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马

查理六世年近五十，头上的须发却是已经全白，而且十分稀少凌乱，牙齿也脱落了大半。脸上的皮肤就像是朽烂的树皮一样粗糙，浑浊的眼神中也没有什么光彩。
这样的一个老人，若是穿上破烂衣服丢到市集上冒充乞丐，也是丝毫没有违和感。也只有通过他身上的华贵衣服和头顶的金冠，才能够看出一些属于国王的威严气度。
相比之下，反倒是坐在旁边的欧根亲王精神饱满、坐姿威严，看上去更像皇帝一些。
纵然心中惊讶，欧根也不敢表示出来。他快走俩步来到前边，半跪在地上向查理六世行礼道：“欧根·哈布斯堡，参见尊敬的帝国皇帝，查理六世陛下。”
坐在王座上的帝国皇帝像是打瞌睡被惊扰到一般，慌慌张张的在四下看了看去，嘴里也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片刻后他才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终于回过神来，开口说道：“起，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也是含糊不清，中气不足，听起来就像是野猫临死前的呜咽声。欧根迟疑了片刻才理解皇帝的意思，然后便站起身来。
此刻，他终于明白神圣罗马帝国国力衰微的原因了。之前欧根亲王和他说的那些前人将去，后继无人等等情况的确是存在。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在眼前的这位皇帝身上。
他也终于想起曾经偶然读到过的一段话：哈布斯堡家族衰落的真正原因，只在于他们为了保持自身血统的纯正，而采取的极端错误的近亲结婚制度。”
眼前这位神圣罗马帝国的查理六世皇帝，便是这句话的一个铁证。近亲结婚带给他的，是极度危险的基因和众多稀奇古怪的遗传病。
五十岁不到，生活环境优渥的皇帝陛下，外表看上去居然苍老的就像八九十岁的老人。而且单从表现上来看，似乎智力还有些问题。
有着这样一位皇帝，国力不衰微才是怪事。至于他后继无人的原因，想必也和他糟糕的身体状况脱不了关系。
欧根站起身之后，便抬头看向查理六世皇帝。然而查理六世对于他的视线毫无反应，他又一次回到那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仿佛哪怕仅仅是保持意志清醒，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皇帝身边的俩位大佬，以及身后的一帮贵族都是见怪不怪，没什么反应。欧根也就只好装作无所谓，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这时还是欧根亲王站了起来，先是向着另一侧的秃头中年男人笑了笑，然后才对着欧根及所有贵族说道：“各位好，接下来就由我来主持仪式吧。”
这时欧根才注意到亲王的胸前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黄金勋章，勋章中央似乎刻着几个字母----那是神圣罗马帝国内阁会议首席的标记。





风起罗马 第48章 无心誓言
欧根亲王身为传奇名将，侍奉过帝国三任皇帝，在帝国中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以他的身份，只要身在维亚纳，那就是内阁的首席。
这个职位，基本上就相当于是皇帝的首相。
亲王站起来之后，甚至不用询问皇帝，便直接宣布接手主持仪式。严格来说，这多少有点僭越的嫌疑。
不过查理六世皇帝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样子完全不介意这点小事。大殿里的贵族们也都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样子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亲王站到皇帝身前，便对着欧根说道：“我是欧根亲王，也是帝国的内阁首席。”
然后示意欧根看向右侧那个秃顶中年人，接着说道：“这位是洛林大公爵，巴伐利亚公国的国王。”
欧根顺着亲王的指示，像坐在右侧的洛林大公爵问好。洛林大公爵却是并没有回礼，只是嘴唇微挑，略有些轻蔑的朝着欧根笑了笑。
看到洛林大公爵的反应，欧根有些奇怪，他自问没有地方得罪过这位洛林大公爵，按理说他对自己的态度不该如此恶劣。不过他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认为这个大公爵性格高傲。
介绍完洛林大公爵之后，亲王就没有再介绍其他人。在场所有人当中，也就只有一位大公爵而已。
随后亲王朝着俩侧挥手示意，几名皇帝的仆从便先后走到皇帝身边，将象征着王权的金苹果和权杖交到皇帝的手中，又将圣剑跨在了皇帝的腰际。
随后几个仆人伸出手搀扶着查理六世皇帝，扶着他站了起来。查理六世皇帝颤颤巍巍的双腿完全不怎么出力，看上去他就像是被人架起来一般。
亲王站在查理六世皇帝的身侧，让欧根正面迎着皇帝，然后亲王开口说道：“欧根·哈布斯堡，你可愿效忠于神圣罗马帝国伟大的皇帝，永远的奥古斯都，查理六世殿下，成为殿下的骑士。”
欧根半跪在地上，低头宣誓到：“我愿意效忠于查理六世殿下，并成为殿下的骑士。”
本该庄严荣誉的一幕，因为查理六世皇帝独特的造型，结果显得有些滑稽。欧根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不管皇帝是什么样子，该给他的都会给他。
他这种想法可是一点都不符合骑士精神，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耻。不过指望欧根去理解并遵循骑士精神，还不如指望老母猪会上树来的靠谱一些。
欧根宣誓完之后，亲王便走到查理六世皇帝的身边，在他耳旁小声的说着什么。
亲王说完之后，查理六世皇帝像是又一次醒过神来。他低头看着欧根，从腰间取出圣剑在欧根的头顶和俩肩各拍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承......承认你作为我的骑士，并......并赐予你伯爵......哈啊......伯爵的爵位，以及......以及封地。”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查理六世皇帝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简直像是要把他累的虚脱。还好他已经做完了所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其他部分就可以由亲王代劳。
说完这句话查理六世便重新坐回到了王座上，干脆一歪头睡了过去。欧根虽然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按照规矩开口说道：“感谢陛下，欧根誓死效忠于您。”
亲王也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站定，然后取出一张帝国皇帝书写命令的文书，对着众人朗声说道：“遵照皇帝陛下的命令，经内阁商议。欧根将军打败法兰西帝国联军，功勋卓著。特授予蓝马克斯功勋勋章，并封欧根为神圣罗马帝国伯爵爵位，封地位于奥地利公国南方卢布尔雅那地区。”
随后，亲王便从旁边的一名侍从手中接过蓝色的金质勋章，佩戴到了欧根的胸前。然后把手中的认命文书交给欧根，欧根接过道谢。
欧根伸出左手抚摸着胸前的蓝马克斯勋章，右手紧握着那份认命文书，心中也是难掩激动之意。从这一刻起，他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欧根伯爵，拥有一片广袤的封地，属于真正的大人物。
此时此刻，欧根不禁在心里想到：我要感谢父母，感谢祖国，感谢cctv......
仪式结束，宫殿内观礼的贵族纷纷为欧根鼓掌，亲王也一边鼓掌一边微笑看着欧根。
洛林大公爵看着欧根手上的任命文书，颇有些惊讶的想道：“居然是伯爵的爵位，就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野小子，何德何能？难不成是欧根那老家伙的私生子？”
这样想着，洛林大公爵便眼神阴沉的看了亲王一眼。不过随即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亲王至今未婚，在王室圈子里的风评也非常不错。而且他的地位和实力比起亲王还有所不及，无端的猜忌实在有些不明智。
封授仪式结束，查理六世皇帝陛下便在仆人的搀扶下向后走去，他要回到寝宫中接着休息。
皇帝走后，亲王便对大殿中观礼的贵族说道：“仪式结束，各位可随心意去留。为欧根伯爵举办的皇家庆功宴会，将于下午至晚间在美泉宫中举行，各位可随时前往参与。”
亲王说完，那些贵族便纷纷向亲王和洛林大公爵道别。洛林大公爵当先起身离去，其他人都跟在大公爵的身后准备离开。
欧根也准备跟在众人身后离去，亲王突然对他说道：“欧根伯爵，你和我来一下。”
闻言欧根赶忙跟上，亲王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至于内容欧根猜都能猜的到。
跟着亲王从宫殿大厅的侧门离去，片刻后便来到一处空间开阔、光线明亮的房间中。房间里有一张宽大的硬木书桌，书桌俩旁及背后各有一张书架，上边摆满了厚厚的典籍。
书桌上除了羽毛笔、纸张、墨水能常用事物外，还有一块圆形的玉质印章。墙壁上，挂着神圣罗马帝国如今的皇帝，查理六世的画像，看上去倒是英武不凡。
显然，这里是帝国皇帝的书房。不过从亲王进入这个房间那随意的样子来看，把这个地方看作是亲王的办公地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欧根伯爵，你觉得，陛下情况怎么样？”




风起罗马 第49章 书房里的书房
一听这个问题，欧根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这次的谈话不会轻松。当然，和亲王的每一次谈话，他都不觉得轻松。
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朝代，任何关于皇帝的谈话，都必须小心谨慎。比如眼下这个问题，回答实话有着冒犯皇帝的危险，回答假话又显得太过虚伪。
为此，欧根只能斟酌着词句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他，身体状况看起来有些不佳，应当更加细心的调养身体。”
亲王见到欧根战战兢兢的样子，便爽朗的说道：“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反正我觉得那个老头子的身体情况很差，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亲王这番话实在有些放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和皇帝关系不错，所以口无遮拦。他能这样说，欧根可不敢也跟着这样说。
为了不显得见外，欧根便低头谦逊的说道：“凡人都有一死，也都会在主的怀抱中得到永生。”
亲王似乎没想到欧根会这样回答，脸上有些意外的神情，不过很快便大笑说道：“哈哈哈，你啊你，你可真是个小滑头。你是个聪明人，聪明有聪明的好处，不过糊涂也有糊涂的好处。”
说着，亲王意味深长的看了欧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先去吧，好好享受皇家为你准备的庆功晚宴。”
欧根行礼告别，便从皇帝的书房中退了出来。
走出书房，拐过俩条走廊，欧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把抹去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心有余悸的嘀咕道：“我去，真是条老狐狸。刚见面时还是一副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样子，今天就精神奕奕的和我玩心机。这地方可真是危险，怕是一旦说错一句话，就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欧根可是非常爱惜自己的小命，他可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这样死去，要想在皇宫里生存，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这样想着，欧根便继续向外走去。然后一个念头突然从欧根脑海中跳了出来：“既然亲王的病态可以是装出来的，那皇帝的病态为什么就不能是装的呢？”
一想到这个，欧根身上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时候，还真不能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查理六世的书房当中，亲王坐在书桌后边的椅子上，背靠椅背脸上流露出沉思的表情。
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亲王缓缓站起来，转身向着身后的书架看去，像是要查阅书架上的书籍。
不过走到书架旁边之后，亲王却是伸手捏住了书架边缘处的一个用于装饰的鹰头浮雕，然后轻轻一转，浮雕随之转动起来。
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之后，整个书架突然向左侧划去，右边书架背后一个俩米高、半米宽的空洞缓缓浮现出来。
皇帝的书房之中，居然有个暗门！
亲王快步走入暗门当中，又在里边按下机关，书架就迅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看上去像是从来没有挪动过。
密道只有几步长，穿过密道，空间陡然开阔起来。这是一个密室，密室四周点着蜡烛，光线充足。地上铺着大理石地面，四周墙壁贴着白色的壁纸。密室里有一张桌子，俩把椅子。桌子上同样摆放着纸币之类的东西，使得这里看上去也像是一间书房。
藏在书房里的书房密室，怎么想都感觉十分的怪异。
密室中除了亲王进来的密道，还有另一条密道不知通向何处。亲王进来后就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拿起展开平放在桌子上的一份文书查看起来。
这是一份决定神圣罗马帝国国家大事的国事诏书，落款处表明这份诏书写下的时间是1713年，距离现在已经有着近二十年的时间。
片刻后，有脚步声从另一条密道当中响起，亲王便放下那份诏书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摆出迎接的姿势。
整个帝国当中，知道这条密道，并且能够让亲王站起来迎接的就只有一个人----帝国皇帝，查理六世殿下。
果然，查理六世快步从另一条密道当中走出，看那步伐矫健的样子，和之前宫殿大厅中见到的简直判若俩人。
“尊敬的陛下，您好。”亲王弯腰行礼。查理六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欧根亲王，你我之间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然后查理六世一屁股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满脸怒气的说道：“那些老狐狸，居然一个都没有来，只是派了一些没什么话语权的属臣过来。”
抱怨的同时，查理六世还不忘指了指另一把椅子，让亲王坐下。
亲王在椅子上坐下，语气平和的说道：“洛林大公爵不是赶来了吗？也不能说一个都没有来。”
查理六世看了亲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洛林那个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借助我的宝贝女儿，进而控制整个帝国吗？哼，真是异想天开。”
说着，他便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国事诏书。这是一份关于王位继承人的诏书，这类诏书上边本该有神圣罗马帝国全部公国的签名才对。然而现在，诏书上边只有寥寥几个签名。
看着看着，查理六世一把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说道：“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老家伙全部在这份诏书上签名，一个都别想给我拉下！”
见到查理六世神情激动，亲王忙开口劝道：“陛下不必过于着急，这次的计划本来可说万无一失，只可惜途中出了一些意外。不过虽然是失败了，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听亲王提起计划，查理六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故意装病这么久，就是为了让那些老东西以为我威势消弱，进而寻找他们的把柄。这次法兰西军队突然打来，本来是个极好的机会，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年轻人打乱了计划。”
“哎，欧根亲王，你不是要考察一下那个小家伙吗？考察的结果怎么样了？”查理六世突然转移了话题。
“哦，你说那个小家伙啊。由于时间仓促，我也没太仔细的考察他，眼下也只是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而已。”




风起罗马 第50章 婚姻大事
亲王不假思索的便向皇帝说道：“在我看来，这个年轻人总的来说品性并不坏，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而且智谋尚佳，能力突出，只是在经验方面还有些不足。”
查理六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判断，你说的这些套在帝国任何一个年轻人身上都没有问题。”
被查理六世批评，亲王也有些无奈的说道：“唉，时间太短了，目前我不敢下什么定论。说实话这个孩子藏得有点深，我的确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些优点，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表演给我看的。这孩子，不好琢磨啊。”
“哈哈，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孩子还真是有点东西，居然连你这条老狐狸都没办法一眼看透。”查理六世听到这番话，反倒高兴了许多，他兴奋的搓着手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可以好好栽培一下这个欧根。不容易看透也挺好，双方交锋，最怕的就是你的队友被人一眼看透。”
亲王对欧根的印象总的来说也算不错，见到查理六世有培养欧根的意思，他倒也比较支持。
不过在思虑了一番之后，亲王还是开口说道：“陛下，依我看这个欧根的事情暂且不急，先把他放到一边晾上一阵子也好。等到过些时日，我们对他的本性更加了解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查理六世被亲王一提醒，顿时也冷静下来。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嗯，这样也好。给他伯爵领已经足够多了。剩下的他若是有本事，不用给他也能得到；若是没本事，就算给了也会被搞丢。”
说完查理六世却又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惆怅的接着说道：“唉，我也是着急啊。手底下可以信任的人才太少，实在是无人可用啊。”
欧根亲王知道，查理六世之所以叹息，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桌上那份关于帝国继承人的国事诏书。身为皇帝，却没有一个子嗣来继承自己的江山。眼看自己一天天老去，出于对女儿的爱护，查理六世便提出让唯一的女儿玛丽亚公主继承自己的皇帝位置。
然而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就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强烈阻碍。几乎所有附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名下的诸侯国，都表示反对这个提议。有几个大公国甚至表示就算脱离帝国，也不会接受一名女王统治他们。
遭遇这样的阻碍倒也在情理之中，虽然欧洲已经有过女性成为王国大公的先例，但在神圣罗马帝国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同时由于诸多因素，哈布斯堡家族的实力一直处于一个下滑的阶段，对于其他公国的约束力持续下降。归根结底还是实力的缘故，如果哈布斯堡家族实力强大，谁不同意，带兵去灭了就是，哪还有这么多问题。
结果就是，自国事诏书颁布直到今日，整整二十年过去，诏书上的签名数依旧没有变化。这麽多年，好说歹说，那些诸侯国始终就是咬紧牙关不同意。
万般无奈之下，查理六世连装病这招都用了出来，实在是用心良苦。
亲王正在感叹查理六世为了女儿付出的劳苦，突然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当即开口说道：“对了，陛下。您的女儿玛丽亚公主，曾经和欧根伯爵还订过亲，不知道对这件事您是怎么打算的。”
亲王话音一落，查理六世便惊讶的拍着脑袋说道：“哎呦对呀，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不行啊，我当初是为了回绝洛林大公爵订婚的请求，才随便给玛丽亚找了一门亲事，这事还需要重新计划才行。”
然后查理六世转身一脸苦笑的看着欧根亲王，郁闷的说道：“你说这俩孩子咋长的这么块，一眨眼就到了快结婚的年纪。”
亲王知道皇帝陛下就会是这个反应，他或许是一位慈父，但绝算不上是一个明君。对于很多事情查理六世都缺乏必要的掌控力，所以事情的发展往往就会超出他的预计。
就比如眼下这件事情，其实就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想了想，亲王还是对皇帝开口说道：“事实上，我的陛下。王宫的侍卫告诉我，近日那位欧根伯爵已经和您的女儿玛丽亚公主见过面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查理六世彻底震惊。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和一个男人私下见面，这背后蕴含的意味实在是太多了。
“你是说？我的女儿偷偷跑出来，和欧根伯爵私会？”这个消息让查理六世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些顽皮，可没想到居然顽皮到这个程度。
亲王支吾了俩声，还是开口纠正了皇帝话语中的错误：“不是您的女儿跑出去，是那位欧根伯爵主动前往的郁金香寝宫。而且订了婚的男女私下接触，不能称作私会。”
查理六世已经彻底无语，这些细节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不再属于他，有一个强盗般的年轻人就要带走她。
对于任何一个父亲来说，这都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就算是帝国的皇帝，也没有办法去阻止。
亲王看到查理六世这个样子，没有子女的他却是无法体会这种感觉。亲王还想要说些什么，查理六世却是开口说道：“欧根亲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下次我们再谈，现在我想静一静。”
说着，查理六世便双手抱头，手肘支在桌子上，陷入到了烦恼当中。
亲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向着皇帝行礼告退之后，就沿着来时的密道走了回去。
查理六世坐在桌子旁，眼睛紧盯着桌上的蜡烛。在烛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神和表情时明时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查理六世皇帝突然握紧了拳头，站起身对着前方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小子，我可以给你机会，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要是你自己没有本事，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这句话，查理六世便转身向外走去。走到一半，他的身材就佝偻下来，恢复到了那种病怏怏的状态当中。




风起罗马 第51章 差异
美泉宫宫殿正面的巨大广场上，有一个直径数十米，高十几米，像汉诺塔一样的层层堆叠的巨大建筑。
这是一座塔状喷泉，高塔上雕刻着数目众多的小天使雕像。他们姿态各异，显得活泼动人。
清澈的水流从塔顶端冒出，沿着塔身上的导流渠道流泻下来。水柱在重力的作用下，形成镂空交叠的景象。阳光照射在喷泉上，水花变得如同流动的金沙一般，看上去格外绚丽。
喷泉内部的水流是借助地下管道，从多瑙河引过来的。打开主阀门，水流便在压力的作用下从上方喷洒出来。随后落到地面上，借助另一条管道重新流回多瑙河。
在这个没有电力或蒸汽力量的年代中，能够借助自然水流的力量建造出这样的喷泉，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