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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伊人睽睽
罗云婳人小鬼大, 撇了撇嘴:“可是你就是送, 人家不喜欢你也还是不喜欢啊。”
自幼跟姐姐生活在一起,罗云婳见识多了人背后对姐姐的编排。说姐姐相貌偏妖, 不够高贵, 登不得大雅。他们那般说, 却谁不是偷偷看姐姐。罗令妤不知被人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听得罗云婳气愤不已……罗令妤却嫣然一笑, 慢悠悠道:“不求世人皆爱我,但求不与所有人树敌。我这般才色, 嫉妒我的太多了, 正常。”
罗云婳:“屁!你还滴花露给三表哥……哦我知道了, 你投他所好,肯定是又想嫁。”
嫁?又?
罗令妤语重心长:“不许说‘屁’。你懂什么,可别在外头胡说。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罗云婳不买账:“你是为了荣华富贵,金山银山坐吃不空,你才不是为了我呢!”
罗令妤:“……”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妹妹。想父母亡后,她又是娘又是姐,把小妹妹拉扯到这么大,为了防止妹妹太天真,平时说话做事也并不避着妹妹。但再怎么说……这种话由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口里说出,未免太过彪悍。
罗云婳继续哼了一鼻子:“你肯定是见三表哥一表人才,所以到处讨好人家。就像当时我们在船上救了的那个人,姐姐你觉得人家穷,就嫌弃人家,看都不看。那位哥哥真可怜,也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自己突然下船了……”
罗令妤美目闪动,心中微虚。
那位哥哥当然不是主动下船,而是被她逼下船的。但面对醒来后叫嚷的妹妹,罗令妤当然不会说实话了。罗云婳不知姐姐的恶行,还惆怅了一会儿那受伤的哥哥怎么不告而别,怎么不知感恩……第二天罗云婳下船时开始发烧,自然更把救人的事彻底放下了。
眼下提起这事,罗云婳给出的总结是:“……总之,姐姐你就是嫌贫爱富!”
罗令妤:“闭嘴吧你。你倒是高洁,不还得靠着我吃喝?我真嫌贫爱富,就该把你赶去街上当两天小乞。要不到饭,饿上三四顿,看你还嘴硬不?”见妹妹小脸皱起,她伸手把妹妹扯过来,在妹妹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罗云婳在姐姐的怀里哀嚎着要躲开,却被姐姐扯着肉肉小脸道:
“不许吃了,给我读书去,背书去!”
“给我当个小淑女去,给我当个小才女去。”
罗云婳一阵挣扎,喊着“不要”。然她姐姐虽然看着纤细,力气却一点也不小。拖着她,硬是把几本书丢到她脸上。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罗令妤就公报私仇,硬是掐红了小妹妹的半张脸,让小娘子含着泪翻开了书。
她真不喜欢读书写字,琴棋书画。
但是罗令妤这个人——
“倒真是心机重。”夜色深了,与老姆一边聊着天,一边监视膝下的小郎练大字,灵玉二女将新鲜的酥酪送到时,陆家大夫人张明兰看了一眼,就让人收了起来。她给出一句评价,唇微微翘着,很是玩味。
长榻上摆着一张小案,八岁大的小郎君,四郎陆昶,正趴在案上,抓着狼毫一板一眼地练字。陆昶非陆夫人所出,但他生母位低且怯懦,他平日的一应事务,都是陆夫人直接管的。开始几年陆夫人对陆昶也不上心,她的一颗心扑在她的一双儿女身上。等大娘嫁人了,二郎人也大了,闲了几年闲得实在无事,陆夫人干脆把陆昶抱过来,亲自教导他了。
对此,生母妾室只敢感恩不敢多言,陆二郎陆显生性宽厚,母亲好生照拂四弟,他只会更加高兴,不会犯醋。
陆昶老实地趴在案上写字,平时再装出一副小君子样,到底小孩子心性,听到陆夫人和老姆说话,他禁不住伸长了耳朵——
那老姆笑道:“罗家娘子相貌美艳,也生有七巧心。这糕点看来新奇,一会儿让人给二郎送一碗尝尝。”
陆夫人沉吟了一下,喊屏风外的侍女进来,问了一番后,她就点了头,跟老姆说:“看,不必我多操心。郎君们那里她也送了。小小年纪,这份心思,人很不简单了。”
想罗令妤不过十四岁,同是名门出身,但比起建业的贵女来,她心眼就多了很多。
老姆察言观色:“女君是否不喜她?”
“谈不上喜不喜,个人脾性,各家利害,”陆夫人皱着眉,“就是小小年纪,刚来家时让老夫人夸赞,惊艳了府上的郎君和表小姐们。第二天被三郎领着逛了院子。你可曾见过陆昀那孩子跟别的表小姐逛过园子?今天她又到处送酥酪……没有一日消停。”
“自她来后,我看家里的郎君们心全活络开了,到处打听这个表妹。”
“就望她不要折腾我的二郎。陆显的婚事,我可得守住,不能落到她头上去。”
陆昶边写字边心里嘀咕:原来夫人真的不喜欢这位新来的表姐。
而罗令妤确实没有消停。
此晚送了酥酪后,陆家上下广受好评。她备受鼓舞,翌日,又开始给大家送茶了。
陆夫人绞着手帕子,望着送到面前的绿茶,心中纠结:“……”
……
北国茶与南国茶不同,罗令妤送来的这不过几两茶饼,其生于悬崖之上,高不可攀。人不能摘,唯有拾其落叶,偶得几片。
陆昀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随一小捧茶叶送来的,还有一张鹅黄色花笺。花笺上密密麻麻写着小楷,介绍了此茶产自北国,名为日照,冲之叶厚味浓,香高浓郁;再介绍茶后的有趣小典,例如茶娘如何选茶,自己晒茶时的趣闻;最后写此茶的功效,最易吃煮的时辰。
拿花笺就着火烛,陆三郎挑着眉,将薄薄一页纸翻来覆去地看。他鼻尖碰到郁郁清香,不知为何,想到某人的眼睛,心里忽然一荡。
陆三郎垂下眼睑,锦月笑道:“罗娘子姝静而雅。又是送酥酪又是送绿茶,娘子的心真好。”
心真好?
陆昀手一抛,将花笺砸在几上。他可不信罗令妤的心肠好,她定是有所图。而她图他什么,他大约也猜得到。想起那凉薄女子,陆昀不想评价。他自己冲泡茶叶时,见锦月仍立在身后不走。锦月道:“郎君,人常说有借有还。女郎送我们这么多,郎君难道不给回礼么?”
锦月:“旁的郎君女郎,可都是有回礼的……那位罗娘子的婢女,可是委婉催了的。”
窗牖微光下,陆昀皱眉。
连回礼都要催?小女子,心眼忒多。
半晌,他漫不经心:“那你从我书房里随便取些什么送去吧。”
锦月立刻应着,人却不走,而是看着被郎君扔在几上的鹅黄花笺:“郎君,这个要婢收了么?”
陆昀闭目卧于榻上,一鹿皮长毯覆在胸腹以下。他离开建业几月,回来时受了些伤,这几日都卧于家中养伤。夜深了,他闭着目,火光照在他面上,愈发觉得此人是拥雪般的俊美。他良久不言,长发不束散于锦被上,郎君肤唇苍白,倦容下,几分虚弱。
以为郎君睡着了,锦月不再催促,而是倾身,要取过几上的花笺。却突然听到珠玉磬竹般的声音从后慵懒响起:“收着,明日还回去。告诉她,独份的东西我不留。”
陆昀呵一声,没理会二哥,就这般走了。
其后陆二郎也告退而去,留罗令妤失魂落魄般地进了屋舍,关上了门。她靠门屈膝而坐,层袖抬起,摸到脸颊上的烫意,再两手交叠于胸,捂住自己那“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罗令妤咬唇,目中浮起几分烦恼色——
陆三郎,陆昀……哼!
本来已经对他死心了,已经把目标转投到其他人身上了,他却突然回来勾了她这么一把。不受控制的,重新生了妄念,重新觉得放弃陆三郎好像有点早了。
罗令妤烦恼:他到底什么意思嘛?之前那么说她,现在又勾她。
罗令妤垂着眼睑,默想着方才他靠近时自己的怔然。离得近,他的呼吸从她额上轻轻擦过,如云雾般飘忽,又如火浆般灼烫。他向上微扬的唇角,他周身清冽的气息,甚至他微俯下来的浓睫。眸子清幽,长睫一根一根,如细针一样从罗令妤心尖走过……
罗令妤是如此大俗之人——若是嫁的夫君,家世好之余,相貌如三表哥这般出众,那就好了。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
坐了一会儿,外头侍女灵玉敲门,说院子里的花都收好了,问女郎要不要看看。罗令妤回了神,收起心事,拉开了门。灵玉表情平静,躲在木柱后的灵犀却有点惶然。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涯让罗令妤擅长察言观色,她立刻叫道:“灵犀,你过来。”
见事情瞒不过,灵犀只好哭丧着脸:“娘子,是我不好,小娘子跑出去玩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罗令妤定神,问起罗云婳什么时候走的,院子里的侍女们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所以然。罗令妤这才急了,抬头看昏昏天色,当即提起灯笼,要出门去寻人。罗令妤焦急道:“陆家院子她没逛过,陆家人她也没认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留灵玉掌灯等候,罗令妤带着日常伺候小妹妹的几个侍女就着夜色出了门。怕招闲话,也没敢找院外的仆从帮忙,只盼望偷偷把罗小娘子找回来就好了。
“雪溯院”这边悄悄出门寻人时,陆昀那边也不过是刚回到“清院”。几个小厮、护从、侍女跟陆昀出行,回到院子,回到寝屋后,伺候郎君换衣梳洗的,就只剩下锦月等少数几人了。侍女们放下了青纱帘,熏炉上燃起了香。幡旄光影,罗帱张些。陆三郎洗漱之后回到寝舍,锦月等女已经收拾妥当。陆昀捞了昨日丢在榻上的一本书,姿势闲散地靠漆几坐下,随意翻看两页。
锦月收拾案上杂物时,跟郎君说话道:“您太孟浪了!您之前不是说不喜罗氏女为人么,怎么又巴巴地过去了?让罗娘子误会了怎么办?”
陆昀沉声:“你一个侍女,敢过问我的事?”
锦月一呆,当即直起身,回头嗔怒:“郎君!”
她可不是寻常的侍女,她是和陆三郎一起回到陆家的。陆三郎从小就是她伺候的,闲言碎语她自然不会说……但是这不是、这不是有关未来的二房女君嘛!陆夫人不管他们二房,陆三郎又这么多桃花,侍女们也是心里妄念不断……锦月心中都急死了。
陆三郎袖子拂面,挡住脸,自然不会真的斥锦月。
沉默半晌后,他漫不经心:“鬼迷心窍了吧。”
他心里已经后悔不迭。
他那时怎么就上手了?他不该的。但他当时看到罗令妤盯着二哥的眼神,二哥和罗令妤谈笑风生……他忍不住便想打破那种和谐无比的关系。待他从罗令妤秀美目中看到自己的所为后,后悔无比。
却已经诸事无补。
只好狼狈而逃。
他怎么可能看上罗表妹那般心机重的人?不可能的。
为表示自己态度,陆昀道:“她虽有心机,人却蠢。张扬不了两日,就会露出原型。我是怕二哥纯良,被她欺骗,上了她的当。”
锦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三郎:三郎有这么好心的时候?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锦月心中一动,笑道:“其实表小姐没有什么坏心,就是想要出人头地而已。她一介孤女,寄人篱下多年,她的那些心事……郎君其实你一看就懂,既是懂了,就不会被骗。那罗娘子到底在想什么,郎君你又何必在意呢?”
“再说,表小姐年纪尚小,没有长辈教导,很多事她都不懂,全是靠自己来悟。难免走一些歧途。但只要大方向无错,谁会没有一点儿缺点呢?郎君你也不是完人啊。”
陆昀放下遮住脸的袖子,乌黑的眼睛盯着锦月,示意:嗯?你想说什么?
锦月试探他道:“我看表小姐那般貌美,又对郎君有心,郎君你也不是不为所动……不如,郎君娶了表小姐可好?”
陆昀眉梢跳了一下。
他看着锦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锦月看他神色不对,忙住了嘴,讶然看去。
陆昀:“世家婚姻,两姓之好。岂是轻而易举能许的?罗令妤便是不知,她以为她只消打动了男子,男子就会娶她。但是世家之间,婚娶从来不是一个人喜不喜欢的事。世家考虑的是资源,利益……娶了罗氏女,能得到什么呢?尤其像陆家这样盘根错综的世家,底蕴比皇室还要厚……罗家一个已经落魄了的士族,陆家是根本不会考虑的。”
锦月瞪大眼。
她虽然自小服侍陆昀,但是到底是侍女,眼界有限,她是看不到陆昀这般高度的。
她讶声:“可是、可是我只听说过士不聘庶这种说法啊,我以为只要是士族就没关系。”
陆昀沉声:“罗令妤就是如你这么想的。到底是她父母去世的早,罗家也没人好好教过她,所以她对我的警告熟视无睹。”





怎敌她千娇百媚 147.第 1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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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王来建业, 御街肃清, 两边百姓有围观者,见一玄衣少年郎御马而过, 马踏飞燕, 身后众多侍从追随。少年眉目俊俏,薄唇紧抿, 周身戾气凛然, 使人退避三舍。有第一次见到衡阳王的, 心中诧异:
“衡阳王竟这般年少?似比有的公子看着还要小。”
有知情的便笑道:“陛下最小的弟弟嘛,年过十七, 尚是年少。”
刘慕一行人对街道两边百姓的讨论闻若未闻, 刚到建业,刘慕接了圣旨,急入太初宫见陛下。从南篱门进城, 一行人打马, 过长干里、朱雀航, 紧接着便是乌衣巷。乌衣巷周边是建业老牌世家的宅第,门庭若市,冠盖云集。即使是南国皇亲, 面对这些老牌士族, 也尊重十分。
到乌衣巷前, 刘慕身后数马追上前, 马上官吏气喘吁吁地提醒衡阳王:乌衣巷前, 马不得疾奔。
衡阳王目中阴鸷之色渐起,躬在马背上的上身紧绷,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突。他勉强忍住,扭头时,便看到黄昏之下,乌衣巷口停着的牛车。车前有美若惊鸿,衣袂被风吹扬拂起。她脚已踩在牛车前舆上,前方马速惊得她发丝飞扬,身后郎君拽住她衣袖要将她扯下车。
前后夹击,女郎眸子睁大,手扶住车上木框,身子晃了两下,还是跌下了车——
“姐!”
车中冒出一个小女孩,急忙伸出手要去拽人,手却和女郎的衣袖擦过。
罗令妤向下倒去,她骇然无比,身后刚刚病好的陆显没料到她突然从牛车上掉下来,他也是慌张,被罗令妤连累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罗令妤和陆二郎一同遭罪,眼看两人不平衡至极,就要摔了。耳后听到一声轻笑,罗令妤感觉到腰肢被人从后推了一把,她腰际滚烫,却是那一推,让她身子前倾,站稳了。
陆二郎同样手忙脚乱才站稳:“三弟,你怎么从外面来?”
罗令妤扭头,看到身后站着提着一坛酒的陆三郎陆昀。陆昀要笑不笑地抬起了手中酒让他们看:“出去打酒,看了半天,见你们两个眼见要摔了。怎么能让你们在自己家门前丢人?我只好扶了一把。”
罗令妤脸色青青白白,直接无视了陆昀说的是“你们”,她就听见他说她丢人。罗令妤心头恼:有人天生平衡能力弱怎么了?!
强忍半天,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极大的嗤笑。罗令妤抬头,看到一行骑士停在巷子斜方,为首的少年郎看到他们的狼狈样,口出嘲弄笑意。脸颊羞得发烫,陆二郎在耳边给罗令妤提醒“那是衡阳王”,罗令妤心中一动,美目盈盈看去。
佳人如玉,衡阳王与她美目一对,心尖微跳,面对陆氏子弟那股子奚落讽刺,不知为何,竟有些淡下;在她美目之下,他无处可躲,脸上渐起恼意。身后人再提醒他“陛下在宫中等候”,刘慕不耐烦地嘟囔一句:“知道了!”
他向这边扬一下下巴,从袖里抛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砸向这边:“陆家人我可得罪不起,送你的惊马赔罪礼!”
衡阳王手中东西一抛,再次“驾”一声,长鞭甩在马身上,马扬蹄飞纵。那从刘慕袖子里抛出的东西飞向罗令妤这边,稳稳砸来。罗令妤手忙脚乱,她铁定接不住,眼看东西要砸到脸上。陆二郎文弱无用,罗令妤一下子揪住旁边陆三郎的袖子,呼吸急促:“三表哥!”
陆昀修长的手伸出,接过了扔来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手里接过的,乃是一枚质地良好的玉白簪。罗令妤目中流波淌过,心中荡起:“他为何送我簪子?”
古来男送女簪子,有定情之意。虽然此时肯定不是定情,但是心向勋贵子弟的罗令妤,摸着手中冰凉的玉簪,心已经动起来了。
陆显目中一闪,心头惊意起。他梦里此时,表妹罗令妤已经离开建业返回南阳去了,路上是否与衡阳王相遇,两人是怎样际遇,陆显这个对自己的梦还一知半解的人自然不知。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命运轨迹的可怕:
若他梦里罗令妤此时和衡阳王相遇;
现实中明明罗令妤没有离开建业,却还是刚出乌衣巷就和衡阳王碰上……
……难道他的梦是真的?难道命运不会改变?那他的三弟岂不是……
陆昀额心一跳,见陆显扭过头,又用那种诡异的、怜爱的、充满保护欲的眼神看他,他脸黑了下去。不知二哥怎么回事,醒来后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他,好似他明日就要死了似的。陆昀再低头看罗令妤,她美目欣悦地一遍遍落在手里簪子上,把玩得爱不释手。
陆昀:“……”
一个两个,都让他心闷。
陆昀冷笑:“簪子不一定是给你的,说不得是给二哥的呢?”
罗令妤:“……”
陆显见他们两个眼见就要吵起来了,头一痛,连忙要开口劝架。陆显才开口说了两句话,身后巷中就传来侍女大呼小叫的声音:“表小姐,表小姐!夫人请你回去,不要回南阳了!”
陆昀和罗令妤对视一眼,心中彼此了然,知道罗令妤之前的布置总算有了效果。
陆显在一边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心头愕然,然后压下去,想自己定是想多了。
原是陆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绿腰亲自出门找人,罗令妤自是不肯,说给陆家添了麻烦,不能再待了。表小姐楚楚动人地推辞了半天,一心坚定地要走,侍女绿腰着急无比。夫人刚收到其他表小姐们的信,邀罗氏女玩耍,罗令妤就这般走了,她如何跟夫人交代?
绿腰急道:“夫人真的请表小姐回去。表小姐在我们家住的好好的,突然归去,岂不惹人误会,让人以为陆家不满表小姐么?娘子不可去啊。”
罗云婳小娘子乖乖地坐在车中,仰着头,看到姐姐掩着袖子、颤着肩膀,就是不肯。外人看来罗令妤定是伤心得哭了,但从罗云婳的角度,看到姐姐袖子下藏着的脸干干净净,为了哭得方便,连胭脂都没有涂呢。
绿腰一个人劝不动罗令妤,左右一望,发动两位郎君:“二郎、三郎,你们也帮夫人说说话嘛。二郎你不是也跟夫人说过之前的事不怪表小姐么?夫人已经知道了。三郎,呃……”
看到陆三郎冰凉的眼睛,绿腰一滞,把这个人略了过去。
于是陆昀静静地看侍女、陆显一同劝罗令妤留下,罗令妤嘤嘤而泣、再三踟蹰,侍女和陆二郎就劝得更用心了。劝了三四次,忖着差不多了,罗令妤才放下了袖子,勉勉强强、委屈哒哒地被绿腰扶下了牛车,答应回去。
罗令妤对上陆昀的眼神,心里一颤,连忙移开眼,祈祷陆昀别多事。
她出陆家的时候,就拿了几身换洗衣服,她的那些书籍、珍品、收藏全没拿。摆明的架势,罗令妤根本不想离开陆家,她就是做个样子而已。指不定陆显来追她的时候,罗令妤心里多急呢。
陆昀在心里翻个白眼:啧啧。
但他并没有多说话。
陆夫人拿着表小姐们的信焦急等罗令妤回来,表小姐们离了陆家,竟然还跟罗令妤写信,真让她意外。罗令妤如何不如何她不在意,但是这些表小姐们个个建业名门之后,之前陆夫人把人得罪走了,这会儿她实在不想……看陆夫人露出悔意,柳姨娘记得之前罗云婳求自己的,为保儿子,她当即为表小姐说情。
一脸纠结、在大嫂这里硬是坐了半个时辰的陆英,也开了口为自己的侄女说话。
到罗令妤被他们劝回来时,陆夫人已经完全不希望罗令妤再走了。罗令妤到陆夫人这里来见人,陆夫人看到陆显跟随,目中一顿。盯了儿子半晌,罗令妤疑惑望来,陆夫人收了目光,她和颜悦色,将表小姐们的信让人拿给罗令妤,宽慰罗令妤在陆家多住些日子。
罗令妤伏身:“……多谢夫人。”
陆夫人道:“那罗娘子便下去歇着吧。”
陆夫人把目光放到陆显身上,迟疑了一下,她道:“二郎,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到罗令妤等人走了,陆显留在陆夫人这里,陆夫人一盏茶喝了许久:“我让罗娘子留下是另有缘故,你又为何追人追出巷去?你对罗氏女这般殷勤,她推你下水你也不让我计较,你定要给我个理由。”
陆显一惊。
他去哪里找个理由?难道说他倾慕罗令妤?那陆夫人还不得吃了罗令妤,罗令妤还能在陆家待下去?
被母亲厉目盯着,给不出别的借口,陆显急得满头汗,最后硬着头皮道:“与、与我无关,是、是……”
陆夫人:“是什么?!”
陆显灵机一动,神来一笔:“……是三郎倾慕她!对,是三郎!”
陆夫人:“……?”
若有所思。
到帐外陆夫人催一声:“罗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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