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瑞者
吴宏也不推拒,照单全收,虽然面对吴坦之的时候仍然是阴沉着一张俊脸,但是该尽的礼数,他半点没少,先去拜望了吴老太君,又去拜见高氏,然后在西府也给各位长辈拜了一圈,和吴宵、吴宜面和心不和的叙了兄弟之情,最后才去拜会自家大嫂,也就是杨曼。
杨曼犹豫了很久,也许是今日的阳光太灿烂,晒晕了她的头,也许是春风熏得人欲醉,醉晕了她的理智,她还是放他进了院子。
没有到花厅里等候,杨曼就站在院子中央的那株海棠树下,看着吴宏一步一步走进来。
傍晚的阳光并不强烈,吴宏却好像被猛的刺了一下眼,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那一瞬间,他的心中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那个站在海棠树下的女人,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
似乎是一生一世那么久。
“嫂嫂。”
十步之外,似近在方寸之间,又似远在千里之遥。吴宏弯腰一揖,系发的绸带落到了他的耳边。
“叔叔。”
杨曼福身还礼,素色的裙摆往下落了少许,挡住了她微微露出一点的鞋尖。
“弟已搬回府说话,我请你吃东西。”
他犹豫着,没有过去。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嫂嫂太放浪形骸了,这样想着,吴宏便觉不喜。
少女也不在意,坐在那里自顾自的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饭团慢慢啃着,那饭团里面也不知包了什么,透出一股肉香,他吸了吸鼻子,肚子里便咕咕叫起来,在黑暗中特别响亮。
“噗哧”少女笑了起来,又拿出一个饭团递过去,“小鬼,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伤心,来,吃吧,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你看我,一醒过来呃你看我,死了丈夫,一辈子要变成寡妇,也没有像你这么亏待自己。”
他觉得他应该生气,因为从这个小嫂嫂的语气,他听不出悲伤的味道,怎么可以这样,大哥那么爱着嫂嫂,甚至连死他也只带走了那个妾室,把和妾室一起上吊殉节的嫂嫂又放回了人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却不听话的接过了饭团,甚至还咬了一口。
真香,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少女又笑了起来,继续道:“这样才对,没有人对你好,你就要自己对自己好。看看我,都死过了一回,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对我那么好了,既然我又活了回来,就一定要自己对自己好是的要对自己好”
他怔了怔,因为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却有些断断续续,甚至带了一丝哽咽。
原来,她竟是伤心的,他刚刚错怪她了。是了,嫂嫂一定是在文魁院里,会想起大哥,会伤心难过,所以才半夜躲到这对雨阁来。
她带了食物,带了被褥,她是为了大哥而保重自己的身体,她虽然有说有笑,看似开朗洒脱,却难掩伤心。大哥何其有福,能得到这样的女子为妻。
他借着月色瞧着少女不甚出众的容貌,却有些痴了。
为何会觉得她美
为何会突然间对大哥有了一丝艳羡
为何会心跳不停
“小鬼,这些天我夜里都不敢在院里待着,你若不嫌弃,就过来陪我说说话吧,若是不愿意,也请帮我保守秘密哦,我会在桌子底下给你留些点心,算是谢礼,好不好”
“好。”
明知道不应该,可是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两个伤心人,千巧万巧的凑到了一起,难道是大哥在天之灵暗中安排还是冥冥之中,自有缘份
少女十分高兴,又道:“你若被别人欺负了,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自那以后,他夜夜都去对雨阁,可是却心中有愧,不敢去想对错,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嫂嫂,只敢躲在黑暗中,陪她说说话,吃她带来的食物。
开始的时候,她说说笑笑,说着说着,就会突然伤心,总会让他手足无措,想安慰,又不敢上前,结果自己笨拙的举动总能又把她逗笑,慢慢的,她似乎学会了习惯,学会了沉默,也学会了收敛。
她不再随意的笑,也不再突然伤心,话也少了,只是常常的对着窗外的月亮无声轻叹,偶尔也会张开双膀,似乎想要飞出窗外,飞到月亮上一样。
他久久的无言,不知应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而难过,最后,他的心中只剩下失落。
三个多月后,她不再来,他也远走通州,寄人篱下。两年以后,方归。
再见她时,她已是一个深受公婆喜爱的吴府大少夫人,对他,她陌生而守礼,而他,亦只能远远的望着她,不能,亦不敢近前半步。
为了不让自己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最终,他选择了再次远走杭州。可是,还是忍不住,逢年过节,总要回来看她一眼。
一眼便好。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那三个多月里,一直躲在黑暗中,陪着她说话,陪着她走出伤心的那个人,就是他。
也许,在她的心中,那个一直躲在黑暗中的人,只是一个白天受了欺负的下人,又或者,十年光阴,早已经让她忘记了那段伤心过也快乐过的日子。
唉
吴宏长叹一声,却见东方隐约发白,在忧思犹疑与回忆之中,竟是一夜已去。
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走出门去,却见吴宣在廊下伸展肢体,做伸懒腰状,头发散乱,衣襟也未曾系好,乍见到他,这小子便嗖的一声缩回房话间,那个小厮已经探明了情况,一溜小跑的回来,凑到那位金兄的耳边低声道:“公子,是那吴府的在跟人拼酒呢。”
小厮虽未指名道姓,但听的人却已经明白了,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却原来这位金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苏州回来的金胜,他与吴宏素日有怨,这时一听吴宏居然就在河边上跟人拼酒,禁不住就沉下了脸。
“金兄,怎么了”旁边二人见他脸色不对,不禁大为疑惑。
金胜回转脸色,勉强一笑,道:“无事,不过是有人在拼酒,没什么好瞧的。坐了这么久的船,洪兄宋兄应都累了,不如我们去酒楼,好吃一顿,再叫两个歌伎唱曲儿散心,如何”
“也好,那就让金兄做个东道主了。”
“应当应当的”金胜笑着回应。
有客在旁,现在不是找麻烦的时候,不过经过那围着的人群时,金胜还是忍不住怨毒的看了一眼。
吴宏,你给我等着。
却不料,吴宏这时也正好放下酒坛,往这边看来,两人四目,透过人墙之间的缝隙,直直的对上。
怔了一下,吴宏突然大叫一声:“金胜”
然后手里的酒坛蓦然扔了出来,砸在了金胜的脚下。
金胜闪避不及,被酒液溅了一身,顿觉面上无光,大怒道:“吴宏,我不惹你,你少来惹我。”
若不是顾忌身边的二人,他定然不会让吴宏好过。
“我惹你又怎么了。”吴宏从人群里挤出来,揉了揉手腕,冷冷道,“金胜,你有脸啊,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今天我不把你打成猪头,就不姓吴。”
金胜见他双眼发红,俊美的五官因为愤怒竟然显得有些狰狞,禁不住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恼羞成怒,大声道:“吴宏,你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自己没本事,就找你那个死鬼大哥出头,后来又干脆躲得远远的,你还有脸回来,真是丢尽你吴家的脸”
他话还没有说完,吴宏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金胜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似乎不敢相信吴宏竟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斯文的打他,反应过来后就怒吼一声,也捏着拳头扑了上去。
吴宏不要脸面,他也不要了,当着一大群人的面,两个男人,就像当年在弘文馆那会儿,扑在地上翻滚扭打。
“啧啧啧”甘大提着一坛酒,坐在树上边喝边摇头,大喝道,“兄弟们,让开场子,别妨碍他们打架。另外,我出一吊钱,买我兄弟赢。”
这一下顿时又引起了新一番下注的以及如雷的喝彩声。这些都是常年游走在运河边上的汉子,哪里不曾见过打架斗殴,更是以此为赌,乐此不疲。
只有金胜带回来的那两位洪兄宋兄吓得脸色都白了,一边躲到后面一边说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这件事很快就在无锡城吧,想从我这里讨什么好处”
吴宣尴尬的捂着屁股,嘀咕道:“二哥啊,我说这个可不是要讨好处啊不过,要是二哥觉得我这个弟弟还成的话,帮我写几篇策论吧。”
他早有准备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谄笑的送到吴宣的面前:“这是爹给布置的题目。”
“让爹发现,小心打烂你的屁股。”吴宏低斥了一声,却还是接过来,顺手压在了枕头下。
“嘿嘿,我就知道二哥最心疼我。”吴宣眉开眼笑,屁颠屁颠道,“二哥,你三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去。”
吴宏这时也觉得肚子饿得很,没再拉他说话,只是慢慢下床套上衣服。
却不料他醒过来的消息传得极快,吴宣刚端了一碗稀粥和几样小菜过来,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出去一看,原来是小雁。
“我家夫人听说宏公子醒了,特地熬了肉粥送来。”
吴宏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看着肉粥,闻着香味,心中却是一暖,无数的话语涌到唇边,却是一句也不能说出来。
最终,他也只吐出一句:“多谢嫂嫂关心。”
他吃了粥,久久不能下咽,只觉心口堵得慌,抚摸着粥碗良久,心有所动,便大口大口的将粥吃完,亲手洗净,放入食盒中,却又在碗下压了一张白纸,纸上一字未写,只用朱砂在正中点了一点,殷红醒目。
她若有心,一看自明,她若无意,他就罢休,自此返回杭州,再不回来。
这是吴宏的决心。
稍晚一些时候,吴坦之来找他谈话,父子两个人关在屋里整整一天没出来,吴宣蹲在窗下听了半天,只听到吴坦之的声音不时响起,却没有听到吴宏说过一言半语。
暂且不提吴坦之和吴宏到底说了什么,却说杨曼收回食盒时,自然见到了那朱砂一点的白纸,心中便是一跳,几乎站立不稳。
小雁仍不知她心中如浪潮翻涌,拿了那白纸好奇的看着,笑道:“宏公子真是不知趣,夫人你送他粥吃,他怎么只回一张白纸。”
“怕是收拾的时候,无意中掉入食盒中的吧。”杨曼深吸一口气,勉强应了一句,状似不经意的将白纸取过,看了看又递交到小雁的手上,“这是上好的谢公笺,扔了可惜,你放到书房里去,回头让顼儿拿去练字。”
“夫人真会精打细算。”小雁笑嘻嘻的去了。
看小雁走了,杨曼全身无力的慢慢坐在椅子上,紧紧的闭上了眼,心跳不停,双颊泛红。
只在不言中
朱就是红,红即宏,朱砂点在白纸正中,是为一点丹心,白纸之上未写一字,是为不言。
一点丹心,只在不言中,这就是吴宏的意思。
换了别人来看,必然不懂,可是,她懂。
他终于挑明了,但自己能回应吗
这些年来,吴宏对她的点点滴滴,再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他从不多说一句话,甚至从不当面表露关怀,可是他送的礼物却往往都是她需要的。以往她总是欺骗自己,认为那是巧合,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那么巧合吗
他对吴府的人,从来不假辞色,可是只有对自己,总是恭敬有加,她曾经以为他是因为吴寅才这样尊重她,可是,她只是吴寅的妻子,一个拜过堂却并没有圆房的妻子,吴坦之、高氏和吴宣,还有吴珍宝、吴顼,他们都是和吴寅血脉相连的人,比她更亲,吴宏对他们才应该更好才对。
再也没有侥幸,再也没有怀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错意表错情,吴宏用一张点了朱砂的白纸将事实摆在她眼前,让她再也无法逃避,再也无法忽视。
她对吴宏是有感情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就记挂上了。春雨润物细无声,吴宏的身影就像那无声的春雨,不带半点侵略性,无声无息的就驻入了她的心头。
她死死咬住唇,挣扎着想把某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压下去。不行,这样不行,她已经规划好自己的后半生,她不能为这样一种虚无缥纱的感情而毁了一切。吴宏是她丈夫的弟弟,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吴寅是杨小曼的丈夫,她不是杨小曼,她的名字叫杨曼,吴寅不是她的丈夫,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吴寅,凭什么她要为一个自己根本就没见过的人,守上一辈子。
她已经守了十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
但、但是路又在哪里
就在偷情,出逃,私奔等等类似的字眼在杨曼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旋转的时候,吴顼突然回来了。
“娘。”小家伙脆生生的一声叫喊,让杨曼猛的回过神来。
“娘,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没有,进沙子了”杨曼连忙揉了揉眼睛,“顼儿,怎么今日回来得早”
“早”吴顼摸摸后脑勺,转头问自己的书童,“早吗”
砚童恭敬的回答:“已经申时了,不早,公子平日里都是这个时候到家的。”
申时
杨曼这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发呆了很久,连忙摸摸吴顼的头顶,道:“饿了吧,娘给你做点心吃。”
一听到有点心吃,吴顼顿时欢呼一声,也不管他娘哪里不对劲了。
看着吴顼蹦蹦跳跳快活的模样,杨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把之前所有的挣扎都吐了出来。她想得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有孝顺的儿子,有富裕的生活,她应该知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想想郑娘子,想想吴珍容,前车可鉴。
下定了决心,杨曼似乎轻松了些,只是心里却时不时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在看到吴宏那张朱砂白纸的时候,痛得更厉害。
必须断了他的心思,但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呢
杨曼沉思了许久,却见春桃拿了一些芦叶进厨房,不禁一愣,问道:“你拿这些叶子来做什么”
春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答道:“夫人,大后日便是端午了,你每年这个时候不是都要包粽子吗”
杨曼怔了怔,无意识道:“竟是端午了,我都不记得日子”
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知道应当如何回绝吴宏的丹心白纸了。
这一日,杨曼包了许多粽子,各房各院都送了一些,还特地给吴宏备了一份,和吴宣的那份一起让小雁送了过去,特别叮嘱哪一份是给吴宣的,哪一份是给吴宏的,两位公子的口味不同,让她千万别送错了。
恰巧这日吴宣来找吴宏讨要那几篇帮写的文章,一看这些粽子,顿时乐了,道:“嫂嫂就是有心,知道我这几日想吃粽子了,就送了来。”
说着,就吩咐阿贵把粽子都拿去煮了。
吴宏当时正在翻找那几篇文章,等他找到后才发现粽子都被拿去煮了,因此面色不悦,好一会儿才道:“你煮自己的便是,怎么把我的那份也一起拿去了。”
吴宣笑嘻嘻道:“反正都是要吃的,一起煮不是方便些么,二哥,这点小事你也计较”
吴宏心中有话,却被吴宣堵得一句也不能说,当下没好气的将文章甩到吴宣的身上,道:“你自己拿去看,要背下来,还有,记得重新抄录,否则,就等着爹”
“知道,知道,就等着爹打我板子是不是二哥,你看弟弟我一副聪明相,会留下破绽被爹发现吗”吴宣乐颠颠的去了。
一会儿粽子煮熟了,下人送上来,吴宏把粽子一个一个翻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禁有些失神。
难道,她竟没有看懂吗还是,不愿回应。
他心中竟然涌了想要当面问清楚的冲动,却又勉强压抑住。
对着粽子发了许久的呆,吴宏极其沮丧失望,神色变幻了几次,似有不甘,又似颓然,人也迷茫不知身外事,无意识的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犹豫着退了回来,如此来回,竟不下十数回,直到吴宣突然又进门来。
此时吴宏正好站在门口,冷不防吴宣进来,就被撞了一下,踉跄的退了几步,虽然狼狈,人却清醒了。
“二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吴宣先嘟囔开了。
吴宏沉了沉,强压住心中的痛苦,冷冷道:“你撞我,倒还有理了。”
吴宣被他的脸色和语气吓了一跳,这才发觉自己这个二哥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连忙打着岔东看西看,道:“二哥,我咦二哥,粽子你还没吃啊,都快冷了,我给你剥个,嘻嘻,刚才我可是一连吃了三个,嫂嫂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说着,他飞快的剥了一个粽子,连碗带筷子一起送到吴宏面前。
吴宏瞪了他几眼,终究没有拂却这个弟弟的好意,拿起筷子一夹,还不曾用力,却不料粽子竟然从中分为两半。
他愣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吴宣却惊诧道:“二哥,这粽子怎么是空心的枣儿哪里去了”
也不知杨曼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这粽子做成了空心粽,原本该放枣肉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所以这粽子才不受力,用筷子一夹就轻易断为两半。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吴宏慢慢放下碗筷,淡淡的说道。
“啊”
“出去。”
吴宣被吴宏用力的推出了门,然后他重重的甩上门,背靠着门,双手捏成了拳,俊美的面容上,再也没有半丝血色。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刚才看你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二哥,你回答一句,你不说话,我很担心”
“二哥二哥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吴宣在外面叫了一会儿,见屋里没声音,人也有些慌了,匆匆离开。
终于安静了。
他这才慢慢的蹲了下去,粗粗的喘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粽子,像是不愿意相信似的,猛然间扑了过去,将所有的粽子一个一个剥开。
又见暗谜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所有的粽子,中间都是空的。
他的心意,她懂。可是,她却拒绝了。
一个没有枣肉的空心粽子。
她的意思是:早已心无他念。
是这个意思吧,嫂嫂,你想告诉我的,是这个意思吧。
心无他念,不是不念,而是不能念,不敢念。
吴宏痛苦的喘着气,双手几乎抠入了木桌之中,木屑刺破了皮肤,一缕血丝慢慢渗了出来。其实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还是不能就此接受他还没有证明给她看,他有能力照顾她,给她幸福
“宏儿宏儿,开门。”
门外,突然传来了吴坦之的声音,却原来是吴宣觉得不对劲,去把吴坦之找了过来。
吴宏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爹,我睡下了,有事吗”
他一边回应,一边连忙将桌上的狼藉全部收拾起来,藏到了书柜后面。收拾完了才发现手指上的伤口一时间没办法处理,因此只能借口睡下了不愿开门放吴坦之进来。
“大白天的,睡什么”吴坦之关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开开门,让爹看看你。”
“无事,只是昨夜看书晚了,这会儿补睡一觉。爹,你忙,就不必为孩儿费心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才又传来声音:“那你睡吧。”
不对劲,宏儿从来没有这么顺服多话过,往日与他说话,多半是爱理不理,偶尔应答,也不过三五个字。吴坦之站在院子中间,沉吟了许久,向服侍吴宏的小厮吩咐了几句,才慢慢的走了。
那两个小厮得了吩咐,竟一直守在吴宏的门口没有离开。
虽然吴宏有心隐瞒,但手上的伤口毕竟无法一夜之间就消失,隔了一天,还是被人发现了。他心中极乱,又不愿多说,更不堪面对杨曼,怕给她惹来麻烦,干脆就收拾了行李又搬回了槐树下。
恰巧这一日正是端午,是李家来吴府给吴珍容下定的日子,府里极忙,就连吴坦之也无暇理会他,只能眼睁睁的放他走了。
杨曼知道以后,虽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也难免郁郁不乐,偏还要强打笑脸,去陪吴珍容。姑娘许了婆家,有些事情,当嫂子的就要跟她说说,一些规矩,一些本分,一些为人媳的道理,至于新婚洞房的事情,自有她亲娘去说,倒不用她操心了,也免了杨曼一场尴尬。
其实这些事情原该让吴珍容的亲嫂子陆氏和王秀娘两个去说的,却不知为什么,吴珍容偏就指明了要杨曼过来,高氏也没有多问,只想着大概是养伤期间,杨曼对吴珍容多有照顾,二人感情好些也是正常。
这还是杨曼第一次进入吴珍容的闺房,才女就才女,屋子里堆满了书,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反而不见女孩子们常喜欢摆的花儿啊挂饰什么的,真是像书房多过卧房。
“大嫂子请坐。”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修养,吴珍容的气色好看了许多,双颊透出了红润,大抵是刚刚从前厅回来,拜见过未来的公婆,也见过了未来的夫婿,眼底有些姑娘家应有的羞意,但却不见丝毫喜意,神情很是平淡。
杨曼强打笑脸,道:“恭喜妹妹了。”
吴珍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使女上茶,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杨曼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趁喝茶的工夫,看了那使女一眼,有点面熟,似乎曾经在老太君那里见过,想来怡兰走后,老太君从自己院里拨了一个使女给了吴珍容,面容还算清秀,也不苟言笑,奉了茶之后就站在一边,低头敛目,像根木头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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