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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虽矣
也是挺惨的。
天晓得他现在想要干什么。
我换下一直穿在身上的豪华婚纱,把快要被未接电话和短信挤爆的手机关机,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这时候钱铮通常都会跑过来叽叽歪歪和我胡侃一通,同时吵着要看某个节目,我一般都会无所谓地依她……我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一阵无名火起。
这么就回来了真的是我的作风?我怎么就这么平静地就回来了?我的愤怒仇恨悲哀痛苦都到哪里去了?我应该拿着刀再去杀他一遍!
那家伙就像对一个玩偶一样对我,掌控我的生死命运,另一个世界没有满足他,居然还有胆子跑到这里来?拜托这个世界是我的主场!我要做什么天道爸爸都摇旗呐喊,哪怕前主人他是天道化身,不在自己的主场我都够他喝一壶的!
哪怕他是天道化身……
我忽然哆嗦了一下,觉得就这么怂着吧,他反正也不能破门而入。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一切,我也不想知道前主人在下什么棋,更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生活。冒险精神和好奇心已经离我很遥远了,我现在是个老年人,老年人就应该躺在睡椅上昏昏欲睡,未尝没有背着旅行包走遍世界的老年人但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妈的烦死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尊重一下老年人的想法?
我气呼呼地关上所有的窗户然后锁上大门、锁上卧室,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躺上床,再盖上一床被子,决定不到世界末日我就不起床了。
再然后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
在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之前我毫无预感。
虽然没有过“垂死病中”的经历不过“惊坐起”是个什么感受我算是明白了,那个用钥匙开门进来的人并没有掩饰,所以我听到他开门之后又轻轻锁上门,就在门口脱了鞋换上拖鞋,把钥匙串儿随手扔到了鞋柜上。他朝里面走过来,脚步不轻不重,毫无特点,但我听着却怎么都觉得熟悉得惊人。
就好像在我年幼懵懂的时候一直有这么个人在家里走来走去,哪怕我心智未开,也把这声音记在了心底。
怎么搞的我的人生是在这一天爆炸了吗?观众老爷终于忍受不了这部混乱的第一视角电影开启快进只看高.潮了吗?虽然我知道电影的最后几分钟基本都是爆点连连高.潮迭起但这根本不是一部商业大片啊!
这明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观众都会打瞌睡的电影,演到最后之前看不下去的人肯定都会离开,干嘛还要在最后耍我一把!
这么想着,我一把掀开被子,那个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正在接近我的房门,我掀开被子跳下床才发现我的手在发抖——我居然还有发抖这个功能——我拉开衣柜哆哆嗦嗦地翻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幼稚外套,很嫌弃地把它们甩到一边,慌里慌张地在最底层扯出一条包在塑料袋里的长裙。
这是我十八岁生日礼物,还有配套的发绳。
国际快递邮回来的,打开后我把它清洗干净、烈日下晒干,但从来没有穿过一次,甚至没有试过。
我在里面放过防虫的干花,后来又放了奶奶给我的熏香,现在它闻起来像是夏天和茉莉的结合。裙子上的折痕很清晰,我用力抻了抻,让它像熨斗熨过一样平整。
脚步声已经停在门外,来人抬手敲门,我迅速往身上套裙子,一边喊:“马上来马上来!等三秒!”
裙子一穿好我就拉开门。
她站在门外,身量很高,神色淡淡,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丽和端庄,柔美和英气以一种微妙的气氛融合在一起,一百个前主人加在一起也远不及她好看,因为她的美丽好像就是世间的真理。
“英英。”她含着笑说。
仿佛亿万年前或者更早时候,我蒙昧初诞,徜徉在孕育我的怀里,也曾有那一声轻唤。
英英。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到这里啦!!!! dd
第123章
便宜师傅教我习剑之前曾问我什么是我的道,我说我没有道。
我确实没有道,这种目标和信念一般的存在在我的生命里一直是被忽视的。我思考第二天吃什么,思考下一站去哪里,思考许许多多的凡尘琐事,还有修士们避之不及的感情,唯独从来不思考“道”。
“道”很没意思。
因为一个修士一旦真正找到自己的“道”,此生就只剩下道。
多可怕啊,这一生会漫长到看着树老龟死,漫长到涓流拓宽成大河,山丘长成高峰,而你的余生里再没有欢歌笑语或是忧伤悲戚。
你在生生死死离合之外,你只有道,而道给你永生。
活了那么久,活得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人——这样的道有什么意思呢?为何值得追求?两个世界古往今来帝王将相,为何都孜孜不倦地追寻着“道”?
我当然理解生命会本能地渴求更长的生命,但我无法理解这种本能最终压倒一切人性。修真这件事在最初也曾让我沉迷,那种进步后全身毛孔张开般的快.感,任何凡世间的娱乐手段都无法相比拟——于是修士们在每一次进阶后更加用心地修行,为了更进一步,为了问鼎升仙。
极其偶尔的,在修士们少见的大型社交活动,进阶大典上,我躲在一群低阶修士之中,看着所有人不苟言笑的脸上升腾而起的、他们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病态狂热,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就像是邪.教传.教现场,或者什么聚众吸.毒现场。
每个修士脸上都有着古怪而又熏熏然的陶醉,我置身其中,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好像误入了什么古怪的计划之中,幕后有一双眼睛冷眼旁观,而这大典上只有我一个是正常人。
修士真的不正常,不仅仅是出于我自己的感想。他们的不正常就像平日里健康到能和牛搏斗的汉子会忽然抽搐手脚,像恐怖电影中直勾勾盯着你的古怪老人,念叨着诅咒一样的预言。
这才是我远离修真.界的最大原因,因为待在他们身边总让我有种窥探了什么秘密的恐惧。
这一定是一个很大的秘密,我不敢看、不敢听、不敢想,只敢远远逃开。
为什么不敢呢?有时我会容许自己很短暂地想一想我为什么不敢。死不可怕,可死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我不怕死,却本能地害怕撞破这个秘密。
而这就是我能允许的自己思考的极限了,我的所有思绪会在这个断点戛然而止,然后我会迅速地、彻底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依然能感受到冥冥中的某个意志。
我就这么半死不活地修炼着,修为稳步增长,从来没有瓶颈,也从来没有自己的道。
——然而我的剑有道。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154节
大概每一个中国人都曾有过这样的妄想吧?一身武艺天下无敌,仗剑天涯、除暴安良。
我是个俗人,我也有这样的妄想。
所以我的剑有道。
剑修的本命剑都要自己炼制,每一个修为尚且低微的剑修都会将剑胚日日夜夜携带温养,日日夜夜以心神打磨,而剑成之日,即为剑道初现之时。
我剑成的那一刻万物心生欢喜,鸟兽俯首、天下齐喑,修士有感,而所有的魔修都心神震动、气息不稳,甚至有深入道门的卧底当众败露身形;数月内祥云笼罩在门派的天空之上久久不散,方圆十里灵气暴涨,当日诞生的孩童大都天生聪颖,成就不菲。
……对,我的剑道就是“荡尽天下不平事”的侠客精神,大概还有一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调调在里面……据便宜师父所说,道心之坚定,建派以来绝无仅有。
是我的锅咯?剑在我心里就这么伟光正高大上怪我咯?!
道心坚定是因为我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别的可能!
整个门派都知道我是个什么名头,我打坐醒来就看见所有的长辈齐聚一堂,目不转睛地研究我和我的剑,他们充满了好奇和研究欲的眼神,能让惊魂也像个被数百个壮汉狞笑着靠近的黄花大姑娘一样瑟瑟发抖。
这群天才真能干出把我抽筋剥骨了研究的事情,我叫他们给吓得啊。
这也是最后我奉便宜师傅的命令上门挨打的时候每一个长辈都乐意抽时间配合的原因,他们有多想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到最后来打我都要靠关系……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魔修,居然能有许多剑修都比不上的坚定剑道,更不明白一个魔修为什么这么心系苍生。
我也不明白啊。
剑成之后许多宗门都献上了贺礼,按照一般修真.界的风气,这种大事情发生了是要举行宴会联络各个门派之间的感情、顺便交换一下情报的,但剑修是所有修士中最与众不同的一支,各个方面都是,所以剑修要是不举行宴会,修士们也都能理解。
战斗狂不喜欢社交,大家明白。
外界的猜测和窥探被挡在剑宗之外,我当时修为还不高,在这个打架疯子的地盘上,竟然感受到了罕见的温暖。
虽然这些温暖大多是他们为了研究我才给我的……下手很有分寸不过总是让我疼得死去活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离开了楚博雅那张让我智商骤降的脸之后,我终于缓过神来,可以好好思考,然后就越发地找到楚博雅一直不能来见我的疑点。
天道做事情是绝无私情的,它绝不可能被私情所绊,甚至可以说天道根本没有私情。
那么楚博雅一直见不了我,和他忽然又能见到我,一定有一个原因。
还有他那张和前主人一模一样甚至容貌更盛的脸。
把这些事情连在一起,是因为我隐约觉得这些事件的背后都或多或少有着某个影子。我在另一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世界都有投影,就好像这两个世界之间也有着某种联系。
一个天道待我极好,一个天道坑死我不偿命,或许也会有什么联系。
欲抑先扬的手段?某种争斗的棋子?
我想着,想得好几天都神思恍惚,忽而又记起自己渡劫之前的心情。我没有道,我曾以为自己必死,所以潇潇洒洒地当真去渡劫——但一个没有道的人,怎么可能渡过心劫?
要么我还在劫中挣扎,要么我有我的道,只自己不曾知晓。
但我知道我不在劫中,因为我的心魔不是回家,我的心魔是我没办法放下执念。
这执念甚至没什么具体的内容,我遇到的破事太多了,到最后所有的执念汇聚在一起,变成了纯粹的恶意。
是神光,是他曾对我说的话突然在心中闪现,像一缕光破开阴翳的云层,让我恢复了清醒。
可能我就是感情淡薄的人,在最初我发了疯一般想要回来,但越往后,我越懂得回家后自己的格格不入。我思念我的家乡,就像回味一个明知不可能成真的美梦,肆无忌惮地堆砌我所有的正面情感,以至于我回来之后束手束脚。
我想得太投入了,懒得理会跳脚的李衿和王黎——这俩间谍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找着机会就旁侧敲击我男朋友的事,尤其是李衿,恨不得半夜三更把我弄起来,趁着我脑袋一团浆糊的时候逼问前因后果。
啊烦死了。
我思考的事情有多大她们根本不明白,情情爱爱有什么意思,不如内裤外穿拯救世界。
被这两个急于了解情况的人骚扰了几次,打断了好几次思绪后,我终于忍无可忍,答应了老师的实习邀请。
对,这个曾经是传奇学长的老师每节课下课都要和颜悦色地跟我谈谈心,力邀我去他所在的公司实习。我原本的态度就是可有可无,李衿和王黎让我最终决定答应。
反正就是实习一下,说白了过去了就是端茶倒水,看重我的话最多让我做个小尾巴,不看重最多让我留下来打扫卫生。
又不是没做过洒扫宫人。
老师准备还挺充分,连我的课程表都提前拿到手了,叫我第二天等他来接我。
他开的是一辆灰色商务车,停在我面前时还想下车给我开门。我赶紧自己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钻了进去,老师立刻给了我他打包的早餐,一碗粥和两个红糖馒头。
“吃吧,大早上的,天气又冷,小姑娘都爱赖床,肯定没吃早饭。”他摆出对晚辈疼爱中略带斥责的推心置腹的姿态,“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是天天熬夜,早上宁愿多睡一会儿也不愿意吃早餐,闹得现在年纪大了,胃也娇贵了,一顿饭不吃都疼得厉害。”
……我满头黑线地接过来吃了,没办法告诉他我每天早上都满世界吃东西。
车子行驶得非常平稳,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咀嚼的声音。粥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纯粹白粥的味道,米香浓郁,馒头很有嚼劲,吃起来微微甜,也不腻。
我没忍住好奇地问他:“老师,你在哪里买的早饭啊?这么好吃。”
他笑了,嘴角有很和蔼的细纹:“是我爱人做的,觉得好吃,以后老师经常给你带。”
“谢谢老师,谢谢师母!”我立刻恭维他,“老师你人太好了!跟老师混能吃饱!”
车子在这句话中拐进了一栋大楼,老师刷了卡,把车停进车库,领着我坐上电梯。 dd
第124章
被戒指拉出空间的时候我还是懵逼的。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155节
由不得我不懵逼,在和我妈谈话之前我的人生虽然有点扯淡,可还是算得上逼格满满,哪怕是那些分分合合啊让我伤透了心的友情爱情啊都好比男人的疤痕,那都是反派的勋章,是反派的荣耀。
结果忽然间我妈来了一发大的,几个消息就像炸弹一样轰到我面前来了,告诉我说其实我以前经历的都是小事情,其实我还是个幼儿园小朋友,我难受的程度大约也就跟我和小朋友吵嘴之后的心情没什么两样,而且吵嘴还是我自己作的——事实当然不是那么回事儿,领会精神就行了。
我有点懵,感觉自己以前就是纯矫情,而且还白矫情了。
此刻我正被水波包围,那水的触感更像是柔软的凝胶或者流沙,能够想象出它会有多强的粘着力合吸附力,任何被包裹在其中的人不动弹还好,一动弹,就能够享受到那些刚被琥珀包裹住的可怜虫的感受了。
但我并没有动弹,而是昏昏沉沉地睡在水中。
那些本来就没有沉睡的记忆躁动起来,侵占了我的全部思绪。
这一刻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我沉没在无尽海里等死。
那时候的心情已经不可考了,尽管我能够想起所有让我心灰意冷的前因后果,但当时的心情反而模糊不清,像是一个成年人隔着岁月回忆当年考试失利后空荡荡的教室,心里也知道自己当时特别难受特别痛苦,但就是没办法真正做到设身处地。
一切都将过去。
这句话说了成千上万遍,大概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说起,看起来应该还会继续被说下去,一直说到人类灭绝,但很多时候,人们反复去说一句话,只是因为这句话实在太经典了,经典到没有别的句子可以取代它。
再比如“我爱你”。
其实我特别理解修士为什么那么冷漠,特别理解修士和凡人迥异的脑回路。我在人间住得越久和凡人混迹的时间越长越能够体会到那种距离,像是地上的人仰着头天上的人弯着腰,彼此对视,都觉得对方很渺小。
我看着修士,也看着凡人;我既是凡人,又是修士。我站在双方的角度去看双方,多么奇妙,我竟然同时在两个视角觉得对方又伟大又愚蠢。
是我的错,我太贪心了。作为凡人的时候我仰慕修士的自由自在,作为修士的时候我艳羡凡人的多姿多彩。我没有办法让自己舍弃任何一方,我试图让两者兼容,但影视剧和小说漫画里的无数事实证明了两套人格系统是不可能兼容的,尤其是两者还如此迥异。
妈妈的话像是揭开了我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我必须承认,最起码也要承认我自始至终的高姿态。
我没有办法放下身段让自己变得真正卑微,当我卑微的时候,其实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放置在低位,去谋取我从未有过的全新感官。
天道从来不出错,天道从来都绝对公正。我早就知道了,当我一次又一次安然无恙地渡过心劫,无论我有多么深陷于心魔交织出的痛不欲生,事实给了我最鲜明的答案——当我总是能在想要挣脱的时候挣脱心魔。
那些我杀死的人,我犯过的罪,从未被我放在心上。
我天性冷漠。
只不过我由衷地热爱作为一个人来思考,作为一个人来感伤,就好像我真的被打动一样。我计较于细枝末节,关注每一个细微的角落,就像一个执着的侦探迷孜孜不倦地用放大镜寻找案件现场每一粒不同寻常的飞灰。
我享受它们。我享受那些喜怒哀乐,乃至于享受所有得到后又失去的过程,像是有些人就是享受把结疤的伤口重新撕开,红褐色的硬质结构把相连接的正常皮肤带离,拉扯得非常薄,裸.露出粉白的皮肤,重新撕裂的伤痕小口一样张开,从皮下挤出殷红的血珠。
有些人觉得很恶心但有些人就是觉得很美。
我也没觉得很美,但大概人就是会本能地去追求自己所缺少的东西,我活得太顺风顺水,所以本能地追求伤痕、痛苦和刺激,追求一切激烈的情感和激烈的行为。
是挺矫情的。
我泡在水中想,几乎是漠不关己地做出了评价。
身处的环境不容许神识穿透,我的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又全是水,没有参照物,我也分不清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下沉,亦或者静止在原处。
到处都是波光粼粼的青色,多重层次的青色,就好像全天下所有的青色颜料都倾倒进一个巨大的玻璃缸,所有的青色都处于将近融合却又并未融合的状态,一个色系的颜色因为层次太丰富,甚至会给人这其中错杂了所有颜色的幻觉。
我睁大眼,渐渐看到青色中浮现出不断扩大的扭曲的影子。这奇诡的视觉体验就像是我不在水中,而在岸上,而破水而出一般,岑寂的水中忽然游进了无数异兽,它们从头部开始脱离阴影,最后轻快地一甩尾巴,整个儿游了出来。
异兽从我的身边悠闲地游过……不,并非游过,因为一条巨大的椭圆形鱼类以翻滚转动的形式冲我游过来,恰好穿过我的身体。我确定我没有感到半分不适,这种情况以我浅薄的见识解释,要么就是我是虚影,要么就是鱼是虚影。
显然我不是虚影。
我在水中挣动了一下,奇迹一般的,没有感觉到周围胶质触感的水有任何拉力,就这么轻轻松松像是在陆地上一样活动起来。
又一条手臂长的鱼游过我身边,我伸出手抓取,合并的手指却陷入鱼的身体。抓握感在我的手指停住不动时像从我指缝中溜走的海水一样溜走了,整体感觉和抓到一团海水没有任何区别,而那条鱼灵巧地摆动着尾巴,像是手指穿过了投影仪,它穿过我的手游远了。
我环顾四周,忽而生出一种明悟:这海里面根本没有活物,所有的动物植物,本质上说全都是海水。
然后我发觉我在下沉。
以周围的动植物作为参照的话。
下沉的速度并不快,我还有闲心打量那些被我穿过的鱼和色彩斑斓的花,假如那些植物是花的话。它们就像是一个完备的生态系统,每一种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上层的鱼绝不会跑到下层去,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绝不逾越雷池一步。
除了一些小型的猎食者,它们流窜于各个层面的水域中,能够吃下比自己的体型大上数万倍的猎物。它们的进食过程优雅极了,丝毫也不会显得血腥,因为所有的血都是青色的,那些和周围色泽不同的血会很快融入海中,而被猎杀的鱼残留的尸体,最终也会化为青色的海水。
我能看见,是因为这一转变非常快,快到我还没有远离一个阶段的水域,一切都已经落定尘埃。
越往下海水的颜色越是稀薄,到最后海水完全变成了透明的。我踩在地面一样坚实的结构上,左顾右盼,随即我听到一个古老——大概还是没有我妈妈古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可能是一首歌,但更有可能是一段含糊不清的小调,或者词不达意的梦呓。它响彻整个海底(假如这是海底的话),但却并不显得恢弘,若隐若现,半遮半掩,让我想起关于月下鲛人的传说。
不是真的鲛人,真的鲛人唱歌其实挺一般的,好听,但好听在正常的范围内,人类很难模仿出精髓,不过别的异类却可以唱出同样的效果来。
这声音更像是一种专属的鸣叫,就像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
我顺着这声音的方向走,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见另一边睡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有点眼熟。
是惊魂。
啊怪不得他能把我从无尽海里捞出来……怪不得他失踪的功力天下无敌谁也找不着,不出来蹦跶大家能忘记他的存在,原来他就在海底……我想着,走近了去看。
乐声停下来。
他忽然醒了,看见我,目露惊愕,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觉得这句话很有文章,反问他:“我该在哪里?”
“岸上。”他说,还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
我问他:“你为什么在这儿?”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156节
“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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