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
作者:一从音
文案
岁晏一生机关算尽,殚精竭虑多年,终为效忠的主上平反。
不料到最后却被那人赐下一杯毒酒,落了个惨死荒园的下场。
一朝大梦初醒,重回年少时,复仇虐渣……
啊?什么?不复仇不虐渣啊?
岁晏我觉得混吃等死挺好的。
!!!!避个雷傻白甜文无逻辑。
瞎扯淡设定,温润如玉太子攻X一心求死淡定病弱受,1V1,HE!HE!!HE!!!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岁晏,端明崇 ┃ 配角君景行,端执肃,宋冼 ┃ 其它
作品简评
岁晏机关算尽多年,终为效忠的主上平反,不料最后却被那人一杯毒酒赐死,大梦初醒后,重回少年时,本想混吃等死,却阴差阳错结识上一世早早夭亡的太子,一个心血来潮改变了太子惨死的结局,顺道也间接改变了自己今生的命运轨迹。
本文行文流畅,基调偏轻松诙谐,主角受重生后并不想打脸虐渣,反套路的一心只想谈恋爱,最终把攻一步步套路进自己的魔爪,几位配角也塑造的很讨喜,一个接一个神助攻。剧情跌宕有笑有泪,攻受感情线水到渠成,漫天洒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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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重生] 污名[重生] 第1节
文案:
岁晏一生机关算尽,殚j-i,ng竭虑多年,终为效忠的主上平反。
不料到最后却被那人赐下一杯毒酒,落了个惨死荒园的下场。
一朝大梦初醒,重回年少时,复仇虐渣……
啊?什么?不复仇不虐渣啊?
岁晏:我觉得混吃等死挺好的。
!!!!避个雷:傻白甜文无逻辑。
瞎扯淡设定,温润如玉太子攻x一心求死淡定病弱受,1v1,he!he!!he!!!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岁晏,端明崇 ┃ 配角:君景行,端执肃,宋冼 ┃ 其它:
作品简评:岁晏机关算尽多年,终为效忠的主上平反,不料最后却被那人一杯毒酒赐死,大梦初醒后,重回少年时,本想混吃等死,却y-in差阳错结识上一世早早夭亡的太子,一个心血来潮改变了太子惨死的结局,顺道也间接改变了自己今生的命运轨迹。本文行文流畅,基调偏轻松诙谐,主角受重生后并不想打脸虐渣,反套路的一心只想谈恋爱,最终把攻一步步套路进自己的魔爪,几位配角也塑造的很讨喜,一个接一个神助攻。剧情跌宕有笑有泪,攻受感情线水到渠成,漫天洒狗粮。
第1章 楔子
奉兴三十九年,帝崩。
大雪覆城,举国悲恸。
夜半时分,从宫门承安门南去,长长御廊上挂满随乱雪飞舞的丧幡,路边燃尽的灯火映衬下,恍如黄泉路。
再往西去穿过两条空无一人的长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黑灯瞎火的宅子,看那牌匾上,赫然是奉兴唯一一位异姓王的府邸——景王府。
落满雪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一个身着黑色朝服的人衣衫曳地,缓步踏雪而来。
这么大的雪他也未撑伞,肩头已经落了一堆雪,手中捧着一个檀木小案,上面放了一杯盈满酒的玉樽,因太过严寒,边缘已经结了一层薄薄晶霜。
已是夜半,府门大开,景王府外面看着威武庄严,但是走进去便能瞧到枯草满地,十分落魄,比那京城中声名远播的鬼宅好不了多少。
天幕大雪纷纷落下,宋冼走过前庭,穿过一条抄手游廊,这才到了景王爷的住处。
景王爷岁晏的院子里不大,不知多长时间无人打扰,满是枯草,只有长廊上放着几盏面捏的小花灯,当中放了灯油,正幽幽烧着。
宋冼面无表情,手中酒樽半滴未洒出,步子稳稳地踏进去,刚刚走进院落,一旁的房门倏地开了。
宋冼循声望去,岁晏正好从房中走出来。
传闻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岁晏饶是被幽禁一年,依然艳丽不可方物。
他一身绣着海棠花的紫袍曳地,华美极了,眉目如画地站在长廊之下,j-i,ng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两人已经十年未见,而岁晏恍惚依然是那少年模样,穆如清风,衣带翩然。
岁晏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好像没看到其他人,自顾自地磨蹭到长廊旁的长椅上,懒洋洋地斜躺在上面,眸光潋滟看着脚边一个小花灯,看起来心情甚好。
宋冼走上前,将手中檀木小案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淡淡道:“忘归,许久不见了。”
岁晏似乎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瞧着面前的人,末了笑了笑,道:“许久不见了,你是哪位来着?”
宋冼:“……”
“宋冼,从前和王爷在宫中一起是三皇子侍读,”宋冼淡淡道,“王爷还真是好大的忘性,不过也是,我和殿下被发配苍临寺七年时间,在朝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景王爷自然是不会记挂吾等小人物的。”
宋冼?
岁晏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但是听着他说话字句间都透露出一股子怨怼来,景王爷连忙道:“哦哦哦,记得记得,宋冼嘛,记着呢。宋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
宋冼没有拆穿他,眸子冷淡地扫了一眼他脚边的花灯和大红大紫的衣摆,不赞同道:“现在是国丧,你这般招摇,怕是不妥。”
国丧期间,无论文武官员还是百姓走卒,二十七日内定要服素缟,禁一切作乐寻欢。
岁晏奇道:“今儿不是花灯节吗,哪里不妥?哦对,国丧,皇帝驾崩了?”
宋冼眉头皱紧。
“我在这鬼地方待了一年多了,除了每日送饭的管家,根本见不着人影,这等大事竟然也没人告知我一声。”岁晏站起身,随手将身上的紫袍解开脱下,露出里面一件单薄的素衫。
细瞧之下,竟然是一件j-i,ng致的孝服。
宋冼眉头一皱:“你早知道皇帝会驾崩?”
这么大的雪,岁晏穿着单衣很快便被冻得瑟瑟发抖,他却笑了:“那倒不是,我只是时时刻刻盼着他死而已,这么多年了,这身孝服终于派上用场——所以说宋大人,您这么晚来我这里到底有何贵干,来传新皇旨意吗?”
宋冼有些诧异:“你为何知晓?”
岁晏任由雪落在身上,淡淡道:“这有什么难猜的,而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那酒樽中,盛得便是‘污名’吧?”
“污名”是宫中秘药,往往都是赐予给皇室蒙羞或大j,i,an大恶之人的毒药,酒下肚,留给王室的污名也消泯于世,见血封喉,绝活不过一个时辰。
宋冼深吸一口气道:“先帝临终遗言,便是让殿下赐王爷一杯酒。”
在王室中,赐酒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岁晏眸子动了动。
他瞥着那盏j-i,ng致的酒盏,心道:“我为端执肃辛苦筹谋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死在了他手里?这也太c,ao蛋了。”
岁晏这些年明里暗里为端执肃平反做了不少事,但是却根本无人知晓,朝堂上下,就连老皇帝也始终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才会这般机关算尽。
“不行,”岁晏心想,“我做了这么多,不能藏着掖着,那我死了都不能瞑目啊。”
岁晏就抱着“死也不能让所有人安生”的打算,眸子弯了起来,他一侧身,青丝如瀑披肩而落,唇角含笑,轻声道:“宋大人啊,你想知道为什么先帝就算死了,也这般忌惮我吗?”
宋冼眼中划过一丝厌恶,显然是对岁晏的遭人恨之处熟读并背诵了的,张口便是:“你明里不问朝事奢侈骄纵,但是暗地里却笼络朝廷官员结党营私,在朝三年里,若有贤良忠臣和你政见相左,往往逃不过身死的惨状,而那每日参你的折子几乎堆成山,可见民愤众怨。”
岁晏眸子弯弯,怎么看怎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爷,若是让外人来看,丝毫瞧不出他是干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的人。
这人相貌生的真好,但是心却也是真狠。
岁晏笑了:“连你这等刚回京的人都能看穿的事情,皇帝定然也是知晓的,但是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却只是将我幽禁起来吗?”
宋冼不说话。
岁晏也不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自顾自道:“他不杀我也不放我,怕我又疼我,却在临死之前让端执肃赐我一杯污名,难道是想让我给他殉葬吗?”
他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闷笑出声。
“但是我是他的什么啊,他又要让我以什么名义为他殉葬?”岁晏胡思乱想,“难道我的皇伯父竟然也对我有那种龌龊心思吗?”
也?
宋冼眉头一皱,不太明白他这个“也”是什么意思,但是此时也不容他多想,直接道:“为什么?”
岁晏语这才收起方才的不着调,不惊人死不休地淡淡道:“因为备受宠爱的二皇子和五皇子,皆是败于我手啊。”
宋冼一惊:“什么?”
“二皇子和五皇子在七年前那场宫宴上设计害得皇太子身死,并借此嫁祸给三殿下,因此端执肃一脉尽受株连,或凌迟或流放,就连殿下也被关押在苍临寺七年不得回京,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将他们所做的事情还了回去,他们也算不得冤枉,你说对吗?宋大人。”
宋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冷漠的脸上满是震惊。
岁晏轻轻笑了,柔声道:“宋大人啊,端执肃和我自小相识,又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我,你可知,又是为什么?”
宋冼现在听他说话,都感觉浑身发麻,一时间完全无法将面前宛如恶鬼的人和他印象中那个言笑晏晏的雍容少年联系在一起。
岁晏声音更轻更柔:“自然是因为新皇以为,当年三皇子一系全都受了牵连,而我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在他去苍临寺那一日被先皇封了当朝第一位异姓王爷——是因为我背叛了他才逃过一劫。”
宋冼眼前一黑,喃喃道:“你真的……这样做了?”
当年他还在京中时,恍惚记得端执肃被定罪前一天晚上,岁晏连夜去了宫里,第二日方归。
而自那之后,端执肃便被皇帝下令终生幽禁苍临寺,而和端执肃最为亲近的岁晏却只是令其闭门反省数日,还赐了许多珍宝药材,不过数日便封了王,轰动朝野。
而正是因为这样,这么些年朝中人全都在传,当年便是因为岁晏为求自保卖主求荣,端执肃才会被幽禁这么多年不得返京。
而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如今,只有岁晏一人知晓。
岁晏朝他一眨眼,狡黠一笑:“你觉得呢?”
宋冼不知要如何回答。
岁晏轻轻笑了笑,柔声道:“宋大人,我这些年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对三殿下,哦,是现在的新皇却是不改初心,你会将我今日所说之事告知陛下,让他看在旧情上放我一马?”
宋冼脸上骇色未退,道:“自然。”
若是岁晏所说之事都是真的,他对皇位无意,只是单纯为了端执肃平反罢了,那么这一杯毒酒赐下来,端执肃知道真相,又该如何悔恨?
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岁晏,宋冼恍惚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一身锦衣雍容华贵,心思纯澈的少年。
恍惚间,他似乎什么都没变,依然如同少时那样倚栏抛花玩世不恭的放纵模样。
宋冼嘴唇轻动:“你……为何要这般做?”
岁晏眨了眨眼睛,道:“宋大人这话问的就有些奇怪了,我们当年同为三殿下伴读,他落魄时你能不顾一切随他一起发配苍临寺这么些年,而我在朝中为机关算尽助他平反,又有何奇怪?”
宋冼无言相对。
有心之人,不止他一个。
岁晏道:“那宋大人可要记得回去回禀新皇陛下啊,也算了了忘归一件憾事。”
宋冼胡乱应着,正要将桌子上那可笑的“污名”拿回去复命,却听到一旁的岁晏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他一转头,就看到那个身形消瘦的俊美男人将他放在小案上的“污名”拿起。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宋冼瞬间呆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恍然醒来,他骇然道:“岁忘归!”
岁晏唇边还有着些许酒渍,唇色泛着些许殷红,艳色无边。
他将手中玉杯轻柔甩在地上,破碎声响起,柔声道:“宋大人会告诉陛下的,对吗?”
宋大人愕然看着他。
岁晏看着他的神色,似乎觉得很有趣,他放声大笑。
“宋大人啊,你定要告诉新皇,我这些年来,是如何为了他在这四处都是虎狼的诡谲朝堂上求生,如何为他费尽心力洗刷冤屈,如何为他殚j-i,ng竭虑将那两位皇子拉下马,如何为了他变成一个机关算尽罪恶滔天的恶人。”
岁晏语气中满是恶意,声音却轻柔如水。
“最后告诉他,为他宁愿去死的我,又是如何因他的忌惮疑心,被一杯‘污名’赐死,惨死荒园的?”
宋冼情不自禁后退数步。
岁晏说完后,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踉跄坐回榻上,轻轻阖上双眸。
污名[重生] 污名[重生] 第2节
宋冼嘴唇轻抖:“你就非得……”
岁晏嗤笑了一声,道:“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我死,也要让所有人不好过。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此事隐瞒,但是按照端执肃的手段,这些事情不过半年就能完全翻到他跟前。”
宋冼:“你……”
岁晏大概是烦了,不再想和宋冼废话,低声道:“宋大人,您在此待了太久,回吧。”
宋冼浑浑噩噩地被轰了出去,直到出了王府的门,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呆在原地片刻,才猛然快步往宫中走去。
岁晏依然半躺在软榻上,姿态慵懒,嘴唇殷红。
他丝毫没有一个将死之人的觉悟,还小声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只是这调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惨不忍听。
雪越下越大,从四面无遮拦的长廊中呼啸着卷到他身上,很快,一层薄薄的雪花将他半个身子都遮掩住了。
岁晏毫无察觉,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光彩,依然在慢悠悠地哼着歌。
耳畔脚步声响起,他眼睛也不睁开,懒洋洋道:“你来送我?”
一人一身红衣立在他身边,一袭红色大氅披在肩上,遮挡住周遭肆虐的寒风乱雪。
此人容貌如好女,眉间一滴朱砂显得极其妖媚,眸子低垂,带着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他看到岁晏这副惨状,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冷冷道:“我来替你收尸。”
岁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张开狭长的眸子,道:“月见啊,像我这种人的尸首你也愿意帮忙收敛,看来你还是顾念着旧情的。”
月见冷淡道:“若是没有我来给你收尸,你怕是会被京城中的仇人给扒出来鞭尸,再扔在乱葬岗里任由野兽啃咬。昔日权倾朝野的景王爷,竟然会是这种死法,你也不怕变成孤魂野鬼?”
岁晏若有所思地思忖道:“这种死法也挺不错的。”
月见没说话。
二人就这般静静待着,雪呼啸吹来,很快将岁晏的身体蒙上了一层白雪,越发显得他脸庞白皙。
许久之后,月见轻轻道:“岁晏?”
没有人应答。
月见又道:“忘归?”
他微微偏头,便瞧见躺在软榻上的岁晏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羽睫上凝着一层白霜。
月见微微俯身,伸出修长的手抹了抹岁晏唇边的一丝血迹,片刻后,他才低声道:“你太累了。”
他将红色大氅解下,盖在已经失去温度的岁晏身上,脸庞含笑,仿佛面前的人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睡吧。”
满院花灯,晶莹落雪如同斑斑荧光。
大雪过后,银装素裹。
新皇上位,又是一个崭新的朝代。
第2章 邂逅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岁晏在一片混沌中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待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求生的本能让他伸手往上胡乱抓了两下,便被一只手用力拖了上去。
空气骤然涌来,他急促地喘息几下,才勉强睁开眼睛瞥了面前人一眼,接着便愣住了。
面前的少年浑身s-hi淋淋的,此时正怒目而视:“岁忘归!你是在找死吗?离岸边这么近,淹死你活该!”
岁晏愕然看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自己不是已经在景王府中被一杯毒酒赐死了吗?
怎么现在竟然还活着?
而且面前的少年越看越熟悉,直到他开口说话,岁晏这才认出来,这是宋冼。
此时的少年约摸着十四五岁的模样,满脸稚色,此时怒气冲冲地喘息着。
看到岁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顿时更加生气了。
“看什么看,方才我差点被你连累死,小侯爷,你若是想找死麻烦你自己找个清净的地方跳河去,别再拉上我。”
岁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接着从原地站起,头也不回地纵身跃入一旁的河水中。
“噗通”一声,发出好大一声响。
宋冼:“……”
岁晏自从三皇子端执肃一脉没落后,便一直在京中韬光养晦,蛰伏三年才重返朝堂。
接着明里暗里,机关算尽将几位有望获得储君之位的皇子彻底拉下马,引得皇帝忌惮万分,在临终前让三皇子将他赐死,落了个惨死荒园的下场。
用计谋杀第一人时,岁晏早已经为自己算好了下场,也明白皇帝驾崩时,也正是自己的死期,所以他并不憎恨赐他那杯污名的三皇子,相反他还很感谢那杯酒。
而临死前那番话也只是让那眼高于顶的宋冼徒增难受罢了,他本就是个自己不舒服,也要拉着其他人一起不爽的臭脾气,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和宋冼废了那么多话。
他早已生无可求,所以那杯污名根本可有可无,只是寻了个能名正言顺死去的理由罢了。
只是岁晏从未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一日睁开眼睛重见光明,所以被年少时的宋冼救起时,他第一反应便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在十五岁那年,他也曾经和宋冼一起在城中闲逛,无意中落到了冰冷的河水中,也正是因为这场意外,他才开始体弱多病,最后身体每况愈下,不过二十五岁便已是油尽灯枯之状。
岁晏浑浑噩噩中心想:“就算是死前的幻觉,为什么要让我见到宋冼那个混蛋?”
所以在确定眼前是幻觉时,他便头也不回地跳入了河中。
“没什么留恋了,赶紧死了吧,好烦啊。”岁晏在跃入水中之前,心想。
接着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恍惚间眼前一片水濛濛中,似乎又有人跃入水中朝他游来。
岁晏胡思乱想:“这又是哪个冤大头?你可别来了,别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命。”
一片墨色的衣角似乎飘到了他面前,但是岁晏已经看不见了,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岁晏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浑身轻飘飘的,满脑子都是嗡鸣声,就像是被人打了后脑勺一样。
他本能地想要撑着手臂坐起来,但是一阵头重脚轻后,他又再次摔回了床榻上。
脑海中似乎有一群人在吵闹,烦得他头大。
“三皇子端执肃,谋害胞弟,赐死。”
接着便是一声瓷杯破碎。
“忘归,你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掺和进去夺嫡纷争中?端执肃已被下罪,你没有胜算的。”
“岁晏!岁晏,你还活着吗?”
“景王爷还真是贞烈,但是却不知在这个时候,你的贞烈到底值几斤几两?今日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留在这里,你选一样。”
“左右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就算是不知羞耻地在男人身下承欢,也无人在意的。”
“三皇子……已经从苍临寺回京了,您……还能等到吗?”
“啊——”
……
太多人,太多声音在他耳畔吵着,岁忘归一会愤懑,一会悲伤,一会绝望,情绪积压在他胸口,险些要炸开。
大概是烧得太厉害,他一时间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年,只能凭着本能含糊道:“昭叔……”
耳畔传来一阵瓷器破碎声,接着一阵哭声朦朦胧胧地传来。
岁晏感觉到有人掰着自己下巴将一碗甘苦的药喂了过来。
药水入喉,是他喝惯了的药味,岁晏没有多少排斥就将口中苦涩的药吞咽了下去。
一旁有人道:“终于喝下药了,再休息几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岁晏浑浑噩噩中,茫然地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庸医,我毒已入骨多年,早就无药可医了,什么叫没有大碍了,真是胡说八道,气死人了。”
不知是不是那庸医开的药方起了效用,半晌后岁晏终于感觉有了些力气,他勉强张开眼睛,虚弱地往旁边一扫,入目便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海棠?”
被叫做海棠这样的名字,竟然是个稚嫩少年。
此时他满脸泪痕,扒在床沿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岁晏,委屈道:“小侯爷,你都昏睡三日了,那姓宋的真是太可恶了,竟然让您落入那冰河中这么久都没有施救,呜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二少爷奏请圣上治他的罪,好在有人及时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