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大字不识一个的他们显然既不会在乎,也绝不会理解你的学识与才华,是多么的与众不同,他们更为在乎的是
,你的身份地位是否足够让他们愿意听令行事,是否能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得到切实的好处与利益。
大宋宗室本就不多,若是距离朝廷的权利太过于接近的宗室,像舒王父子这般的宗室的话,显然还会让朝廷心生忧虑,会不会有朝一日养虎为患?
所以在叶青看来,如今适合在赵扩征战西南后,留下来助自杞、罗甸那些会写自己的名字,会数数的百姓一臂之力的最佳人选,唯有宗室新安郡王赵士诚一人合适。
看着依旧有些犹豫不决,以及还没有弄明白叶青为何独独青睐他的新安郡王,叶青想了下后继续说道:“朱熹已经前往北地,否则他同样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因为年纪较大,如今已然不适合四处奔波。何况……并非只是要单单负责自杞、罗甸建造书院,而是包括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广南西路这四路,一同交由新安郡王来负责。”
“整个西南的书院?”唐婉显然要显得比新安郡王还要知晓大宋疆域的地形,在叶青说起那四路时,她的脑海里已然形成了一幅画面。
成都、潼川、夔州、广南四路各自接壤,从而也就形成了一片广袤的西南疆域,所以若是真如叶青所言,把整个西南的书院都交由新安郡王来负责,那么若是说赵士诚依然还不心动,那就是在骗人了。
“不错,正是如此。”叶青确定的说道。
“可……圣上……。”唐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毕竟刚刚发生了舒王父子一事儿,加上舒王父子又是在到达临安的第一日,就秘密来到了他们的府邸,所以此刻不管是赵士诚还是唐婉,都不太敢相信,赵扩会对他们夫妇二人不闻不问,反而还给予他们更为重要的差遣。
虽然谈不上是包庇舒王父子的同党,但终究是在信王府发生事情的前一天,舒王父子是在他们的郡王府邸过的夜,所以新安郡王赵士诚跟唐婉,即便是叶青说的言之凿凿,但他们已然是将信将疑,实在是不敢相信,在他们认为仕途已经是绝路的情况下,竟然会突然之间眼前一亮,出现了柳暗花明的转机。
“圣上那边郡王不必忧虑,叶某会帮郡王说项。所以若是郡王愿意,恐怕今日起就要开始筹划学院一事儿了,而且此四路大部分民风与中原多有不同,郡王恐怕需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才行。”叶青淡淡的说道。
叶青相信,只要郡王应下了这个差遣,那么加上之前收留舒王父子一事儿对于赵士诚的负罪感,从而也将会使得赵士诚在建立书院一事儿上,会比任何人都要显得上心。
“至于建立书院所需的钱银,郡王更是不必担心。”叶青望着越来越近的岸边景色,回头继续说道:“我大宋本就富裕,加上如今史弥远已然被朝廷问罪,国库因而也变得更加的充足,所以银子的事情绝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能够让落成的书院里坐满了学子。”
叶青自始至终不曾提及过所谓戴罪立功四个字,但在此刻,他能够从赵士诚的脸上,看到戴罪立功的急切,甚至就连旁边的唐婉,在此刻也显得是跃跃欲试。
叶青对于他们夫妇二人,从最初认识到如今是只有恩惠给予,所以在祛除了赵士诚夫妇二人的担忧,以及他自己亲口保证来说服赵扩后,赵士诚跟唐婉也就如同去了一块儿心病一样,心里头的大石终于是放了下来。
“若是燕王能够让圣上消除对赵某的不信任,赵某必将竭尽全力在西南建造让燕王以及圣上满意的书院,并保证会联络到更多有学识的士人,随同赵某一同前往西南各地讲学。”赵士诚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的唐婉,随即起身对叶青行礼说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圣上得知郡王愿意帮他,自然也会十分高兴。”叶青端起茶杯,示意赵士诚坐下说话。
船缓缓的靠向西湖岸边,人潮拥挤的码头处,充斥着各种表情的红男绿女,士子佳人,但不管如何,来到西湖所在之地的人们,显然都是为了追求心灵与精神上的轻松与写意。
而对于赵士诚夫妇来说,今日的西湖美景,显然要比他们夫妇任何时候看到的美景都要美上几分。
对于他们夫妇而言,在临安城发生了诸多与宗室有牵连的事情后,临安对于他们夫妇已然不是一个理想的居所之地,所以此时看着西湖的美景,自然也就多了一份珍惜。
至于他们夫妇在前往西南后,会在哪里寻求居所,而后在哪里过完他们的下半辈子,叶青并不需要给他们意见,何况,西南四路与皇家宗室之间向来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对于新安郡王夫妇而言,也并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时间在指缝间无声的缓缓掠过,但又总是在人们不易察觉间快速的飞奔着,时光飞逝与时日难熬向来就是如此,在人们的矛盾纠结中,依旧自我的前行着。
李凤娘也从来没有像像现在这般在意时间,也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感叹时间的奇妙无比。
叶青那块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此刻被李凤娘拿在手里,凤目紧紧盯着那秒针的走动,神情显得极为专注与认真。
而所谓的一分钟,在李凤娘此刻看来,又是显得那么漫长,甚至让李凤娘有些怀疑,叶青所说的每一分钟,在这所谓的秒针的驱赶下,走一圈需要的时间真的都是一模一样吗?
李凤娘很怀疑那秒针在她不注意的情形下,会加速的往前飞奔,而当她开始紧盯秒针时,仿佛那秒针像是察觉到了似的,又开始变得规律而缓慢了下来。
一炷香、一盏茶、一个漏刻,都被李凤娘无聊的拿来验证着所谓的秒针是否有快有慢,但到最后,她依旧是一头雾水,没有得出任何的结论来。
秒针不紧不慢,分针
几乎是毫无察觉的挪动,而那称之为时针的指针,就像是被定格在哪里一样,总是看不到它走动,但它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越过了一格又一格。
头顶的月亮在中秋之夜总是显得极为特别,甚至是让人们有些分不清楚,朦胧的月亮到底是因为节日的气氛变得多了一丝诗意,还是因为月亮原有的诗意才有了特别的中秋之夜。
相辅相成一般,燕王府的中秋之夜在今年也显得极为的与众不同。
除了皇太后李凤娘难得的驾临燕王府之外,甚至就连当今圣上,也在今夜赶到了燕王府里,只是如今并未在后花园内陪同李凤娘、叶青两人赏月。
与李凤娘不同的是,在短短的数日里,赵扩已经来过燕王府里好几次,甚至即便是叶青不在府里,赵扩都会在燕王府逗留好久,而后才会要么若有所思,要么是颇为兴奋的离开燕王府。
而如今随着虞允文时隔多年再次回到临安后,赵扩也终于是见识到了叶青麾下真正的得力手下。
年级与叶青相仿的虞允文,文质彬彬之间又带着一丝的睿智与沉稳,相比较于叶青举手投足之间的凌厉锋芒来,儒将的称呼显然放在虞允文的身上更为合适一些。
也正是因为叶青对虞允文的看重,以及虞允文自身展现在赵扩跟前的气质,让赵扩在第一眼看到虞允文时,心头就充满了一种满满的信任感。
西南的地图在这几日内,早已经被墨小宝、钟蚕弄好,如今虞允文、钟蚕、墨小宝三人众星捧月般围在赵扩的身边,向赵扩介绍着如何攻打自杞、罗甸甚至大理国的计划。
广南西路在叶青回临安前,就已经把由曹北海、李域二人所率的大军差遣至此,所以当下几人想要研究的,自然是如何从成都府路率军进入自杞、罗甸,而后一直南下。
议事厅内几人讨论的颇为激烈,甚至时不时的赵扩还会插上几句话,不管是一些外行话还是一些稍微能够贴近要害的问题,虞允文三人都会在赵扩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议事厅内热火朝天,而后花园则就要显得颇为闲情逸致,李凤娘不再盯着手中的手表,反复戴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感受着那沉重的重量,最后像是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好奇与兴趣,而后递给了叶青。
看着九点一刻的指针,叶青这才把手表戴在了手腕上,而后说道:“广南西路有曹北海、李域两人率大军等候,而钟蚕与墨小宝则率种花家军随赵扩出征,至于虞允文……在几日之后便会先行前往成都府路集结其他几路大军,而后原地等候赵扩他们到来……。”
“我不管你给扩儿指定何人跟随他御驾亲征,总之……我只有一个要求,扩儿若是受了半点儿委屈,你叶青就等着给我滚出临安。”李凤娘深吸一口气,高耸的胸口瞬间风光无限。
而叶青好几次想要拉李凤娘的手,但都被李凤娘因为赵扩还在前厅而拒绝。
而且除此之外,这也是自从叶青回到临安在杏园相聚过一次后,两人难得的再一次在宫外聚首。
“只要赵扩不胡来,由虞允文墨小宝他们来率兵打仗,那么便不会出任何问题。”叶青胸有成竹的说道,而后想了下后道:“本来打算先跟赵扩提及此事儿,但眼下看来恐怕很难有机会跟他说起了……。”
李凤娘不由得笑出了声,她当然明白叶青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就在刚刚不久前,叶青在前往自家议事厅,想要看看赵扩他们会如何策划在西南作战的计划时,竟然是最后被赵扩以军国大事、不参与的人不必知晓为由,从而把燕王给赶了出来,而后便是叹着气陪着李凤娘在此赏月。
“说吧,圣上不听,但本宫还是愿意给你这个燕王几分面子。”李凤娘忍着笑意说道。
“原本虞允文一人就足以做好所有的战后差遣,但因为西南不同于中原的民风,加上若是想要以科举来让百姓相信,寒窗苦读比诵佛念经更能够改变命运、出人头地,所以我打算……让新安郡王夫妇一同跟随前往西南兴建书院。”叶青看着李凤娘的侧脸说道。
“他们夫妇同意了吗?”李凤娘淡淡的瞥了一眼叶青问道。
自从舒王父子一事儿后,李凤娘便对于新安郡王夫妇总是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说那日新安郡王夫妇,在意识到了舒王父子来到临安后,可能并非是朝廷之意,从而也在第一时间去找叶青告知实情。
但即便是如此,如今李凤娘对于新安郡王夫妇,依旧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所以当听到叶青打算给予赵士诚如此重要的差遣时,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不太愿意让赵士诚再过多的参与朝堂政事。
“自然是同意了。”叶青看着李凤娘的半边脸颊,时刻注意着一些细微的表情,由此来判断李凤娘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为什么你会选择他们?若是论起学识来,大宋才高八斗者恐怕随便都能够找出一箩筐来,为何就……非要是新安郡王?”李凤娘语气依旧平静的说道。
“因为他们是被皇室疏远了的宗室,恐怕这辈子、下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都很难再接近皇室权力的中心了。而也正是因为他们被皇室疏远,但他们又有皇室的身份,从而也使得他们成了最佳人选。”叶青平静的说道。
“去那些蛮夷百姓面前做狐假虎威吗?”李凤娘淡淡的问道。
叶青默默的点头:“正是如此。”
李凤娘不自觉的再次叹口气,而后微微仰头看着那皎洁的明月,中秋节之夜的圆月,显然在此刻倒是颇为能够给她不平静的心绪带来一丝祥和,只是就在李凤娘遥望那皎洁的明月时,北地却是罕见的开始在这一夜飘起了雪花。
宋疆 1213 渝关
北地中秋节的初雪就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铺垫,所以当那一层薄薄的短暂初雪在彻底消融后,天气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寒冷了起来。
不过是短短月余的时间,北地便迎来了一场鹅毛大雪,从灰沉沉的清晨开始毫无预兆的缓缓落下,一直到了天色变暗,天空中的鹅毛大雪依旧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山峦大地渐渐被雪花覆盖,河流沟渠在雪白的大地上画出一道道黑色的沟壑,在雪花纷纷的白天与整个大自然显得格格不入。
而当整个天地被黑夜笼罩,那一道道黑色的沟壑开始与黑色的世界融为一起时,原本应该是万籁寂静的寒夜,却是从远处隐隐传来喊杀声与战马的嘶鸣声。
散乱摇曳的火光在雪花飘舞的寒夜里显得格外的孤寂,马车前的灯笼已然无法为马车指引脚下被大雪覆盖的道路,此刻正努力的想要从黑色的沟壑中努力的爬出,但任凭那有些疲惫的马腿如何卖力的挣扎,即便是马车的背后还有数人帮着推车,但陷入沟壑泥泞中的马车,依然还是无法从泥泞中脱困而出。
而与此同时,随着风声传过来的追杀声,以及隐约可见的火把亮光,让这数十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已经再次向他们逼来。
马车显然一时半会儿无法脱离困境,迫不得已之下,数十人不得不接出车厢里的母子二人,放弃马车改为步行。
漫天的风雪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即便是数十人已经把刚刚走下马车的贵妇母子团团围在了中间,以便以此来御寒与遮挡风雪,但寒冷的北风与雪花依旧是能够见缝插针的向着那对母子袭来。
随着众人不过刚刚放弃马车向前奔走几十步的距离,数十人围绕的中间,就立刻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哭泣声,清脆的哭泣声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在刺痛贵妇的心头,让贵妇不自觉的流下眼泪的同时,也让原本平静的夜空瞬间变得人心惶惶。
婴儿的哭泣声加剧着漫天风雪中的紧张感,从而使得数十人之中的几个为首之人,不得不兼顾着身后可能会越来越近的追兵。
在马车已然弃用的迫不得已之下,为首的几人不得不开始商议对着对策,留下一些人在此阻止追兵,而另外一些人继续护送着母子二人,向着被漫天雪花阻截的关口奔去。
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天气,对于人类来讲,这样恶劣的天气往往都会让人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去追求享受。
人类喜欢雨天闲情逸致的喝茶聊天,喜欢在屋外漫天飞雪时,守着房间内的火炉,或者是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满面红光的大碗喝酒。
总之,人类喜欢在雨天、雪天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做着由自己主宰出来的情景反差,从而再让自己的心神沉醉于悠然自得的闲情逸致中,如同偷得浮生半日闲,清茶一盏也醉人。
耶律乙薛所驻守的渝关,在雪花漫天的寒夜中,除了那些依旧需要值守关卡的兵士以外,整个营地在此时则是显得极为空荡,几乎所有人都窝在了舒服温暖的房屋里,要么是手捧茶杯若有所思,要么是神情向往,感慨着在这寒冬风雪的日子里,若是身边有一个女人帮自己暖被窝该有多好。
耶律乙薛同样在自己的房间里与几个属下喝的是热火朝天,特别是每次门帘掀起时,挟裹着寒风与雪花卷入进暖和的屋内时,那种屋内屋外反差极大的温度,显然比任何下酒菜都让人觉得痛快。
自然,耶律乙薛也决计不会忘记自己驻守渝关的差遣,只是今夜并不需要他这个统领负责,何况又有如此适合喝酒热闹的天气,身为草原辽人的他们,若是不在这个时候喝点儿酒、吃点儿肉,简直是有些辜负这漫天风雪的寒冷天气了。
雪花在屋外默默的下了一夜,而直到快要子时,耶律乙薛才借着昏沉的酒劲沉沉睡去,只是就在他以为不过是刚刚睡了不过盏茶的时间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雪虽然还未停,但明显是小了很多,迷迷糊糊被属下吵醒的耶律乙薛,在听到属下禀报关外好像有金兵逼近时,瞬间昨夜里的酒意便消失全无。
“怎么可能!”耶律乙薛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而暖和的皮裘甚至还来不及套在身上,就立刻着急忙慌的跟着属下跑了出去。
“有多少人?”房间外的白雪皑皑此时显得有些刺眼,耶律乙薛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入发出吱哑声积雪中问道。
“人数不多,而且……还在跟另一伙人在追杀,看样子应该是金人。”属下跟在旁边说道。“会不会是诱敌之计呢?装作在厮杀的样子,而后在咱们出去查看的时候,突然之间从……。”
耶律乙薛此时的脑袋还有些发沉,感受着趁虚而入的雪花落在脖颈间带来的
一丝凉意,瞬间便又清醒了许多,看了一眼旁边的属下后,笑着道:“外面白茫茫一片,何况又是地势平坦,几乎没有可以供大军隐藏行迹的地方。再者,若是……若是金人想要在渝关前隐藏行迹做埋伏,那岂不是昨夜里就要在雪天冻上一夜?你以为金人都像你这般傻吗?”
“统领说的也对啊。”旁边的属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随着耶律乙薛登上城门。
透过渐弱的雪花,依稀能够看到在天际的尽头,有战马在雪地里飞驰,而在距离渝关较近的前方,能够看到不过是十来个疲惫不堪,脚下踉踉跄跄的行人,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渝关的方向本来。
不过是十余个人,但此时在渝关前的雪地里,却是拉长了足足有上百步的距离,前后几人几乎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个脚下踉跄着在积雪中冲着渝关而来。
甚至就在耶律乙薛站在城墙上不过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看到了那十来个人,几乎每一个都曾在行进间,不止一次的摔倒在了雪地里。
不过不同于前后形单影只的几人,中间那几个人倒是走的颇为齐心协力,一旦有人在雪地里摔倒,其他人立刻会停下来搀扶,而自始至终,耶律乙薛还是能够发现,中间几人中那个像是妇人的人,好像才是这些人的主心骨。
“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金人会追杀他们?”耶律乙薛的双手不自觉的想要去扶城墙,但刚一碰触到城墙,瞬间就被城墙上的刺骨寒意刺激的缩回了双手。
“那要不要派人出去看看?”旁边的属下请示道。
耶律乙薛则是先紧了紧身上的皮裘,默不作声的继续观察着那走一步摔三次的十来个人,尤其是中间的那个妇人,几乎等同于是她周围的几人一直在搀扶着她前行,所以这段时间里来,她也几乎就是中间摔倒次数最少的。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伪装出来的疲惫,这种双腿发软无法迈步的情形,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耶律乙薛望着雪地里的十来人,尤其是中间的那妇人,几乎是被周围的几人在架着往前行。
而如此的情形,也让耶律乙薛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他们护送耶律月投奔燕王时的情形。
同样也是风雪连天,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好在还有战马可以代步,而且因为人数众多的原因,虽然一路向东也走得极为艰难,但还没有像眼前这些人这般残酷。
“统领您看,后面的追兵……。”属下伸手指向前方,而此时,二十来匹金人战马雪花四间的向着渝关飞奔而来,看那架势,大有要把那十来个人在到达渝关之前全部赶尽杀绝。
在耶律乙薛望过去时,那艰难跋涉于雪地的十来个人中的最后一人,距离身后的金人骑兵也就剩下不过三四十步的距离。
而那被远远落在最后的人,在金人的战马越来越近时,反而是显得极为的冷静,甚至是在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继续向前,而是缓缓的抽出了手里的腰刀,静静的站在雪地里等候着那二十来匹战马向他奔腾过来。
随着为首的金兵越来越近,而那落在最后的一人,也是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腰刀,只是此刻的他,显然早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够举起手中的腰刀,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
所以当战马上的金兵借着冲击之力,毫不费力的一刀砍掉那举在空中软绵绵的腰刀时,另外一匹战马上金兵手里的长枪,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洞穿了那人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洁净的积雪。
随着最后一人被刺穿了胸膛,被仍在了雪地中一动不动时,倒数第二人也早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就如同那刚刚被金兵带走生命的一样,同样是平静的站在原地,甚至是疲惫不堪的脸上还带着从容的微笑,而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腰刀,随即被如同疾风一样的金兵砍掉腰刀,被紧随其后的长枪刺穿胸膛,在雪地上滑出一道长长的印子后,随着金人手里的长枪拔出,鲜血自胸口喷薄而出,再次染红着原本圣洁的白雪。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耶律乙薛旁边的属下,心中被那些在此刻从容赴死的人深深的震撼。
他当然看得出来,落后在后面的几人,并非是为了赴死而去阻挡,而是愿意用最后一丝力气,来阻止金人对于前面几人的追杀,虽然他们也知道,如今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他们,已然无法阻挡那如同疾风的金兵,但他们在最后一刻,依然还是坚定的选择了保护前方的那几人。
雪地里追杀的画面显然并不如战场上千军万马冲锋时的场景显得震撼,但也正是因为那些人一个个从容不迫的挺直了胸膛赴死的气势,使得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追杀场面,在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悲壮与震撼。
就在那属下再次发声问向耶律乙薛时,那原本落在后面的几人已然全部躺在了血泊里,而原本走在最前方的几人,此时则是放弃了就近在眼前的渝关,手脚并用的在雪地里开始往回爬。
而那个被三人护在中间的妇人,显然也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原本围绕在周边的三人,在身后最后一人倒下后,在此刻也是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抽出腰刀,从容面对着不过十步之遥的金兵。
几乎就是在围绕在那妇人周围三人中的一人,转身面对身后的金兵时,其余两人则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妇人的背后狠狠的向前推了一把,随即随着妇人被突如其来的推力踉跄着趴到在雪地时,身后的两人也几乎是同时累趴在了雪地中。
一声嘹亮的婴儿哭泣声,几乎是在金兵手里的长枪刺进一人的胸膛时,突然之间划破天空,而与此同时,箭矢的破空声从渝关城墙上响起,就在金兵手里的长枪,要刺向那累趴在雪地中的妇人,以及身后的两人后背时,耶律乙薛手中的弓箭依旧稳稳的定格在空中,而另外一只手却是几乎没有闲着,搭箭、拉弦、松手,几乎是一气呵成,而旁边箭壶中的箭矢在眨眼间迅速消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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