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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祸-宝钞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拏依伽
也是经此一事,他忽而有些明白人面桃花被褚宁生搅了好使后,为什么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了,他现在就和人面桃花当时的心情一模一样,恨不得将书生扒皮吃肉。
这要是被那些山精知道了,他一代赌神今后还怎么混
“行了,”阖桑啧了一声,知道了来龙去脉,又怎会不清楚木鱼那个小心思,于是对书生招了招手,“你过来。”
褚宁生战战兢兢走到阖桑身边,双手捧着四五只钱袋,咽着口水说:“我没想过真会赢这么多金子,本来也是想还给木鱼的,可是他怎么都不肯收,说不是他赢的,就不是他家的金豆子还嫌我嫌我会沾上晦气”
阖桑接过金豆子,在手中掂了掂,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木鱼,扯着嘴角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藏了不少嘛”
木鱼顿时脸色一变,打嗝似地猛地收住啼哭,心虚地左瞟右瞟,心底暗叫糟糕。
泪汪汪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儿,他忽而觍着脸对阖桑谄媚道:“主子,这几袋金豆子本来就是孝敬您的,不过暂时由我保管而已。毕竟书生老是缠着你,我怕这瘟神害得我们一穷二白,说不定这些金子哪天不是被山贼打劫,就是献给土地公了,所以,你一定不能让书生糟蹋了啊”
“我还你你又不要”褚宁生委屈地小声嘀咕,木鱼暗自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时,一直在旁没出声的白蟾宫,像是看够了戏似的,忽而开口说道:“既然木鱼不愿收回,褚兄又不敢收下,不如,就再赌一次,让五公子替木鱼赢回来。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回
木鱼和褚宁生双双一愣,下意识看向似是也没料到白蟾宫会如此说的阖桑。
半晌沉默,阖桑盯着白蟾宫,像是想要从他那张白如画皮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片刻,他扬唇倜傥一笑:“若是蟾宫奉陪,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雅五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打了一个冷战,木鱼和褚宁生猛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好,”白蟾宫倒是很爽快地应了下来,“五公子既然如此说了,我自然也没有怯而不赌的理由。”
“又赌”褚宁生见局势已定,顿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苦着脸仰天长叹,“子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沉迷赌博,枉我褚宁生饱读圣贤书,真是失礼,失礼。”
“失礼个头,”木鱼揍了书生一拳,“赢了钱就想跑休想”卷起衣袖抓住褚宁生,就往方才聚赌的竹下拖去。
“不如换个玩法”阖桑突然道
木鱼眼睛一亮,回头问:“主子,你想怎么玩儿”只要能把金豆子赢回来,怎么玩儿都行
阖桑想了想,目光落到手中的金豆子上,打开折扇一下一下地摇晃起来:“这几袋金豆子真要赌完,恐怕要费些时间,现下天色也不早了,一把定输赢又太倥偬。不如,我们四人以金豆子做头筹,输了的人只要脱掉一件衣服就好,如此反复,到有一个人只剩一件蔽体之物时就算结束,而所有的金豆子都归身上剩余衣物最多的那人。”
褚宁生和木鱼对视一眼,看了看美若青烟胧月的白蟾宫,又看看阖桑盯着白蟾宫不怀好意的目光,同时在心底吐出了两个字,禽兽。
“我无所谓。”哪知,白蟾宫一派从容,第一个席地坐于青竹下,面上毫无畏惧之色。
褚宁生在心底挣扎了一下,看向白蟾宫,小声说:“白兄都无所谓了,那我也没话好说”
“随便啦”木鱼摆摆手,小声嘀咕,“反正又不是我吃亏”偷瞄了眼白蟾宫,有些忐忑不安,只希望待会儿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主人不要挖了他的眼珠子就行。
见几人都无异议,阖桑看着白蟾宫似笑非笑道:“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说着,捏着金豆子的手向上一抛,几只小布袋不偏不倚挂在了一颗矮竹尖上。
四人各据一方,席于竹下,木鱼捏着三枚骰子高声宣布:“赌局开始”
第一局,木鱼先掷,接着是阖桑,白蟾宫,最后是褚宁生。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木鱼所说,书生赌运极佳,第一局就赢了。所掷点数依次是,木鱼三、三、五,阖桑四、五、六,白蟾宫最小,二、三、五,书生全是六点。
所以,第一局就是白蟾宫





蛇祸-宝钞 分节阅读_12
输了,需得脱掉一件衣服。
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白蟾宫身上。
白蟾宫恍若不觉,白皙纤长的十指,缓缓解开腰带。
一片静谧中,不知道是谁咽了一下口水,不大不小的声响显得十分突兀,引得白蟾宫倏尔抬眸,烟雨秋目好似一把飞刀凌厉地戳向了三人。
“我什么都没看到”褚宁生两手“啪”地砸到脸上,死死捂住眼睛。
“我我在数金豆子”木鱼也飞快低头一下一下抠着地上的泥,不忘擦掉嘴边的口水。
“咳”倒是阖桑一脸镇定,咳嗽了一声,眉开眼笑地对白蟾宫说,“只是第一局罢了,蟾宫千万不要太在意。”
白蟾宫不答,一下抽出腰带,将素白的外衣脱下,整齐放在身边,含笑回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况赌桌之上风水轮流,赢到最后的还不知道是谁。”
就这样,不知是应了白蟾宫这句话,还是怎么回事,自从第一局白蟾宫输了以后就没再输过一局。直到最后,褚宁生依旧每把都是六,木鱼输得只剩一条亵裤,连阖桑都连输了好几把,脱得打起了赤膊。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会这样”木鱼不敢置信地连连捶地,又开始鬼哭狼嚎,“我的金豆子我的名声我不活了我”
“木木鱼你别这样,我还你就是了”褚宁生是彻底怕了木鱼,一边想将木鱼拉起来,一边硬往他怀里塞着几袋金豆子。
一旁的阖桑,则脸色阴沉地一件一件穿回衣物,面上没了半分笑意,只是嘴角仍旧淡淡地上扬着。
白蟾宫心情愉快地看着三人,拣起外衣和腰带,对三人轻笑道:“我先回寺庙了,你们慢慢来。”
褚宁生本想和白蟾宫一起回去,奈何他实在是拿木鱼没办法,伸出去想叫住白蟾宫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而去拉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木鱼。
“还没闹够”这时,阖桑冷嗖嗖地飘出一句话。
木鱼猛地收声,抬头看了看阖桑的脸色,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对阖桑说:“主主子,我闹够了。”
阖桑起身:“闹够了就走吧。”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回头看向褚宁生和木鱼,锐利的目光如寒冰刺骨,令两人莫名发起了抖来,“今天的事,若是谁敢说出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木鱼和褚宁生齐声叫道,紧紧捂住嘴巴不停摇头,两人的额上都渗出一阵细细的冷汗。
阖桑微笑,嘶地一声打开折扇,继续朝前走去,又成了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木鱼松了一口气,真感觉是九死一生,他看向旁边也跟从鬼门关爬回来似的褚宁生,开始一路恶声抱怨。
“都怪你个扫把星这下好了,惹得主子生气了”
“怎么又怪我”
“不怪你怪谁扫把星瘟神”
“又不是我想变成这样的而且,是是你要赌的”
“怎么你这是怪我咯怪我要输给你怪我赌艺不精好哇褚宁生,平时看你老老实实,原来心里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我倒要扯出来看看,打了几个结,弯了几道弯”
“啊别,别木鱼你放过我吧,小生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回
自褚宁生赢了木鱼的金豆子以后,木鱼就开始发疯似的百般折磨褚宁生,这折磨还并非皮肉之苦,而是精神上的深深摧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锵锵锵”一阵锣声震天响起。
褚宁生猛地拉开房门,正想对着外面猛敲铜锣的小童子说话,木鱼剜了他一眼,昂着头提锣回了自己的房。
褚宁生深呼吸一口气,关上门,又走回桌前,聚精会神看起油灯下刚买回来不久的新书。
他翻过一页,大声朗读起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
“咚咚咚”门外响起皮鼓激越雄壮的声音,桌子上的油灯晃了晃,褚宁生险险扶住,油灯才没被那声声巨响震落地面。
他青着脸色,正想起身,哪知屋外的鼓声又突然戛然而止。
褚宁生忍了忍,继续读书。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
“锵唰铛铛铛”没读几句,外面又传出阵阵打斗声。
褚宁生一惊,连忙起身打开门,慌张地朝外面说:“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山贼来打劫了”
门外却只有木鱼一个人舞刀弄剑,刀光剑影中,被削的芒草尖四处乱飞,还都是朝着褚宁生的方向飞来,书生没来得及说其他话,就被迎面扑来的芒草尖当头罩得满头都是。
“打劫”木鱼收势,“你还没被人面桃花揍够么”说着,随手将剑丢了出去。
褚宁生摘掉头上的芒草尖,咬了咬牙,气势汹汹走到木鱼面前,挺起胸,道:“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几天你老是跟我过不去,白天你使唤我做这做那,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你知不知道现在已是夜深人静,再过不久我就要上京考试,让我读不进书你有什么好处是你自己不要金豆子的,我也还给恩公了你你这个豆丁大的娃娃,为什么心眼儿这么坏”
木鱼没想到褚宁生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听出褚宁生是在教训他时,立马握紧拳头磨牙道:“我心眼儿坏怎么了我喜欢,我乐意再说,这寺里又不只住了你一个人,我闲着没事敲敲锣、打打鼓,耍刀弄枪,你管得着么你”
哼,反正神君今晚和白蟾宫逍遥快活去了,他才不要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木鱼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一旁的褚宁生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寒战。
“你你你你怎么笑得这么恐怖”褚宁生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居然会露出这种阴森的笑,这简直成精了。
木鱼白了他一眼,忽而想到什么,黑眼睛一转,抬手搭上褚宁生的肩头,他矮了书生几乎一个头,如此吊着褚宁生的肩有些辛苦。
“这么吧,我木鱼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不想我吵你读书,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做到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无缘无故使唤你,也再不吵你读书了”边说边笑得人畜无害。
褚宁生缩了缩脖子,将信将疑地看着木鱼:“真的你真的不整我了可是我怎么感觉没什么好事”
木鱼拍拍胸脯:“当然是真的”又锤了一记书生的胸口,差点没让书生把肺咳出来,“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怕什么保证你一定能做到”
褚宁生止住咳嗽,想了想,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木鱼笑得越发灿烂,他拉着褚宁生走到一旁,凭着月光,指着大殿后面轮廓模糊的宝塔说:“看见那座宝塔没有只要你敢打开门走进去,咱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
褚宁生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这么简单”
木鱼一个劲点头:“就这么简单,怎么样,愿不愿意去”
褚宁生犹豫不决,怀疑道:“你不是又想耍我吧”
木鱼天真无邪地连忙摇头:“怎么会呢你看我像这种人么”

“上次修缮寺庙的时候,我丢了一个铜子在里面,你只要帮我把铜子找回来,你赢我金豆子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铜子而已,干嘛非让我一个人大半夜跑去那么阴森的宝塔”褚宁生不解,言语里尽是委屈。
“怎么,你不乐意”木鱼立马拉下脸来。
书生见木鱼似是又要发火了,皱着眉头,苦恼地说:“这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木鱼一听,一把揪住褚宁生的衣领,恶狠狠地对他说:“我说你这书生怎么这么麻烦,亏你还读了这么多圣贤之书,成天把什么子啊曰啊的挂在嘴边一个铜子就不是钱了只有金子银子才是钱好多人连一个铜子都没有,只能靠要饭过活呢败家子”
褚宁生被木鱼掐得快喘不过气来,忙缴械投降:“行行行我答应你就是,答应你就是。”
木鱼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地松开了他:“那你快去,快去”
“那我去拿个灯笼,”褚宁生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不放心地对木鱼说,“你说话可得算数。”
木鱼连连点头,那笑直叫褚宁生直打哆嗦:“算数,肯定算数”眼睛一转,咳了咳一声,又语重心长地接了句,“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我也不想咱们今后见面都跟仇人似的。所以,你也至少得表现出你想和我和解的诚意对不对”
褚宁生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点点头,继而百般不情愿地回屋去取灯笼。
木鱼收起笑意,冲着褚宁生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等有命活着回来再说吧
他转身看向阴气甚重的宝塔,反正白蟾宫起初引书生来伽蓝寺,也是为了让书生替他打开达多宝塔的那扇门,他不如顺水推舟,既做了人情,又报了败赌之仇。
他才不信,褚宁生还会这么走运,连宝塔里的厉鬼都对他视若无睹
大雄宝殿的红漆大门后,苏小慈躲在阴暗处,从门缝后看着院子里的小山神和褚宁生。她早已注意两人多时,而今听到小山神居然怂恿书生孤身前去达多塔,原本惨白的脸更是苍白如纸。
前几日倌兴哥刚给青鱼精渡过男子精血,元气有损,此时正在阁楼修养元神,不然前段时间那帮山精前来修缮寺庙,吵闹到大半夜,扰得他无法静心,他也不会大发雷霆。现下虽睡得深沉,方才未被小山神的胡闹吵醒,可青鱼精寄身之所便是达多塔内,小山神如此说,根本是让书生前去送死
苏小慈越想越是后怕,心急如焚地在原地踱来踱去。
小山神不离开,此刻白蟾宫也不在寺内,她根本不敢随意现身接近书生。
怎么办,该怎么办
褚宁生拿了灯笼出来,在木鱼的催促下,凭着灯笼昏黄的亮光,壮着胆子往大殿后的阴森宝塔走去。
木鱼看好戏似的瞧着褚宁生的背影半晌,待看不清那道灯笼的亮光时,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回房打盹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回
苏小慈见木鱼离开,立刻抚开大门,从大殿冲出,飞身朝褚宁生的方向而去。
她本想开口唤书生,可又担心自己这个样子会吓着书生,弄巧成拙,眼见书生已走到达多塔下,心慌意乱的苏小慈伸手想去抓住褚宁生。
哪知,褚宁生肩头的阳火猛然高涨起来,一道金光闪烁,顿时将苏小慈打出几丈之外,滚落到一旁的草丛里。
面色痛苦的苏小慈,低头看向不停发抖的双手,只是刚刚碰到书生罢了,掌心就已被金光烫得满是水泡,几乎作废。若是自己再贸然接近书生,恐怕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她扶着石灯站起来,浑身针扎似的疼,而塔下的褚宁生已经伸手去推那扇爬满藤蔓的塔门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小慈忽而想到什么,抬手对着书生的膝盖隔空一弹,褚宁生瞬时毫无预兆地朝着地面跪了下去,脑袋一下撞上塔门,额上瞬时被磕出一道血痕来。
“白官人,你一定要回来救书生”苏小慈低声喃道。
另一边,西湖最大的一艘青楼画舫里,正陪着阖桑赏美人霓裳凤舞,听黄莺巧唱笙歌的白蟾宫,腕间的红线忽而一动,牵得他的手一下打翻了桌上的葡萄美酒,差点弄sh衣衫。
好在场上所有的达官贵人,公子浪子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的歌舞之上,身旁的阖桑也只轻轻看了他一眼,便又沉醉进了美姬声色之中,并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白蟾宫微动指尖抽出隐于腕间的生死线,红线缠在指间隐隐泛着红光,他心中正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耳边忽而听到一阵急促的铜铃撞击声,一声比一声清晰,宛若催命一般,正是隐于袖中的招魂伞所发出。
白蟾宫脸色




蛇祸-宝钞 分节阅读_13
微变,侧身回避了一下身旁的阖桑,抬手幻出那本记载了几十名男子生辰八字的宝钞,翻开一看,果然见褚宁生的名字上,那个“褚”字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掐指一算,顿时脸色大变。
“出什么事了”这时,阖桑已察觉他的异样,收回目光,略微俯身附在白蟾宫耳边低声问道。
白蟾宫不动声色地收起生死线与宝钞,面色恢复如常,他转身对阖桑说:“五公子,白某有事欲提前告辞,扫了五公子的雅兴,白蟾宫下回定当罚酒十杯赔罪。”说完,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去。
阖桑随之起身,一把拉住白蟾宫的手,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面色微沉,任是谁恐怕都不喜欢游伴半途离席,何况还是他心心念念的一个人。
“五公子,白某真的不能陪你再听下去,还望见谅。”拂开阖桑的手,白蟾宫没再多言,继续朝船舱走去。
画舫此时正停在西湖中心,为了掩人耳目,白蟾宫走进船舱,准备从人迹稀少的船尾悄悄离开。
然而,他刚踏进船舱一步,忽而感到一股强横的冲击力,好似一块千斤重的大石飞快砸在了自己身上,震得自己险些没站住。
他难掩诧异地四处寻望,目光落到舱内,不知何时摆放在角落的一盆桃木盆景上,艳丽的桃花枝间挂着一只纯金打造的小牌,上面用朱砂刻着“桃李争妍”四个鲜红的大字,显然是某个显贵的客人为了讨好舫里的姑娘,特意搬上船来的。
他与阖桑一早就来到画舫,现在才发现船上多了这么一个致命的东西,不禁直在心底大骂自己疏忽。
桃木,乃五木之精,驱鬼辟邪。
白蟾宫虽不怕符咒,擅使符纸,但是,他终究未蜕妖胎,有一个克星,就是桃木。凡近桃木五尺之内,他的肉身便会千刀万剐似的剧痛起来,魂魄受其影响动荡不堪,犹如硬生生被赶出躯壳。
阖桑此时已经追了上来,本还怒意未消,却见白蟾宫面色惨白地扶着门框,浑身颤抖得好似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他有些吃惊地上前扶住白蟾宫,待看清白蟾宫的状况,感到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所有的怒意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停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白蟾宫靠在阖桑怀里,张了张双唇,气若游丝地对他说:“五公子快带我离开这”
身后的歌舞已至高潮,一个小厮突然掠过两人朝着桃木盆景走去,他将盆景抱起,美滋滋地跑回舱门,似是要将其在此刻献给台上的美人。
靠近两人时,白蟾宫终于忍不住,细微地闷哼一声,两眼翻白昏倒在了阖桑怀中。
“蟾宫,蟾宫”阖桑大惊,摇晃着怀中昏死过去的人,又不敢使太大的气力,生怕如此脆弱的人儿会碎在自己怀里。
那张美若青烟胧月的脸,苍白得近乎一张白纸,周身也是寒气一阵一阵往外冒,阖桑心中一紧,收紧环着白蟾宫的手一把将其抱了起来。
“来人”他高声喊叫,唤来老板娘,在她的带领下,抱着白蟾宫从进了一间幽静的厢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回
阖桑小心翼翼将白蟾宫放在床上,隔着衣物,能清楚感到他骤然升高的体温,明明最初还似冰块寒得刺骨,此刻却又好似火炉,烫得人的指尖都快融化。
再仔细看昏迷不醒的白蟾宫,原本惨白一片的脸上,泛着一抹异样的红晕,整个人都浮着一层热气,简直就跟快煮熟了似的。
拭了拭白蟾宫额角渗出的细细冷汗,阖桑回头见老板娘忧心忡忡地伸着脖子探望,似乎担心白蟾宫在画舫出事,会受到牵连。刚才走来厢房,还一个劲旁敲侧击到底出了何事。
“愣在这里做什么,去准备一桶冷水来”阖桑沉下脸色,厉声对老板娘吼道。
老板娘吓了一跳,手中的纨扇差点掉在地上,见阖桑黑着一张脸,忙道:“好好”匆匆出了厢房使唤下人搬来澡桶,依照阖桑的要求灌满了一桶冷水。
“你们全部出去”
“啊”老板娘有些没反应过来。
白蟾宫烧红的脸颊愈发嫣红,所散发出的热气更是一点比一点灼热,整张脸似是快要滴出血来,连五官都几乎快看不清楚了。
阖桑不再多言,抬手解开白蟾宫的腰带。
一旁的老板娘看这架势,玲珑心思顿时一点即通,她执着纨扇掩住嘴,乐呵呵地招呼所有人离开厢房,临走时,不忘提醒阖桑:“大爷,有事您吩咐。”
那床上的人浑身通红,又昏迷不醒,不要热水却要冷水,若真有毛病,该是请大夫才是,以她多年纵横风月的经验来看,八成不是中了春药就是迷药。
只是想不到那华服公子长得如斯俊俏,起初惹得舫里的姑娘们都看傻了眼,竟然也好这么一口,这得伤了多少美娘子的心呐。
老板娘兀自叹了一口气,关好门,转身离去时,忽而顿住了脚步。
对了,那床上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来着怎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老板娘奇怪地回想着,明明自己离得那么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会儿想起来,那床上人的长相十分不真切,就好似有一笼雾罩在那人周身,虽听得见声音,闻得着那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幽冷艳香,可她几次去看那人的长相,回过神来时却都不记得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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