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祸-宝钞
作者:拏依伽
晋江2015-07-10完结?非v章节总点击数24276总书评数77当前被1078,847,134?文案?黑帝五子阖桑被指**神界,青帝太昊伏羲锁他神骨,将其贬入凡间。阖桑西湖一行,接二连三遇到一件又一件怪事。?ps此文将大改,主线不变,有些支线会去掉,加快节奏,另外肉什么的,不会再有了!?阖桑x白蟾宫?一个求不得的故事。?内容标签情有独钟怅然若失传奇?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蟾宫,阖...
蛇祸-宝钞 分节阅读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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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祸原名宝钞
作者:拏依伽
文案:
黑帝五子阖桑被指霪乿神界,青帝太昊伏羲锁他神骨,将其贬入凡间。阖桑西湖一行,接二连三遇到一件又一件怪事。
ps:此文将大改,主线不变,有些支线会去掉,加快节奏,另外肉什么的,不会再有了
阖桑x白蟾宫
一个求不得的故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蟾宫,阖桑 ┃ 配角:青兆,褚宁生,苏小慈,钱孝儿,倌兴哥,人面桃花 ┃ 其它:白蛇
、第一回
吴州西湖位于江南鱼米之地,三面云山一面城,湖面生有十里荷花,争相簇拥犹似海市的画桥烟楼。岸边沿湖细柳向水而垂,烟雨飘摇胧雾间,宛如处子妙曼如诗。
“公子,岸上似有个后生在唤你。”身披蓑笠的老汉抬手瞭望一阵,见大雨中,岸边有个白衣书生举着一把破烂不堪的油纸伞,朝着他们不停招手,心急火燎的,只差没手舞足蹈了。
阖桑掀了掀眼帘,面无表情地朝着岸边睨了一眼,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杯刚温热的酒,在唇边浅尝:“甭管他,把船驾到另一边去,别让他在我眼前晃悠。”
老汉仰头看了看天色,这场大雨似得再下一阵子,渡头的船都被人租走了,那白衣书生身形单薄,一把破伞没遮多少雨水,再淋下去,恐怕不得个伤风感冒,也得头昏脑涨好几天。
“公子,这雨势不小,那后生怕是受不住。”思及方才的话,老汉心道那岸上的书生应是与船里的华衣公子相识的,只是不晓得那书生怎么得罪了这位爷,眼见着书生被大雨淋得愈发狼狈不堪,船里的这位爷却愈是悠闲自得,摆明了袖手旁观,绝不插手。
阖桑一听老船家为褚宁生求情,顿时觉得有趣,他勾唇一笑,道:“自我下放以来,也不知交了什么霉运,这一路走来吴州就没消停过。或是上家派了这么个灾星来整治我,我走到哪儿,这瘟神就跟到哪儿。他既然想跟,本公子也懒得跟他计较。这雨下得好啊,正好冲冲他身上的晦气。”
老汉心道稀奇了,眼前的这位爷衣着光鲜,容貌俊美,应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爷,怎么对一个穷酸书生避如蛇蝎
阖桑见老汉奇怪,笑道:“船家你还别不信,自我遇见他以来,住了不下十次黑店,吃了一次人肉包子,进了一回县衙大牢,来吴州的路上被强盗打劫了三次,还被人误以为是采花贼。呵,奇了怪了的是,那三次打劫的强盗头子还都是同一个人。第一次抢了书生的银子,第二次扒了他的衣服,第三次见他穷得只剩下书了,就把书给全抢了,连带着本公子也被抢了三回。”
阖桑越说越是头疼,他虽被青帝下贬凡间,但他身为黑帝五子,走到哪儿也少不了地仙小妖的巴结,对于那些被抢的银子根本不痛不痒。可就是不知褚宁生这个瘟神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倒霉也就算了,连带着他这一路不是住黑店,被打劫,就是被人当做采花贼,蹲大牢,还吃上了人肉包子,当然,那肉包子吃之前就被他给揭发了。
他与褚宁生本是萍水相逢,第一回被打劫,是他不偏不倚撞上了强盗头子正打劫褚宁生,所以阖桑自己被劫了也没什么怨言。
后与褚宁生同行了几日,知晓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被抢了盘缠,恐怕来不及上京赶考,又见褚宁生为人实诚,于是善念一动,分别时大发慈悲予了他一些银子,让他不至于赶不上考试,又流落街头,客死异乡。
哪知他刚一转身,两人就被突然从山道跳出来的强盗给打劫了。呵,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居然还是“熟人”,这不正是当初打劫他们的一伙儿强盗么
那强盗头子长得人模狗样,名字也取得够风骚叫什么“人面桃花”,身手的的确确很不错。阖桑起初还以为是那段日子时运不济,所以才会接二连三被强人所劫,哪里想到褚宁生这个瘟神头上。老实交了银子,就当打赏这伙人咿咿呀呀的给他耍大刀了。
回头一见褚宁生,果然,方才给他的盘缠还没捂热乎呢,又被人给抢了,连带着那一身寒酸的衣服也被一个强盗给扒了,说是拿回去给他家新添的胖小子做尿布。阖桑同情地看了眼地上被揍的褚宁生,憋着笑就差没笑出声来,可他与褚宁生继续同行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褚宁生被抢了阖桑给他的银子,酸秀才顿时觉得有愧阖桑的寄望,于是一路上跟着阖桑说是想还债,在阖桑游山玩水、纵情声色的时候跑个腿什么的。阖桑自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默许了褚宁生跟着他。而且还多了一个心眼,特意挑些直上京城的路,心想着酸秀才十年寒窗不就为了一个功名么,他一个神族公子大慈大悲,能帮则帮吧。
结果这一走,阖桑那叫一个大开眼界。
你说一次进了黑店那是看走了眼,自认倒霉也罢,可次次都瞎着眼睛往黑店里钻,那是对黑店有多执着,多亲切阖桑有时真的很想问褚宁生,你家就是开黑店的吧
可没想到褚宁生得知自己一脚踏进的地方是黑店的时候,比阖桑还激动,一手提着书篓,一手抓着阖桑,跟头蛮牛似的不管刀不管枪就往外冲,阖桑一瞬间震惊了,还以为他有金钟罩铁布衫。结果那白晃晃的刀子一刺过来,书生提着书篓的手立刻被划了一道血口子,褚宁生低头一看流血了,仰头惨叫一声,就蹬腿晕了过去。
阖桑的嘴角抽了抽,没急着管这瘟神,先身手敏捷地搞定了一帮无能鼠辈,反打劫了黑店的银子,才拧着昏倒的褚宁生走了。
本来阖桑以为只要亲自择选落脚的地方就定会相安无事,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仍旧是一路住黑店住到吴州的
如此反复,倒让阖桑劫了不少黑店,银子是越来越充裕了。
后来又差点吃了一回人肉包子,更令阖桑气急败坏的是,褚宁生居然还把他当成采花贼给送进县衙大牢一次
想到此处,阖桑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想他身为黑帝五子,温文尔雅,又倜傥多情,虽是个风流子,喜好游逐花间,弄凤戏蝶,但君子色而不yi,风流而不下流,他阖桑哪一次不是让伊人心甘情愿依偎臂弯有个雅称便是雅五公子,怎么可能是那种完全不解风情的山野莽夫
就算赤帝污蔑他轻薄了他的侄女,定了他一个yi乱神界的罪名,令他被青帝锁了神骨贬入凡间,又暂时失了神力,即使父亲黑帝不便出手替他打点凡界一切,凭他多年游戏三界六道的本事,也不怕区区一个俗世凡尘。
结果,却被这个草包做的瘟神给当做了采花贼,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后来真正的采花贼被抓住,褚宁生知道自己错怪了阖桑,愈发对阖桑百依百顺,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阖桑就算真的想揍他,久而久之也下不去手了,更何况阖桑从不跟实力薄弱的人斤斤计较,其中以凡人为最。
可眼见着千辛万苦就快到吴州了,前两回打劫他们的“人面桃花”却又从天而降把他们给打劫了。
自从上回刚给褚宁生的银子被他们打劫走后,阖桑就再没给过褚宁生银子,只是吃穿用度上没少过他一分一毫。
这回“人面桃花”见书生没有银子,一伙人又没再抱大胖小子看不上他那身破衣服,“人面桃花”一想不能只抢一个人了事,干脆把书生最宝贝的书给全部劫走了。
阖桑照旧不卑不亢的银两奉上,回头见褚宁生被抢了书跟死了亲爹一样,额角就一蹦一蹦的隐隐抽痛。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只要有褚宁生跟着他一天,他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他褚宁生表面上一副穷酸秀才的模样,实则肯定是青炎二帝特地派下来折腾他的
因此,阖桑从山神那拿了些银两,两人进了吴州后,他分了些银子给褚宁生,便想各奔东西,打发他走。
临走时,阖桑没忍住调侃了褚宁生一句,若是下回又被“人面桃花”给劫了,干脆就跟着“人面桃花”回去做压寨夫人吧,不然这么劫来劫去,实在挺累人的,就算给他再多银子,他褚宁生恐怕也挨不到上京考试的那一天。
阖桑讲完之后,乐得摆渡的船家腰都直不起来,老汉船也不摇,停了下来对阖桑讲:“小老儿在西湖摇船摇了这么久,过路的旅客讲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但没一个及得上公子讲的半分。”他说着,忍不住又笑了半晌,但并没什么恶意。
随之,老汉看向岸边,方才摇了一段路,早已看不见书生的影子,他不禁收起笑意,略有些担忧地对阖桑道:“这后生恐怕只是时运不济,牵连了公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唉,也不知找到避雨的地方没有。”
阖桑听出老汉在替褚宁生说话,抬眼见外面的雨势不仅没有收敛,隐隐还有渐大的趋势,他一阵暗叹,心想着气也出够了,估计那书呆子身上的晦气也该洗干净了,便对老汉说:“船家,麻烦你把船摇回去。”
船家朗声笑道:“好嘞这就回去”
然而,这一回去,却并没有找到褚宁生。
“奇怪了,周围没有船舶和避雨的地方,后生跑去哪儿了”老汉将小船靠岸,四处张望,有些紧张地看向雨打浮萍的西子湖面,“不会是掉进水里了吧”
“船家放心吧,黑店强盗都奈他无何,这湖西子柔水又怎生舍得勾他魂魄”阖桑举伞走出船舱,现下雨势骤大,整个西湖堤岸边都是一片烟雨蒙蒙,四下望去,并不见褚宁生狼狈的身影。
正打算回舱,却忽而瞟到堤岸边的水里浮着什么东西。
“船家,那是什么东西”阖桑指着雨中的渡头道。
老汉伸头仔细看了看,却忽而变了脸色,回头忙对阖桑说:“公子,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会儿雨停了,再去找后生。”
阖桑见他神色有异,没有多问,转身回了船舱,老汉撑起竹竿,摆着小船,很快远离了渡头。
他执起桌上的折扇,把玩着扇尾挂着的羊脂小玉牌,指尖很轻地摩挲玉牌上镂空刻着的那个“雅”字,一阵若有所思。
如果没看错,那些浸在水里的东西,好像是,冥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回
吴州城外,荒山野岭。
褚宁生缩着身子,两手紧紧抓着背上的书篓,眼睛瞟到脚边一座座孤坟,暗自咽了咽口水。
“白兄这里怎么这么多坟头”
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素衣公子,背影纤细柔长,披在身后的青丝略微梳了一小髻,以一只朴素的簪子挽在脑后。这一路褚宁生为了不去注意越来越多的坟头,两只眼睛定在那只簪子上,几乎快将簪子用目光磨成粉末。
“褚兄,你害怕吗”
褚宁生听到身前的人语气平淡地问自己,声音听起来有着些许冷清。
他直了直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褚某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什么好怕的。”
前面的人点点头,似乎浅笑了下:“那就好,翻过这个山头,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若褚兄连这几个不会动不会走的坟头都怕,恐怕今晚在古刹是待不下去的。”
褚宁生一听说到落脚处的事,忙道:“白兄放心,既然你都能住,褚某更不在话下。”
素衣公子听他此言,没再多言,依旧步伐平稳地在前带路。
阖桑走时虽给了褚宁生不少银两,但平安到达京城,顺利参加完考试,一路所需用度不是小数,因此褚宁生想着能节俭就尽量节俭一下,不去投栈,找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将就几晚就行。
褚宁生被阖桑抛在西湖大雨时,慌不择路躲在柳树下避雨,结果差点被雷劈死,落水之后,便是这位公子让船家摇船过来救了他一命。
他被
蛇祸-宝钞 分节阅读_2
被大雨淋得狼狈,又落水喝了不少水,整个人不仅sh透了,还冻得四肢发颤,头脑发昏。素衣公子对他极为友好,不仅靠岸将他送到了医馆,置办了干净的衣物,还让船家替他找回了落水的书篓,也好在西子湖水平静,他落水的地方又是畔边,不然他那个破书篓子还不知得冲到何处去。
服了一帖药,许是穷人骨子硬,褚宁生发了一回汗便清爽了许多。
他在医馆暂歇的时候,素衣公子并未离去,两人一宿交谈,褚宁生才知,原来公子是黄州人士,姓白,名蟾宫,因不喜繁杂闹市,浊尘俗气,遂孤身落脚古刹,独自落个清闲。与阖桑一样,皆是慕名游历至吴州的旅客,所以才会在大雨中租了一只小船,闲游雨畔西湖,却不想会阴差阳错救了他的性命。
两人相谈甚欢,褚宁生见白蟾宫谈吐不俗,举止素雅,长相也美若青烟朦脓,是从未见过的俊美,何况又仗义疏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看都不像居心叵测的歹人,因此得知他落脚在一处荒废的古刹时,思及自己也有节省银两的打算,便向白蟾宫提出,随他结伴前往古刹,叨扰几日,白蟾宫欣然答应了他。
与白蟾宫同行时,褚宁生虽是个书呆子,却也难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白蟾宫无论仪态、气质与言辞,都透着一股神仙玉骨的脱尘之气,面若墨画提笔勾勒,色如秋波潋滟传神,又隐隐带着一股淡泊红尘之气,褚宁生初次于西湖雨畔见到他时,四周烟雨朦胧,他还以为遇见了西子美卿,泛着仙舟而来,欲迎他登上九天碧霄。
结果白蟾宫举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出声唤他,褚宁生羞愧难当的回神,过了好一片刻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听到的那个清冷声音,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大吃一惊之下,心底又不由暗自有些失落。
现下已离吴州城很远,山间早已了无人迹,雨停之后,四周的坟土泛着一股淡淡的泥草气息与腥气。经过几座坟头,偶尔会惊起几只乌鸦乱叫旋飞,褚宁生一路上已看到好些露在土外的白骨,现下时至黄昏,他不由得紧跟在白蟾宫身后,时刻提心吊胆,半刻都不敢松懈,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去往古刹的小路已是这般荒凉瘆人,想必白蟾宫口中的千年古刹,更是恐怖难言。他突然有些后悔,原本以为白蟾宫这样看似纤柔的人都不怕孤身居于荒寺,他这个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心头敞亮,头顶青天,更加不怕鬼神之事。
哪知道,不过刚经过十里乱坟,他现在是手软的软,脚软的软,哪还有一点当时豪情万丈的模样。
褚宁生忐忑不安地往前走,没太敢东张西望,目光依旧定在白蟾宫脑后的素簪上,忽而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硌得他的脚底板隐隐作痛。
莫名的,一股凉气,从脚底沿着脊背直窜脑门儿。
“年轻人,你踩到我的头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阴森腐朽的声音,褚宁生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瑟瑟发起抖来。
他面色惨白地缓缓低下头去,待看清脚下的事物时,霎时面如死灰,他踩着的并非别的什么东西,正是一颗腐烂半边的人头
那皱巴巴的烂头森森白骨几乎大半露在腐肉间,扭动着数不清的蛆虫,这烂头似是一个老妇人,面目狰狞,看起来极为凶神恶煞,只剩一只的眼珠子浑浊发黄,正直勾勾地盯着褚宁生。
“呵呵”
褚宁生惨叫一声,一翻白眼,吐着白沫登时就昏了过去。
白蟾宫回身见褚宁生昏倒地上,旁边的孤坟前露着一颗面目全非的苍老人头,他走到褚宁生身边,修长圆润的指尖探向褚宁生鼻间,随即松了一口气,还好尚有呼吸,只是被吓晕了。
“婆婆,你吓他做什么。”白蟾宫看向坟前老妇人模样的人头,波澜不惊地问,隐隐带着一点无可奈何。
“这个书生胆子这么小,恐怕还没进伽蓝寺就被吓死了。”人头张嘴说道,声音虽有些森冷,语气却显然对白蟾宫和善了不少,那张腐烂的脸在说话间,慢慢长出新肉,最后变成一颗皱巴巴的人头。
白蟾宫俯身坐在坟边,不急不缓地说:“他身上的三盏阳火,是我找的这么多人中,最旺盛的一个。虽然胆子略微小了些,可他周身还隐隐笼罩着一层浑厚的神息。青鱼精胆子再大,也不会贸然得罪与神界有关的人,他也许是我打开那扇门的契机。”
这颗老妇人头是一只地精,原本千年前寄在伽蓝寺地下,受得不少佛荫,颇具慧根与灵性。后来,伽蓝寺没落,被一只受了重伤的青鱼精据为己有,将地精驱逐后,钉在了乱坟岗里,因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地精显然是认得白蟾宫的,听他说到书生可能跟神界的人有关时,顿时面露诧异之色。
“白官人,”他略微担忧地对白蟾宫说,“既然书生来头不小,若稍有差池,老婆子担心那时你难辞其咎,得罪了天家。”
白蟾宫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做了这么多事,就算要遭报应,也不是因为他。何况,我救了他一命,他既然觉得我是个好人,又愿意跟着我,不如就当他还我一个人情。”
地精默了一下,似是明了自己劝不了眼前人,于是只得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论如何,白官人切记万事小心,这书生岁天赋异禀,但青鱼精若得知书生的来历,恐怕也会有所防备。”
白蟾宫并不意外地点点头:“这个在我意料之中,倘若他无顾虑,大可不必躲在伽蓝寺里。我与他斗了这么多年,他有多少本事,我还是知晓的,婆婆不必太过忧心。”
地精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起另一件从乱坟岗里的孤魂野鬼里听来的事:“近来吴州城里死了好些人,据说都是些精壮的男子,死因皆是阳元不泄,导致浑身血液逆流,经脉爆裂而死,实在是蹊跷得紧。白官人,这事莫非也跟青鱼精有关”
白蟾宫的脸色忽而变得凝重起来:“这事我已着手在查,只是还没有什么头绪。”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荒山上,一个个高低不平、大小不一的孤坟,都被即将落下山头的火红太阳映照出昏黄的颜色。四处乱飞的乌鸦凄迷地哀鸣着,为这个了无人迹、少有人前来祭拜的乱坟岗,更添了几分颓然的凄凉感,衬得那份阴森诡异的恐怖更加鲜然。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再待下去,恐怕天就彻底暗下来了。
辞别地精,白蟾宫背着褚宁生继续赶路,到古刹的时候,已是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山风呼啸,鸮鸟的尖叫混着野狼的嚎叫,说不出来的阴森和恐怖。
伽蓝古刹坐落深山之中,几十年前原是香火鼎盛的名寺古刹,每日都有数不尽的香客前来礼拜菩萨佛陀。方丈求那罗什失踪以后,伽蓝寺一夜之间被枯木残枝覆盖,寺中僧人全部不知所踪,成了当时一宗有名的无头悬案。
白蟾宫背着褚宁生踏入古刹,一阵阴风猛然袭来,地上长得比人还高的芒草立刻左右摇摆起来,隐隐可见灭了几十年的两排石灯。他每走一步,芒草就自行向两边分开,寺庙大殿宝塔上所绘的浮屠彩画,已剥落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从仅存的痕迹来看,还是能想象出当年的伽蓝寺是多么壮丽雄伟。
此时虽不至深夜,大殿两边却浮起一层淡淡的薄雾。
东西两侧是僧人居住的屋舍,所有的门窗皆已腐朽,四处都挂着或大或小的蛛网。殿东角一圈东倒西歪的假山环着一片大池塘,池水未绝,生着不少已经开花的野藕。
东面原本是一座八角九层十二檐的达多塔,塔座刻有“阴曹地府”酷刑场面的浮雕,塔顶冠有铁刹,每一层重檐下都刻有提婆达多的三十法相,及无间地狱所受三逆罪。如今的达多塔被无数藤蔓枯枝从塔座到塔顶紧紧缠缚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警世宝塔,却是伽蓝寺里阴气最为深重的地方。
一声声幽怨的吟唱远远传来,百转千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凄婉,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勾魂艳媚,在无人的伽蓝寺里,营造出愈发阴森诡异的气氛。
“烛尽香消夜悄然,洞房别是一番天。若教当日襄王识,肯向阳台梦倒颠鱼水相投气味真,不胶不漆自相亲。两身忘却谁为我,恐是天生连理人”
白蟾宫恍若不闻,面无表情地将昏睡的褚宁生扶进了一间看起来不至太过破烂的屋舍。
对空弹指一去,桌上的油灯立马凭空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摇摇曳曳地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没有过多停留,打点好一切,便走了出去。
将两扇门拉好,临走时,白蟾宫抬首朝着达多塔的方向望了眼,随之转身朝着隔壁不远的一间房走去。
那房门前的屋檐上倒挂着一把红锦艳伞,二十八根伞骨,每一根伞骨尽头都挂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铜铃,随着阴风扑来,铜铃迟缓地撞击出细小清脆的叮咛声。
白蟾宫目光深沉地看了艳伞许久,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吴州西湖的原型是杭州西湖。
达多塔的原型是灵岩寺辟支塔。
烛尽香消夜悄然,洞房别是一番天。若教当日襄王识,肯向阳台梦倒颠鱼水相投气味真,不胶不漆自相亲。两身忘却谁为我,恐是天生连理人。出自不明,但是很香艳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