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嘶朔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受伤战马完全失控,疯狂奔驰,冲着正匆忙迎来的五个敌控弦轰隆隆而去。
山六认出来了,瞪大眼睛匪夷所思,那个强大援兵竟是雁家奴,虽然之前战斗中雁家奴已经表现出强悍战斗力,但其真正实力竟强大如斯,还是让山六难以置信,有一种不真实感。如此恐怖存在,到底来自何方?
就在山六认出雁家奴震惊不已之刻,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痛彻入骨的惨叫,安先生的惨叫。
山六骇然变色,脱口惊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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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嘶朔马 第五章 破空大刀
失控的战马驮着雁家奴风驰电掣,数息之后便与敌控弦迎头相撞。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控弦左右夹击,两支长矛一上一下锁定目标,只待双方交错之际,便可实施攻击,而紧随其后的两名控弦则拿着马绊蓄势待发,只要前面兄弟缠住了对手,他们就抛出马绊,不论套住对手还是套住对手胯下的战马,都能抢得优势,那时吊在最后的控弦就能抓住机会发动致命一击。
这是一个常规战阵,突厥控弦运用娴熟,配合默契,战场上短兵相接时,这一招很有效,尤其五个对一个,必有斩获。
轰隆隆……战马飞驰,双方错身。
两名控弦动了,两支长矛一左一右,如毒蛇吐信,飞刺雁家奴。
雁家奴动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如猎豹一般腾身飞出,左脚套马镫,右脚缚马缰,七尺长的身躯整个向右飞出,横向凌空,血淋淋的陌刀跟着破空而出,如裂天闪电,一刀剁下。
敌控弦势在必得的一矛刺空了,然后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睁睁看着陌刀破空而来,把他连人带矛一起砍中。
矛断,头飞,血溅,无头尸体举着半截断矛坐在马上星驰风卷。
陌刀厉啸,如噬人猛兽,带着一抹血迹在空中飞腾,拖着雁家奴在空中移动,就在这瞬息之间,一匹战马迎面而至,四蹄腾空,风驰云走,马上控弦高举马绊正欲抛出,哪料异变突生,此刻不要说应变了,他连眨眼时间都没有,就看到凭空出现了一把血淋淋大刀,而自己的战马避无可避,一头撞上了这把刀,“噗哧……”刀锋入肉,血肉横飞。
陌刀余力用尽,雁家奴坠落地下,失控的战马还在狂奔,眨眼间,雁家奴便被失控战马倒拖而走,他手上的陌刀亦随之而去。
也就在这瞬间,受创战马发出一声惨绝痛嘶,庞大身躯随着两条前腿断折,轰然倒地,然后在巨大惯力作用下整个翻了过来。
马上控弦猝不及防,先是从战马上飞了出去,一路翻滚,尚未稳住身形,翻倒的战马轰然落下,正好砸在他身上,五脏六腑爆裂,当场气绝。
吊在队伍最后打算发动致命一击的敌控弦同样来不及反应,异变来得太快,快得一眨眼功夫,他前面左侧两位同伴便已死去,战阵随之崩溃,而他所处的位置正好与对手撞了个满怀,首当其冲,无从避让。
这位控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好局面骤然颠覆,那匹失控战马正冲着自己撞过来,他想躲避但无从下手,他想狂呼却张不开嘴。
“轰……”两匹高速狂奔驰的战马撞在一起,撞得结结实实。
“啊……”马上控弦惨呼出声,叫得惨绝人寰。他倒飞出去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然后坠落于地,生死不知。
失控战马在撞击之后终于停下,而雁家奴却因惯性继续向前飞,如果不能及时脱离战马,不死也要断腿。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雁家奴一声暴喝,收腹挺腰,一边竭力蜷缩身体,一边抡起陌刀狠狠砍向马腹。
刀如电闪,霎那间,栓系马镫的皮索和缚住其脚的缰绳统统断裂,雁家奴摆脱束缚,死里逃生。
前方两个安然无恙的控弦正好回头,看到这可怕一幕,骇然变色。仅仅几个呼吸时间,三个同伴就尽数覆没,这是何等强大对手?如此恐怖战斗力,如何应付?
五十余步外,正在围杀安先生、阿魁和秃发的十几个敌控弦因为担心大青山南边来了援兵,所以对来犯之敌十分关注,只是万万没想到,来犯之敌竟如此勇猛,挡者披靡,数息之间,摧枯拉朽,无人可挡。
如今战况激烈,战局不利,小将阿布顿却迟迟不见身影,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控弦亦是杳无踪迹,可见他们已凶多吉少,而己方在短短时间内折损了近半兵力,转眼间优势损失殆尽,继续打下去未必实现预期目标,局面如此糟糕让荒野上的控弦们士气大挫,对安先生等人的围杀顿时一缓。
雁家奴翻滚而起,倒拖陌刀,向安先生这边发力狂奔。
他身后两个控弦看到对手不但没死没受伤,还生龙活虎斗志昂扬继续向前杀进,当即勃然大怒,这是打脸,是对突厥勇士的羞辱,你当你是谁?一个人当真还能杀一片?滔天仇恨顿时如熊熊大火猛烈燃烧,控弦们的理智霎时便被冲动淹没,他们瞪大血红眼珠子,愤怒叫喊着,调转马头,挥舞长矛,追风掣电,疯狂追杀。
在他前方五十余步外,有五个控弦同样是气愤填膺,睚眦欲裂,毫不迟疑便拨转马头,纵马飞驰,以新月列阵,以弧形展开,决心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中土人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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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先生痛彻入骨,虽然声嘶力竭的叫喊可以减轻一些肉体上的痛苦,但对鲜血淋漓的伤口来说无济于事。他大腿外侧被敌人长矛划出一道长长肉槽,深达及骨,鲜血如注。如此重创,让他瞬间失去了力量,手中长矛亦是难以把持,若不是强烈求生欲支撑着他,强烈使命感迫使他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他肯定已经放弃了。
秃发豁出去了,拼死守护安先生,哪怕连续受创,全身血染,亦是寸步不离,至死不退。
阿魁尚有一只完好左手,暂时还能自保,还能用自己的身体守在安先生的侧翼。
局面恶化到了极致,三人完全绝望。存活已不可能,突围更是一种奢望,接下来只能无助等待死亡的来临,除非天降奇迹,南边派出援兵,并且就在这时从山上呼啸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围攻敌人纷纷后退,并且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南边,似乎有什么事引起了敌人关注。他们亦抬头南顾,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看到了一个短发大汉杀人如屠狗。那是雁队正的家奴,正从南边杀过来支援,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其惊人的战斗力给了敌人重重一击,同时也让身陷绝境的他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雁家奴都没有放弃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放弃?
安先生、阿魁和秃发精神陡振,阿魁心神激荡,更是忍不住纵声咆哮,“兄弟们!杀!杀!杀啊……”
与之相反,敌虏的士气惨遭打击,尤其小将阿布顿突然消失,短短时间内近半控弦或死或伤或踪影全无,大好形势骤然颠覆,这让信心满满、势在必得的控弦们难以置信,无法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对手突然变得如此强大?阿布顿在哪?接下来怎么打?
围着四周的控弦们心神大乱,之前他们还意志坚定,目标明确,一定要把被围敌人斩落马下,但一转眼功夫,他们意志摇摆,目标模糊了。如果这一战阿布顿死了,近半控弦死伤,他们即便把目标杀死了又如何?损失如此巨大,功过不能相抵,回去后必受严惩。
于是心神乱了,手脚慢了,再加上被围敌人已伤痕累累,已成强弩之末不足为虑,所以他们现在首要目标是杀了那个来犯之敌,只要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强敌杀了,眼前这几个敌人唾手可得,而活捉敌人本是此行任务,血淋淋的首级肯定没有大活人值钱,如此一来或许还能功过相抵。这样一想,控弦们当然不能痛下杀手,而是要继续围杀、持续消耗,只要重新控制战局,就能最大程度减损。
控弦们了改变战术,守多攻少,而这一变化立刻给安先生、阿魁和秃发发现了。这是机会,稍纵即逝的突围机会,是舍命杀来支援的雁家奴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机会,不容有失。
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三人抖擞精神,榨干体内最后力量,奋勇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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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控弦打马飞驰,四条腿的马追两条腿的人,轻而易举,转眼间,距离雁家奴近在咫尺。
雁家奴不管不顾,拖刀狂奔。
两个控弦一左一右,左边的执矛飞刺,右边的抛出马绊。两人算计得好,若马绊套上了对手,必能起到牵制阻碍作用,如此便给长矛赢得了攻击机会,如果套空了,也能起到干扰作用,依旧可以给长矛争取到更多攻击时间。
马绊飞出,划空而过,准确落在雁家奴的头顶,准确套上雁家奴的脖子和左肩。
马绊命中,右边控弦发出一声激动欢呼,跟着轻踹马腹,胯下战马心领神会,立即斜向冲刺,迅速拉大与敌人距离,以便让套索缚紧敌人,将其拖拽而走。同一时间,雁家奴还在直线狂奔,于是马绊迅速拉紧、绷直,雁家奴的速度随之骤减。
说时迟,那时快,左边控弦飞马赶到,长矛如电,奔着雁家奴的背心厉啸而去。
眼看长矛就要刺进雁家奴的身体,将其洞穿而过,一击宰杀,这位控弦异常兴奋,忍不住厉声高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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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嘶朔马 第六章 逃得掉吗?
就在此刻,异变突起,雁家奴腾空飞起。
不知是右边控弦的战马跑得太快,还是雁家奴疾如闪电,抑或两者兼而有之,总之马绊一拉紧,雁家奴就腾空飞起,而这个时间比左边执矛控弦的预判提前了,更出人意料的是,雁家奴不是被马绊拽倒在地,而是被马绊拽着腾空飞了起来。很显然,马绊准确命中对手,是对手故意为之,对手有心利用马绊“飞”起来。
长矛刺空。控弦变色,知道坏事了,但来不及了,战马如飞,他根本来不及变招。
雁家奴急速升空,在升空中右臂用力,抡圆陌刀,狠狠劈下。
“杀!”雁家奴一声怒吼,长刀如虹,一刀剁在控弦的肩胛上,鲜血迸射。
一声凄厉惨叫,一只断臂飞出,一支长矛坠地,一串鲜血洒落枯草。
右边控弦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对手竟如此强大,在这种必死绝境下还能从容设计,还给自己下“套子”。马绊套住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的生命。右边控弦反应极快,眼见不妙,果断扔弃马绊。
来不及了,雁家奴已借助马绊之力飞了过来,已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已如一头愤怒的野公牛,恶狠狠撞了过来。
右边控弦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对手飞过来,眼看着一个硕大脑袋撞过来,“咚……”一声响,硕大脑袋直接撞在他的面门上。他感觉那不是脑袋,而是一块坚硬石头,他感觉自己的脸就像纸糊的,立即扁了,碎了。剧痛传来,生不如死,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力量所撞,飞了起来,就像一片枯叶,在风中盘旋落下。他坠落于地,当场昏厥。
雁家奴飞得太快,撞得太猛,眼看就要错过战马,情急之下,不管不顾,伸手就抓,结果运气太好,一把抓住了马尾巴,跟着两脚落地,任由战马拖拽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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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全部落在迎面杀来的五个控弦眼里。电光火石间,两个兄弟一个断臂,一个落马,对手太厉害,虽然对手也掉在了地上,但以对手的强悍,最多也就是皮肉伤,根本挡不住其攻击脚步。
五个控弦不敢大意,全神戒备,一边纵马飞驰,一边在草地上寻找对手。
双方距离太近,战马奔腾又太快,几乎是转眼间,双方就形成了交错之态。
这时候,新月阵两端控弦率先发现了吊在马屁股上的对手,又惊又怒,一边急得大喊大叫,一边拼命勒马减速。
新月阵弧中处控弦耳畔刚刚听到叫喊,眼睛尚未发现敌人,拖拽着雁家奴的战马便与新月阵弧心处的控弦相遇了。
这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因为尾巴上拖有重物,惊慌失措,立即减速,此刻速度已降,可以连甩带蹦把尾巴上的东西弄掉了,于是它突然嘶叫着刹住身形,前蹄高扬直立而起,屁股几乎触地。雁家奴趁机松开马尾,连人带刀仆倒在地,跟着一个鲤鱼打挺腾身而起。
无主战马的这一突然动作把弧心处的控弦吓了一跳,不待他做出反应,就看到地上突然冒出一个彪形大汉,手举陌刀,对准他胯下战马就是一刀。
这一刀砍得狠,刀锋闪过,一条马腿活生生砍断。战马剧痛,发出激烈惨嘶,庞大身躯当即失控,在巨大惯性力作用下飞射数步,然后轰然倒地,连续翻滚,枯草满天飞。马上控弦随之飞出,狠狠撞在地上,不待惨叫出声,一口猩红血液从嘴里喷射而出。
雁家奴飞奔而至,长刀剁下,身首分离,一颗编发头颅带着半截肩膀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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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他!杀死他!”
另外四个控弦陷入极度疯狂,仇恨之火烧毁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敌人,杀死敌人!
他们拼命地打马围追,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轻重缓急,忘记了大漠铁骑风驰电卷的作战风格。
雁家奴如行云流水,杀了人就跑,拖刀狂奔。
二十余步外,安先生和阿魁、秃发身陷敌围,血染征袍,正在奋勇厮杀。五十余步外,山六趴在马背上,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战马如飞,蹄声如雷,一名控弦从后追上,神情狞狰,咬牙切齿,气势汹汹,长矛凌空挥舞,如擎天之棍,狠狠砸向雁家奴的后背。雁家奴恍若不觉,埋头奔逃。这名控弦信心十足,断定敌人必死矛下,尚未击中便已激动咆哮。
突然,就在长矛即将砸上雁家奴后背的霎那,雁家奴直挺挺仆倒。长矛击空,擦着雁家奴的背心呼啸而过。
这名控弦用尽全身力气扫出一矛,势在必得,哪料事违人愿,竟被敌人躲过去了。难道他背后长了眼睛?这名控弦惊呆了,但接下来的一幕,让这名控弦目眩神迷。就在其眼前,雁家奴单掌拍地,仆倒的身躯顿时停止下坠,然后又以更快速度腾空而起。与此同时,雁家奴的身躯竟在腾空过程中翻转过来,之前面朝下,现在面朝上了。这名控弦甚至清晰看到了雁家奴的脸,一张冰冷的脸,一双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
这是野兽。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这名控弦的脑海里,他的眼角余光便看到了一抹闪电劈向了他的战马。
雁家奴双脚落地,面向后站起来了,一刀砍下,狠狠砍在战马后腿上,大半截右后腿带着猩红血液掉落于地。战马痛嘶,立即失去平衡,庞大身躯飞射数步后轰然倒地。马上控弦猝不及防,跟着战马一起摔倒,被其战马砸得结结实实,七窍流血,当场死绝。
不待雁家奴转身,又一匹战马迎面冲来。马上控弦被雁家奴的凶悍震骇了,如此劣势下敌人都能绝地反击,反败为胜?他的信心瞬间不足,不假思索地改变了攻击方法。长矛杀不死你,就用战马直接撞死你。你我近在咫尺,看你如何躲?
战马轰然而至。
雁家奴纹丝不动,面无表情,漠然视之。
太近了,战马眨眼便撞上,无从躲避。
就在接触的瞬间,雁家奴动了,如鬼魅一般飘忽,如风一般卷起,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抓住马辔头,七尺身躯外加一把长刀借助这一抓之力腾空而起。
战马冲过,畅通无阻地冲过,马上控弦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冲撞迹象。
就在其疑惑时,蓦然看到马头骤低,接着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双泥泞的高腰靴子,这双靴子从战马的左前侧破空而出,不待他有所反应,便狠狠踹在其腰腹上。这一脚太突然,太狠,这名控弦猝不及防,惊骇不已,一声惨叫,倒飞而起,从战马的右后方翻滚而出。
就在其惨叫倒飞之际,他看到这双脚的主人了,就是那个短发大汉,那个杀不死的恶魔,正从空中飞来,要坐到马鞍上。好手段,只是,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恐怖的杀人狂魔哪来的这身本事?这手精妙高超的驭马术,即便是马背上长大的大漠勇士,也罕有掌控自如者,更不要说运用在生死一线的战斗中。
那个恶魔肯定不是中土人。这名控弦尚未想明白,耳畔便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就听到身后兄弟发出一声惊骇大叫,然后他就撞在了从后面冲上来的战马身上,“咚……”一声响,接着是一声凄惨嚎叫,他感觉自己碎裂了,五脏六腑都破碎了,鲜血从七窍喷涌而出,残碎身躯翻滚着又倒飞而回。
我竟然被马撞死了。这是他坠地死亡的最后一个念头。
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撞在自己战马上,被活生生撞死,那个控弦悲愤难抑,轰然爆发,如同一头洪荒猛兽,嗷嗷狂叫着扑向了雁家奴。
长矛凌空飞刺,势如破竹。
雁家奴的身躯已飞临马鞍,左手已松开马辔,右手长刀亦是由下而上,横扫半空。
“当……”一声,刀矛相撞。
陌刀犀利,一刀削断矛柄。
长矛断折,执矛控弦空门大开。这名控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不是拨转马头飞速避险,而是一脚踹在马腹上,直接催马撞了过来。
雁家奴坠落马鞍,左手抓住鞍鞒稳住身体,右手长刀借助断矛之势,调头向下,恰巧那个控弦不顾死活地撞过来,长刀“咚……”一下正中其头,虽然刀势已尽,但刀重五十余斤,刀刃又异常锋利,这一砸,头颅惨遭重击,那个控弦惨叫一声,当场昏厥,血流如注,一头栽落马下,眼见是活不了了。
数息时间,一个来回,五个控弦杀过来,转眼折损四个,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这最后一个控弦正打马飞驰而来,距离雁家奴不足三步,眼睁睁看着前面三个兄弟一一惨死于雁家奴手上,心中愤怒到了极致,同时也惊骇到了极致。在他二十多年的戎马岁月里,战斗无数,见过很多强者,但今天这个敌人是他见过的最强武者,他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强大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杀人比屠狗还简单。大青山南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不可匹敌的悍卒?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他也清楚自己只要冲过这三步,必死无疑,他怕死,所以对死亡的恐惧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他熊熊燃烧的怒火霎时熄灭,泯灭的理智遽然回归,求生的欲望瞬间暴涨,于是本能爆发,他在生死一线间选择了逃避,他在千钧一发之刻调转马头。
他逃得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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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嘶朔马 第七章 回家
他这边战马刚刚转向,由直线改走斜线,那边雁家奴已坐稳马鞍,双腿稍夹马腹,催马急进,同时长刀再起,由下而上,凌空飞天。
这一刀来得太快,雁家奴甚至连都头没回,而胯下战马亦刚刚抬蹄准备加速,看上去毫无征兆,但雁家奴就是在最不可能出刀的状况下出刀了。此刻背后那个控弦如果呼啸而至,势必迎头撞上,猝不及防之下,极有可能中刀,不是他死就是马伤,好在他及时转向了,这一刀擦着马臀厉啸而过,差之毫厘。
刀走空,雁家奴一声厉叱,一脚踹上马腹,战马激嘶,四蹄腾空而起,速度暴涨。长刀落地,倒拖而走,刀锋藏在枯草泥土中,蓄势待发。
战马三个腾空便是十余步,距离安先生近在咫尺。
此刻,正在围攻安先生、阿魁和秃发的十二个控弦完全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被雁家奴的强大彻底震骇了。这么多控弦冲上去围追堵截,不但未能杀死对手,反而被对手杀得落花流水,这是什么局面?突厥勇士的战斗力何时赢弱到如此地步?
短短时间内,从山上树林里气势汹汹杀出来的一队人马惨遭重创,小将阿布顿踪迹全无,控弦死伤过半,形势一边倒,怎么办?还没等这些控弦想出办法,雁家奴已经杀到,挡在安先生前面的两个控弦首当其冲,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
雁家奴是纵马狂奔,而这两个控弦是围着安先生三人打,一个风驰电卷,一个闲庭信步,速度不可比,气势亦是不可比,结果可想而知。
雁家奴轰隆隆撞上来,简单粗暴。
两个控弦默契配合,一个正面横马阻挡,挺矛刺杀,一个侧面迂回,伺机夺命。
然而,就在两控弦以最快速度展开攻击之际,雁家奴却更快,其人突然从马鞍上横向射出,右脚套在马镫上,左手拽着马缰,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与此同时,他的长刀从泥土中飞出,以其右手臂为支点,凌空划出一个大弧,刀借人力,人助刀势,在电光火石间,陌刀厉啸,抢在敌控弦长矛刺中雁家奴之前,狠狠砍在敌控弦的马脖子上。
战马受创,鲜血喷射,痛苦惨嘶,先是四蹄用力,庞大身躯斜冲向前,跟着四蹄腾空,如利箭射出,转眼就驮着措手不及只能死命拽住马缰的控弦轰隆隆远去了。
雁家奴一声厉叱,左手用力,马缰骤然绷直,同时以套在马镫上的右脚为支点,把射出去的身体又拉回了马背。战马因负载急剧转化差点失去平衡,好在雁家奴够快,又迅速回到马背,而就在他的身体回到马背的霎那,他右手坠地的长刀又飞了起来,这次是从头顶上绕了一圈,然后狠狠砍向正从侧面冲过来的控弦。
那控弦正一边纵马挺矛飞刺,一边看着雁家奴以不可思议的招术击败自家兄弟,极度震惊中,他手上的速度便慢了,长矛飞刺的速度便有所延迟,结果便给雁家奴抢到了宝贵时间。
长刀从天而降,气势如虎。
那控弦吓得面无人色,尖声惊叫,本能变招,举矛挡刀。他不明白,敌人的长刀眨眼前还在右边横扫,为什么眨眼后就到了左边,到了自己的头顶,以泰山压顶之势呼啸而下。他已经充分高估了对手的实力,但真正交手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对手,对手实力太强,强大的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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