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先帝在您离开后,本来也曾对邢王多有提防,但后来至于为何放松了对完颜珣的提防,这个末将并不是很清楚。末将猜测,可能跟完颜从宪兄弟二人在先帝面前游说有关。不管如何,正是因为先帝丢失了大部分的关内疆域,使得完颜从彝倒向了……。”完颜陈和尚跟着补充道。
“此人谋略如何?”叶青点着头打断完颜陈和尚的话问道。
“好读诗书,尤其是对汉家文化极为推崇,就连当时的卫绍王也对其赞誉有加。对于汉家文化的一些典故等等可谓是信手拈来,算是颇有谋略之人。但此人向来在宗室内比较低调、城府颇深,一向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其兄长的家……基本上完颜从彝能做一大半的主,甚至是全部的主。”乞石烈白山回答道。
叶青一边看书信,一边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像是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那么就可以确定,如今隆安府的真正主将便是完颜从彝了,而这种消耗我们粮草的法子,看来也是出自他的手了。若不然的话,完颜珣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一个宗室来镇守隆安,既然让完颜从彝镇守,那么也就说明……完颜珣眼下在朝堂之上恐怕可用、可信任的臣子已经是不多了。”
“此人性情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虽是宗室,但正是因为其一向给人看不透的城府,使得皇室对于他一直都是厌恶多过喜欢。对了,此人虽说是城府极深,可一向又爱实话实说、直来直去。所以也挺矛盾的。”完颜陈和尚有些不理解的说道,因为他们所说的这些,都是当时一些宗室对完颜从彝兄弟二人的看法。
当然,包括比完颜从彝还要沉稳的完颜从宪,这些年来一直监督着一向喜欢实话实说的完颜从彝等等事情,都被完颜陈和尚三人,毫不保留的全部告诉了叶青。
叶青听完后,抚摸着胡茬很长的下巴,有些哑然失笑道:“如此说来,此人倒是颇为有趣啊,既有城府但又给人直来直去的感觉,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实秉性呢?这让我倒是想会会这个人了。”
叶青不由得回忆着当年在金国停留的那段时间里,有限的听过几次完颜从彝名字时的一些事情,虽然不是很清晰,虽然不是很多,但叶青倒是有些理解,完颜从彝或许还真是一个有抱负的宗室,而那所谓的实话实说、直来直去的秉性,或许是他想让人们看到的一面,而城府颇深一面,大概才是他最为真实的一面吧?
而此时的隆安府城墙上,完颜从彝迎着风巍然不动,身后则是数个军中将领站成一排,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将领在望向完颜从彝的后背时,流露出敬畏的神色来。
不得不说,完颜从彝来到隆安府后,第一把火就直直指向了隆安府知府,这一举动在看似贸然的表面下,但确实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完颜从彝在隆安府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加上会宁府完颜珣对于完颜从彝的毫无条件的支持,于是这几日来,完颜从彝在隆安的威望已经达到了最高峰,而军中的将领,也在被他处置了一批之后,终于是成了他可以如臂使指的一支大军。
而自从到达隆安府后,每天完颜从彝都会巡视整个城防,每天也都会就像现在这般,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南方发呆,有时候甚至是会发呆一个时辰,而身后的那些将领,也会这般陪着他在此站立一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完颜从彝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完颜从彝在看什么,或者是等什么。
但每次完颜从彝登上城头上,都会皱起眉头、神情也会显得极为沉重,就仿佛头顶并不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而是乌云密布、狂风暴雨将至的恶劣天气。
出乎完颜从彝预料的是,如今他到达隆安府已经有十余日了,但眼下根本没有看到他猜测的乘胜追击的宋军,而撒出去到城外的斥候,除了在接近咸平时会偶尔碰到宋军的斥候外,整个以隆安府为中心的方圆数十里之地,却是完全没有宋廷大军的影子。
这让每次站在城头上的完颜从彝是越发的感到忐忑不安,虽然他也不希望宋军会出现在城下,但宋军若是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稳扎稳打的话,这让他开始有些怀疑,宋军的粮草真的能够支撑他们以及各城各地张口要饭吃的百姓们的一日一餐吗?
完颜从彝不怕宋军立刻兵临城下,相反,他最怕的就是宋军久久不出现在城下。他绝不会期望宋军因为咸平、通开等城池的百姓能够牵制住宋军的脚步,而是害怕宋军真的要在咸平跟他们一直消耗、僵持下去。
毕竟,当初完颜福兴率兵助高丽崔忠献时,便是因为粮草供应不上之后,加上国内的形势才不得不撤兵的。
而如今,宋军的粮草自然是要比他们富裕的多,即便是有无数个张口要吃饭的百姓帮助宋军消耗粮食,可完颜从彝也不敢确定,宋军是否就真的会到了粮草紧缺的地步。
身后披戴甲胄的众将领站到双腿都快要发麻时,完颜从彝这才缓缓转过身,扫了一眼站成一排的众将士,微微叹口气后道:“下去吧,今日各位将军辛苦了。”
走下城墙,依旧是紧皱着眉头的完颜从彝在上马车的时候,不自觉的扫了一眼窝在街道角落几个像是叫花子的少年,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对近前的一个将领说道:“把这些叫花子带回去盘问下,查查他们到底是不是隆安府人,还有,从今日起……关闭所有城门,包括通往会宁府那边的城门。”
看着那将领带人去抓街角的叫花子后,完颜从彝这才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轻了几分。
总之,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需要去做些什么,如此或许才能够使得自己稍微心安一些。
宋疆 1333 搅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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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西域大漠之中,一汪湖泊有着如沙漠中明珠一般,显得是那么的珍贵与灿烂。
逐水而居的蒙古人仿佛天生就对水源极其敏感,总是能够先于其他人找到更为干净的水源与草地。
湖泊不远处的金色王帐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随同着朮赤准备走入王帐的八思巴脚下瞬间一个踉跄,心神有些不宁的停下了脚步,呆呆的望着眼前不远处的王帐。
即便是已经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朮赤,如今想要靠近王帐都变得极为艰难,因为怯薛军统领赤老温命令,铁木真膝下如今几个已经在军中担任要职的儿子,也就失去了像当年那般随意进入王帐的待遇。
但不管是朮赤,还是窝阔台、察合台,对于赤老温的命令虽然心有不满,但三人忌惮于赤老温的这个命令,很有可能是自己父汗的意思后,对于此事儿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在朮赤的催促下,回过神来的八思巴急忙跟着朮赤,在通过了把守王帐怯薛军的验证后,这才能够走入那让人心生敬仰与敬畏的王帐内。
此时的王帐内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将领,包括铁木真的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也都在其中,至于其他将领如博尔忽等人,此时自然也是被召集到了王帐内。
诺大的王帐内深处正中央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椅子,神色疲惫的铁木真,此时就躺卧在那摆放着厚厚的虎皮椅子上,身上同样是盖着厚厚的杯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跟无精打采。
看到八思巴走入王帐内后,神色疲惫的铁木真脸上则稍微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有些费力的抬起手向着八思巴招了招手,随即示意离他最近的四子拖雷,去为八思巴搬来一张椅子。
同时走入王帐的朮赤下意识的与察合台、窝阔台站在了一起,先是点头与账内的其他将领点头示意后,这才望向王账内的铁木真。
看到拖雷竟然是距离铁木真最近后,朮赤的神色之间闪过一丝阴冷,随即用余光瞟了眼旁边的察合台、窝阔台二人,嘴角渐渐浮现一抹讽刺的冷笑。
窝阔台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朮赤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的表情都不曾放过。
如今他们父汗的王帐之所以如此难以接近,不再像以前那般可以随意出入的原因,除了因为近段时间铁木真的身体突然之间、急转直下的变得虚弱外,更是因为朮赤主动挑起的他们三人之间的内讧,使得他们不再像眼前距离铁木真最近的拖雷那般,可以再随意看望他们的父汗。
“今日急召,大汗可是有什么要事儿?”八思巴伸出自己枯瘦如爪的手,在空中与铁木真的手握在了一起。
那只手此刻给八思巴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的有力,依旧是那么的粗糙,依旧是那么的温暖,但不知为何,八思巴却是有种感觉,此刻握着他的温暖有力的手好像随时都会变凉。
“先不提那些烦人的事情,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些话想要问你。”铁木真在拖雷的帮扶下,缓缓坐直了身体,不过那只握着八思巴的手,整个过程中一直都没有松开。
八思巴黑瘦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看着坐直后的铁木真,笑了笑道:“大汗的忧虑贫僧已经知道了……。”
说道此处时,只见铁木真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朮赤,随即再回视着八思巴道:“既然国师已经知道了,但不知国师可有破解之策?”
“金廷已现亡国之兆。”八思巴看着渐渐隐去笑意的铁木真,神情肃穆的说道。
铁木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而后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去准备跟叶青之间的一战了?”
“大汗该回去主持大局了。至于这边……。”八思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博尔术、窝阔台等将领,而后再回过头看着铁木真说道:“我大蒙古国这两年来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汗难道还不放心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这一支铁军?”
“粮草一事儿需要从长计议啊,去年一场天灾般的大雪,若不是宋廷的粮草,恐怕今年我们都无力站在现在这个地方。而今宋廷突然断了我们的粮草,其实我早就知道叶青会
跟我翻脸,但想不到会如此之快。总以为金廷还能够拖个一两年,等我们这边战事彻底结束了,就可以跟叶青一战了。”铁木真神色之间微微有些落寞道。
当年与叶青之间的约定他并不后悔,何况这两年他与麾下的蒙古大军在西征之战中,也确实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财富与土地。而叶青那边,虽然当初坦诚相告他们的目的是整个东面,可叶青却是被金廷一牵制就是两年多的时间毫无进展。
去年一场大雪,铁木真原本以为宋廷就会主动跟他们商议减少粮草一事儿,但宋廷那边却是毫无动静,而粮草除了晚了些时间之外,不管是数量还是种类,宋廷都是做到了言而有信。
也正是因为宋廷在去年冬季的种种举措,先是给了蒙古人一个错觉,那便是这一场天灾大雪,估计使得宋廷对金一事儿上毫无进展。所以在整个天下都粮草紧张的情况下,为了能够继续拖延时间、以及让他们无心理会宋对金一事儿,宋廷就不得不继续以粮草以及各种物资来向他们示好。
正是因为他们的错觉以及误判,使得他们在今年开春之后,不管是继续西征一事儿,还是对于自己国内一事儿上,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粮草的事情。
所以当宋廷突然停了给予他们的粮草之后,不管是铁木真还是其他人,突然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口袋里的粮草……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少了太多太多。
事情的突然性使得铁木真一时之间都有些惊慌失措,忧心劳神之下,竟然是一下子就病倒在了出征的路上。
而如今,粮草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他自己,显然也不能再像当初议定好的那般,继续率军出征了,必须要镇守好大后方,先解决粮草的问题才行。
八思巴有些欲言又止,铁木真松开那只一直被他紧握在手的八思巴的手,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随着博尔术、博尔忽等蒙古将领出去后,朮赤与窝阔台、察合台三人互望一眼,随即见铁木真并没有让他们留下来的意思,于是也不得不走出了王帐。
而就在他们刚要走出王帐时,身后则是传来了铁木真有些虚弱的声音,不过并不是让他们三人留下来,而是对着也已经起身打算离开的拖累说的。
朮赤在走出王帐的瞬间,不由自主的有些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察合台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朮赤,轻笑了一声,而后对旁边的窝阔台说道:“有些人到如今,还是没办法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连带着我们兄弟也跟着他一起被连累。”
“察合台,今日我先不跟你计较。等父汗那边议定了事情,你敢跟我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吗?”朮赤高大的身形转过来,神色冷峻的看着察合台挑衅道。
“好啊,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用你的人马、我用我的人马试试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狼。”察合台把最后一个狼字咬的极重,就像是在提醒朮赤,有些人并非是拥有真正的黄金家族血统!
一旁的窝阔台,几乎每次在两人言语交锋时都会选择沉默,而后会默默的带走察合台,在背地里为察合台出谋划策,一同对付朮赤。
王账内,铁木真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般看起来虚弱,胸膛随着深呼吸起起伏伏,随即平静的说道:“我回草原是势在必行,但这边……国师可有良策?”
八思巴依旧是从容淡定,笑着问道:“大汗是担心……他们兄弟之间……。”
“要是我独自离开,我真怕他们三人之间会误了我大蒙古国的西征国事。可若是选择带走一个,国师以为带走谁比较合适?免得他们兄弟在我离开后自相残杀。”铁木真皱着眉头问道。
“只要大汗您安好,他们兄弟便不会胡来的。”八思巴坚定的说道。
“哦?”铁木真有些诧异道。
八思巴低头笑了笑,道:“西征是大汗这两年来的所有心血,我们自是不能够看着眼前辛苦得来的一切毁于一旦。而继续西征也是势在必行,若是眼下停止不前,大汗比贫僧更知道后果不是?将心浮动、军心不稳都有可能发生,而粮草也同样是稳定军心、将心的重中之重。”
“所以国师认为应该把他们兄弟三人都留下,继续为大蒙古国开疆扩土?”铁木真心里欣慰道。
看八思巴的意思,几乎与他想的所差无几,虽然他是在征求八思巴的意见,但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在没有下令前,还是愿意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以此来做一些比较。
“大汗大可留下一部分怯薛军在大军中,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三人必然会有各种顾忌,就算是有些小矛盾、小争吵,但都大可一笑而过。更何况,只要大汗一声令下,让他们三人在西征之战一较高下,看看谁打下的疆域广,看看谁得到的财富多,如此一来,大汗还有什么担忧的呢?”八思巴笑着说道。
一直沉默在旁的拖雷,感受到铁木真的目光望向他时,急忙起身向铁木真说道:“父汗,我觉得国师说的没错,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三人平日里虽然有些互相看不顺眼,但在军国大事儿上,还是能够让父汗您满意跟放心……。”
“好,既然如此,那就你跟随父汗回草原,这里就留给你大哥他们去征伐吧。”铁木真满眼欣慰的说道。
“那么这一路上,大汗还需要劳心费神的多想想,待回到草原后该如何面对宋廷与叶青了。”八思巴一想起叶青,就会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这个人……总是跟他一种很神秘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感,就仿佛这个人得到了上苍的启示一般,凡事总是能够拿捏的极准、判断的毫无错漏。
“金廷不会连今年都撑不过去了吧?”铁木真微微挑了下眉头,觉得八思巴对金廷的局势看法有些过于悲观了。
“叶青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断绝了我们的粮草,那就说明他已经很有把握,在我们回去搅局之前把金廷整个拿下。”八思巴点着头认真的说道。
铁木真此刻却是一副并不认输的神态,不知何时,那把金色的匕首再次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着,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叶青常说事在人为,没到最后一步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够笑到最后不是?长岭守军既然已经回撤前往金国会宁府与叶青遥相呼应,儒州的虞允文虽然也已经进驻长岭,代替了乞石烈诸神奴来提防我们,那我们不妨就如了他们的意。”
八思巴不清楚铁木真想要干什么,但一旁的拖雷,不等铁木真说明自己的意思,已经是再次站了起来。
八思巴有些疑惑的看着起身的拖雷,而铁木真则是一脸满意的看着拖雷,点头道:“嗯,不错,去让耶律善哥、耶律铁哥进来。”
听到耶律善哥、耶律铁哥的名字后,八思巴双眼一亮,神情也是一阵恍然,瞬间他明白铁木真要干什么了。
既然宋廷毫无预兆断绝粮草的翻脸在前,那么自然就不能怪蒙古人出兵搅局不义在后了。
耶律善哥、耶律铁哥,都是耶律留哥的儿子,而当年耶律留哥的妻子姚里氏,在耶律留哥反叛金国战死后,不远万里跑到草原上,请求铁木真放了她与耶律留哥的长子耶律薛都回去主持大局。
铁木真确实按照姚里氏的意思,允许在怯薛军中任职的耶律薛都回去主持大局,不过则是留下了姚里氏带来的另外两个儿子在怯薛军中。
而今,不光是耶律善哥、耶律铁哥一直被留在了铁木真的怯薛军中,就是连姚里氏,如今也生活在了草原上。
那把金色的匕首被铁木真亲手递给了耶律善哥,并命令他与耶律铁哥一同带三千骑兵率先赶回草原,去与镇守蒙古国东边的耶律薛都汇合,而后兄弟三人一同兵临长岭。
看着耶律善哥、耶律铁哥拿着他的金色匕首离开王帐,铁木真则是恢复刚刚病恹恹的样子,再次侧卧在了那张铺着虎皮的宽大椅子上,淡淡道:“但愿完颜珣能够撑到我的蒙古大军出兵长岭。”
而一旁的八思巴,则是缓缓低下头,随即在心头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清楚完颜珣是否能够支撑到耶律三兄弟率兵到达长岭牵制宋军,但如今镇守金国隆安府的完颜从彝,信心已经有些动摇、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按照预想的那般,撑过今年的冬天。
宋疆 1334 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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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天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冷,渐渐快要失去信心的完颜从彝,心底里又再一次重新拾起了今年宋军能够如愿退兵的希望。
城墙上每日站上一个时辰,几乎已经成了完颜从彝的必修课,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够达到自己的希望,能够让宋军不战而退一般。
不过完颜从彝心底深处重新燃起的希望,在庆元七年的八月刚刚过去后,便立刻跌落到了谷底。
还不到他每日该走上城楼的时刻,属下高虎、王质以及完颜可就惊慌失措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宋军大军出现了。
“怎么可能?”完颜从彝大惊失色,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个消息甚至让他感到有些天摇地动,仿佛自己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挟裹着冲天杀气的宋廷大军。
“昨日里的斥候不是还回报并没有发现宋军的迹象吗?不是说一如往常吗?”完颜从彝看着眼前的三人问道。
王质、高虎是他来到隆安后,如今掌管兵权的真正守城将领,而完颜可则是他完颜从彝的家奴,其身份同样是汉人,不过是被他赐姓完颜而已。
面对完颜从彝的质问,三人俱是一同低下了头,按照昨日里最后一拨探子的消息,方圆数十里之地,确实没有发现宋军的踪迹,所以宋军根本不可能在今日一早就出现兵临城下才是。
面对三人的沉默,完颜从彝冷哼一声,而后便率先冲了出去,甚至连马车都没有坐,牵过一匹高头大马便快速的翻身上去,都不去等身后追上来的高虎三人,便径直向着城南的方向驰去。
越是接近城南的城墙,那股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实质的肃杀之气已经是扑面而来,让坐在马背上的完颜从彝的心不由自主的快速下沉,甚至两条腿肚子仿佛都有些像是要抽筋一般。
城墙上、城楼下,甚至包括整个街道都已经被守军占满,大量的滚石、滚木、油锅、箭矢等武器,也都已经摆满了街道两侧。
整个街道包括城墙上都是一副混乱紧张的局面,行至此处,完颜从彝能够深刻的感觉到,不光是城墙上的兵士以及那些守城将领感到了恐慌,就连被征调过来搬运武器的民夫,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紧张。
混乱紧张的局面使得完颜从彝的坐骑都有些寸步难行,手里的马鞭几次三番的想要落在那些阻碍他前行的民夫背上,但一想起城外可能就是千军万马、来势汹汹的攻城宋军后,手里的马鞭便很快无力的放了下来。
刚刚翻身下马之后,身后紧紧追赶而来的王质等三人,也急忙在拥挤忙碌、紧张混乱的人群中挤到了完颜从彝跟前,随即拉过几个兵士在前面为他们开路。
三步并作两步,完颜从彝跟随在开路的兵士后面,因为宋军突然兵临城下的缘故,使得完颜从彝在慌张之余,竟然是一连好几次都差些踩空了登上城墙的台阶。
若不是身后的完颜可等人紧紧跟随着,恐怕完颜从彝还不等登上城墙,就会先从城墙高大的台阶上滚落下去,很有可能还没有看到攻城的宋军,自己就率先一命呜呼了。
登上了同样是混乱忙碌夹杂着叫喊声的城墙,完颜从彝在望向城外的方向时,瞬间是倒吸一口凉气。
隆安城外、气势磅礴的宋军如同乌云压境一般,黑压压的布满了整个隆安城外,大军头顶上空旌旗招展、杀声震天,而在最前方,则是如同一条条黑龙一样的骑兵一字排开,此刻正在隆安城下箭矢射程外的距离外来回飞奔。
而一些庞大的攻城械具,此刻夹杂在黄龙土雾之中正缓缓向城墙下推进,高大的云梯、迎风招展的巨大旌旗,挟裹着呼呼的风声,在众多兵士的合力之下,如同一杆直插云霄的方天画戟一般,带着杀气被立了云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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