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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魂秘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悦上眉梢
在离开隔间之前,沈安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雕像,不看还好,一看又是吓一跳,他这次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雕像不但睫毛抖了,鼻翼也微微发颤!
沈安把姚冰清喊回来,指着那“雕像”的鼻尖惊呼:“姚长老你快看,看见了吗?这是个活人!”
他抽出c-h-a在腰侧的武器,打算敲碎水晶箱子把那小孩放出来,姚冰清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怒道:“你干嘛?”
沈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气,茫然道:“救人啊?”
姚冰清把他拽到桌边坐下,低声问道:“你想怎么救?把箱子砸了,抱他出去,然后让下人去请医生吗?你脑子里长得都是什么?白水?”
沈安说不出话来,他还真就是这样计划的。
姚冰清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听不清楚:“这尊雕像不是教主买的,是他自己做的,如果里面有什么问题……”
那可能就是教主是个残害儿童的大变态。
姚冰清顿了顿,又道:“曾教主在江湖中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大派掌门人,名声一直很好。若是让他知道我们发现他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为了自己的名声,他肯定不能让我们活。他武功独步天下,无极教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沈安理直气壮道:“我把这孩子抱出去,告诉大家教主的真面目,大家也就不会再追随他了。他一个人就是武功再高难道还能在全教人面前一手遮天?趁大伙跟他打架,我就带这孩子跑路。”
姚冰清快让他气笑了:“跑路?跑个屁!沈长老也把你保护的太好了,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咱们同门大部分都是辛辛苦苦练功,好不容易才凭本事加入无极教的,就算他们知道教主虐待了一个小孩,可那又如何?无极教还是天下第一大派,曾教主还是武林第一人,跟着他有那么多好处,谁会为了一个不认不识的孩子放弃自己的利益?你现在要是把这孩子抱出去,估计他们不仅不会把刀尖对着教主,还会杀了你向教主邀功。”
姚冰清冷笑一声:“不过做了堂主,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抱个小孩出去随便喊两声,别人就会上赶着帮你砍教主替天行道?别他妈做梦了。”
沈安被她顶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姚冰清总结道:“总之如果让教主知道我们发现了雕像的秘密,那咱俩就都活不成了。这孩子没法救,不想死你就聪明点。”
她把蜡烛吹熄,拉着沈安离开兰芷厅,在他耳边轻声劝道:“跟我去逛夜市吧,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夜市上卖的酒很好,小吃却不太新鲜,沈安吃了几块果干以后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那酸爽,不可思议。姚冰清送给他一瓶治肠胃的药丸,然后就放他回去休息了。沈安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像条咸鱼一样摊在床上,好不容易睡了一会,睡眠质量却十分堪忧,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噩梦。
他梦到兰芷汀里那尊翡翠雕像活了过来,变成一个浑身乌青的小孩,身上的r_ou_一碰就往下掉,白森森的肋骨都露出来了,血流遍地,散发出骇人的血腥气。小孩疼得放声哭号,一双指甲掉光的血手紧紧抓住沈安的裤腿不放,沈安满耳朵全是他让人揪心的惨叫声,简直要被震聋了。
“不……不要,别喊了!”沈安一下从床板上弹起来,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衣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被冷汗浸透了。他茫然地坐在床头,脸白的像纸。
那孩子虽然不能动弹,但会不会还有感觉?会不会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只能在心里痛哭?
沈安揉了揉脸,不愿意再细想。
他心道:“我做不到对此无动于衷。”
他上辈子活了二十五岁,按理说早该过了相信爱与正义的中二年龄段,可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人,天生长了一颗赤子之心,即使被生活磨圆了,也还是温度不减一分;哪怕饮冰十年,依然难凉热血。
自己手伸不到的地方有人遇害,沈安不会愁眉苦脸地给自己添堵,但要是眼前之人有难,自己却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沈安过不了良心这道坎。
他想道:“这个孩子我必须救,但我也不能让曾四夕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否则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沈安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打开客房的窗子,宇深湖面上吹来阵阵凉爽的清风。他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次日清晨。
轩邈阁南湖宽阔的演武场里,几个仆从正拿着大水壶认真浇地。
演武场的青石砖地面外观看起来就是地缝稍微有点大的普通石砖,其实里面暗藏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小机关。
青石砖下面有一层空隙,每两块相邻石砖背后都粘有一块用海绵做的小蒲团。海绵蒲团弹性很好,平常就收在石砖下面,等到要用时,只需让它们吸饱水膨胀起来,青石砖就会绕着内部的轴承旋转,把这些小蒲团翻转到地面上来。
这些海绵经过特殊药水的浸泡,水吸进去以后是无法挤出来的,只能用太阳晒干,所以可以放心往上面坐,不用担心大水淹裤/裆。
小蒲团在全教大会召开期间利用率很高,只需浇几壶水,就能省掉来回搬凳子的麻烦。要是它们只在全教大会期间出现就更好了——平常只要雨下得稍微大点,演武场上就会“噗噗”冒蒲团,看起来就像在长蘑菇。
沈安早早来到演武场,坐在第一排小蘑菇上。他今天穿了一件衣袖宽大的藏蓝色大氅,襟领袖口用金丝线缝了一圈卷云纹,背后绣着流云白鹤图。
门人弟子全员到齐,曾教主招手唤来侍卫,从托盘里拿起丝绢帛书,把内力融进声音里,朗声读道:“当今天下,门派万千,唯我无极神教独尊。我教既有教主长老英明神武,又得上天眷顾,风调雨顺,实力与日俱增。今三批堂口建成,门人弟子扩增,需得英才统领,方能有所广益。四大组织,藏龙卧虎,青年才俊,比比皆是。中有四俊杰,才华出众,堪当大任……”
曾教主读完不知道谁写的尬吹稿子,把四位三堂主唤上高台,将堂主的身份凭证,梭形蛇纹木金字腰牌一一发给他们。随后,曾教主高声说道:“赐酒!”便有一行白裙粉衫的侍女托着金樽清酒上前。
这酒名叫剑兰春,是江南一家老字号酒坊酿出的j-i,ng品,放满二十年以上才会出售。教主与四位堂主一饮而尽,沈安辣得脸通红,但好歹忍住了没喷。
说来也是奇怪,他重生以后身体素质大变,会武功有内力,视力增强再也不怕近视,连恐高症这种毛病都好了,却唯独在饮食口味方面还跟前世一个样。
曾四夕觑着沈安的小红脸,嘴唇弯成一条好看的弧线:“沈堂主酒力可是有待提高啊。”
沈安赔笑道:“一定一定。”





移魂秘术 移魂秘术 第2节
授牌仪式之后,便是四位堂主之间的夺宝竞赛。看热闹的门人弟子们都兴奋异常,毕竟能看到堂主们互殴的盛景简直不要太j-i,ng彩。
姚冰清在观众席上找了个好位置,高举双手朝沈安比大拇指,脸上笑得十分嚣张;沈安凉凉地瞥了一眼无情水三堂主,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
第一场比的是潜入卧底,由情报探子无形烟三堂主轻松完胜。
第二场比的是卖东西,四个人摆摊卖相同的樱桃,谁卖出最多谁能取胜。沈安本以为这场自己稳赢,因为扮演顾客的都是轩邈阁小侍女,而他是四位堂主中唯一的风流美男子。如果赢了,他就不用作弊欺负无情水三堂主了。
他把袍襟领口往下一拉,学着电视剧里霸道总裁拽领带那股子风s_ao劲儿,把自己线条明晰的锁骨漏出来一半,又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风情万种地一边扇一边朝“顾客”抛媚眼:“天气好热啊,姑娘们要不要来点樱桃?冰镇的,很清凉。”
小侍女个个脸红心跳,全被他吸引过来,可沈安的摊子却被无终雨的商人堂主蛮不讲理一把掀了。不仅是他,其他两位堂主也没能幸免于难。小侍女们愤怒极了,可惜她们扮演顾客是必须把固定金额的钱全数花光的,因此也只好捂心口捏鼻子,一边心疼沈美男一边不情不愿地买j,i,an商的樱桃。
沈安扶额叹息,颇感世态炎凉。难怪市面上的商品永远那么次,原来商人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产品质量如何,把力气全用来挤兑别人了。反正只剩他一家,客人也没得选。
美男计失败,沈安只好在第三场的制药比拼里使用姚长老的强化药剂。他趁旁人没注意,长袖一遮,把小瓶里的液体倒个干净,一碗清汤寡水瞬间变得色泽上乘,苦味浓郁。
被上司坑惨的无情水三堂主输了专长,颜面扫地,被观众们好一通取笑,气得狠狠剜了沈安一眼,拂袖而去。
最后一场是比武擂台赛。这是沈安的专场,因为无烬火的堂主需要带领弟子修炼,为无极教培育未来的战斗力,所选之人自然都是武功最上乘的。沈堂主威风凛凛,观众席上几个小侍女甚至忍不住尖叫起来。
四场比完,时间已近黄昏,夕阳无限好,地面金灿灿。
曾教主朗声道:“我教真是人才辈出啊,四位堂主如此优秀,未来定是前途无量。”他把目光投向沈安:“无烬火沈堂主不仅武功修为炉火纯青,还能在药理方面出类拔萃,真是位不可多得的贤才。把新一批弟子交给你带,我很放心。”
曾四夕拍两下手,唤来十二名仆从,拿来十二件装在小匣子里的宝物,有蓝光清冷的夜明珠,削铁如泥的宝剑,那尊沈安心怡的白玉盏,还有其他好多叫不出名字的稀世珍宝。
曾教主笑出一对端正的小酒窝:“赛前对四位承诺,谁能在四场比赛中胜数最多赢得首席,谁就能在我这轩邈阁里随意挑选一件宝物带走。本来以为各位会打成平手,没想到还真要割爱了,真是。”
他把匣子一一打开:“我收藏的j-i,ng品都在这里,沈堂主想要哪一件?”
沈安暗自握紧拳头:“教主既是许诺轩邈阁里收藏的全部宝物,可否容在下选则这十二件以外的?”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呢?”曾四夕问到。
“兰芷厅,二楼,东侧靠北第三个隔间,墙上那尊翡翠雕像。”
有那么一瞬间,曾教主那张永远气定神闲的笑脸上,似乎有一丝y-in翳一闪而过。
姚冰清额角冒出了两滴冷汗,手指尖却是冰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尝试一下用存稿箱定时更文,希望不要出错鸭。
第5章 寒蝉
仲秋的夜里已有了凉意,露水下来以后,白天积攒的一点热量很快溃不成军。村里城里的人家大多已经熄灯,几条流浪狗还在饭馆后门四处嗅闻,寻找遗留下来的残羹冷炙。
轩邈阁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瞳中的光亮被眼皮遮去,呼吸绵长而清浅。
后门旁边的马厩里,侍从牵出一匹老马,把车辕套在它瘦骨嶙峋的肩膀上:“沈堂主,真的不需要奴才送您回去吗?”
沈安坐上赶车人的位子:“不用,也不远,一个时辰就到了。我明天再让这马回来吧,也让它歇上一宿,毕竟年纪大了。”
他一摇马缰,把车赶上后门外的小路,车轮有点老旧,时不时发出半死不活的呻/吟声。
夜里天凉,沈安披了一条厚棉布斗篷,内层还缝有细密的金丝绒,可惜还是不能完全阻挡寒气入侵,赶路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车行小路的前段一直是笔直的,现在却突然转了一个大弯,绕过一片百草丰茂的树林。林中有几棵枯树,枝上立着漆黑的乌鸦,被车轮响声惊动,“嘎”一声尖叫,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沈安头一歪,在车篷上磕了一下,睡眼惺忪地转醒过来。他揉揉眼睛,把手遮在嘴边,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在静谧的林间荡起高高低低的回音。乌鸦展开翅膀,扑簌簌地飞上了夜空。
乌云蔽月,四下里光线晦暗,一阵冷风刮过,林子里几根树枝不自然地上下摇摆。老马拉着车轮发涩的破车,走进一棵大树下的y-in影里,突然昂首嘶鸣,四腿发颤,然后轰的一声倒地不起,口中吐出带血丝的白沫。
沈安瞳孔骤缩,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他眉头一皱,在老马勃颈上发现一根寒光闪闪的细针。他把针拔下来,凑在鼻尖下嗅了嗅,针尖上有一股蛇毒特有的腥臭味道。
老马痛苦地挣扎两下,长尾在地上扫起一片尘土,然后便不动了,扩散的瞳孔里映出几颗黯淡的孤星。
一群黑袍人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脚步飞快地把沈安围在中间。
这群人服饰统一,头戴黑纱遮面斗笠,身披银边黑纱斗篷,脚踩软底武靴,腰悬各类兵器。
领头的黑袍人上前一步:“我们无意伤害阁下。您只需把马车留下,就可以安全离开。”
马车里装的只有那尊曾教主赏赐的翡翠雕像,沈安冷笑:“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教主今天才赏的宝贝,还没好好看上几眼就要拱手送人,这怎么舍得?”
黑袍人威胁道:“阁下若不肯配合,我们就只好得罪了,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安笑道:“老子不爱喝酒!”他脚下一使力,整个人好似全无重量一般,旋身跃了出去,转眼就进到马车车厢里。
沈安提一口气,把内力运于掌心,在水晶箱子上用力一推,百十来斤的巨箱被他一掌击飞,冲破马车车棚,狠狠撞在一个黑袍人身上。那人被撞得七荤八素,仰面躺到人事不省,水晶箱子也碎成了一地渣,翡翠雕像滚了出来。
沈安斗篷一脱,把雕像裹起来背在身上,一跃蹿上树梢,轻盈灵活地踏枝而行,腾跃如风,连一滴露水都没有惊动,丝毫不受背上负重的影响。
黑袍人训练有素,兵分三路对沈安围追堵截,月黑风高的小树林里一时四面楚歌。
漆黑的树林里,每一棵树的树冠都像一团潼潼鬼影,背后潜伏着磨牙吮血的魑魅魍魉。
沈安跑了一阵,一个黑袍人突然从左路出现,手腕一抖,甩出一枚飞镖;沈安抬手一挡,飞镖和护腕撞在一起,发出“当”一声脆响。
头顶树叶一阵乱响,一人横剑胸前,使了一招“长虹贯日”,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剑上,雷霆万钧地朝沈安砍来;沈安以左脚为轴,蓦地打了个旋,避过势如破竹的剑气,随即把雕像卡在枝杈之间,右手在上面一支,借力一跃而起,两脚猛地踹向那剑客的后背,把他踹下树梢,摔成个狗啃屎。
树叶后面冒出来更多的黑袍人,手腕上绑着小型弓/弩,机括一弹,一片细如牛毛的钢针便像细雨一样朝沈安飞来。沈安单手提起雕像,在树梢上一荡一避,游鱼似的来了个后空翻,顺着针雨的间隙滑了出去,绕过树干盘旋而下。
地上早已埋伏好一圈剑客,待他落地,便从草丛中拔地而起,居高临下地一扑。沈安面不改色地一抖衣袖,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那是一把小臂长短的折扇,扇骨由玄铁打造,尖端缀有薄如蝉翼的刀片。
沈安一撩眼皮,掌中乌黑的铁扇发出警惕似的低鸣,他屈膝一蹲,把折扇往上一递,扇骨和剑刃撞出一声振聋发聩的“锵”,竟生生扛住了五把长剑!沈安长腿横扫,祭出一招“飞沙走石”,趁机把折扇展开,运劲甩手一扔。那扇尖的刀片汇成一串弧形刀光,近身时宛如罡风袭来,一放一收之间,已经见了血。
沈安把折扇一甩,血珠便刷刷混落在地,等再展开扇面时,白娟上一丝血迹都不剩。
这铁扇的丝娟扇面用桐油浸过,娟上以彩墨绘有一幅梧桐秋雨图。那梧桐树非常高大,树叶凋零,在寒气逼人的秋雨中显出一点萧索的脆弱。树干上伏着一只绿豆大小的蝉,蝉翼轻薄透明,映出树下衰败枯黄的落叶。扇柄尾端用篆文刻了两个小字:寒蝉。
受伤的剑客被同伴搀走,一圈使飞爪的黑袍人又围上前来,手中铁爪晃出了尖锐的破空之声。沈安轻摇寒蝉,宽大的扇面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对冷厉的眸子:“我奉劝你们知难而退,若再要我出手,就不只是伤筋动骨了。”
领头人不为所动,右手一挥,低声道:“动手。”十余条飞爪便如羽箭一般s,he向沈安,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眨眼就缚住了他的手脚。
沈安两手拽紧绳索,用力一甩,让强横的内力顺着绳索传递出去,黑袍人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隔山打牛,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喷出一口血来。沈安腾出手,将寒蝉一转,斩断束缚腿脚的绳索,向一个逃走的黑袍人追去。
那人刚才趁沈安受缚,用飞爪把翡翠雕塑抓了过去,偷完东西马上撒腿狂奔,脚步重得像是打鼓,速度倒是不慢。沈安眼看追不上他,便从寒蝉上抽下一枚刀片,两指一弹,飞刀掠出,正撩中那人颈侧。
纤薄的刀片隔着几丈之远骤然s,he出,把颈动脉一分为二,血还没喷出来,人先倒了下去。沈安几步赶上,把雕像从尸体上解下来,才刚拿到手里扫了一眼,又马上像被热山芋烫了爪子似的一把丢开,撒丫子往反方向绝尘而去。
那雕塑被黑袍人粘了一包黑火/药,引线已经点燃,还不等落地,就炸成一团炽热的火球,把附近的草木都烧成了焦土。沈安脚程已经很快了,可是距离实在太近,灼人的气浪铺天盖地,把他掀飞到空中,后背接连撞折好几根粗树枝,简直痛到怀疑人生。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树林中燃起一片熊熊大火,把夜空照得宛如白昼,受惊的鸟雀一飞冲天,在硝烟里刺耳地哀嚎。
沈安像块破抹布一样团在树根旁,衣服埋汰的像刚从灰堆里刨出来似的。他缓了好一会,才半身不遂地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渍,心道:“还真来了,就怕你们不来。”
黑袍人像一阵来去无痕的y-in风,偌大的树林里再寻不到他们一点踪迹。林外小路上那辆残破的马车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嘎吱嘎吱的响声宛若悲哀的叹息。
沈安被树枝伤了腿,一步一挪地蹭到车边,弯腰在车底下面摸索片刻,拽出来一个扎口的黑布袋子。
布袋里装着一个身体僵硬的孩子,四肢冰冷,皮肤干涩,浑身撒发出命不久矣的沉沉暮气,但好歹鼻尖下还能探到一点细若游丝的呼吸。这孩子周身涂满碧绿的颜料,看起来就像翡翠制成的一样,正是被封在水晶箱里那尊“小儿雕像”。
沈安用溪水把那孩子身上的颜料清洗干净,用指尖扫扫他的睫毛,然后把他拦在怀中,用外袍紧紧裹住,沿着小路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他借故连夜离开轩邈阁,跟曾教主玩儿了一手金蝉脱壳。
全教大会以后,沈安偷偷扎了一个稻草人,在它腹中塞满石头,又用绿色的绢帛给它糊了个外壳,然后把这假人和水晶箱子里的真人掉了包。
虽然曾四夕不知道沈安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但出于谨慎考虑,他不可能让沈安活着把雕像带回自己的火云山庄,因此他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杀了沈安,把雕像抢回来;第二,在沈安没机会细看雕像之前就让它彻底消失。
沈安故意找借口连夜辞别轩邈阁,利用夜色给自己做工粗糙的假人打掩护,所幸没在那些黑袍刺客面前露出破绽。
他在这里赌了两把,赌教主既然有那么多奇珍异宝,不至于为了夺回这一个活人雕像就亲自出马取他狗命;赌自己的武功修为够高,能逼着教主的刺客选第二个选择。
这两场博弈若是都能赢,曾教主便会以为雕像已经除去,自己干的坏事不会再有被发现的可能,也就不会再想着追杀他了;可若是有一场输掉,他就很有可能会当场歇菜,更别提救这孩子了。这会虽然人帅自有天相,也还是惊出一身后怕的冷汗。
沈安拖着一条伤腿坚强地回到了池园镇外的火云山庄,来到正门门口,大声锤门道:“快来人啊,堂主回庄!”
遥远的地平线上此时刚现出一点隐隐约约的鱼肚白,沈堂主就这样毫无人性地扰乱了一庄家仆的清梦。一盏盏点亮的油灯和蜡烛,就像团团小小的希望之火。
一个时辰以后。
池园镇城东桐仁药铺的掌柜姓梁,是个悬壶济世的老大夫,他虽不是生死人r_ou_白骨的神医,但也算得上是药到病除,行医几十年,在池园镇上小有名气。梁老先生不仅医术高明,更难得的是怀揣一颗善良负责的心。他抓药从不以次充好或是故意抬高药价,遇到贫困又急需医治的病人,常常免费出诊。
梁大夫每天睡前都会把药箱收拾好,放在床头旁边,以备随时出诊之需;无论是半夜三更还是大雨倾盆,只要有病人需要,他从来不推脱耽搁。
这日天还没亮,桐仁药铺门口就跑来一个门童模样的少年,扯开变音时期沙哑的公鸭嗓高声喊道:“大夫,救命啊!”
梁大夫披上长衫,从窗口探出个头:“什么病?”
少年答非所问:“两个病人,一个是我家堂主,就快不行了!还有一个是他捡回来的小孩。”
火云山庄里的沈安打了个喷嚏。
梁大夫迅速整理好仪容仪表,背起药箱跟着少年往城郊赶去。他是老寒腿,入秋天凉以后,隐隐开始发作,膝盖僵硬行动不便,赶到火云山庄以后,流了一身的汗。
那公鸭嗓子少年是个没眼力价的,路上不知道帮老人家背箱子,进了庄子也不让他喘口气,风风火火地把大夫拽到沈安屋外,仿佛赶着去投胎。
沈安的房门虚掩着,屋内传来一阵哀嚎:“哎呦,我的腿啊,要断啦!好疼啊——”尾音的“啊”字调子拖得老长,连唱戏的都要自叹弗如。
梁大夫一听病人中气还足,想必没有那咋咋呼呼的少年讲得那般严重,一颗悬起来的心先就放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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