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与秋刀鱼
作者:海与秋刀鱼
「鱼离不开海,就好像我离不开你。在你身边。我才能优游自在。」
别人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丶不识人。其实小孩子什麽都懂,也什麽都明白。
五岁那一年,我的亲生父母出车祸丧生,如狼似虎的亲戚,将他们留给我的一切掠夺乾净。
我一个人坐在丧礼上哭啼,听着他们对於我的扶养权互相推托。
拿走所有,却不愿领养我。
是深爸爸看了这场闹剧,心怀不忍,才请谨爸爸出面办理领养手续。
对於我来说,爸爸们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人。
或许,我们与一般的家庭不太一样,别人都有爸爸和妈妈,我只有爸爸们。
但,他们对我的爱护,胜过旁人百倍。
想要当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不吵不闹,不给他们添麻烦,一路长大成人,好好孝顺他们。
若非海胤如天外飞来的流星闪耀出现,我想我这辈子,人生应是寡淡无味丶平静无波。
他连同我胡闹的额度,一起消耗殆尽,仗得长得好看丶长辈宠爱,跋扈任性得要命。
可是这样的他,
却为了我捡一个晚上的贝壳,装在罐子里,送我当生日礼物,成为我无价的宝贝。
我喜欢他,无声无息地爱慕他。
我喜欢他,倾尽所有地守护他。
我喜欢他,哪怕目睹他与另一个女孩,携手离开,前往另外一个国度,我也……好喜欢他。
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为谁悸动,兴奋得宛如得到全世界。
他却在那大雨滂沱的夜晚,飘洋过海,站在伞下,等我下班,说要接我回家。
接我,走到他内心最深处。同时,他也抵达在我心灵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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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元月连载成长陪伴爱情小说】
总有一个人,会成为妳人生中的避风港。
隐忍乖巧懂事秋刀鱼 X 跋扈亮眼大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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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与秋刀鱼 01 武打演员的绯闻。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
新科武打明星海胤斜躺在豪华别墅里的沙上,百般聊赖地滑弄手机,等着心心念念的人到访。
脾气不好的他舍不得对爱人催促,只能耐住性子,思绪不再胡乱飘移,专心阅读手机萤幕上的新闻。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气得把桌上木头制的面纸盒往地面砸,出巨大的声响。
「喂?海胤呀,怎麽突然打电话给我?」砸完面纸盒,海胤仍不解气,打电话给经纪人兴师问罪。
「刘大经纪人,这时候跟我装傻,不太合适吧?」海胤不单是语气冷,表情也冰冻到零下五度。
经纪人被这麽一问,怕越描越黑,乾脆不讲话,等着他大少爷火。
「我说过不炒新闻丶不闹绯闻,老子是有家室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腰带套在老婆的裤头上!你他妈是在搞我?一天天的,都不让我安稳过日子是吧?」
「海胤,冷静点,我真的没有想要惊动你的感情生活。不过你现在拍完一场电影,正需要新闻报导炒点热度,刚巧对方女星同样得造势,问能不能--」
「不能!」打断经纪人的解释,海胤对着手机咆哮:「老子是武打明星不是偶像!拍的是武打动作片不是爱情动作片,干什麽每次拍完电影,就要闹一次绯闻?难不成我老婆跑了,你要替我哄啊?丢了她,大家都不用活了!」
海小霸王说不用活了,那还真是大家都别混下去,一起灭亡。
「好好好,你大爷说什麽我做什麽行吧?我这就去处理,让他们把新闻撤下。」刘赋远头痛欲裂,想拿出经纪人的权威,威吓名下的艺人,偏偏所在的演艺工作室是海家老爷子特地开给海小霸王折腾的公司,他想怎麽干,就得怎麽干。
得罪人?没戏拍?
那还真不是个问题,海家有钱能把各种意见都铲平,顺道用大把投资,告诉对方谁才是谁的爸爸。
有钱的人是爹,天经地义,无须辩驳。
加上海胤是新生代难得的武打明星,从小磨练一身好武艺,空手道达到黑带,同时接受拳击丶品势丶射击等训练。打一套拳如虎生风丶流畅自然,比一大堆花瓶小生有用得多,武打动作片很多都缺有底子的演员。他在好莱坞电影,饰演劲瘦健美又能打的特务保镖出道後,获得一致好评,戏约从没断过,如雨後春笋一般地飞来。
要说海胤有什麽缺点,大概是他长得太好看丶打架的气势足,往往抢了男主角的风采,久而久之,配角的戏鲜少来,改让一线编剧为他量身打造主角动作片。另外一点让海胤很烦躁的是,爱情偶像剧看中他帅气逼人的五官,接连了好几次的邀请,要他去当霸道总裁。
开什麽玩笑,霸道总裁?有什麽好演的,不就是他现实的人设嘛。
「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你不用去工作室了,我让其他人顶上。」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海胤想起等会爱人要来,压抑了脾气,冷声:「你心里在想什麽,我都很清楚,少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彼此合作会快乐很多。」
「明丶明白了。」察觉海胤是真的动怒,刘赋远不敢拔虎须,连声允诺会把事情处理得乾乾净净,不让媒体继续做文章。
海胤不想听他说废话,挂上电话,粗喘大气,连续深呼吸後,才勉强恢复平静。
门铃也在此时响起。对海胤来讲,简直是天籁之声。
他快飞跃到玄关,透过显示器,看见女朋友邱绍瑜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
「妳终於来了!怎麽会这麽晚?」褪去对旁人强势霸道的态度,海胤像是个大男孩,雀跃地把人拉近屋内,阻隔外头的纷纷扰扰。因为他去国外拍片,他们有两个月没见到面,他内心想念得紧。
海与秋刀鱼 02 我最爱妳。
「我去市买了东西,抵达这之後,等了一会,确认没有狗仔才走出来。抱歉,让你久等了。」邱绍瑜轻声对海胤解释,随後脱下伪装的帽子和口罩,露出净白的小脸。
「都跟妳说几百次了,妳在我这边,根本不需要顾虑这些。被人拍到就拍到,登新闻就给他登!反正双方家长都认可我们的关系,还要担心什麽?」从她手上接过大袋子,里面堆满了他喜欢吃的各类零食和日常用品。
「担心你的粉丝心碎呀。」换上居家室内鞋,邱绍瑜跟在海胤後头。
「我又不是偶像明星!我是武打演员!」说到底,都是长太帅的锅,吸引了一大堆迷妹丶迷弟,让他一个武打演员,成天都要干偶像明星的活。
邱绍瑜低头笑笑,没有接话。
「喂,妳该不会在生气吧?」没听到她的回应,海胤把东西一丢,有些慌乱地转身询问。
眨眨眼,她感到莫名其妙,「生气?我生什麽气?」
「就那个丶那个新闻呀,妳没看见?」海胤看她摇头,先是松一口气,下一秒连忙澄清:「无论妳看到什麽,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我对妳才是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你都不说清楚。还有你不要乱丢我买的东西,里头万一有易碎物品怎麽办?」
「再买过就好……」突然被转移话题,海胤不知道该不该扭转回去。
他知道邱绍瑜向来温柔,不会当面质疑,顶多是心里难过不吭声。要是她看到他最新出炉的绯闻,不知道要焦虑多久。
「邱绍瑜。」
「干嘛?」蹲在地上收拾东西,邱绍瑜不理解为什麽要一直叫她。
「我最喜欢妳了。」
「咦?」平白无故得到一个告白,吓得她差点蹲不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海胤对她极好,但她听过的情话,一只手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说,他都会尬得要死要活,活像是做了什麽羞耻p1ay。
「也最爱妳。」
这回邱绍瑜直接坐在带有恒温装置的地板。
「这辈子,我只会跟妳结婚。」
好险是坐着,不然她恐怕真会跌得四脚朝天。突如其来说这些,真是令人难以消受。
「你这是……什麽疯?」抽搐嘴角,邱绍瑜人都傻了,脸还特别烫。
「我没疯,是想给妳一些保证和承诺,让妳不会徬徨无助。」有时候海胤恨死早些年的他,因为他的迟钝与恣意妄为,让本来就自卑不安的邱绍瑜,陷入忧郁焦虑的情绪。
等到他厘清内心真实的情感,从国外返回,她隐忍退让的个性和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蹲下身,海胤抱住茫然无知的邱绍瑜,像搂着珍爱的宝贝,「对不起,我的工作给妳添了很多麻烦。妳连看我,都要四处张望,防范着狗仔,一点都不自由自在。因为顾虑我的粉丝,选择不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使妳受了委屈。」
「哪有什麽委屈,你别这麽说。」抵挡不住海胤这席话,原本是脸热,现在换成了眼睛烫,「不公布恋情不单是为了你,我向来低调不喜欢被注视,现在你成为国际一线武打明星,千百万人追捧支持,站在各个角度,最好要保密恋情。再来,我谁都不信,最信你,绝对不会怀疑你对我的好。你不需要给我这麽多保证,我一听腿软站不住呀。」
沉重闭上眼,海胤最怕邱绍瑜这麽懂事。
要是她能够再任性丶再耍性子一点,那他绝对不会这麽忧心。
「妳对我太好了……」
「不对你好,我对谁好?说吧,你这一惊一乍到底是为何?」铺垫了这麽久,邱绍瑜还搞不懂他在闹什麽。早些时段,她在上班工作,熬了几个小时,下班赶去市买东西,接着来海胤这近郊的别墅。行程满档,根本没有空看手机,什麽消息丶新闻都不知道。
海与秋刀鱼 03 婚前不可以。
「我的经纪人……」
「嗯?」
「我的经纪人,背着我,接了一个绯闻,现在上报了。」说到最後,海胤像做错事的小奶狗,颓丧地耸着肩,根本不敢看邱绍瑜。
没想到,他以为会天崩地裂丶暗自惆怅的邱绍瑜,根本没有崩溃,反而噗哧笑出声。
「笑什麽?」小奶狗瞬间变成大狼狗,竖起眉头质问。
「你这态度,搞得像你经纪人逼你下海,不演武打片,是演爱情动作片呢。」
「喂!」大狼狗气呼呼地倾身咬过爱人白皙的脖子,在上头留下明显的痕迹。
「你别咬啦!明天还要上班!被同事看见就糟糕了。」
「糟糕什麽?妳那公司的同事,哪个不知道妳死会了?挑出来跟我说说,我当面秀恩爱,强塞他们一嘴狗粮!」
邱绍瑜相比闪耀无极限的海胤平凡了许多,目前在科技公司担任工程师,过着爆肝的生活。
「都是你爱吃醋!」邱绍瑜皱眉,受不了海胤这种圈地占有的行为。
「嗯,因为太喜欢妳,才会吃醋。」把人抵在地上,海胤後悔没让地板铺上厚厚的毛毯,这样做什麽都容易碰伤,伤到哪他都舍不得。
「别一直说情话呀……」
每次听到他说喜欢,邱绍瑜的脑袋都会一片空白,不知所云。
「为什麽我不能说情话?妳还想限制我!」
「不是……不是限制你,是你对我说情话,我的心跳,就会跳得很快很快。」
海胤露出得逞的笑容,大掌抚着她的後脑杓,嘴唇压了上去,肆意地亲吻。邱绍瑜僵硬了一秒,随即在他高的吻技下,逐渐放松,软在他的身下,任他摆布。
不知道吻了多久,双唇又热又麻,气息越混浊,在一切失控之前,海胤嘎然停止了拥吻,把满脸通红的邱绍瑜抱起,放在柔软的沙上。接着他粗喘着气,模样狼狈地说:「妳在这里待一下,我去一趟厕所。」
此时去厕所的用意很明显,邱绍瑜差点要冒热烟,整个人晕呼呼地点头,什麽话都不敢说,怕说了又把大狼狗勾得就地嚎哮。海胤遮掩下半身的反应,身体不似平时的矫健,别别扭扭地跑去厕所纾解。
两人交往已有半年的时光,得到双方家长的同意和支持,虽无特别约定,但他们心中存有婚前不性行为的默契。海胤不是柳下惠,血气方刚的大男孩,与自己喜欢的人亲昵,总会有一不可收拾的时候,例如现在,邱绍瑜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偷偷质疑是不是她太保守了……
这样的想法一来,邱绍瑜立即拍了拍双颊,清醒清醒点。
就算她不保守,以海胤对她的态度和爱护,同样不允许这样的踰矩。
「先去煮晚餐吧。」待脸上的热度稍微褪去,邱绍瑜撑着沙站起身,双脚仍有点瘫软,缓慢往偌大的厨房前进。
知道邱绍瑜喜欢烹饪,海胤在装修这栋别墅时,特地将厨房布置得非常豪华,所有器物应有尽有,连烤箱都有三大台,等着她使用。
打开冰箱,里头放满了食材,看来海家的家政妇已经来过一趟,把东西留下,让她来煮,哄海小霸王开心。
「小鱼,晚餐吃什麽?」刚想到海小霸王,海胤便从厕所走出,探入厨房。
由於名字的谐音,很多人都唤她秋刀鱼,小鱼则是父亲们和海胤专属的昵称。
「我还没决定好,给你点菜吧。」邱绍瑜平时在下属面前是严肃认真的主管,不苟言笑;对外人是冷静自持丶对父亲们是懂事乖巧,唯有对海胤,她能表现出轻松自然略微调皮的一面。
海与秋刀鱼 04 岳父们的威权。
海胤从她身後搂抱她的腰,头靠在纤细单薄的肩膀上,轻轻摇晃,慵懒道:「吃什麽好呢……小鱼,我什麽都不想吃,只想吃妳,妳说我们到底什麽时候结婚才好?」
老话重提,邱绍瑜无奈地笑,「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家长们的意思是等明年五月,那时才有好的宴会场地。你不是口口声声要给我梦幻婚礼?怎麽又哀嚎了?」
「不是不给妳梦幻婚礼,是我想跟妳在一起,想疯了。没有举行仪式,我们先去公证不行吗?提早成为我合法的海太太,不行吗?」胡闹的海胤真是腻人,他蹭着邱绍瑜的颈肩和背脊,一副她不愿意,就不放开的无赖样。
「那你去跟我爸爸们说,我不帮你说。」既然身後的男人不想点餐,邱绍瑜便独自决定。时间不早了,再做什麽功夫大菜是绝对来不及,想做简单的面条,暖暖吃下肚,也能睡个好觉。
「啊?」一听到她不帮他向岳父们求情,海胤整个人委靡了。
要说他最怕的人是谁,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邱绍瑜的两位爸爸。
别人家女婿收服一个岳父,已是百般艰难,他有两个……偏偏岳父们互相比疼邱绍瑜的,恨不得闺女不出嫁,一辈子让他们养着。
邱绍瑜是邱深和穆谨的养女,从六岁正式被领养,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
无论是邱深还是穆谨,他们都不是好胡弄的对象。邱深在邱绍瑜任职的外商科技公司工作了三十年,积极的态度和优越的处理能力,让他一路攀升至国内分公司总经理,是推动科技产业的一线领导人物。
而穆谨更是商业界的奇才,一开始筹办募款平台,靠着抽取服务费起家,有一定资本後,6续投资了很多产业,掠夺大把的金额,然後在该产业没落前快收手,留下众人一片惊愕。三十岁不到,身价破亿,如今更是坐拥百亿的商业巨鳄。
「妳不帮我,我怎麽敢说?」扁扁嘴,海胤继续卢着邱绍瑜,委屈道:「妳明知我最怕岳父们……」
「为什麽要怕?爸爸们明明就很好。」
海胤敢怒不敢言,在内心咆哮:那是妳认为!寻常人谁会认为这两个魔鬼「很好」!
「我之前犯过错……现在还在留校查看,妳……妳去帮我说嘛。」一时迟钝误终生,海胤再度恨死当初的自己。堵气加愚蠢的决定,让岳父们对他的好感呈现负数,每次看他都是老大不爽的模样。
「知道自己在留校查看,还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侧过头,邱绍瑜白了他一眼。
「想跟妳公证才不是乱七八糟。」
从塑胶袋拿出芹菜的邱绍瑜停下手,问:「你不怕跟我公证,工作室丶经纪人那里会反弹?还有你的事业怎麽办?」
「就算现在不公证,明年中旬我们也得举行典礼。长辈们都在张罗,如今哪几家不知道我们的婚事?传出去也只是迟早的事。」
他口中的「哪几家」是指上层阶级与他们两家有交集的富贵家族,几乎已得知他们即将成婚的消息。
不过保密是种美德,谁都不敢在这节骨眼,把消息传出去,挑衅他们的双方家长。
邱绍瑜垂着头,一时间没有吭声。
「我说,妳该不会在担心我结婚会人气下滑,没有戏拍?」
「毕竟你是明--」
「我是武打演员!就算是明星好了,也不是那些靠脸吃饭的奶油小生。」怕听了邱绍瑜的话会气死,海胤连忙打断,顺道咬了她一口,「成天想着我会不会过气,不如想着何时跟我结婚,我快要憋死了!」
要珍惜又软又萌的女朋友,导致他只能天天像苦行僧人一样饥渴度日,痛苦不亚於被实施满清十大酷刑。
海胤的动作很大,连续搔她的痒,让她拿着芹菜躲来躲去丶哈哈大笑。
看着她的笑脸,海胤一颗空悬的心有了着落。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这麽好的她,因为她的笑容,专属於自己,只会对他展露。
海与秋刀鱼 05 叔叔带我走好吗?
花了那麽久的时间,才能卸下她心中的防备。
无论过多少岁月,他都记得,初次见到邱绍瑜的模样。
青梅竹马,是他们两个最好的代名词。从邱绍瑜被领养的头一年开始,海胤已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邱绍瑜五岁时,生养她的亲生父母因一场车祸,送医不治,双双丧生。留下来的大笔基底,被他们如狼似虎的亲戚和合作夥伴掠夺乾净,没有留下半点给小绍瑜--不,当年的邱绍瑜,不叫这个名字,叫黄庭欢。
偌大的丧礼,小庭欢独自坐在椅子上,对着父母的遗像抹着眼泪,她担心哭太大声,会被人嫌弃,遭到辱骂责打。抿起双唇,努力不出半点声音,而在她周遭的亲戚则为了她父母留下来的钱大声争执,深怕气势弱了,钱就分得少。
「想要分这笔钱,谁就领养那丫头。」
「什麽领养那丫头?那丫头在我家住了半个多月,分钱之前,先给给我一笔开销费吧?」
「你们以什麽身分拿这笔钱?我是她的直系血亲,应该拿最大份的遗产,你们这群人倒好,提早把东西刮个乾净……」
小庭欢的亲生父亲,有个後母,就是在丧礼喊得最大声的中年妇人。她长得刻薄,对小庭欢没半点好气,只想收钱,不想带一个还没断奶的臭丫头。
吵吵闹闹,让隆重的丧礼显得无比滑稽。
前来观礼的人,都皱起眉头,上完香後纷纷离开,省得沾惹是非。唯有邱深行礼後,停下脚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无依无靠的小庭欢。
「先生?我们该走了,穆先生等着与您吃饭呢。」彼时穆谨已是上流新贵,为邱深请了一名司机,载着他去各种场合。邱深是往生者的远房表亲,年轻时曾受到他们的照顾,无论如何都得来这祭拜,以表忧伤及心中谢意。
他没想到,现场竟是如此不端庄,众人撕破了脸,为了是那几个钱。
没有人愿意领养那个小女孩,把她当成累赘丶负担,甚至是拖油瓶。看见她,好似目睹他过往的身影。同样是父母双亡丶无人可以依靠,但他至少已邻近成年,不至於被亲戚欺辱。
「跟穆先生说,我会晚一点过去。」邱深低声朝司机说道,随後走到女孩前方,蹲下。
女孩的眼眶仍挂着泪水,见到邱深,吓了一跳。
「妳好。」几年的养尊处优,让邱深的气质高於旁人,他对庭欢露出笑容。
「您……您好。」女孩怯生生地回。
「我叫邱深,妳能叫我邱叔叔。妳呢?妳叫什麽?」拿出手帕,邱深替女孩擦眼泪,顺道温柔询问。
「我叫黄庭欢,黄色的黄……庭院的庭,欢乐的欢。」忆起母亲教导她如何形容自己名字的话,女孩不禁泪意涌现,眼泪掉得更凶。
邱深没有问下去,沉默安抚着她。
待女孩哭完,邱深开口:「小欢,妳想要继续待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