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锦袍仙
郎衣 分卷阅读5
天纵瞟他一眼:“此处水文复杂,哪能随意下水去本王还没叫苦,你倒嚷起来了。”
宁星野嬉笑道:“就算能下水,属下也会拦着您:殿下的千金玉体哪能在外面袒露啊,叫这些南疆粗鄙边民瞧去了怎么办属下是怕自己身上汗臭熏了殿下。殿下您从来都一身花香,神仙似的,自然体会不到咱们这些凡人的苦恼了。”
天纵笑骂他一句,忽然想起从前盛暑、在庆都郊外河边,星河也是拦着自己不让下水。那时星河还是个普通王府侍卫,却一本正经说道:“殿下千金贵体,怎么能随意袒露,不合规矩”
那时天纵少年心性,有一日听闻庆都南郊山中有位隐士,字画乃是一绝,于是兴之所至,便不顾气候暑热跑去寻访,想求得一幅墨迹挂在府中。谁知在山中转了一天,并未寻到这位隐士高人,眼见黄昏日落,只好悻悻而归。
侍卫们都是疲累干渴,经过山脚小溪,便难再移动脚步,得了天纵允许,便分批跳下去冲洗,唯有宁星河站在岸上不动。
天纵也是随意,便也甩下外袍,撩起衣衫预备下去冲个凉快去,却被宁星河拦住。天纵瞧他也是热得浑身是汗,不以为然道:“星河啊,不是本王说你,从前就听大伙说你像个姑娘家,洗脸洗澡都不跟他们一块;你这样,别人怎么会把你当兄弟今日你别矫情,来来,随本王一块下去。”
宁星河不肯妥协,侍卫统领也忙过来道:“咱们哪能和殿下一道泡在水里,岂不乱了规矩殿下请略等等,待兄弟们上来,在边上守着,您再下去。”
天纵白跑一趟,正不痛快,见宁星河那认真较劲的模样,不由心生促狭捉弄之意。待众人上岸背身站好,便脱了上衣、不着痕迹地走过宁星河身边,下水时忽然伸手一推一带,扑通一声,将宁星河按下水去,自己则拍着水面快活地哈哈大笑。
宁星河本可闪开,却下意识地将手护在他身侧,似是怕他不小心磕碰到溪边石块;如此一来,便头朝下栽进水中,待天纵放手,他狼狈爬起来时却发现发簪掉落,潮湿长发纷乱贴在脸上肩上。
过了这些年,那景象仍在心里分毫毕现:夕阳落山前的最后一缕光线照在宁星河身上,他乌黑长发、白皙皮肤,领口微松、露出一小片细腻,水滴滚过无痕,一身水光逆着夕阳金光,竟是叫人移不开眼睛。天纵看得一愣,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跟别的侍卫一起洗澡了。
宁星河乍然被推下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哭笑不得:“殿下,您这是”见天纵盯着自己看,慌乱赔礼道:“属下失仪,在殿下面前披头散发。”便潜下水去摸那根发簪。
天纵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这么欺负老实人有些过分。此时太阳落山,光线暗淡,想来那根小小发簪在水下难找,若叫他披散着头发上岸,他定是不愿意;而且不知为何,自己好似也隐隐地不是很愿意让别人瞧见宁星河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如此一想,天纵便也吸口气弯身潜下水去,帮着一起摸找那发簪。
水下昏暗,天纵闭着眼睛沿着石缝摸去,没注意宁星河就在旁边,一手下去,恰巧摸在他脚背上。初时他还未觉察,只觉触感细腻、不知是何物,将眼睛睁开条缝一瞧,只见一只瘦硬清癯的足,踩在河底鹅卵石碧油油的青苔上,五个雪白脚趾在柔软青苔上留下浅浅印子。
天纵忙不迭撤手,却莫名地呛了口水,宁星河赶紧将他拎出水面扶住:“殿下没事吧”
天纵咳了几声,只觉被呛得脸上发热,摆手道:“没事没事,你且找你的。”自己倚在岸边石块上,看见不知何处掉落几片嫩白栀子花瓣,顺水漂过星河身边,恰被那头散漫长发淹留在水面微微沉浮;湿透的衣衫紧裹在他身上,紧实的腰身随着他埋头摸索的动作在水面忽隐忽现,不知为何竟完全呆住了。
待宁星河终于摸到了发簪,在他的目光中不自然地背过身去束起头发,天纵才觉自己此举显得过于轻佻,赶紧看向别处,若无其事地调笑道:“瞧瞧,本王这么一推,你不就在大家跟前下水了也没什么难为情的,是吧”
这倒真不是,因为此时岸上的侍卫都是背身而立、看向别处的,一是为防卫、二是为遮挡,避免自己或远处的其他人看见天纵;所以此刻看见宁星河的也就天纵一人而已。但是想到这点,天纵却没由来地觉得很是满意。
宁星河红了脸解释道:“属下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属下之前肋下的伤恢复得不太好,形体残败,自惭形秽而已。”
你这模样还要自惭形秽天纵心中牢骚。但想起之前因为自己的任性才连累星河断了根肋骨,虽然他说已经痊愈,但想来或许留下了缺陷。宁星河身为府里身手一流的侍卫,性子又倔强,自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窥见身上弱点的,怪不得他连上身也不愿在别人面前袒露。
天纵便觉愧疚,招手让他近前:“你那伤到底恢复得怎么样本王瞧瞧,若是不好,该再让洛北想法子给你正正才是。”说着,随手将他上衣掀起来,看向他肋下。
宁星河似是本能地想躲开,却僵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光线愈发昏暗,天纵低头凑上去仔细瞧了瞧,却没瞧出哪里有凹陷、伤痕之类的,只见纤细健美的腰腹,水滴正顺着他身上的流畅线条流下,流到半路却被腰带截住,而腰带水面之下是是,额,他宁星河这是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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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几乎埋头凑在人家身前打量他衣服下面;而宁星河本就是个脸皮薄的,难怪有此反应。立即站起身,放下他衣衫,强行按下尴尬,一边若无其事笑道:“本王瞧着恢复得还不错,不过你随时可能与外人交手,警觉些不让别人发现弱点也是应该的,以后你还是避着旁人的好。”一边逃也似地跳上岸去。
第4章 美人
西南军攻伐有效,战报随着第一批淘得的黄金送入庆都,今上很是满意,对于吕氏屠杀平民、侮辱南墟王室的事情便轻轻带过,斥责了几句便作罢。
天纵见圣意如此,虽是烦闷,亦不好多说,下令将已故的南墟王室中人按南墟传统的礼仪下葬。南墟国主下落不明,久寻不到,天纵便渐渐地不太放在心上,待南墟王宫整修好后,便住进了从前国主寝殿的偏殿中。
因为上次被宁星野教训了一顿,吕修栾便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尽量不与天纵碰面,只顾带着西南军忙着整治南墟秩序、收编残兵俘虏、安顿民生,听说手段强硬酷烈,民间怨声载道,天纵甚为不满;但皇上旨意明确,只让天纵监督黄金收成,且自己身处西南军地面,手中无权无兵,只得对吕氏的作为视而不见,心里堵闷,气恼烦乱又无能为力。
一日晚间自城中回来,匆匆经过花厅,遥遥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墙边,似在盯着宫殿出神。离的近了些,那人影听得他脚步,便急急闪避在暗处。
天纵尚未开口,宁星野瞧得清楚,喝问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见到殿下为何不行礼”
那人影从墙角黑暗处走到月光下,却仍笔直立着,昂着下巴,并不下拜。
天纵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日藏身铜柱中的女子。她脸色苍白,夜色中却难掩惊人的美丽;一滴未来得及拂去的眼泪仍挂在颊边,月光一照,晶莹剔透。
美人含泪、梨花带雨,令人心动,宁星野却并不买账,质问道:“南墟公主,你为何入夜在此,惊扰殿下”
女子冷笑道:“这原是我南墟国的地方,我想到哪里便到哪里,为何要对你们交待”
宁星野并不是个好脾气,闻言便要发作。天纵按住他,轻言道:“原来是绮罗公主。你的手臂恢复的怎么样”
见她不答,天纵便接着说道:“夜深露重,公主不宜久立风中,还请早些歇息。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自己也确实觉得一天忙下来疲倦难当,便径自往殿中走去。
宁星野跟随在后,回头瞪了那绮罗公主一眼,嘟囔道:“若不是殿下仁慈,她哪能好好活到现在瞧她那嚣张无礼的样子。”
天纵揉着额头,不以为意:“罢了,本就是咱们侵占她的家国,她怀恨也是人之常情,吩咐别为难她便是。”
宁星野哼道:“您差点被她伤到,都没责怪她,谁敢为难她她如今仍住在从前的公主殿里,仍是从前的人伺候呢。南墟王室只剩她一人了,咱们回庆都的时候,要不要把她带去顺义堂”
大膺每每并进他国领土,便将原先的王室带回庆都安置,因此专设顺义堂,负责安排这些被俘王室的生活。
天纵叹道:“再说吧,陛下的意思,要咱们在此地多留一阵子,看好那条河上的作业。”
宁星野瞧出天纵情绪不高,不再多说,看着立秋带人上来服侍洗漱,便退下了。
天纵每日盯着河边报上来的采金数据,心中越发郁结。难道国库真的如传言所说那样空虚否则为何父皇与兄长对遥远边陲的一条产金河如此重视,难不成竟真的相信河里流着金汤的谣言,指望着从这里补回国库的亏空
他一边郁闷,一边又不禁没出息地暗自庆幸自己并非皇室长子,虽然庸碌无为,但这数百年基业的重担落不到自己肩上。
许是大膺已经延续太久,姬氏的骨血中已经对权力习以为常,加之自小与兄长所受的教导路径不同,天纵反而散淡了对权力的渴望,除了少年时曾因羡慕别人战场杀敌的威风事迹而热血冲头以外,一贯是放任懒怠;即便是那时冒冒失失跑去西境剿匪,也是差点丢了性命,铩羽而归。
自那以后,他便认清了自己的能耐有限,不再折腾,老老实实地过上了历代以来皇帝次子、太子幼弟该过的生活:诗酒风流,琴棋书画俱是一等,也舞的一手磅礴优美的好剑,但于权术之道却毫不沾边。
身为皇家次子,以上便是天纵的合格妙处:涉世不深,与庆都城中高门世家的关系全都是不远不近、不痛不痒,游离与朝局之外,反倒能与口无遮拦地与父兄议事;品味风雅,交游广泛,时常闻得些奇闻轶事,时常搜罗些新奇玩艺往宫中献宝,引得父兄开怀,便能亲近无间地相处。
大膺基业虽轮不到他来继承、却也是他的祖业,他虽无野心、却又必然十分尽心,因此便深受父兄信任。按说此番征服小小南墟对大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并不用劳动他这身份贵重的皇子亲自到此督战,但皇帝派他来到这南境边缘,实际乃是要他监看传说中的流金河、并监督河上产金之数,亦是出于对他这个自家人的信任。
太子天赐的才能远胜于他,定是能为大膺带来福祉的。其实天纵虽不精韬略,却看得清楚:大膺朝数百年延续下来,从当初的朝气蓬勃,到如今如同垂暮老人,多少问题弊病层层堆叠、积重难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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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每次与他说到这些,总是眉头紧锁;他明白兄长身为储君的烦恼压力,却因能力有限、说不出个章法,只能每次都表示自己将来定会尽力辅佐,天赐便会宽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
南墟国风物与大膺迥异,阳光充足、花木茂盛,男子健硕、女子妖娆;但到底远不及庆都物华天宝、精致风雅,天纵每每思乡无聊,便渐渐开始捡回了在庆都时的皇子做派,常常在南墟旧宫中赏花观舞,在异国情调中略解乡愁。
哎,星河,你若在此、见我这副纨绔模样,又要皱眉了。
不知你如今境况如何呢以你的人品和实力,定能在禁卫军中博个好前程,将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为你宁家在高门世家林立的庆都扎下根来;时光倥偬间,你我终会两厢淡忘。待你年老,安坐庭院、儿孙绕膝,甚至不会回想起这一场短暂无声的年少荒唐。
那才是你值得拥有的、也是我希望你能拥有的,完满的一世。
一直如此下来,天纵的烦闷也日渐累积,却找不到什么出口宣泄。
而这出口却自己找上门来。
这日他微醺着回到寝殿,沐浴完毕走回另设的卧榻,就见灯下赫然跪着那南墟的绮罗公主。
天纵一惊,酒意顿时清醒:为何这女子竟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继而微微恼怒,自己这帮侍卫竟如此粗心大意,方才自己还在浴桶中闭目假寐了片刻,若是这女子趁机下杀手,只怕后果难料。
不过他立即发现,绮罗并未携带凶器。
因为她已站了起来,缓缓褪下身上单薄衣袍,松散了一头如瀑乌发,光着脚站在地上。
她本来只披了一件外袍,外袍之下寸缕未着。
天纵没动,在原地打量着她。这绮罗公主身材亭匀,曲线起伏,极为诱人;皮肤并不是大膺美人崇尚的莹白,而是柔嫩中泛着微微蜜色,带着异国情趣。大膺富有四海,天纵身为皇子,从来见惯美人如云,不过这情调对他来说却是新鲜。
然而新鲜归新鲜。天纵拢拢自己浴袍,声音仍是一贯的温文有礼却隐含威压:“不知公主深夜前来,是有何事相求”
绮罗没料到天纵如此镇静,自己倒有些慌乱,赤裸着再次跪在地毯上:“绮罗这些天来见殿下仁善英武,从不滥杀无辜,因此仰慕,想亲近殿下。”
天纵懒懒坐在榻边,白日晒多了太阳,一天下来已有些困倦,并没有耐心与这公主虚与委蛇。瞧着她在灯影下随着紧张呼吸而颤动的妙曼曲线,却并无兴致,只挥手让她退下:“本王不知公主是如何进来的,也没有兴趣知道,趁着现下无人发觉,你且原路回去吧。”
女子却怯怯地走了过来,乖顺地主动爬到宽榻的里侧躺好。她紧攥双手,高耸胸脯起伏着,难掩害怕,却硬要装出一副动情神色,看来是不甘心无功而返。
天纵看着眼前的玉体横陈,眼神随意打了个绕,却落在她那散落一榻的长发上。这一头长发细柔乌亮,在灯下淡淡泛着凉凉的光泽,像极了那人的头发。
天纵不禁伸手顺了顺这一头秀发,温和叹道:“不必害怕。大膺此次征伐对南墟王室多有不仁之处,虽不是本王授意,但本王身为统帅难辞其咎,你既然执意来到此处,便补偿了你罢。今夜你便在此歇下,如此你以后随本王回庆都,便可有临王侧妃名分,足够你安身立命。你此来想求本王的事情,只要不算过分,本王都会应允。”
她嘴唇本就丰满湿润,此刻因为情绪紧绷而用贝齿咬住,像一颗饱满樱桃,引人采撷。天纵酒意上来,已不太冷静,却仍能看清楚她眼底隐藏得极深的恨意。
第5章 惑色
天纵继续抚着她的发梢,并不责怪:“恨我们是吗不用隐瞒,这是人之常情;只是说到底,王朝兴替之事关乎天意,自古以来就不是人意能左右的。”
他感叹着,不知是开解她还是说给自己听:“天意难挡,就算你贵为王孙公主,也不过渺小一身、碌碌凡人,又能做到些什么。”
说完,他放手起身,挪到窗边坐榻上,欲凑合睡一晚。忽然自觉微微诧异:自己作为大膺皇室子孙,本该理所当然地认为皇朝该再延续个五百年才是,却是何处冒出来的这番感慨若是被父兄听见这番言论,恐怕要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绮罗本是躺在榻上紧绷了身体等着,见他这般相待,不由惊讶,坐起来细细看着这个大膺皇子。
年轻的大膺亲王已斜靠在美人靠上,支着头闭目休息。松散乌发之下,长眉入鬓,鼻梁、唇角、下巴划出飘逸线条;闭着眼睛、赤着双脚,凭空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安谧清幽之色,令她想起从前见过的中原传来的天神画像,似那般俊美中饱含慈悲,不容侵犯亵渎。
便是这样如天神般的人物,统领着大膺强兵杀来,摧毁了她的国家,屠尽了她的亲人。
而自己要求的事情非同小可,他虽已允诺答应,但若是今晚不能尽力令他迷恋上自己,难免明日他会变卦。
绮罗飞快地想完这些,便从卧榻上轻柔走下,如一只妩媚猫儿,轻轻向他脚边爬去。
对于自己的美色,她很有信心。她虽是处子,但南墟民风奔放,王宫之中更是淫糜不拘。她自初初长成,便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女子的嫉妒,男子的觊觎;就连她的王兄,南墟国主,也时常寻着机会与她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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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个人,她忍不住一阵恶寒。作为眼看着幼妹长大的长兄,他竟然起了那样的禽兽心思,非但不给她定下婚配的人家,那日晚间,还闯入她殿中
她仍记得,熟睡中身上一凉,猛然被人揭开锦被,睁眼才发现是那竟是自己向来敬重的王兄她奋力挣扎,却仍被他撕去了衣裤,幸好王后闻得风声及时赶到
这桩宫闱丑闻被严密压下,王兄后来解释那晚是酒醉冲动,一笑了之;可是他却指派了负责起居的内监和姑姑到她殿中,硬是向她教授男女之事,以及,服侍男子的房中技巧
若不是后来战端横起,他无暇再来骚扰,也许自己已经
也许,正是大膺军队的到来,阻止了那可以预见将要发生在她身上的人伦丑剧。
想到这个,绮罗慌忙摇头,将内心深处这个隐秘的想法甩去。自己难道希望国主被杀么落在大膺人手里,难道不比那种结局更悲惨么
她不再多想,爬到天纵脚下,强行将羞耻之心抛下。
与之前差点扎瞎自己眼睛的女子同处一室,天纵并不掉以轻心,只浅浅休憩。听得她爬到自己脚下,倒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并不急着睁眼。
谁知身下一热,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伸进了衣下。接着,是她温热的唇舌
天纵一惊,睁眼坐起,敛衣避开,未曾想到这个南墟公主竟如此放肆大胆。
就算是庆都最为糜烂的妓馆,恐怕也不过能做到如此吧。天纵不禁皱眉,审视着她。她跪坐在地毯上,不忘用媚眼向他看过来,用眼神发出邀请。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天纵几乎要被欲望俘虏;看着这位跪在自己脚下的亡国公主,心中却笼上不知名的悲哀。
她所求之事应是艰难又重要,所以宁愿克制心中仇恨、抛弃公主矜持,像下贱女奴一样拼命卖力勾引着自己。
败落的王室,就是这样的下场啊。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天纵长叹一声,心中的悲哀盖过了被她强行纠缠起的欲念,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并不想深究这美人娇颜之下掩藏多少了情绪,只是将她抱起,放到卧榻之上。
绮罗只道这男子被自己捕获,不知是喜是悲,谁知下一刻天纵却出手轻轻点了她穴道,将锦被覆在她赤裸身上,自己仍是回到坐榻上,又闭上了眼睛。
她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他;而他一手扶额、一手垂膝,优美如天神雕像,就那么无辜地睡着了。
翌日早晨,殿外守着的内监立秋推门进来,乍然一见殿内多了个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来人、侍卫保护殿下”
门外侍卫这才如梦方醒,涌进殿来,却被天纵摆手示意退下。
立秋这才反应过来,倒抽口凉气,庆幸自家殿下一向待下宽和,否则这种事情被张扬出去,自己这个贴身内监首领就算留的住小命,只怕也得受刑吃苦头。他忙抬脚跟出去,挨个嘱咐侍卫们把牢嘴风:“你们可都是知道咱大膺宫里历来的规矩,尤其忌讳这些,且看咱们陛下后宫都只得皇后娘娘一人。殿下尚未定下婚事,就算定也不可能是这个番邦公主;今日殿下屋里的事情,你们可不敢出去乱说,坏了殿下名声。”
侍卫们纷纷点头:“放心吧,咱们晓得轻重。”他们心里却都纳闷,昨晚连个蚊子也没进得门去,怎么就凭空冒出个女子在殿下榻上了
宁星野昨晚本不在殿前当值,闻得声音,也立即赶来。迎面正瞧见那绮罗公主一脸娇怯,由侍女扶着,迈出殿来。宁星野心细,注意到她梳起了妇人发髻,便立即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不快。
天纵刚刚梳洗完毕,站在盆架边擦着手,见他进来,皱眉斥责:“宁星野,瞧瞧你小子当的差事,这寝殿中你不是早已检查过了么为何连个不会功夫的柔弱女子都能悄然潜入”
床榻已撤换齐整,但殿中好似还留着昨夜的暧昧气息,宁星野又是惭愧后怕又是莫名恼怒,心中的火星不由渐渐燃成火苗。见天纵皱眉,他忙跪下赔罪认错:“殿下,属下当时确实检查过了,并未发现隐蔽暗道机关,是属下失职。”
天纵将手巾丢回水盆:“罢了,之前这个绮罗便是在大殿空柱中躲藏,看来南墟王宫中颇多密道暗门,也难怪你一时失察。你先随我去河边巡视,留两个人在此细细排查。”他抬脚要出殿门,又吩咐立秋道:“绮罗公主,你们妥善安置。”
这话说得含糊,立秋揣摩不透,只好赔笑赶上去多问了一句:“殿下,这怎么个安置法”
天纵回身,瞧他一脸暧昧,笑骂道:“糊涂东西,王府规矩怎么安置,如今就怎么安置。另外,将榻上东西全换了,以后不要再用。”
殿下这是要承认她这个蛮夷小国的公主倒是走运。立秋这么想着,忙躬身应道:“是,奴婢愚笨。”
宁星野闻言,也在原地愣了愣神,立秋过去推他:“宁统领,殿下要出门了,您倒是快跟上啊”宁星野这才回神,掩下眼底一抹失落,大步跟上天纵。
沿河巡视了半天,无非还是老样子:淘金工人们站在河水中,将挖起的河沙卷进特制的簸箩里淘澄,放入河水下冲洗。若是一把下去运气好,河水涌流,带走泥沙,便沉下细碎如尘的金屑;更常见的是运气不好,便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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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因绮罗公主之事,睡得并不安稳,天纵强打精神,将监工呈上来各河段的黄金收成一一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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