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命不长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我说你啊
温以初笑答:“我从三岁去上早课,上到大半夜,师兄弟皆有母亲接送,背着回家,独我跟在老仆后面,走回自家庭院……”
周彦知晓这一桩事,不再开口,只是背着身后人的动作又卖力几分。那点玉臂缠于颈间的旖旎,转而消失换成沉默。
月悬于空,顺着他在□□间的脚步,仿佛跟着两人一起移动,影子落在身后。
今夜,温以初的话格外多,像是把几年的都说了。
“我小时候,大概七八岁,父亲的一个朋友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有福煞,劫数不定,进可英年早逝,退可长寿齐天,若要避却劫难,需在他那里修炼至一定岁数,我父亲半信半疑,将我送去,中途又周游数年,至现在……我一直不怎么信他的话。”
听着书中没写过的剧情,周彦暗自感叹,男神还有这番遭遇。
“我在那位师父收下修习时,养了一只灵兽,名,浮厝(cuo),它很温顺……却不知为何入魔了,师父叫我除去它,我不忍,废了大半功力为其驱除魔障,失败后开启法阵将其送入魔界……之后生死,便与我无关了。师父知晓后,长叹一声,告诉我,我可以下山回家了,认我在玄关跪拜多时也不为所动。于是我离开他那里……”
温以初絮叨着少年时的一些事,听众只有周彦一人。
说到最后,他笑道:“我倒是从未后悔过。”
周彦把他背回绿篱小院,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贴心交待:“早点休息。”
“嗯。”
这一夜很是短暂。
前掌门之子面临被逐出内门的危机,这场比试围观的人实在众多。
见温以初走上擂台,又是一阵议论,周彦忍不住跺脚,朝四周大喊,“没见过比试啊!吵吵什么!”
他实力低微,并不为众人重视,抗议的话转眼间淹没在人群中。
周顼与童无悔站在擂台另一边,冷眼看着走上即将面对的温以初。
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剧情会到这个地步……剧情果真那么难以改变吗?童无悔和周顼还是黑化了……他们这一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童无悔踏上去,抱拳,“内门弟子童命新,向温长老请教。”
如今的boss君身形高大,五官如刀削,俊美异常,初显日后妖孽般的风采。
他手持一种奇异的兵器,乃一个表面普普通通的铁球,一旦注入灵力,可分为三个,随其心意攻击对象。
这兵器瞬间扎在周彦的心上,他双目欲裂,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子魔送给童无悔的第一件礼物,魔兵【三杀】!
每一个铁球中关着一个子魔降服的低级魔灵,可随主人心意调用力量。既然童无悔掏出这件兵器,可以说明他已经投靠子魔了。
这未免太快了一点。
而且这一世,童无悔并未受到高誊的虐待。此时他的心智怎么会被子魔煽动入魔呢?
面对此等魔兵,温以初显然不敌,自身佩剑于身前遮挡攻击时,被瞬间击碎,灵力不足的他被剩余的力量打落擂台,吐出一大口浓血。
周彦赶紧扶他起来,不等主事宣布童无悔胜出,就背着温以初往绿篱小院赶。
小院属于长老,事到如今,两人也不能再居住。周彦收拾一番,身上背着温以初,一手提包裹一手牵着鱼齐色,匆匆往山下赶。
受掌门命令,这清正内,怕是没有灵医愿给温以初医治。
如果宫虚长老在就好了……
万幸他看清,童无悔忍住魔心杀念,没有下狠手,不知是不是顾虑他周彦。单这伤势,待灵医治疗一番,温以初的性命应该可以保全。
周彦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他背着周顼,在雪夜里赤脚狂奔,跪在医馆面前只求对面救救他的弟弟。
只不过背上的人换了,病情更加严重,而他心情更加急迫与沉重。
小镇街上,道路两旁的医馆看到周彦的衣着,见其奔来,青天白日里,本都开着门,“啪”将大门关上,生怕自己被找上。
小老百姓,并不想掺和名门大派的内务事。
周彦心里无比清楚这一点,穿越之初,他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温以初……
没什么好考虑,他再度跪到了医馆前,只求对方开门,接受这个麻烦的病人。
“周叔!”鱼齐色见不得周彦受委屈,小脸皱成苦瓜,“我直接打进去,他们再不开门我就揍他们!”
若这些灵医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他又何必跪在此处?
鱼齐色说完,两手抽出一股紫色的灵力,汇聚力量,向医馆投去。
他虽天赋极高,年龄尚小,终究破不了最常见的防御法阵,受了自己打出去的力量一击,栽倒在地,握拳痛恨自己无能无力。
周彦紧闭双眼,已经不忍直视,他的痛恨只会比鱼齐色多上千百倍。
为什么那么怂,为什么那么不思进取?来灵界七年,还停留原地,受制于人?关键时刻无能为力?
一个个至亲之人离他而去,从未能抓住……
七日后。
宫虚老人接到传信,赶回云萝一处山洞时,就见一小孩坐在崖边,揪弄四周的杂草。
他试探地上前问道:“你是信中提到的小鱼?”
鱼齐色点点头,起身拜见他,“长老。”
“周彦呢?”
鱼齐色低头答道:“他去西江,送师父入江。”
“以初,已经去了?”
“嗯,四天前夜里走的。”
“我听周彦信中说,童小子未下杀手,以初固然重伤,根基还在,怎会短短几日功夫就命丧黄泉?”
宫虚老人想不明白这一点。
“师父为j,i,an人所害,中毒甚久……”
“你说什么?”宫虚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以初除了受伤,还被人下毒,很长时间?”
“周大哥和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鱼齐色露出苦笑。
小孩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伤:
“四天前夜里,师父交待完后事,笑着走的……周大哥跟傻了一样,守在他尸体前,过了两天,师父尸体快臭了,他才出去找了一些伏笼草,说可以招魂,盖在师父身上,想将他下葬,结果伏笼草引出一大片蛊虫,密密麻麻的,从师父尸体里爬出来。周叔看到那些虫子,彻底疯了……他跟我说要送师父入江,为他划船,昨天便去了,留我在这等着您。”
“周彦在信中希望我照顾你。”宫虚长老叹了口气,看着流泪不止的孩童,把他交给一旁的任出。
“我徒任出,生自任家,亦是名门,徒孙你不适合再留在云萝,便随你师叔而去吧。至于我,要先回清正一趟,查清楚一些事。”
☆、周彦的故事(9)
我叫周彦,来自现代,曾经是《少年行灵变》这本小说的铁杆书粉。来到小说世界后,多了一个日后把自己作死的断袖弟弟,还有一个关系匪浅的妖孽boss君。
万幸,在我完全不懂灵界人心险恶之时,陪伴在我身边的,是温以初。
我一生曾两次跪在医馆面前,第一次为了我白得来的弟弟,第二次为了温以初。两次结果不同,我弟弟活了下去,温以初死了。
现代时,我父母离异,祖父母外祖父母健在,我没有机会目睹他们离去。我那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慢慢流逝所有生气,化为冷冰冰的尸体。
还是我暗恋了四年,不敢表白,写了无数小论文去维护的人。
有那么一只蝴蝶,或许不止一只,扇动它们的翅膀,改变了剧情,后知后觉的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温以初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采来伏笼草。
温以初曾经告诉我云萝的一个传说:
“三株伏笼草,可以招魂。因为地府鬼差喜欢吃这个,他们一贪嘴,就容易耽误勾魂的时间。”
我采了一大把。
大片大片黑色的蛊虫闻到伏笼草的气味,钻了出来。
纵使我那两天哭得快麻木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灵力暴动。
对我这种一孔元窍的废物来说,灵力暴动,多么天方夜谭。
我能想象到,无数个日夜,这些蛊虫吸食温以初的灵力,啃咬他的血r_ou_,损坏他的根基,他却无能为力。
“跟不了的。”
就在前几天的夜晚,他这样笑着回答我。
是的……若他到黄泉,我自然是跟随不了。我还有许多需要做。在那一刻,性命仿佛都不那么重要了,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完成那些事。
他说他不后悔,我却是后悔了。
我痛哭中送走温以初,又在灵力暴动后,抱着他惨不忍睹的尸体,前往西江。
他已经面r_ou_模糊。
我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
但我欺骗不了自己,他还活着。
划到江心,我将他沉入江底。
转身想回到岸边,却失去继续划动木桨的力气。
哭得干涩的眼眶又是一阵难受,我跳下江,找到他的尸身,抱了上来。
我发誓从江中浮上来后,我不再是原来那个周彦。我要完成我想做的那些事,一定要完成,不管谁阻拦,都要完成。
回到岸上,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条船改成一简陋的棺材,把温以初放进去,然后背着这棺材,踏上前往银莲的路。
因为温以初临死前,唯一可以听清的,他念念不忘的,正是那一声声,“银莲”。
我坐船来到银莲门前,木莲夫人在门派附近的莲亭等着,孤身等着。
她着一身连白色素袍,发带随风不动,直直的银发落于腰际,表情肃穆,右手执剑,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
“你想入我银莲,必先受我一剑。”
我不知道她如何知道我的来意,也不知道这奇怪的规矩是谁定的,放下背后棺材,半跪在地上,用虚弱的声音问道:“若我因这一剑而死呢?”
“非我门人。”
“夫人,我此生无意为名利奔波,所求不过偏安一偶,但世事无常……”我打开温以初的棺材,继续说道:“他临死前,一直念叨着银莲,我想我一定要来一趟,虽说,我这人,大概很是无足轻重……”
木莲夫人举剑,“受我一剑,或者,就此离开。”
我站起来,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若我因此而亡,夫人可否替我将温以初葬入银莲江中?”
“可。”
我上前一步,调动自己可以运用的所有灵力,护在心口,然后睁着眼睛。我自知无济于事。我想看自己怎么死的。
最后结果,那把绝世神剑从我头上落下,猛地一刺,刺入我身前一公分的地上。
木莲夫人背过去,“你知我不会杀你。”
我起身,摇摇欲坠,干脆坐了下去,喘了口气,“不是,我是感觉你要捅我一剑,但不会杀我。我这种麻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夫人想替清正解决了我。”
“哼!”木莲夫人丢下剑,亦盘腿坐下,丝毫不顾及自己雪白的长袍:
“我不是温以初,我不会让一个废物留在银莲,你若想受银莲庇护,必须抛却杂念,潜心修炼,但凡有一丝一毫怕吃苦,我便将你扫地出门。”
“我想复活温以初,这算杂念吗?”
我惨笑着问。
“疯子!”木莲夫人评价我,“不可能!没人能逆天而行。”
我笑得让她有些不舒服。她站了起来,丢给我一块宝石样的灵物,“这是【回瑟】,拿着,可去浮生洞取两件宝贝。其他东西你自己做主,明月扣和纵横双环需你突破灵座后方可驾驭。”
我拿着她口中的钥匙,呆了许久。
她恨铁不成钢般又补了一句:“你根本没有任何让温以初在意的价值。我不至于贪温以初的东西。”
“突破灵座?”我苦笑出声,“他应该知道以我的天赋,永远突破不了灵座……”
木莲夫人冷哼道:“自然知道。那两样神兵纵使不认你为主,也有大用处,浮生洞上千年洞藏,原来在温息年那里,便宜你小子了。”
“夫人这剑,可是来自浮生洞中?”
我记得上次陪温以初来时,她还未拥有此神兵。
木莲夫人合上剑鞘,斜瞥我道:“这是我银莲失落在外的圣剑【尘兮】。”
我站起来,握紧【回瑟】,苦笑着,失魂落魄:
“是,我何德何能,得了他的在意……”
这浮生洞,原本是方失言的宝物,书中却未写,是如何从温息年手中到了方失言那里。假若有人一开始就知道温以初手握重宝,对他下手,再正常不过了。
单我一个人,不可能对剧情影响如斯。
必有其他知道未来走向的人!
可惜我此刻如何咬牙切齿妄图报复,无能为力。
我尚且没有胆量回到清正,揪出那个下毒害温以初的凶手,他在暗,我在明。
但我从未如此庆幸过,我将那小说看了许多遍。
我再度发誓,我一定要复活温以初,我要将我没有来得及做的事完成,我要弥补我庸庸碌碌而导致的后果。
那后果正躺在我面前这口冰凉的棺里。
☆、温以初的故事
“周彦的故事,主要就是这些。”
月魔以此结束了这个故事的讲述。
霍闲还深陷其中,拉着月魔问道:“后来呢?周彦是按温以初希望的,留在银莲好好生活,还是不断寻求复活温以初的办法?”
“他一直到死,想的都是复活温以初。”
霍闲听罢,不由得产生一股惆怅,他轻声道:
“若是我,应当会遵从那人的意思……”
“人和人毕竟不同。”月魔笑道:”你不能体会周彦在那时的悔恨之痛,故不能理解他。“
霍闲点头。
月魔见他意犹未尽,道:“不如我再给你讲述关于温以初的故事。”
“这个你也知道?”
月魔抚摸自己膝边的古琴,答道:“我后来掌此界神通,可以以物推演亲近之人过去的情形。”
霍闲不由得更加敬佩他,暂且放下对周彦后续的关注,听他讲温以初的故事
……
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
她逃离父亲的掌控后,在今洲名门银莲小住过三年。
彼时银莲掌门,木莲夫人,独女丧命于西洲,怨恨我父亲多时,便大胆接纳我母亲,并派弟子照料她至诞下我。
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很多事,是我修炼至灵座后,自我催眠,从记忆中找出来的。
母亲经常靠坐在莲池边的亭子里,望着重重叠叠的七彩莲花,眼神空洞,一句话不说。
她的旁边,摇篮里的我,让她又爱又恨的我,往往不哭不闹,很乖巧得睁着一双漂亮眼睛,打量着这个颠倒的事情。
木莲夫人安慰她:“ 莫太忧伤,往事不可追回,来日尚未发生。”
“是……我没办法回到从前。”
她是很怀念从前的,她想回到最初。
她便为我起名,以初。
我三岁那年,另一个男人前来银莲,带走了我和母亲。
我们回到了西洲。
不久,我多了一个弟弟。
他和我不一样,很吵,从生下来就不停大笑。方叔说他是中邪了,或是魔界哪个人为他下了咒。这辈子越少说话越好。
母亲便给他起名,“失言”,方失言。
我不知道失言是不是从得了名字后话变少了,因为在我即将四岁的时候,那冥冥之中,似乎存在的父子感应,终于发生作用。
父亲与师祖找到了我与母亲。
彼时,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方叔都是无法和父亲师祖抗衡的。他紧握着母亲的手,打算利用必死的丹药,与我父亲鱼死网破。
母亲大哭一场,抱着我来到父亲脚下,跪求他放过自己。
父亲神色冷漠得看着她。
于是母亲从体中逼出一小块碎片般的玉体,塞进我手中,把我推给父亲。
那块碎玉,一直到我死去,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那是一件对我母亲很重要的东西,维持着她的生命。
在父亲带走我的一年后,她就死了。
父亲从此没有笑过。
我的父亲名叫温息年,是此界第一大名门,清正的当代掌门,也是号称清正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掌门。他的师父,朱鸿师祖,更是此界鼎鼎有名的强者。
他只有一个后代,便是我。但他很少向别人提及我,清正内,只有少数人知道我的身份。或许是,看到我,难免回忆起与我母亲的一些旧事。
特别,随着我长大,面貌,越来越与母亲相似。
有时候,我会很怀念母亲。
上早课,见到同学皆有母亲守候时。
我小时候,大概七八岁,父亲的一个朋友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有福煞,劫数不定,进可英年早逝,退可长寿齐天,若要避却劫难,需在他那里修炼至一定岁数,我父亲半信半疑,将我送去,中途又跟随宫虚师父周游数年。
我在父亲的朋友那里修习时,养了一只灵兽,名,浮厝(cuo),它很温顺……却不知为何入魔了,师父叫我除去它,我不忍,废了大半功力为其驱除魔障,失败后开启法阵将其送入魔界……之后生死,便与我无关了。师父知晓后,长叹一声,告诉我,我可以下山回家了,认我在玄关跪拜多时也不为所动。
于是我离开他那里。
我知道那是一场钻进我命途中的试炼,或许也是师父为我算的,最后一卦。
我没通过。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的命运会如何,但我不曾后悔过。
父亲死后,我多了些空闲的时间,便跟师祖说了,要出门远游。
他允了。
我本就是一个懒人,喜好闲适生活,最好有一间生满壁花的茅屋,门前三亩龙牡丹田,院落有石桌可以坐下饮酒。我自己抚琴,喂鹤,乐得自在。
远游时,我认识了一个朋友。
他叫丰明月。
我很喜欢他的名字,因为会让我想起,母亲抱着我,月下静坐的时光。
他是一个很风趣的人,很有意思,我想他可能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们将一生为知己。
没想到,我刚结束远游,回到清正,他便稍来一封信,信上说自己要成亲了。
我活了百余年,对男女之事的了解,全来自我的父母。
但我也并非完全不懂,起码知道他怕是要多了一个知己。
这让人难免产生失望之情。
院门被人推开,一个门派安排的小鬼,溜了进来,他看着树上的我,不惧怕,也不露出凡人看我的那种垂涎神色,只是惊奇地问道:“温以初?”
这是我的名字。
他是我宫虚师父介绍来的。
我从前尤其厌烦门派塞来小厮看管,这跟我从小被父亲派人监视有关。
但我不讨厌周彦。
或许是因为他是宫虚师父介绍来的,也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很呆。
呆呆的,没有那么多心计,纵然总想着保全自己,第一反应也往往不是伤害别人,而是逃,逃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众生平等。
我不以他身份修为低微而不屑与其交往,在丰明月之外,我还有一个朋友。这让我很高兴。
我为了他和我弟弟失言掩饰,与周彦成亲,这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在那之后我没有再主动拜访过他二人,那都跟我无关。
看着婚宴上周彦的神情,我许下了一下自己都感到惊诧的誓言。对方果不其然表示惊恐与不解。
妻子?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
我觉得自己有一点失态,然而,不等我恢复,我又中了春/药。那东西,以我的修为,竟也看不出。
那晚,周彦帮了我很大一忙。
我思索着,什么时候去学做一手白糖桂花糕。云萝的桂花,是四季都生着的,很漂亮,很香。
我在清正同其他长老子女一起接受授课师父的教习。
他们夸我聪明,断言我将大有作为。我父亲听罢,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优柔寡断,难成大事。”
他看着我,仿佛穿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我想,他在看的是我母亲。
不过,纵然他如此看轻我,在他临死前,还是把温家最珍贵的宝藏交给了我,浮生洞以及它的钥匙。
“若你实在保不住,就毁了吧。”
父亲说完,闭上他锋锐的眼睛。他其实年龄并不大,相比于各派掌门,容貌更是如青年人般。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死的,这很可笑,同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我只去过一次浮生洞。
洞的外层,有一潭深水,深水周遭的水草里,生了一个蛋,我从那里经过,蛋跳到我怀里。我见这蛋小巧玲珑,很是好看,便将它捡了回去,细心孵化。不久,初渊诞生。
我与周彦在新婚夜之后关系突飞猛进。
或许,我自己都很难解释,那一层超脱友谊的,安逸又缠绵的交往。
夜晚,他睡在我床边的小榻上,被褥是我用过的,他并不嫌弃。说起睡姿,他很少翻身,总是一两个姿势睡死过去,有时会发出轻微的鼻哼声。
我并不需要睡眠,所以经常翻过身,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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