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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女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广羽川人
河公一捋白须,抬手拍了拍渡女的肩膀,提高声贝笑道:“乖孙女儿,咱爷儿俩到家了!”
渡女不动声色,似乎对河公以“爷孙”相称的叫法并不以为意,只放眼打量眼前的胡同。
正走着,一只小京巴狗,不知由哪户没关紧的家门里钻了出来,一枝箭似的带喊带叫地穿过两人跟前,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窜到哪儿去了,只有“汪汪汪”的吠叫声不时传来。
河公领着渡女向西走了四十来步,来到一扇宅子前,宅子街门朝东,斜对着一棵大槐树。河公上前敲了敲门上的蝙蝠门环,见没人应,只好推门入内。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邓安见两人进了宅子,就听“咚”一声,门关上了。邓安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儿,心想:真邪性,人家的院门都是开在东南角,他们家倒好,开在中墙上,也不怕泄了气!看来是所凶宅,得回去告诉老爷。
渡女随河公走进内院,里面静悄悄的,这栋宅子本身并没什么格局讲究,是东西长而南北短的一个长条,附一个后院,西房一间,东房两间,中间是一个窄院子,空旷旷的。却见廊檐底下坐着一个老妈子,在打着盹儿,手上还抓着一片布鞋底,边上搁着麻线圈儿。
河公近前两步,背着手,朝老妈子喊道:“蒋妈,您老这鞋底儿纳得不错啊,看着就结实。”
那老妈子睡得正酣,突然听到有人喊她,一个激灵醒过来,睁着惺忪的睡眼说道:“哎哟何老大爷您回来了!瞧我这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太阳都落山了,我得赶紧回家照看我的孙儿喽......”说着站起身,又道:“各房屋子都给您拾掇干净了,被褥挂那儿晒着呢—”说着拿手往西屋门口晾着的被褥一指,接着说道:”您这儿东西倒是齐全了,就是少了锅碗瓢盆这些小物什。不过也不打紧,您刚来,这些东西慢慢再置备,您可以上我那儿去吃......”这蒋大妈话匣子一打开,简直没完没了,手里的鞋底舞上舞下的。
这蒋妈是河公从胡同口请来帮忙收拾屋子的。
蒋妈说了半天话,才现何大爷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姑娘。忙止住话头,边打量渡女,边麻利地收起手上的鞋底和线团,笑道:“何大爷,这就是您那孙女儿吧?瞧瞧,这青葱身段,瞳仁儿亮的跟天上的星斗似的!我老婆子多嘴问一句,姑娘今年多大啦?”
这倒是把河公问住了,要告诉这老婆子渡女的真实年龄,还不把得把她给吓死。于是转过头看渡女,那眼神在问:我该说你多大岁数?
渡女想起一位曾在奈何桥边恸哭的女子,之所以对她记得清楚,是因为她那一哭,桥上众多本就尘缘未了的痴情子皆被那唱腔勾起哀思,竟纷纷跳入迷津河,宁可魂魄俱散,也不愿再人间一世。那哀婉的哭腔久久飘荡在迷津河上—“华山畿,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 棺木为侬开......”那女子说自己年岁十九,还未曾盛开便已凋落。
渡女便对那蒋妈答道:“刚满十九岁。”
“哎哟,正是如花的年纪啊,又是这副齐整模样,怕是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踩烂了吧?”这话要是搁在平常人家里,那就是恭维,被夸的人总得要谦虚地回两句的。哪里晓得,这老头和少女只是淡淡的一笑,就算作是回应了。
蒋妈多少有点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由得讪讪的,不过想想自己才认识就打听人家闺女的亲事,是逾矩了点。不急,杜家也才刚搬到这,来日方长嘛!看了一下已经没过屋檐的日头,记起家里还有两个孙儿等着呢,蒋妈这才匆匆离开了。
“这凡人......一直都是这样聒噪的吗?”渡女问道,走进了东边的上房里,见屋里摆设齐全,桌椅上纤尘不染。
“嗨,你懂什么!这就叫人间,家长里短,瞻情顾意,比不得阴间的冷寂,且有的你适应的!”河公不像渡女,并非迷津河里孕育而来的。他是生在人间,长在人间,只因阳寿散尽,又不愿转世投胎,阎王爷便给了他一柄锤子,说专打执迷不悟的魂魄。从此迷津河的深渊里,才有了一个河公。
“那我们便在这住下吧,三日之内,莫家自会把人送来。”渡女口中说着肯定的话,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河公捋了捋须白长胡,将后背倚在门廊上,“也不知道这一个的阳寿有多长……”
屋檐上挂着的那半抹残阳,随着最后一只归鸟回巢,也渐渐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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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女 第五章 怙恃难
漫长的又一夜过去,天还没亮透,莫公馆的下人们已经按部就班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大厨房的窗敞着,透过窗看见外头的天色还只是蒙蒙亮,雪白的墙壁上映着微亮的天光,屋内却是昏鸦鸦的一片。只有灶台上一小簇窜动的火光是明亮跳动的,火舌舔着一个白体的铁线箍扎砂锅,砂锅的底部已经被烤的漆黑一片,里面是给莫夫人熬的安神定气汤。
不知是锅盖没盖严实,还是被沸腾的水汽给顶开了,中药独有的苦涩气息不断地从锅口窜出来,没一会儿,便灌满了整个大厨房。
“黄莺儿,赶紧地,把门合上,别让这药味儿蹿到外头去了,燕妮小姐可是最闻不得这中药味儿的!”
“欸!”被唤作黄莺儿的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便把洗了一半的菜往边上一搁,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门边把厨房门合上。回过头瞅着没人,放低声音说道:”陈大娘,您说这药莫夫人可是一天不落地喝,可我看也没有什么起色啊,味儿还怪难闻,可不是苦了我们这些天天灶台上熬药的人!”
陈大娘“啧”了一声,怪道:“真是光长个不长心,又胡乱说话,难怪人家都说你‘愣愣的’,专拣着你这个傻柿子捏—”
黄莺儿吐了吐舌,耸耸肩膀,“我这不是看这儿没有外人嘛……”
被唤作陈大娘的算是这公馆里头的老字辈了,自己老伴儿走的早,只留下一个小名唤茜茜的独女。陈大娘自认命贱,自己屈为下人也就算了,是万不许自家闺女再跟自己一样,做个任人使唤的丫头。因此比别人更是卖力地干活,只为了供茜茜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在女子中学认一点知识,将来也好找个体面的人家。现在找人家儿可不就得看女孩儿的品相嘛!陈大娘的闺女刚好跟这黄莺儿岁数一般大,性格也是一样的喜玩好动,因此陈大娘平日里便对这黄莺儿多加了一份的照拂。
“这是药,药只能治病,却不能医治心,咱们这位夫人得的可是心病,小少爷一天不见好,夫人的病啊也就好不了,咱们也就得跟着一天天的熬。”陈大娘搬来一张小板凳,接了一盆水,坐在小板凳上仔仔细细地挑洗着菜框里翠嫩的菜叶。
黄莺儿也捡了一张板凳,挨着陈大娘坐下,帮着挑菜叶,“大娘,您说……”话说了一头又停下,厨房的门被扭开,是伺候燕妮表小姐的丫鬟晶晶,进来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一边小声嘟囔“就这主事儿多……”不情不愿地烧好一盆热水后,端了出去。黄莺儿又去把门带上,回到陈大娘身边坐下,继续刚才的话头说道:“您说老爷会不会真把小少爷带去给那个……神仙姐姐啊?前天我可看得真真的,那神仙姐姐长得忒好看不说,单那一身派头......啧啧,老爷那么大火,我们吓得都不敢吱声,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跟老爷说了一通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还有那个……那个给小少爷做法事的大师,直跪在地上给人家神仙姐姐磕头呢!”黄莺儿越说越起劲,拿手比划起黄袍大师的样子来,“嘿,你说奇怪不奇怪,自从昨日过后,小少爷也不癔症,也不说胡话了,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就是……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看着怪吓人的,像是魂都没了的样子……”
陈大娘打断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真真是……”拿食指戳了戳黄莺儿的脑门儿,“这大户人家里头最忌讳的,就是乱嚼舌根,有些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外面坏了名声,回头可是要受罪的!你看连夫人都是一肚子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你呀,就好好做事儿,管好自己的舌头!”
黄莺儿佯装后怕地吐了吐舌头,大娘说的话她还是听些的。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分得清好和歹,知道这莫大公馆里谁对她好,又是谁不拿她当回事。要不,怎么就独跟陈大娘亲呢。
等药煎好,专门伺候莫夫人的大丫鬟惠娟便端了药,装在红木食盒里,往楼上走。
莫夫人经过这两日的一番折腾,元气已是耗掉大半,长夜漫漫无比难熬,感觉才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看到光铺满了窗帘,天已经大白了。
莫老爷昨晚是宿在三姨太处,今天天一亮就起了床,雷打不动的到小花园去打晨拳。打晨拳这个习惯是他自小就有的,皆因小时候身子羸弱的缘故,家里便让他习武强身,学的也不是普通的武法,而是以擒拿为主,融合了太极拳手法的格斗武学。这套拳,莫卫德一练就是三十余年。
惠娟轻轻扣了两下门,听得里面细细地应了一声,才推门而入。一股冲鼻的提神药油气味扑鼻而来,惠娟暗暗皱了皱鼻,把食盒搁在桌子上,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挽起厚重的百褶绸丝帘,在两边各打了一个结,独留靠里的一层素柔窗纱,拦住窗外渐灼的日光。
“惠娟,小少爷醒了吗?”莫夫人声音细弱无力地问道。
惠娟摆食盒的手一顿,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少爷早就醒了,严格说来,是压根没睡!守了一夜的丫鬟说,小少爷不哭也不闹,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走近一看,眼珠子咕噜一转盯着你,半分表情没有,像被魇了!
想想都慎得慌!
可这些话,惠娟可不敢跟莫夫人说。
“小少爷……刚醒,倒是挺安静的,也没有哭闹了。”
“扶我起来,我去看看。”莫夫人说着掀开被子就要坐起来,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惠娟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莫夫人,替她按压着太阳穴,触手油腻,是提神油的味道,”夫人您慢点儿,身子都还没好全,别又过去把病气过给小少爷了,那怎么好。”
莫夫人闭了闭眼,等眩晕的劲儿过去,方扶着惠娟的手慢慢坐起来,”那你就亲自过去替我照看着,那些小丫头片子也不会照顾人,我总是不放心。”
”诶。”惠娟乖顺地回答,伺候莫夫人喝了药。
“你去问问邓管家,看老爷是怎么个意思。”
莫老爷与莫夫人最近因为儿子的事,关系闹得有些僵。他们俩一个主张“重治”,一个却要“缓着来”,因此常常见到这头送“猛药”进去,那头又给偷偷端出来。
“这还用您吩咐,我一早就问过了……昨天老爷让邓安拿着东西去了‘大仙’家里,后来东西又原封不动拿回来了,钱也没受。人家说了,不图咱们的钱财,还说莫要亵渎了神灵。所以,老爷的意思……是……先让小少爷过去住一段时间,看有没有起色,若真是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再重重治他们。”
惠娟说完忐忑的看着莫夫人,见她只是闭着眼,眼睛下是乌青的一片。
“看来……是要死马当活马医了。”莫夫人无助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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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女 第六章 初交锋
”许少爷,咱们......不会真将小少爷送到那个胡同里的破落户吧?”邓安说话间唾沫星子横飞,脑门子上急出了一溜的汗。
”怎么,你还担心一个小姑娘能把你小少爷生吞活剥了?”许翊答得心不在焉,手里正玩着一枚稀罕的犀角扳指。
邓安可没有许翊的如斯淡定,急得直搓手,只来来回回地走,像个没头苍蝇。
”邓管家,您老能别在我前头晃悠吗,晃的我的眼都花了。”许翊收好犀角扳指,抬头说道。
邓安朝许翊哈了哈腰,眼瞅着马上就到时间把小少爷送走了,自己却一点主意都没有。虽说老爷的意思是死马当活马医,权且一试,自己一个下人也只能听令办事。但若是真出了差错,将来谁提起不得说一嘴:还不是当初邓管家把小少爷亲自往火坑里送!
想到这,邓安脑门上又一颗豆大的汗珠滴下,”表少爷,要不您再跟太太说道说道,这事儿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您说万一小少爷真被这些江湖术士给拐了,咱要再找可就找不回来了!”
许翊睃了一眼邓安,没说什么,起身缓缓离开。
邓安大喜,想这许少爷还真是够意思,这就去找太太了。
已经擦身走到门边的许少爷,从门口处飘来一句:”走着吧,邓管家,时间也不早了,咱该出门了。”
邓安听得一愣,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东升的太阳正朝着天际中央一寸一寸地爬,烈阳灼目,什锦胡同里喧嚣将息。早市已经散了,唯有那三三两两仍旧支着摊的街头小贩,因着自己的卖品成色不好货销不动,只得挨着日头继续吆喝,那声也是一句比一句蔫儿。
就见一位衣着新式,举止不凡的年轻公子,正从一个卖桃儿的商贩跟前走过,没走几步又折返回卖桃儿的跟前,那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暗灰长褂的中年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孩儿。
卖桃儿的眯眼一瞧,见这两人服饰和举止都不凡,尤其是年轻的这位,光是那身衣服,怕就值了自己几个身家了!
卖桃儿的知道可能是金主来了,赶紧满脸堆笑,殷勤地招呼道:”公子,您可是要买桃儿?您瞧瞧,我这桃儿都是今儿早刚从园子里摘的,新鲜着呢!这脆的爽口、软的甜糯,您不买没关系,尝一尝吧?”说着拣了一个半大的桃儿,往自己的衣角上蹭了蹭,递给许翊。
许翊嘴角噙笑,也不接那毛茸茸的粉桃儿,侧头朝邓安道:”管家,您尝尝吧?”
邓安心想,这许少爷喝洋墨水把脑子喝坏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尝桃!
“我不尝了,您这是要......?”
“没有两手空空造访他人的道理,既然他们不愿收钱,咱买点桃儿过去,意思一下吧。”
邓安腹诽归腹诽,还是乖乖蹲了下来,一手抱着莫子道,空出另一只手胡乱地捡着桃子。
卖桃儿的支着袋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老家伙专拣自己卖不动的烂桃儿装进袋里,看来今天终于能早早收摊上酒铺盘几两烧酒了。
邓安挑好桃付完钱,许翊就拎着满满一袋品质堪忧的桃子,三人往巷弄深处行去。
邓安其实记性不大好,上次急急咧咧地偷跟着渡女二人,一路来到什锦胡同,然后又七拐八绕地入了胡同里,只模糊记得有棵大槐树。
现在可好,大日头底下打眼一瞧,到处都是枝繁叶茂的槐树!再看那些高墙灰瓦的宅子,只觉得哪间都像。绕来绕去,绕了半天,又绕回了原地!
邓安后背的大褂都被汗浸湿了好一大块,暗暗啐了一口:“邪了个门儿了!”。
也许是心有所感,许翊蓦然回,撞上一道清冷的目光,那双眼睛静如止水,好像红尘之外。
“哎呦真吓死个人!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见了我们怎么也不喊一声?”邓安也回过身,冷不防地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子吓一大跳。
明明没听见脚步声啊!
渡女不言语,是还没适应人间的交流方式。
许翊对眼前女孩儿的印象是特别而好奇的,此女明明行的是怪诞之事,却端的是胸无城府、不经世故的神情。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淡漠不语,一个耐人寻味,一个焦躁不安,最后还是邓安沉不住气,道:“嘿!你这丫头,跟你说话呢,怎么不言语?你家老头呢?”
渡女还是不说话,想这俩人应该是送莫子道过来的,只略一顿,就走向邓安,想伸手接过他怀中之人。
邓安顿时像炸了毛的猫,先是被渡女一再忽视,这会儿好,直接上*人了!一股怒气顶上脑门儿,骂道:“有爹生没娘教的臭丫头,不把你大爷看在眼里怎么的?要不我今天替你爹妈管教管教你!”说完抬脚就要踹,脚还没抬起,噗咚一声坐倒在地上,尾骨一阵钻心的疼。
原来是许翊见邓安要拿脚踢这姑娘,下意识里就抬脚给挡了回去,结果邓安没站稳被掼在地上。
莫子道本来在装睡,这一跌再也装不下去了,咕噜噜从地上爬起来,显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就在邓安爬起来的当口,就听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我家丫头何时轮到外人来管教?她家里人还没死透呢!”等人定睛一看,女子身旁不知何时已立了一魁梧老儿,眼里精光四射。
邓安本想破口大骂,却瞧见对方来者不善,底气到底不足,没好气道:“哼!还充起脸子来了!你家女娃先前登门到我们府上,好家伙,那一通胡诌乱造、妖言惑众的狗屁话,唬得我家太太团团转......”邓安站定,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呸”一声,“你邓大爷我是一个字儿都不信的!肯定是你们爷儿俩合计起来,要骗人骗财的!”
邓安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抡起袖子再次冲上去。
一直在旁持隔岸观火态度的许翊,居然还不忘提醒道:“管家,您老可悠着点儿,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您自个儿想想。”
邓安眼皮一跳,要是因自己这一闹把那破落户得罪了,先不说他们收留了小少爷后会不会苛待,单说他们今天不收人,自己回去就没法交代!
想到这,邓安顿时像斗败的公鸡,头蔫儿下来。
“还是这位公子哥儿明白情势,倒也省了不少口舌功夫,老夫也不是场面人,既然两下里清楚该怎么做,咱也别积糊了,把小孩留下,你们走吧。”老人手一招呼,莫子道竟然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那仨站在一块儿,好像才是一家人。
邓安见此情此景,也只好不甘离去,现在是闭塞眼睛捉麻雀,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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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女 第七章 怜子心
又一日晨,河公手上正捣鼓着一根不知什么功用的通体黑亮的细棍。那是河公从未见过的东西,细小一根,头一端椭圆,尾一端扁平,一拔,像宝剑出鞘一样,半截中就露出银白透亮的一抹尖锐,落纸见字。
莫子道推门进屋,就见到河公正少见多怪地研究着一支钢笔,却忘了当初第一次看见别人用钢笔时自己瞠目结舌的模样。
莫子道走上前来嗤笑道:“土包子,就算再瞪上一天一夜,也瞪不出什么名堂来。那叫钢笔,拿纸来—”说着不等人拿,自己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坐下,捏起那根钢笔一气呵成,一行工整的行楷便跃然纸上:
悠悠万世功,矻矻当年苦。鱼自入深渊,人自居平土。
“瞧见没,这得是拿来写字,不是拿来看的。”莫子道放下钢笔说道。
“这能写字?真乃咄咄怪事!”河公啧啧称奇。
原来河公昨天上市里街逛,看见街道旁鳞次栉比的店铺里,柜台上人人手执此物,低头在纸上挥毫。走近一看,现这小棒子居然能落笔成字,桌上却不见砚台。惊愕之下一问,才知道这物什叫钢笔。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则,河公也买了一支回来,却不知道怎么使用。
俩人正讨论钢笔的妙用,渡女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一张红底黑字的信筏,是莫公馆的拜帖。
莫子道接了拜帖细看,看来他的“生母”马上要来看他了,可他却十分不愿意。莫子道自搬入了胡同里的这几天,想聊前生旧事就聊,不用被当作癔症,偶还能有个搭得上嘴的,闲来还可以练练荒了许久的毛笔字,也没人会大惊小怪。相比从前,日子不知过的多顺畅。因此一看到莫公馆递来的拜帖,就开始局促不安,实在是不想再装无知小儿的模样了,因此说道:“把门插上,他们来我也不见。”
河公笑答:“躲得了初一你还能躲得过十五?见吧,不想见也得见。”
“你这老不朽,什么时候你说了算!”莫子道急道。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她—”说着拿手冲渡女一指,“说了才算!”说罢撸了撸自己的胡须,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
渡女看着莫子道急红的小脸,想起上次到莫公馆要人时莫子道被五花大绑的样子,不由得起怜,遂道:“再见是迟早的事,你记住,他们是你今世的家人,没有哪个凡人孩子是惧怕父母的。也罢,今天就算了,待会儿人来的时候你装睡吧。”
莫子道朝渡女投去感激涕零的一瞥。
“这莫家人的作派,实在是讲究,咱们这样蓬门荜户的人家,想来就来了呗,还得送这劳什子拜帖,规矩立得忒森严。”河公话中有话的打趣道。
原来莫子道是被“立规矩”立怕了的。别看莫家行事是摩登作派,内里教育后人却是大有“断杼择邻”之势。莫子道才七个月大的时候,莫老爷就教育说“晨必盥,兼漱口”,打那以后每日早晨必有丫鬟端着脸盆洗漱用具帮莫子道“洗面漱口”,也不知道她们用的是什么物什,莫小公子每每被呛得满口辛辣不说,还被一根细棍戳得腮帮子疼。再大点的时候,莫老爷又说“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意思就是穿衣打扮要*规整。莫子道对这点倒是没有异议,可莫家主母就不依了,孩子还小啊,要什么*,再说了,稚童尚幼,哪里就懂美丑之分,衣服穿出来长辈们喜欢才是重要的!于是乎,母亲装扮儿子,那是往“童趣”上靠的,莫子道只好常趁人不备,要么把脖子上蝴蝶结扯开,要么把顶上滑稽的老虎帽扔掉,还踢掉脚上那双走起路来“唧唧”响的鞋。莫老爷逮到过几次,痛骂:“从小就没规矩,为父常教‘置冠服,有定位,勿乱顿,致污秽’,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得,最后总得挨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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