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祸-宝钞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拏依伽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半晌,白蟾宫对苏小慈道:“那位神君是黑帝五子,人称雅五公子,名叫阖桑,你万事小心吧。”
苏小慈闻言,愣了愣,随即展颜一笑,不胜感激道:“多谢白官人。”语毕,乘着阴风幽幽飘出了大殿。
白蟾宫望着她离开的身影,驻足了一会儿,随后收起心神,穿过大雄宝殿,向着人声嘈杂的天王佛殿走去。
“一定终”
“两相好”
“三元郎”
“四发财”
“五经魁”
“六六顺”
“哈你输了喝酒,喝酒”
天王佛殿供奉的佛陀与达多塔一样,叫做提婆达多,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佛陀。
白蟾宫扶门而入,偌大的天王佛殿里,坐了十七八个形貌各异的大汉,个个都当着佛陀的面吃酒吃肉,大声喧闹行酒令,好不自在快活。
然而,众人却在见到刚进门的白蟾宫时,全然愣住了,整个大殿蓦地鸦雀无声。
“白兄”这时,混在人群里的褚宁生认出了他,立刻窜了出来,提着衣摆跑到白蟾宫身边。
白蟾宫目光深沉地扫了眼殿内的大汉们,问褚宁生:“你跟他们在一起做什么”这些人看似都与常人无异,实则全是各种山精变幻的。
褚宁生开心道:“这些大哥都是恩公请回来修缮寺庙的好厉害啊,一个下午就全部修好了,连厨房地窖都修好了”
白蟾宫摇头,他看着褚宁生,真不明白这个傻书生到底是太傻,还是这些山精太会哄人,居然到现在半点疑心都未起。
“你说的恩公是什么人”他问。
褚宁生这才想起白蟾宫还未见过阖桑,便拉起他往大殿旁的耳室走去:“你跟我来恩公就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回
“恩公恩公”褚宁生兴奋地大叫着,也不知是否是乐极生悲,左脚踩上右脚,伴随着一阵惨叫,一个扑通摔了个结实,好在他下意识松开了白蟾宫,不然白蟾宫恐怕也得随他摔个跟头。
“褚兄,你走这么急做什么”白蟾宫上前扶起他,“有无大碍”
褚宁生揉了揉痛得发麻的膝盖,扶正摔歪的儒帽,尴尬笑了笑:“失礼,失礼小生唐突,让白兄见笑了。”说着,又一把拉住白蟾宫,一脸欢欣地转头对坐在窗边的一个人道,“恩公,他就是”
“且慢,”白蟾宫突然打断褚宁生,他看向窗边那个气质非凡的男人,扬起一抹浅笑道,“我自己来。”松开褚宁生的手,朝男人走去。
如传言所说,这个黑帝五子的样貌即使在上界都难得一见,俊美之中带着一股明显却又并不违和的狠厉,甚至令那一份风流多情更添几分耐人寻味,让无数女子为其深陷着迷,倾情所有。
目光落到那只折扇尾部挂着的羊脂小玉牌上,白蟾宫稍稍顿了顿,若不仔细观看,很难察觉出他脸上那一片刻的迟疑,随后不动声色地移了开来。
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子,正为他斟酒。白蟾宫见过这个小童子,白天在西湖替阖桑摇船追他的人,正是他,似乎,是个小山神。
“五公子,”走到阖桑跟前,白蟾宫对着他恭敬地施了一礼,“初次见面,幸会。”言罢,依旧含着浅淡似虚的微笑。
阖桑端着酒盏的手一顿,缓缓抬头,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一双深邃的眼眸就好似看不穿的宝石,漂亮而沉寂。
然而,他心底却并非如表面看起来这边冷静。
早在白蟾宫进入大殿之时,他的眼耳口鼻,就全部紧揪着这个宛如幽月的男子。
他嗅那股若隐若现的淡淡艳香,就好似一阵无影无形的雾水,穿过大殿,一丝一点勾缠住他的思绪。他听到他澈而沉的声音,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实则却又好似带着一点疲惫。嘴里酒水漾开在唇齿,可此时此刻却好像氤氲出了另一种醉人的香甜,令他莫名的有些醉了。即使太远看不清他的样貌,阖桑却好似已经可以描摹出白蟾宫的每一个轮廓与鬓角。
直到他就站在眼前,阖桑就这般微微侧头,鲜有表情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忽而想,这个人应该是他的,只是遗落凡尘太久,太久。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收回凝在白蟾宫身上的目光,阖桑轻描淡写地说,继而又抬扇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面对着自己坐下来。
木鱼在旁察言观色,不动声色地走到褚宁生旁边,拉起他朝耳室外走去。
“少爷,我和书生去招呼那些工人。”
“可是”褚宁生还想说什么,却很坚决地木鱼拖了出去。
屋里,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白兔望月入琼蕊,玉笥折满蟾宫桂。”过了许久,阖桑似是忽而有感而发,饮尽杯中酒水,对月吟道。
他低头问:“白蟾宫,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应该知道,我对你不会有恶意。”
白蟾宫抬眸看了他一眼,很淡很淡地笑了笑,语气平和地回答道:“五公子,您是黑帝五子,白某不过一介小妖,若是冒犯神君,当是自讨苦吃,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自讨苦吃是这样吗”阖桑若有所思地展开折扇,摇了会儿,忽而说道,“我明白了。”
白蟾宫疑惑地看向他,不知眼前这位神君到底是何心思,却又不想自找麻烦开口询问,便静了下来,只是拾起酒壶为他,也为自己添满了酒水。
“我挺喜欢你的。”阖桑沉声说道,白蟾宫动作一顿,并未出声。
阖桑看了眼他的反应,只是无声扬了扬唇角,好似忘了刚说的这句话,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笑道:“这伽蓝寺虽是荒寺,却难得清静,正有佳人在旁,对月酌酒,真是人生一大美事。蟾宫,你说对吗”
白蟾宫仰头饮下一杯酒,抹去嘴角的酒渍,低声道:“五公子说是,便就是。”
就这般,两人举杯对月,偶尔闲聊几句,竟相对了整整一夜。
只是没过一会儿,忽而乌云闭月,不久便下起了雨来。
褚宁生被木鱼拉走之后,天王佛殿里的山精都被木鱼叫了出去,这个鬼灵精还顺便拉上了门栓,随后一脸坏笑地轰走了众人,自己也撇下书生独自玩耍去了。
雨越下越大,褚宁生抬手遮着雨水跑向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忽而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脚脖子,又是一声惨叫摔在了地上。
“哎哟什么东西啊”他揉着四肢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竟发现一个白衣女子颤抖地抱着双肩坐在门边,她的面貌与衣衫都被雨水淋透了,发丝贴在脸上,看不太清楚长相,看起来楚楚可怜,十分柔弱。
褚宁生大惊,连忙起身:“姑娘,你没事吧”还以为自己方才踢着女子了。
“你别过来”女子突然大叫一声,生生吓了褚宁生一跳,她歇了歇,才柔声道,“我的脸很恐怖,怕吓着公子,。”
褚宁生闻言,仔细一想,天底下没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女子,便立刻退远几步,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方才可有伤着你实是对不住,天太黑,小生没有看见你。”
“没有”白衣女子低声摇了摇头,“公子可否借我一身干净的衣物小女子名叫苏小慈,眼下雨越来越大,小慈想劳烦公子允栖身一晚,明早就走。”
褚宁生未加多想,点点头,正想去扶女子,却想到她的顾虑,于是顿住了脚步,继续说:“小慈姑娘,你住下来便可,一个女子在雨夜行路实是不太安全。我房间的行李里,有些换洗的衣物,可能稍微对你来说有点大了,但至少干净,你进屋找出来换上,再把你被雨淋sh的衣服递出来,我替你烘干。”
女子点头十分感激地对他委了委身:“多谢公子。”说完,扶着门走了进去。
她一动,就好似有一股冷气扑来,一身雨水的褚宁生莫名打了一个寒战。
待女子进屋以后,他在厨房找了些干燥的柴火,在屋外踱了半晌,才听到屋里传来动静。
“公子,衣服放在门口,你开门就可以取到,有劳了。”
褚宁生答应了一声,有些紧张地推门,目不斜视,飞快地取出衣物,又飞快地关上门。
他架起衣物,在火堆旁烘烤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屋里的女子说起话来。也不知是何时,褚宁生在屋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衣服都已经烘干,外面的雨也渐渐小了下来。
天亮醒来,面前的火堆早已熄灭多时,褚宁生发现怀中烘干的衣物不知何时不见了,推门进屋,没看到半个人影,就好像昨晚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然而,床上他那件被整齐叠好的衣物却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回
白蟾宫与福叔约在城里的茶楼相会,到了茶楼之后,正等着福叔出现,却忽而看见楼下街口,昨晚与他一夜相对的黑帝五子阖桑,和小山神木鱼一前一后进了茶楼,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二楼上,随后坐在一边靠窗的位子,离得他并不远。
期间,阖桑一眼都没瞧过他,白蟾宫有一瞬真的以为他是来喝茶的。结果没过多久,阖桑忽而端起茶杯,隔着远远的距离朝他敬了一敬,白蟾宫身形一顿,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男人,心思复杂。
“白官人。”出神之际,福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茶楼,正站在白蟾宫身边,他出声唤白蟾宫,入座时,整个人正好遮去了白蟾宫的视线,完全挡住了阖桑。
白蟾宫收回心思,不再去看阖桑,问对面的老者:“福叔,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晚”
他正想替福叔倒一杯水,福叔却止住他的动作,示意自己来,翻过茶杯倒了一杯水后,边喝边说道:“昨晚肖时书抓到了偷尸贼,我向肖时书打听了些消息,所以来晚了。”
白蟾宫闻言点头,收回手说:“我来正是所为此事,昨晚肖时书抓人的时候,我也在场,何月康挖出的那张折屏,若我未猜错,应该与人皮美屏有什么关系,”毕竟眼下正是非常时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件如此敏感的物件,“只是,肖时书为何认定他是偷尸贼,又为何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乱葬岗”
福叔放下水杯,吐了一口气道:“因为何日康的死,跟他的胞弟何月康有莫大的关联。”
“哦怎么说”白蟾宫来了兴致,心底却也已隐隐有些眉目。
福叔回道:“何月康挖出的那张折屏的确是我提过的人皮美屏,只是,人皮美屏本来就是由何月康找来的,是后来被何日康抢走,何月康不甘失去人皮屏,鬼迷心窍,才模仿之前两宗案子,暗中害死自己的兄长何日康,并且偷偷将人皮屏藏了起来,埋在城外十几里的乱葬岗里。”
白蟾宫微微蹙眉:“何月康是如何得到人皮美屏的”
“肖时书查问过,据何月康的供词所言,是屏上的美人引他找到人皮屏的,好像是在一处荒废了很久的山屋里,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打猎的人住的地方。”
“山屋”白蟾宫垂眸,若有所思一阵,他抬首又问,“那么,肖时书到底为何认定何月康是偷尸贼,又为什么知道他会出现在乱葬岗”
福叔摇了摇头:“偷尸贼这事何月康倒是没承认,他说自他大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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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之后,他就以为此事已经了结,可以独占人皮屏,所以根本不会再去动他大哥的坟地。肖时书之前查这宗案子的时候,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一直怀疑何日康的死有所不同,不过他没跟我说起过,所以我不知道。后来,他派人盯着何月康,终于在昨晚何月康露出了狐狸尾巴。”
问到关键之处,白蟾宫不禁略微急切地问:“福叔,那你可见过那张人皮美屏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福叔惋惜地再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缓缓道:“肖时书说人皮屏是极为重要的证据,也是破案的关键,除了相关人等,并不是他人说想见就能见到的,我也被拒绝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白蟾宫本未抱太大期望,于是安抚福叔道:“他本应返京上任,结果因为这件事耽搁了行程,现在此事闹得越来越大,已经传到了京城,恐怕他比我们更加头疼,更加重视这件案子。福叔,尽力而为就行了。”
福叔闻言,抬头看向白蟾宫,他动了动嘴唇,想是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了片刻,终是说道:“这件事应该不关青鱼精的事,白官人你还要管吗”
白蟾宫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淡然,看不出深浅,他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才回道:“青鱼精或许不会做这种事,但是,我怕某人会忍不住掺上一脚。何况既然这事被我碰见了,能帮则帮吧,弄清楚了也算是为自己积点阴德。”
福叔沉默,他知道白蟾宫为了青鱼精的事,前前后后害了三十几条人命,是极损阴德的。更何况,白蟾宫本就是修行之人,虽是一条白蛇,但是慧根不浅,若潜心修道,是必有所成的。只是,青鱼精一事,恐怕已将他成仙之事毁于一旦。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福叔回神,问白蟾宫。
白蟾宫想了想,放下茶杯,道:“盯好人皮屏,如果它真的跟这些命案有关,就一定还会有人因此送命。”
“好”福叔点头答道,转头看了看四周,随即站起身来辞别了白蟾宫。
福叔离开后,白蟾宫又坐了一会儿,待喝完一杯茶,正撂了银子,准备离开,忽而听到窗边传来那个风流倜傥而又洒脱不凡的声音。
“白公子,人世美景难尽,窗前正有一席之地可窥得几分,不知可否与在下共赏”
白蟾宫回身,原本面色略显凝重的脸上,神情变得柔软,对着男人笑了起来。
这个雅五公子还真是有几分意思,昨晚说什么看月亮,结果不久就下起雨来,就整整看了一夜的雨,现在又邀他看这闹闹哄哄的街头小巷不知道他真的是太闲,还是故意拿这些事报复他前几次避而不见。
只是,想归想,白蟾宫如何也是得罪不起神界公子的,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白蟾宫已经很努力地避开过他,既然他对自己还是生起了兴趣,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
如此想着,白蟾宫便未做任何推辞,走到阖桑这一桌,撩起衣摆,镇定自如地坐了下来。
“给白公子添茶。”阖桑看了眼候在身旁的木鱼,木鱼撅了撅嘴,虽不甘给一个妖怪斟茶倒水,但他可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因此,乖乖地为白蟾宫添上了茶水。
白蟾宫注意到木鱼的不满,浅笑着向他道谢,端起茶盏从杯口浅浅啜了一小口,片刻,轻叹一声:“五公子赐的茶,果然不同凡尘俗味,自然是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阖桑,笑了笑,很轻地回道:“你喜欢就好。”
白蟾宫面色不改,没有搭话。
“蟾宫一直留在吴州”打开手中的折扇,阖桑缓慢地摇起来,随口问道,“我听褚宁生说,你是黄州人士。”
白蟾宫摇摇头笑道:“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如五公子所见,白蟾宫因一夙愿未了,一直住在伽蓝寺。”
“哦”阖桑看起来有些意外,一下顿住手中的动作,问,“不知是何夙愿。”
白蟾宫笑:“俗事一件,怕污了五公子的耳,不说也罢。”
阖桑闻言,收回那定在白蟾宫身上略显深沉的目光,见他不愿多说,只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一旁的木鱼见阖桑如此镇定的和白蟾宫你一言我一句,面露诧异,心底真是对阖桑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明叫自己去查白蟾宫的底细,已经对这个人了解得一清二楚,白蟾宫身上似乎还担着好些条人命,可他雅五公子居然还能如此不慌不忙的和白蟾宫在这里拐弯抹角,故弄玄虚。
可见神君这个雅五公子的称号,并非有名无实。木鱼想,神君一定是想先安抚好白蟾宫,然后一点一点虏获白蟾宫的心,让他对自己情深难拔,最后如鱼得水。和那些什么威逼利诱的衣冠禽兽是不能比的,果真更加高明,更显尊贵
当然,他不是说神君是衣冠禽兽。
“其实伽蓝寺已经荒废几十年了,曾经也有显贵的人想修缮寺庙,但是寺内居住了不少游魂野鬼,每次修缮到一半,那些工人就被鬼魂吓走了。久而久之,谣言四起,如今的伽蓝寺,更是无人问津,为人所惧怕。”白蟾宫想起往事,想起那曾经梵香鼎盛的宝寺落寞于斯,不禁有些感概,便闲聊般地说了出来。
只是,自倌兴哥来到伽蓝寺后,这落寞的荒寺就已经不仅仅是一座阴森恐怖的古刹了。若非倌兴哥顾忌阖桑的身份,昨天那些山精闹得寺里不得安宁,恐怕早就被倌兴哥大卸八块了。
“不管怎样,白蟾宫替伽蓝寺谢过五公子了。”他说着,举起茶盏敬了阖桑一杯,只不过杯中之物始终不是酒水,白蟾宫自然也不会牛饮而下,糟蹋了一盅好茶。
难得白蟾宫主动与自己说话,昨天的事本也是借花献佛,阖桑听他如此说,不觉有些心花怒放,只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原本还以为蟾宫不会喜欢,看来并非白忙一场。蟾宫若是要谢我,不如陪我好好游玩一番吴州如何”他对白蟾宫说。
白蟾宫顿住手,放下茶盏,静静看着杯中茶水。
片刻,他抬眸看向阖桑,浅浅一笑:“那白蟾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些意外白蟾宫就这般轻易答应了,阖桑合拢折扇,摩挲着扇尾的羊脂小玉牌,心底十分欢喜地说:“我想,这一定是我在凡间最美的回忆。”
白蟾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倒也没道破什么。
一边的木鱼肉麻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打了一个冷战,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片刻,眼神飘忽着瞥向外面,忽而看到什么,双目突地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回
“咦神咳,主子,那个人好像是褚宁生”他跑到窗前的阑干前,指着对面的酒楼道。
阖桑与白蟾宫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循声望去,见对面的酒楼窗前,有两个男人一站一坐地对峙着,桌子另一边坐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
“咦”木鱼又疑惑地低呼一声,看着与褚宁生争执的男人的背影,奇怪地喃呢,“那个人有些眼熟啊”
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忽而站了起来,一下揪住褚宁生的衣领子,褚宁生奋起反抗,妙龄女子也起身劝阻两人,男人猛地侧头朝着女子吼了一声,吓得女子面色发白。
木鱼瞬息看清男人的脸,那半张脸上纹着的艳丽桃花,顿时令木鱼失声大叫出来:“人面桃花”
这一下,认出男人的阖桑也变了脸色,随即又含着微笑,看好戏似的望着对面争执的两人。
他还说书生转运了,这么久没碰见打劫的,结果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吴州城里,他还能和人面桃花冤家路窄,看来,这回褚宁生真得跟人面桃花回去做压寨夫人了。
这一想着,不知怎么的,浑身都来了劲,看着对面,越发笑得灿烂。
白蟾宫并不认识什么人面桃花,只是从阖桑的表情和木鱼的话里隐约猜到,自己认得的这三人和木鱼口中的“人面桃花”应是相熟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便打消了立刻替褚宁生解围的念头。
酒楼这边。
“陆小姐,这个书生在胡说八道,他是个疯子,你别信他,我现在就把他轰出去”人面桃花暴跳如雷地对着旁边手足无措的女子说,他的样貌本身是很端正英俊的,只是左脸从额头到下巴都纹满了红色的桃花,此时怒目圆睁,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其实也不怪人面桃花气成这般,他虽是个强盗头子,但如今已过而立,早就该成家立业,可惜他看不上被掳上山寨的女子,不是样貌平平,就是不合他的眼缘,或者女子不是心甘情愿。于是他打发走一干弟兄,悄悄跑来吴州,就是想找几个媒婆相几回亲,好娶个看得入眼的良家女子,了了这桩婚姻大事。每次看到其他兄弟抱大胖小子,他看得眼馋的不得了,却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弄得所有的兄弟还以为他不近女色,那方面有问题。何况这些年来,寨子里的人都有从良的心思,女人和小孩也越来越多,每一个人都想过安定的生活,人面桃花也不例外,毕竟大家都过了热血方刚的时候,是时候退隐江湖了。
真应了一句话,春风化物春思意,人面桃花自求妻。
哪知道,他相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看上了今天的这一个,长得不错,说话斯斯文文的,家底也干净,人面桃花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女子似乎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偶尔看着他就羞红了脸,心底正乐开了花,琢磨着哪天就来提亲把婚事给办了。
结果,这个臭书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上来就在陆云面前把他的老底给揭了叫他不要说了还越说越起劲看他的眼神就跟他有杀父之仇似的
人面桃花那个气啊真恨不得把书生给吃了他气的不是怕把女子吓跑了,他气的是,他一个强盗头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盗“人面桃花”跑来相亲,要是传了出去,那真是笑掉别人大牙了,他今后还怎么混再者,若是被他的那帮弟兄们知道自家大哥不要压寨夫人,跑得大老远来相亲,他人面桃花还要不要活了
如此一想,真越想越是气,恨不得一把书生掐死得了
结果,褚宁生还没完没了,没一点自觉,挣扎着不停对陆云说:“小姐,你千万别给他骗了他真的是强盗头子我被他抢过三次了又抢我银子,还扒我衣服,连我的书都不放过你一定不能嫁给他这个人心肠歹毒,穷凶极恶,嫁给他你一辈子就毁了小姐,你一定要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你你你”人面桃花气得呼吸急促,胸脯上起下浮,差点没一口血喷了出来,猛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倒霉蛋”他忽而记起来,似乎真有书生说的这么一回事,难怪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还对他的底细这么清楚,敢情是他的“老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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