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正传

    “雪山飞狐”紫月一愣，似乎从哪听到过这个名字，这时一旁的一名女性侍从低头对她说道:“圣女小姐，雪山飞狐对炼金术师有巨大的帮助，在大陆任何地方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与其就这么杀掉，倒不如带回去想办法卖掉更划算。”

    紫月虽然骄傲，但还是无法抵抗黄金的诱惑，于是眼珠滴溜溜一转，瞬间改变了话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就这么杀掉，确实可惜了。”

    “谢谢你，真，真的是太好了。”克里斯蒂娜还以为对方同意放过小雪诺，哪成想对方紧接着却说道:“我有说过要把它还给你吗这小东西弄脏了我的裙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对，对不起，我，我愿意赔你裙子。”

    “笑话！看你穿的寒酸样子，怕是都不知道我裙子的价值吧告诉你，这是由珍贵的雪蚕丝编织而成，全大陆每年就那么几件，你以为你赔得起吗”

    “我，我，我、”克里斯蒂娜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对方见状更加得意的嘲笑道:“你什么你，有那功夫挡我的道，不如去把说话练明白了，磕磕巴巴的，真好笑！”

    “你！”

    “我什么告诉你，这只小狐狸我就收下了，就当做它弄脏我的裙子、冒犯我的赔偿，你没有意见吧”

    “不行！这是弗雷德送给我的，你不能夺走！”

    “我管他弗雷德还是雷福德，我紫月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有本事，你让他来找我啊！”

    克里斯蒂娜知道今天的事情大条了，恐怕不会轻易的收场，有心想去叫人帮忙，但是会议开幕在即，家里几乎所有侍从都被叫去帮忙了，偌大的百草园恐怕真的只有自己和对方这些人，眼看着小雪诺就要被他们带走，克里斯蒂娜明知不妥，还是冲了上去，想要将它抢回来。不用说，结果当然是不行。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伴随着鲜红的掌印出现在克里斯蒂娜的小脸上，刚刚那位拍马屁，称呼紫月为圣女的侍从，一脸桀骜的搓着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克里斯蒂娜。

    “小丫头，就凭你也想从我们手中抢东西，信不信我杀了你啊”

    “你，你们欺人太甚，我，我、”克里斯蒂娜当时的脑袋都是懵的，这一耳光不仅把她抽倒在地，更严重的是，还扇掉了她的眼镜。克里斯蒂娜跌坐在地上，当时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她趴在地上不断的摸索，想要找回自己的眼镜。但是对方几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好像跪地求饶一般在地上爬动，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更有甚者，紫月眼尖，看到了眼镜的位置，上前几步，像踢皮球一样，一脚将眼镜踢飞，嘴里还说:“在那里，我看到了，我递给你呀！”

    看到她玩心大起的样子，两位女性侍从很有默契的上前配合她，三个人围着克里斯蒂娜，不断将已经破损的眼镜踢来踢去，克里斯蒂娜在人群中除了哭泣，就是在不停呼喊弗雷德的名字。

    “弗雷德，你在哪，她们欺负我。。。”

    “住手！”

    伴随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又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同于克里斯蒂娜的楚楚可怜和紫月身上的刁蛮骄横，新来的这位眼睛大大的、仿佛月光般明亮的小女孩，却是一种古灵精怪的气质。她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众人中间，不容分说的一把从地上抢过克里斯蒂娜的眼镜，稍作整理之后亲手为她戴上，然后掏出手帕，为克里斯蒂娜轻轻的擦拭着流血的嘴角。

    紫月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后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被我淘汰的明月小野种吗你不去找你妈妈，跑这来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这里有你妈妈”

    明月听到这句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火从她眼神中不断涌出，两只小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那愤怒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可怕。

    “我，不是小野种！”

    “呦，生气了那你说说，你连你妈是谁、在哪都不知道，你不是小野种又是什么”

    “不许叫我小野种！”

    “叫不叫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改变你妈抛弃你的事实要我说你也别太在意，说不定人家跟别人跑了，现在又生出一堆孩子，早就把你忘了呢！”

    “你住口！”

    明月在对方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再也控住不住情绪，就要冲上去拼命。只见她尖叫一声，双臂抬起，双手掌心向外，拇指和食指构成一个三角形，随后，一团淡淡的黄光在三角形中生成。看到她这么做，紫月不屑的嘲笑一声，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只不过，她凝聚出的黄光明显要强烈的多。

    “放弃吧，小野种，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我淘汰的了你打不过我的！因为我，比你更有资格继承月神的力量！”

    明月闻言心情更加激动，双手间的黄光不由得剧烈颤抖起来，先是变得明亮了许多，但是这光柱却极不稳定，一阵闪烁之后竟然噗的一声熄灭了。见此情景，紫月顿时又是一阵嘲笑:“连月神之光都无法凝聚，还想与我抗衡，真可笑！废物永远是废物！”

    明月气的浑身颤抖、紫月和侍从们放声大笑、克里斯蒂娜坐在地上肿着半边脸、无助的哭。。。

    这就是弗雷德赶到时，眼看所见的一切。

    再加上这几日，因为想学巫术和月影疾风步学不到所产生的烦躁抑郁，这一切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共同促成了弗雷德的瞬间爆发。

    面对四名明显是四级以上的成年侍卫，弗雷德可不管什么偷袭不偷袭，当看到克里斯蒂娜流着血的嘴角和红肿的半边脸时，他的心就已经彻底乱了！什么规矩、礼法、习俗和教条，统统见鬼去吧！

     




第三十六章 月有阴晴圆缺
    弗雷德跟着舅舅朝着会议室走去，他的心情还沉浸在刚刚的冲突中，走着走着，威斯特舅舅却笑着问他:“你刚刚那个动作，该不会是模仿的月影疾风步吧”

    “额，您都看到了”弗雷德一愣，原来舅舅早就来了，那他不早点出面，他知道刚才的局面多危险吗

    “看到了，不得不说，你小子不愧有一半我们凉月的血脉，这天赋虽然不如我，但也不错了。”

    面对舅舅的夸赞，弗雷德当即借坡下驴，拍马屁道:“那是，我怎么能和天才的舅舅相比，您的天赋震古烁今、冠绝大陆，世所罕见。。。”

    “停停停，给我打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不行就是不行，哪怕你刚刚维护明月，让我很是感动，也一样不行。”

    “舅舅这您可错怪我了，就算您永远不教我武技，我对明月的关心也会像亲哥哥那样。”

    “真的”

    “真的，我愿意用生命起誓。”

    “起誓就算了，不过我视明月如己出，你能这么想，我很宽慰。”

    弗雷德没有再纠缠武技的事情，而是向舅舅打听着会议的事。可是威斯特舅舅毕竟是武士，对巫师那个圈子了解的也不多，直到两人走进会场，弗雷德也就只是知道了，凉月王国的祭司隐隐分成三派。正如同月有阴晴圆缺，这三派分别代表着圆月、弯月以及隐月。

    圆月派作为凉月王国历史最悠久的派系，一贯主张月光普照大地，月光照耀之下，众生平等，不分高低贵贱。所有人团结在一起，搁置争议，共同进步。虽然总体来说，他们是光明和正义的代表，但是在顾全大局的基础上，难免要牺牲一些少数派的利益。久而久之，被牺牲的少数派越来越多，也就成立了弯月派。

    弯月派又称残月派，原本是从圆月派中分列出来的。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曾经是集体利益的牺牲品，因此对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一律以集体的名义和稀泥的行为坚决抵制。虽然相比于圆月派的大多数，弯月派的人只占一小部分，但这一小部分却都是有实力有地位的精英阶层，因此，人数虽少，但力量可一点不小。尤其是近年来，伴随着一些偏激的政策的实施，弯月派正在国内拥有着越来越大的话语权。

    而隐月派，就是夹在两者之间的中立派。弗雷德的外公外婆就是隐月派的高级祭司，他们只追求纯粹的巫术研究，对世俗的权利和财富并不在意，认为只要每个人都能管好自己的事，不给其他人添乱，世界就会一片清净。

    没有人说得清，这三种派系是何时成立的，只知道，现在的凉月王国，三种势力以圣城为界，划土而治。其中，圣城以西的范围，是圆月派的传统领地，这也是凉月王国最大的一块土地。当初弯月派分家的时候，他们的首领将人马带到了东北部，在那里的山区生活着。而南方广袤的土地，则留给了不愿意内战的人们。在这三种势力并存的凉月王国，一般的小事大家都是各自为政，但是唯独有一件事，则必须所有人汇聚一堂，共同定夺，哪怕为此要吵上三天三夜，那也在所不惜。

    这件事就是圣女的遴选。

    先前的紫月就是圆月派内部选出的圣女人选，她和弯月派的凌月、隐月派的明月本来是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但是自从上一次内部考核她击败明月之后，就隐约成为了呼声最高的人选。弗雷德步入会场的时候，心里还在猜想，要如何区分圆月和弯月，难不成背后挂着旗又或者脸上写着字

    结果等到他按照外婆的指示，真的站到了三角形的场地中央，弗雷德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三方阵营的所在。坐在他左前方的一男一女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用问，就是和外公外婆关系极为密切的隐月派祭司冬生和夏至夫妇。而右前方的三位白胡子老者，正卓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只是那兴趣之中却毫不掩饰着鄙夷。弗雷德猜想，他们大概就是弯月派的长老胡尔塔尼、巴格纳尼、普拉蒂尼，作为出身于精英阶层的祭司，他们瞧不起自己这个顶着天才名头的废物，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此说来，那让自己从一进房间就感到如芒在背的几个人，就是圆月派了想来这会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紫月冲突的事情，所以才会对自己怒目相向。

    弗雷德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权且看这些人怎么说好了。

    首先由弗雷德的外公格劳瑞.张代表家族感谢各位祭司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为弗雷德的“病情”进行诊断，然后由外婆芙拉若向众位祭司介绍了弗雷德具体的情况。也就是说，拥有着他这个年纪并不弱的精神力，也能够通过结印来发动初级的巫术，但就是无法凝聚魔法元素、无法施展魔法。之后，就是各位祭司分组讨论时间，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那真是各抒己见、莫衷一是。弗雷德站在众人之中，像个木偶似的杵着，耳旁不断飘过各种对话，大都是些感慨，真正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比如:

    “不应该啊、没道理啊、怎么可能呢”

    又或者:

    “难道是被诅咒了可是我们这么多圣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是传奇强者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不是传奇，那该多厉害总不会是半神甚至神明吧”

    “别胡扯，先不管这个大陆上还有没有半神或者神明，就算是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屁孩”

    这些都不算什么，还有更扯的，圆月派的阿基斯和阿基发摆明了不想帮忙，他们俩一个质疑弗雷德其实可以使用魔法，就是在恶作剧，耍大家玩。另一个更过分，居然质疑起了这次会议进行的必要性，说什么“一群巫师居然坐在一起讨论魔法，荒谬至极！”

    弗雷德虽然很想照顾外公外婆的面子，但是显然会议进行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因此，他转身正要离开，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的阿基萨大祭司、她同时也是紫月小姐的姨妈兼指导教师，却拦住了弗雷德。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刚刚还阴沉着脸对着弗雷德怒目相向的女人，此时却摆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朝着众人缓缓开口道:

    “众位，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众所周知，魔法师之所以能施放魔法，是他们用精神力操控魔法元素，再按照一定的顺序进行排列组合。而我们巫师通过结印和咒语施展法术，同样依靠精神力，这两者之间有互通之处。王尔德少爷既然可以用结印施放法术，那就说明他的精神力没问题，所以我想，问题只能出在配套系统上。”

    “你的意思是说钥匙和锁”冬生长老是在场众多祭司中帮助弗雷德最热情的，也只有他和阿基萨想到一块儿去了。阿基萨见有人支持自己，顿时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惹得夏至长老当场回给她一记白眼。

    “不错，精神力就好比钥匙，魔法元素就像是锁，王尔德少爷手里虽然拿着钥匙，但是他的钥匙却无法打开锁，大家说，该怎么办”

    “换把锁”

    “笨蛋，当然是换钥匙！”

    “都可以。”阿基萨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锁和钥匙不兼容，那么换谁都可以。问题是，要根据需要进行更换。”

    芙拉若忍不住接话道:“那你的意思是，弗雷德如果选择巫术，现在的钥匙就正合适，不用换。如果说选择魔法，那就得重新配一把钥匙，也就是说，需要对精神力进行重塑”

    “重塑精神力”

    在场众人全都发出一阵惊呼。弗雷德听过这个说法，所以明白他们为何会发出惊呼。一般来说，人的精神力强弱虽然可以靠后天来培养，但是基本的属性却是一出生就注定好的。所以才会有不同类别的魔法师，有人擅长元素、有人擅长空间、有人擅长幻术，还有人擅长诅咒。。。按照阿基萨的说法，弗雷德就是空有一把精神力的钥匙，但是这把钥匙先天没有凹槽，因此不具备开锁的属性，想要施展魔法，就需要对钥匙进行二次打磨，也就是精神力重塑。

    她的说法引来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种推论要远远比半神的诅咒或者小孩子的恶作剧来的靠谱。于是芙拉若就问:“那眼下弗雷德这种情况，大概需要多少人才能完成精神重塑”

    阿基萨笑了笑，含糊其辞的说:“精神力重塑最早是由一位传奇境界的法神提出的，想来至少也需要传奇级别的精神力作为支撑。如果由圣域的法师来做，虽然不是完全没可能，但恐怕至少也要十个人才可以。”

    弗雷德数了数在场这些人，不多不少，刚刚好够十个。显然，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格劳瑞.张和芙拉若则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评估请在场众人出手，帮助弗雷德重塑精神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弗雷德看在眼里，心中要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当然知道外公外婆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请动这么多圣域强者，但是真的有必要吗先不说这样的实验谁都没有做过，单是十个不同的精神力同时涌入自己的精神之海就绝对是一件可怕至极的事情。万一，甚至不用万一，那几个圆月派的祭司提出这样的建议就没安好心，尤其是那个阿基萨，没准就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变成白痴，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想到这儿，弗雷德对着外公外婆摇摇头，然后向冬生、夏至两位祭司深施一礼:“各位前辈的好意弗雷德心领了，但是很抱歉，我不同意对我的精神力进行重塑。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对付一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还不成问题。”

    “你！”阿基萨的脸蹭的一下红了，想站起来质问弗雷德，却被旁边的阿基发拉了一下。

    于是，一场闹剧不欢而散，弗雷德又回到了白天逗逗狐狸，夜里练练功的平静生活。只不过，经历了先前和紫月的冲突之后，明月这小妮子明显对他和克里斯蒂娜亲近了不少。三个人有事没事总混在一起，毕竟是同龄人，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这天，也不知怎么的，话题又回到了那天和紫月的冲突上，本来弗雷德还有些顾忌，但是克里斯蒂娜却没想那么多，三言两语就直接问到了明月和紫月的冲突史以及明月的身世上。弗雷德刚想制止她，明月却并不觉得克里斯蒂娜是在冒犯她，反而知无不言的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输给紫月，是因为你故意的”

    明月点点头。

    “但是，那天我明明看见，那个叫月神之光的技能，你的威力就是不如她呢”

    明月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解释道:“你是猪脑子吗我刚刚难道没说过，我不想要每天困在神庙之中，当那个万人敬仰的圣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