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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墨十泗
朱砂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算是对吧,她不过一介外人,在这相府里,可不能由她想去何处便去何处,她是为了回报丞相大人一而再地帮她而到这相府里来,自然要听从主人家的话。
“走吧。”君倾在这时跨出了门槛,语气还是冷淡道,“我送你们过去。”
君倾这话,让小阿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惊喜般,竟是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激动紧张地问道:“爹爹是要送阿离回小棠园去吗?”
“嗯。”君倾的脚步停在门槛外。
他在等待屋子里的人。
“是送阿离和娘亲一起过去小棠园吗?”小家伙又问。
“嗯。”君倾的回答始终不多一个字。
小家伙忽然撒欢似的冲到了君倾身边,明明一副十分想要牵他手的模样,却只是乖乖地站在他身边,小心地询问:“那,那阿离可以给爹爹带路吗?阿离可以给爹爹当眼睛的。”
朱砂看着站在门槛外的这父子俩,看着冷漠的君倾与眼巴巴看着他的阿离,莫名地觉得心有些堵。
君倾没有回答阿离小心翼翼的问题,他只是——
他只是向小家伙伸出了自己的手而已。
小阿离看着君倾朝他伸来的手,先是怔怔,而后笑着抬起自己的手,握上了君倾那粗糙的大手,欢喜不已道:“阿离给爹爹带路!阿离给爹爹带路!”
不过是能握到自己爹爹的手而已,竟是能让这个小小的娃娃这般开心,可见他有多稀罕他的爹爹,也可见平日里他极少有机会能与他的爹爹这般亲近。
小家伙因为能牵到君倾的手给他带路而开心,却也未忘他的娘亲,只见他边握着君倾的手边转过身来对朱砂笑道:“娘亲娘亲!爹爹送阿离和娘亲一起到小棠园去哦!娘亲快来快来!”
朱砂并未即刻就迈开脚步,她觉着她此刻走上前会扰到这难得处在一起的父子俩,她不过是个外人,这时候走上去,岂非多余?
“朱砂姑娘在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地走上去?”小白笑得懒洋洋地朝朱砂摆摆手,一副催她赶紧走别搁这儿碍眼的模样,“没瞧见我们小阿离在等着你走上去么?”
朱砂无法,只能走上前,却未走到小阿离身边,而是停在了他身后。





绝品贵妻 第68节
后边这个位置,才是适合她的,她并不是阿离真正的娘亲,不宜走到他们父子俩身旁。
“娘亲?”阿离不解地看着朱砂,他不明白朱砂为何要站在他身后而不是走到他身边来。
朱砂不语。
朱砂本是想跟在君倾与阿离身后走即可,然她发现,君倾迟迟不走,阿离还在巴巴地看着她,且还朝她小心翼翼地伸着手。
朱砂微微拧了拧眉,随后抬脚跨出了门槛,站在阿离身边,同时握住了他朝她身伸来的小手。
小家伙立刻将她的手抓得紧紧的,“爹爹爹爹,娘亲也在一起了哦!”
“嗯。”君倾又是淡淡应了一声,伸过另一只手将盖在阿离脑袋上的衣袍往下拉了拉后这才抬脚离开,走时不忘对小白道,“小白,替我把苏姑娘请到小棠园一趟。”
“行行行,知道了。”小白又是笑着摆摆手,催他们赶紧离开,“赶紧走赶紧走,别搁这儿碍我眼,我要再加二十盒甜糕。”
跟着这父子俩走到院子里的朱砂发现,这院子里,遍目可见的海棠树,青绿的果子垂在枝头下,一簇又一簇。
而这儿的海棠树,比小棠园里的海棠树要多得多,多得院子里只留出了一条窄窄的小道来供人行走而已。
棠园与小棠园,以及他衣襟上的海棠花……
朱砂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君倾一眼,竟是这般喜爱海棠花?
君倾走了,那一直跟着他的小黑猫却没有随他一齐离开,而是跑到了小白脚边,用脑袋蹭着他的腿。
小白用鞋尖挠着小黑的肚腹,看着院中的海棠树,慢悠悠道:“小黑哪,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觉得他们可真是奇怪哪?父子俩都放着好好的小绯城不选,偏都选一个不讨人喜欢且还不喜欢他们父子俩,想不通,想不通哪!”
“喵——”
“你也想不通?”小白挑挑眉,用脚背勾起小黑,将它抛了抛,“我都想不通的事情,你会想得通?别这么看得起自己啊。”
“喵……”
“得得得,不和你玩儿了,我要去找小绯城了。”小白用脚背将小黑抛起数回后将它别到了一旁,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叹气道,“谁让我是个当爹的命哟,儿子喜欢的,我当爹的就算反对也没用哪,真是伤我的心哪!”
“喵?”小黑蹲在桌子边,歪着脑袋看着不紧不慢往院外走去的小白,似乎不明白小白究竟在说什么的模样。
只是,永没有人瞧得见,那总是笑吟吟好似从不会悲伤难过的小白,此时走在满院的海棠树之中,他那双总是笑得迷人的桃花眼里,有着谁也没见过的沉重。
“时日不多了啊……”
*
朱砂心中想着方才小白说的事情以及安北侯府里的事情,想问上一问,却不知当如何开口询问才是好,因为这由棠园到小棠园的一路,都是小阿离在说话,却又不是在与她说。
他是在与他的爹爹说话,因为他在为他的爹爹带路,给他的爹爹提醒着前边的路是和模样。
小家伙专心得都忘了与朱砂说话,亦专心得没有注意到朱砂早就拂开了他的手而走到他们父子俩身后。
而君倾跨出的每一步都没有思索与迟疑,他相信阿离给他领的路。
走着走着,朱砂不由得抬眸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君倾。
这样每一步都走得平稳的他根本就让人看不出来是个瞎子。
可也正是这样的每一步,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对自己孩儿的信任与疼爱。
朱砂忽然想到了小家伙真的娘亲。
是怎样的女子走进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的心里?
而这个女子,又去了何处?
在即将走到小棠园时,才听得沉默了一路的君倾道:“关于圣旨与安北侯府的事情,朱砂姑娘尽可放心,素心的事情,姑娘也无需太过挂心,然姑娘心中必然有疑,姑娘在此将身上的伤养好后,随时可来问我。”
“……”朱砂眼角微跳,“丞相大人,民女——”
不闻不问安静在此养伤?朱砂显然做不到,只是她正要问的话被小阿离着急地打断了。
“爹爹是在和娘亲说方才小白说的事情吗?是吗是吗?”小家伙一着急,便两只手一起抓上了君倾的手,紧张道,“娘亲会去被别人当娘亲吗?是有人要和阿离抢娘亲吗?”
“不会。”君倾将手覆到了紧张不安的小家伙脑袋上,像给他定心丸吃一样,用最简洁的话说了最能让小家伙安心的话,“娘亲只是阿离的娘亲。”
“丞相大人,民女——”
“小棠园到了。”朱砂的话再一次被打断,就像是君倾根本不愿意听她说上一句话似的,只淡淡道,“朱砂姑娘好生静养,大夫随后便来。”
“……”
“朱砂姑娘放心,不会有人敢来相府。”这是君倾转身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直至君倾走得已瞧不见背影,小阿离这才抬手扯扯朱砂的衣袖,提醒她道:“娘亲娘亲,爹爹已经走了哦,看不见了哦,娘亲不要再看了。”
朱砂回过神,不由瞪向阿离,没好气道:“谁说我看你爹了?”
阿离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没说错话啊,于是老实回道:“就在刚刚呀,娘亲一直在盯着爹爹看的呀!”
“……胡说八道。”朱砂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即便她方才……的确是在看着君倾。
只要一看着他的眼睛,她总是能失神。
阿离委屈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朱砂,“可是,可是阿离都看见娘方才一直在看着爹爹的呀……阿离没有胡说八道……”
“……”见着小家伙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朱砂深吸一口气,然后不得不承认道,“好吧,我承认,我在看着你爹。”
“娘亲放心哦,阿离不会告诉爹爹娘亲在盯着爹爹看的!”小家伙的脸色就像天上的云,说变就变,前一瞬还是一脸的委屈,这一瞬就是笑得开心,“娘亲不用担心哦!”
“……”朱砂抬手扶额,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突突直跳的颞颥。
而又忽然,朱砂将手倏地垂下,朝后转身。
只听一声清清冷冷的女子声音传来:“醒了?”
是一名身穿淡蓝色裙裳模样清雅的姑娘,这个姑娘朱砂见过,是阿离口中的医仙姨姨。
看着施施然而来的苏绯城,朱砂眸中闪过一次诧异。
莫非丞相大人说的大夫,便是这位医仙姑娘?
朱砂才按停的颞颥又开始跳了。
“医仙姨姨!”阿离一见着苏绯城,先是乖巧地唤了她一声,而后一脸难过道,“医仙姨姨,娘亲生病了,娘亲身子疼,医仙姨姨可不可以帮娘亲看看?”
“我知道。”苏绯城温和地回了阿离一声,而后神色冰冷地看了朱砂一眼,便与她擦肩而过,道,“我是大夫。”
苏绯城不等朱砂说什么,便已径自走进了小棠园。
阿离觉得很奇怪,看看苏绯城又看看朱砂,拧巴着小脸道:“娘亲,医仙姨姨平时不是这样的,医仙姨姨很好的。”
朱砂不愚笨,她自然知晓这是为何。
“嗯。”朱砂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回屋去吧,莫在外边站太久了。”
虽说是日落时的光照,怕是也会对小家伙不好,否则他的爹爹就不会将自己的外袍裹到他身上来。
“那,那阿离可以握着娘亲的手一起进去吗?”小家伙一脸期待。
“当然。”朱砂没有拒绝。
还不待她伸出手,小家伙便已抬了手来握住她的手,这才满足地笑了,安慰似地对她道:“娘亲不怕不怕哦,医仙姨姨很好的,是爹爹让小白把医仙姨姨找来给娘亲看病的哦!嘻,阿离和娘亲一起回屋,一起回屋!”
此时此刻,相府门外,昨日来过的那辆宽大的黑篷马车又停在了门外。
------题外话------
好像今天甚话也没有说
☆、086、他在喂孩子喝他的血
苏绯城对这丞相府不熟悉,这是她第一次来,因为君倾到这儿来,仅三个月而已,而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燕京。
她只知,只要有君倾在的地方,定会有海棠,或花或果,即便是在冬日里无花也无果,也会有一株海棠枝。
没有人知道海棠之于君倾的意义是什么,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海棠于他而言,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像是寄托了他所有的思绪情感一般,不可丢,也不可弃。
朱砂坐在苏绯城对面,苏绯城为她号脉,她则是静静地看着苏绯城。
阿离坐在朱砂身边,紧张地看着苏绯城,不吵也不说话,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而已,直至苏绯城收回手,小阿离也没有着急地问她什么,尽管他很想问。
小家伙虽小,却多少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面前当说什么话,他虽然觉得苏绯城好,但却也知道她不是像小白及君松君华那般可以任他说话的对象,所以,小家伙很安静,等着苏绯城先说话。
苏绯城收回手,朱砂便也收回手,苏绯城看一眼朱砂,而后冷冷道:“姑娘脉象稳定,身上的上无大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只右肩上的伤要多养些日子。”
“多谢姑娘。”朱砂站起身,朝苏绯城躬下身,诚挚道谢,顿了顿后问道,“朱砂有一疑惑,想请问于姑娘,不知姑娘可愿相告?”
苏绯城再看了朱砂一次,这一次,她不是只看一眼,而是慢慢地从头往下打量着她,后才冷漠道:“说吧。”
朱砂自是感觉得到苏绯城对她的冷漠,却还是有礼道:“朱砂睡了多久?身上的伤,可是姑娘帮朱砂处理的?”
“这相府除了你我,没有其余女子,我纵是不想帮你,也是不行。”苏绯城直言,“昨夜丑时,阿倾来找我,若非是他,我不会帮你,若是要谢,谢阿倾就行,无需谢我。”
苏绯城并不隐瞒实情,一是不想,二是没必要。
“丞相大人要谢,姑娘,朱砂也要谢。”朱砂再次向苏绯城深躬下身,道,“若非姑娘,朱砂此时怕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苏绯城没有理会朱砂,只听阿离这会儿才紧张地问苏绯城,“医仙姨姨,娘亲没事了吗?娘亲还会不会疼?”
“没事了。”苏绯城看向小阿离,那冷冰冰的语气立刻变得温和不少,与面对朱砂的时候全然不一样,“疼一会儿也不疼了。”
“真的吗?”小阿离眨眨眼,立刻又转过头来看朱砂,问道,“娘亲,娘亲还疼吗?”
“不疼。”朱砂淡淡道。
不疼是假话,只不过是这样的疼痛于她而言,毫无难忍可言,感觉就像是这样的伤于她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阿离,姨姨渴了,可否请阿离去找君华,让他沏壶茶过来?”只听苏绯城忽然道。
“好呀!”阿离忙点点头,紧着去拉拉住宿的衣袖,关心道,“娘亲坐,站着娘亲会疼的。”
看到朱砂坐下了,阿离这才哒哒哒往屋外跑去,苏绯城在小家伙跑出屋子前不忘叮嘱道:“莫往阳光下跑,当心些。”
“嗯嗯!阿离知道的!”小家伙应了声,跑出了她们的视线。
苏绯城说要喝茶,可阿离一跑开,她便伸手拿过了桌上的茶壶及茶盏,倒了壶里的凉水,递了一杯给朱砂,捧起一杯自己喝了一口。
很显然,她并不渴着要喝茶。
朱砂多少能猜得到她支开阿离是想要与她说些阿离在场不便说的话。
是关于丞相大人的吧,朱砂心想。
“我姓苏。”苏绯城看向院外被晚霞染红的海棠树,淡漠道,“名绯城,绯色的绯,城池的城。”




绝品贵妻 第69节
她便是苏绯城,朱砂并不诧异,因为她早就猜想得到,她没有猜想得到的,是她竟会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口,且还是在棠园里。
“我名朱砂,朱砂色的朱砂。”朱砂没有特意介绍自己的姓氏,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叫朱砂这个名而已。
苏绯城的手放在膝上,隔着桌子,朱砂看不见她的手,自也看不见她在说到自己名字时,苏绯城的手蓦地在膝上收紧。
“朱砂,这个名字倒是挺特别。”苏绯城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朱砂,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朱砂姑娘可喜欢海棠花?”
海棠花?
朱砂在这一瞬间想到的不是院中的海棠树,而是君倾衣襟上的那朵朱砂色线绣成的海棠花。
朱砂觉得苏绯城应该问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一身剑伤,或是问她为何会到棠园,为何会在棠园卧房的床榻上,倒不想她竟是问了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朱砂微微摇了摇头,“朱砂并不喜欢花儿,海棠花,也一样。”
记忆里,她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没有同情心的人,怎会喜欢这些美丽的事物,怎会喜欢娇美的花儿。
苏绯城盯着朱砂的眼睛,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而想要从她的眼眸中一探究竟似的,可她却没有感觉到朱砂说的是假。
“是么。”苏绯城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往下问,而是开始说一些自言自语般的话,“阿离是个好孩子。”
“确实。”朱砂并不否认。
“尤记得四年前我刚见到他们父子的时候,阿倾奄奄一息,他怀里的孩子也奄奄一息。”苏绯城这时不再看朱砂,而是又转了头看向院中的海棠树,缓缓慢慢道,“那时候的阿倾,全身是伤,那时候的阿离,还不足两个月大。”
“那时候的阿倾,明明是个父亲,却更像是个母亲。”说到这儿,苏绯城的眼眸在微微晃动,时隔四年,似乎四年前的所见到了今日提及,还是能让她心震撼,“孩子那时候饿极了,眼见着就快要没气儿了,连哭声都变得细如蚊蝇般,可连阿倾自己都奄奄一息,却又是上哪儿给娃娃找吃的,而且还是一个不足两个月大的娃娃。”
“知道我见着阿倾的那时候,他在喂阿离吃什么么?”苏绯城的眼眸颤得更厉害了。
她的话顿住了,没有接着往下说。
朱砂听着苏绯城这自言自语般的话,她的双手,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他在喂孩子喝他的血。”苏绯城沉默少顷后才又缓缓道,“他的十个指头,都咬破了,用牙咬的伤口,深到了骨头里。”
而那一刻,苏绯城被震撼的,岂止是心,便是连她的魂,都被震撼了。
而这一刻,朱砂听着苏绯城的话,她竟是觉得自己的心揪紧得生疼,疼得窒息,就像她那个永远只有冰冷黑暗的梦,她一直在往下沉的那种窒息感。
朱砂紧紧抓着自己心口处的衣裳,面色在变得苍白,此刻的她不在梦中,可她却觉自己就像是在梦中,如何也逃离不了冰冷可怕的黑暗。
直到阿离唤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颇为粗重地喘着气,手依旧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裳,定定看着院中红艳的晚霞,只觉刺眼。
“娘亲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娘亲不要不理阿离……”小阿离此时正抱着朱砂轻轻摇晃着她,带着一副哭腔道,“娘亲不要吓阿离,娘亲娘亲……”
小家伙话还未说完,便慌得哭了。
朱砂忽觉心疼,将他揽到了怀里来。
屋里已没有了苏绯城的身影。
君华捧了茶才跨进门槛,又随即收回脚步,退了出去。
难得的温暖,还是不要扰了为好。
相府第一进院子,最东边的屋房,本做丞相府书房之用,四年前自君倾“死”了被封府后,这丞相府里的东西,除了花草树木外,其余东西,早已被搬空,这所谓的书房,也就从那时开始废弃了。
而今君倾回来,新建丞相府,这处丞相府不再开府办事,只做君倾日常起居住所之用,这书房,依旧废弃着。
然此刻这早已废弃了的书房里,却有人。
且不止一个人。
准确来说,这人也不是在书房里,而是在书房外,在书房外的屋廊下。
廊下摆放着两张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太师椅,一把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白瓷茶壶,三只茶盏,有白气正从壶嘴袅袅而出。
两张太师椅,一张摆在书房前的廊下,一张则是摆放在廊外的庭院里。
书房前的太师椅上坐着一袭黑衣的君倾,靠着椅背,神色淡漠。
庭院里的太师椅上坐着的是一袭暗红色锦衫的小白,小白背靠着椅背,翘着腿,腿上搁着一只大食盒,食盒里装着模样不一却又极为精致的糕点,他正边晃着腿边边往嘴里扔糕点,忽而来一句“小松松哪,给我倒杯茶来”,一副极为惬意的模样。
君倾身旁,坐着一个人,却不是坐在太师椅上,而是坐在一张厚重的木制轮椅上。
是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公子,左半边连上戴着半张银制面具,露在外边的右半张脸,神情温和。
是续断公子。
他的身旁站着一直在他左右伺候的青烟,在他身后站着的则是那名为柯甲的少年。
君松站在君倾身后,听到小白嚷嚷并没有动,更没有为他倒去一杯茶。
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敢罢了,主上和客人这还未喝上一口茶,他可不敢先给白公子倒去。
“君松,给客人倒茶。”君倾并未亲自动手给续断公子倒茶,而是唤了一声他身后的君松。
“是,主上。”君松即刻为续断公子满上一杯茶,再接着为君倾满上一杯,最后才倒了一杯捧到小白面前,小白则是一口气喝完,随即将空杯盏还给他,道,“难喝,不要了。”
“……”
而当君松接过小白抛给他的茶盏的下一瞬,小白竟是将搁在他腿上的食盒也往君松怀里一扔,同时站起身朝书房方向走去。
小白的动作太过突然,使得君松险些没接稳那食盒以致盒中的甜糕撒了满地。
君松抱稳食盒时还心有余悸,这食盒里的甜糕要是撒了的话,白公子还不得整死他?
只见小白走到君倾身侧,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子微微一斜便靠在身后的廊柱上,盯瞟了一眼君倾与续断公子,嫌弃道:“你们俩,有话说话有屁放屁,坐这儿挺久了别只喝茶不出声,都别装了,别以为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憋着话,赶紧说完撤,也不瞧瞧现在什么时辰,撤了好让我和我的小宝贝儿阿离玩去。”
青烟看着语出不敬的小白,神色冰冷,俨然不悦。
续断公子却依旧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听了小白的一阵嫌弃的抱怨后道:“这等时辰过来叨扰丞相大人,是小生考虑不周,还请丞相大人见谅。”
续断公子说完,朝君倾微微垂了垂首,极为谦和有礼。
“我看不是这样的吧?”小白忽地又笑了,盯着续断公子,“是这整个白日我们小倾倾都不在府上,就算公子来了,也见不着我们小倾倾,这不,小倾倾这前脚才回府,公子后脚也就来了,公子似乎很清楚我们小倾倾的行踪哪?消息不错哟。”
小白这笑眯眯说的话让站在续断公子身后的少年柯甲蓦地拔出了手上的剑,只见那剑光一闪,那剑尖眼见就要抵到小白脖子上来。
小白只是笑,不闪不躲,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
君倾无动于衷,只慢悠悠地品着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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