京路则是由完颜思烈镇守,至于东京路……则是由张致远镇守,而下一次调防便是在明年的十月。”耶律楚材因为叶青那凝重的神情,也不自觉的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虽然被叶青分析的两户加一户的弊大于利的判断已经说服,但在情感上,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耶律留哥兄弟会真的有一天要谋反。
何况,从五京路的布防上就能够看出来,金国朝廷并非是随意的在五京路布防,耶律留哥也好、耶律厮布也好,在他们的左右实则都是由金女真人的将领镇守,从而在隔离开他们二人的同时,自然是也起到了提防的作用。
叶青不出声的看着眼前的地图,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摇着头,金人的布防按照常理当该是如此,两姓耶律跟两姓完颜相互错开、相互牵制,而后在东京路则是置以汉人守将,可谓是不偏不倚的做到了完全平衡的局势。
“也或许是个机会……。”叶青盯着地图喃喃念道,一旁的耶律楚材,显然并没有听清楚,不自觉的问道:“什么?”
“没事儿,看起来牢不可破,也或许是我想多了。”叶青视线从地图上移开,有些敷衍的对耶律楚材说道。
看着叶青脸上那很敷衍的笑容,以及更为敷衍的话语,耶律楚材则开始盯着那地图,在叶青走出房间后,呆呆道:“也或许是个机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大金难道会与蒙古人一战?还是说……。”
耶律楚材的心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下沉,他突然觉得,叶青或许更想利用这个机会做点儿什么。
自那次与耶律楚材谈话后,元日前的叶青突然间放松了起来,平日里要么是转转酿酒作坊,或者是前往那颇璃作坊转转,虽然颇璃作坊还一片荒凉,什么都看不见,但叶大人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几乎每天都会去那空旷无一物的地方转悠一圈。
不过在这中间,耶律楚材发现,叶青不再像最初那般,凡事都让他跟在旁边了,特别是跟辛弃疾、墨小宝、钟蚕三人议事的时候,耶律楚材不单连待在议事厅的资格没有,就是连杵在厅外当门神的机会也没有。
耶律楚材被叶青隔离,彻底失去了对济南府叶青想要做什么的了解机会,加上叶青每次跟辛弃疾、墨小宝、钟蚕三人锁在议事厅议事时,一谈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这让耶律楚材心头的不安越来越盛。
更让耶律楚材感到不安的是,每次四人议事完毕从议事厅内出来时,叶青都是神态轻松而悠闲,但不管是辛弃疾还是墨小宝、钟蚕,三人的脸上则是写满了凝重,甚至每次出来后,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一样,匆匆的跟耶律楚材打声招呼,便立刻去忙没人知道的事情去了。
除了跟辛弃疾三人议事隔离了耶律楚材的了解跟参与外,其余事情叶青则是完全没有防备耶律楚材,特别是在教授或者是跟朱世杰一同研究如何做假账一事儿上,叶青不单是让耶律楚材参与,甚至还会听取耶律楚材的建议。
总之,当元日到来时,叶青拿着由他主导,辅以朱世杰跟耶律楚材的建议,而后完善的虚拟账簿给钟晴看时,钟晴从元日的第一天开始,琢磨到了上元节都过了,也没能够看出来这本账簿有什么差错。
银子虽然都在账簿上显示的清清楚楚,但当钟晴想要从这账簿中拿出一文钱,却是连个下手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她根本无法判断出,这本账簿上支出的钱,虽然都有明确的支出明细,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本账簿在嘲笑自己,像是在说我就是一本假账,有本事你查我啊。
自元日起到上元节结束,就在一切从节日的气氛中慢慢回归至正轨时,耶律楚材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叶青元日前提及的要前往长安一事儿,好像变的没有动静了。
最起码这段时间里来,他就完全没有看出来,此刻的叶青有不日要启程前往长安的打算。
宋疆 1114 送兵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庆元元年寒冷的冬季在山东各路不知不觉间已彻底消失不见,一直拖到庆元二年三月的叶青,才不紧不慢的启程前往长安。
墨小宝、钟蚕并没有跟随叶青一同前往,而是留在了济南府,叶青给出的理由是因为蒙古人年前的那次刺杀,让他不放心被留在济南的钟晴等人。
但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够让自元日后,一直疑神疑鬼的耶律楚材相信,不过耶律楚材也并没有去质疑叶青的动机。
跟随着叶青在济南府这些日子里来,他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整个北地完全就是以叶青为首而建立的一个强大的地方势力,所以不管叶青走到哪里,哪里才该是其他人注意的焦点才对,没有叶青所在的地方,显然瞬间就会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朱世杰、耶律楚材,以及所率三千种花家军的贾涉,在叶青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开始向西挺进,在天气回暖之际,从济南到临安的一路上,但凡经过之处,都能够看到已经开始在田地里忙碌的百姓身影,不管是牛车还是驴车,或者是弯腰于田地的百姓,以及那带着绿色冒出地面的植物,路边那渐渐吐出新芽的树木,仿佛都带着春的生机与悠然。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开封、洛阳对于叶青就像是禁地一般,不管是何时从此经过,叶青都从来不会做过多的停留。
元日后朝廷已经下旨,同意庆王之前的建议,置开封为留都,所以当叶青在到达开封的这一路上,自然也能够看到一些从临安朝廷北上开封府的官员,一个个坐着马车拖家带口,如同迁徙一般。
叶青把朱世杰夫妇交给了庆王,按照之前叶青已经跟庆王沟通好的条件,把朱世杰差遣进了接下来会在开封置的小户部衙署内。
在开封府不过短短三日的驻留,叶青便继续沿着黄河赶路,庆元二年四月中旬,在春耕接近尾声时,叶青、耶律楚材也缓缓进入到了长安城内。
从济南到长安,这一路上看到的一切,并没有在耶律楚材的心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并不富裕的北地各路、州、县在经过的耶律楚材眼里,跟他们金国的州、县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差别。
这也让耶律楚材一头雾水,满脑门子的问号,丝毫不觉得,就是这样一个并不富裕的北地,竟然能够打败金国,甚至震慑住了金国如今连再次南下征伐的勇气都没有。
北地回到宋廷手里已有多年,耶律楚材之前也并没有来过北地任何一路,所以他也无法把眼下的北地,跟当年金人治下的北地做一番比较。
不过能够拿来比较的东西其实也不少,比如叶青北伐而收复这些北地疆域,花费的时间要远远比当年金人南下时的时间要长的多。
被定义为宋廷耻辱的靖康之变,不过是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夺取了宋廷淮河以北的所有疆域。
眼下看着巍峨高耸的长安城墙,耶律楚材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比当年金人治下更为巍峨的长安,恐怕很难再次被金国夺走了。
延州一战他并没有参与,但他在燕京自然也知道,金、宋这一战最终是以议和结束,两者都没能够从对方身上占到丝毫的便宜,最终只是白白往滔滔黄河中丢进了数万兵士的性命。
虞允文并不好奇叶青带来了耶律楚材,也并不好奇墨小宝跟钟蚕没有跟来,两人心照不宣的互望一眼后,便率众向城内行去。
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来到长安,眼下的长安虽然还处于百废待兴的过程中,但已经依稀能够看到,在卢彦伦跟萧贞的主持下,长安已经多多少少开始在慢慢恢复着他往日的雄风。
并没有跟虞允文多做寒暄,随着贾涉率领着三千种花家军将士前往城内的兵营,以及把耶律楚材交给虞允文安置后,叶青便迫不及待的向自己的府邸奔去。
越是接近长安,叶大人的心情则是越发的迫切,甚至恨不得立刻就能够飞到府里,看看那叫叶吹雪的小家伙,看到自己后会是什么表情。
白纯、红楼与其他丫鬟、下人早已经在府门口等候,被红楼抱在怀里的叶吹雪一脸茫然,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来回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众人,或者是好奇的看着空空的街巷,而后循着那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扭头望过去。
马车在府门口缓缓停下,叶青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比起离开之前的样子来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连那斑白的双鬓,仿佛也重生了不少黑发,不再像刚刚离开时那么刺眼。
白纯温柔以对,与红楼等人向快步行来的叶青行礼,四目相对充满了满满的欣喜与柔情,红楼站在一旁,把怀里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叶吹雪抱向叶青的方向,一边低声带着茫然的小雪儿
说道:“小雪儿见过爹爹……。”
“穿的虎头虎脑,还挺可爱的。”叶青看着把一只手放在嘴里的叶吹雪,刚想要伸手去抱,红楼怀中的小雪儿便一扭头,显然是不愿意跟陌生人接近。
“夫君一路辛苦了。”白纯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说道。
叶青看着小家伙扭头不理他,便也放下了伸出去的手臂,与白纯等人往府里走去。
而此时的安西都护府西平府内,李横带着兰儿来到耶律月独局的小院内,虽然如今中原已经是温暖如春,但远在安西的他们这里,一早一晚依旧是如同冬季一般寒冷。
“见过嫂夫人。”李横跟兰儿行礼,而后刘兰儿则是挨着耶律月坐下,李横一人坐在了下首。
“叶大人已经回到长安了,想必嫂夫人已经知道了吧?”李横含笑出声问道。
耶律月轻微的点点头,自从来到西平府,特别是跟自后来接应上八刺黑等近一万人后,耶律月的眉头便一直不曾舒展过,哪怕是现在八刺黑等一万人,已经平安的在西平府扎营,但耶律月的心头依旧是很沉重。
“时间过的真快,就像是眨眼间一般,三四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耶律月看了一眼兰儿,而后对着李横问道:“你觉得八刺黑此人如何?”
把八刺黑从蒙古人的铁骑下接应到西平府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本应该让耶律月可以大松一口气的好事情,但这段时间却是成为了耶律月心头的巨大忧虑。
札兰丁一路向西逃,想要再次在更为西方的土地上重建大辽国,八刺黑一路向东,目的明确的指向了要投奔她这个承礼公主,可在这近一个月的接触中,耶律月发现八刺黑的目的跟一路西逃的札兰丁,目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耶律月的内心深处不是没有想过要复国大辽,但她也知道,在眼下的局势下,复国又是谈何容易?
即便是她耶律月振臂一呼,她也不太有信心,相信原本就要四分五裂的辽人,就能够聚集到她麾下,跟她一同抵抗蒙古人,何况如今的蒙古人格外的强大,强大到了连叶青都极为忌惮,甚至连蒙古人刺杀他一事儿都可以不去追究。
这否和叶青的性格吗?这符合如今同样强大的宋廷北地的性格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耶律月同样知道,叶青不报复不追究蒙古人刺杀他一事儿,并非完全是因为忌惮蒙古人的强大,自然是还有着其他的原因。
但反过头来想,若蒙古人是一盘散沙,或者是如金人眼下这般脆弱时,叶青即便是因为要顾全大局而有所顾忌,但他还会像今日这般容忍,不去追究吗?答案同样是否定的,毕竟,夏国的灭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夏人在关山想要除掉叶青,却被叶青死里逃生,显然这就是导致夏国亡国的真正原因。
从中自然可以看出,叶青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可在对待蒙古人时,他却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式,这就足以证明蒙古人绝非是夏人那般好欺侮的。
耶律月想要复国已经是有心无力,再加上如今为叶青生下一女,已经认定了叶青为她的夫君后,那想要复国的心思虽然还是会时常出现在心头,但却是越来越淡。
以耶律月从前对札兰丁的了解,札兰丁想要复国,并非是因为他对大辽有多忠诚,而是因为他想要过一把皇帝隐,想要趁着辽国刚被蒙古人征服的混乱之际,利用大辽百姓的不甘心来成就他的君王梦。
这样的动机同样在投奔她的八刺黑身上若隐若现,这让耶律月不得不怀疑,八刺黑是不是怀着跟札兰丁一样的目的,只不过比起札兰丁来,八刺黑显然城府更深,他显然是想要借她这个辽国皇室承礼公主的身份,来让自己立国称帝的把握更大一些。
所以在耶律月如今看来,八刺黑与其说是投奔自己而来,不如说是……他想要利用耶律月的皇室身份,胁迫着耶律月来帮他称帝。
“要不就在西平府……。”李横听着耶律月唉声叹气里的无奈,不由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
“叶大哥不让您来西平府,不让您去接应八刺黑,甚至不让李横帮忙,恐怕是早就看穿了八刺黑的目的。或许只是不想让嫂子您为难吧,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真相。那个八刺黑一看就是个野心勃勃之辈,来到西平府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开始在暗中偷偷的进出其他兵营,已经有好几名将士,意识到了八刺黑的目的,是想要拉拢他们到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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