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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爱情故事2雏菊之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青山桃花2013
那时的穆子谦,虽然比我大八岁,却还是一个没长大的顽劣的孩子,他见我对他不理不睬,却对红绳感兴趣得很,乘我不备,一把抢过就跑。他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噔噔噔的响起,我却没有如他预期一样去追,而是回头进了卧室,从此,我连饶红绳的游戏也戒了。
穆子谦却不就此罢休,他依旧会逮住一切机会招我惹我,试图让我生气。比如吃饭的时候,他发现我只吃自己面前的菜,就会在第一时间,把那盘菜吃光,然后孩子气的向我示威。这时候,妈妈通常是装作没看见的,爸爸发现了,却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而是回头吩咐王妈,说:“以后这个菜你多做点,子谦爱吃。”又批评穆子谦,说:“虽然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但是餐桌礼仪,还是要注意的,不能因为喜欢,就一个人吃光。”
穆子谦才不在乎爸爸的批评呢,犹自沉浸在自己恶作剧的成果中得意的笑。其实他哪知道,我也不在乎,不过我不在乎的是,他是不是吃光了面前的那盘菜。对一个在饥寒交迫中长大的女孩,对吃饭的要求简单得很,不挨饿便足矣。
对这样完全没人接招的游戏,穆子谦居然乐此不疲。有时我甚至怀疑,他只有七岁,而我却是十五岁,因为我看他那些针对我的行为,实在幼稚得很。比如,有时,他在我卧室的抽屉里放一只逼真的小老鼠,或者在我铅笔盒中放一条蚯蚓。他以为我会害怕,殊不知我抓过真正的老鼠,还吃过蛇,又岂会怕他的那些小玩意
这样一方兴致盎然,另一方偃旗熄火的斗争,持续了将近一年,穆子谦终于消停了。或许是没有对手的斗争实在无聊,或许是他长大了,我猜想应该是后者。因为初次见面的那个顽劣大男孩,一下子变得稳重冷峻起来,加上人又生得高大,咋一看,就是一个大人了。变成大人的穆子谦,自是停止了一切幼稚的行为,不过,对我这个他曾经百般捉弄的妹妹,也一下子疏远淡漠起来。
奇怪的是,我居然有点失落,我宁愿他想方设法去搞那些恶作剧,也不愿他现在这样对我的存在漠然无视。因为他恶作剧时,我起码知道他是在乎我的,哪怕这在乎,源于那真真假假的敌意。
不过,这种疏远淡漠的关系,在一个中秋的夜晚被打破了。那天放学后,我迟迟没有回家,而是在街上游荡。很多人家挂起了灯笼,空气里有月饼的香味,这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可我却一个人,孤伶伶的在外面游荡。那个家,现在,已经没谁在乎我是不是晚归。爸爸一直很忙,要很晚才会回来;妈妈许是被我看怕了,对我是敬而远之;王妈呢,她不过一个本分的阿姨,自是不会过问我的去向;还有穆子谦,我们已经好久没说过一句话了吧,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天色越来越晚,清冷的月辉洒在大地上,也照着我这个孤单的人儿。我不知不觉走到护城河边,在一颗柳树下坐着,呆呆的看河里的流水,想我的爹爹。爹爹临死为我谋了个新家,衣食无忧,可他却不知道,在这个家里,我一点也不快活。
我想得出神,全然不知,有一个人影,悄悄坐到我的旁边,是穆子谦。
“子秋”他试探性的叫我。到新家后,妈妈嫌我宝儿的名字太土,改成穆子秋,因为是秋天接进家门的缘故。
我回过头,见是他,略有点惊讶。可能是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放下了所有的戒备,露出了心底藏得最深的柔软,所以,我没有像过往一样,冷漠的看他,而是落寞的一笑,叫:“哥哥。”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哥哥,穆子谦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又问:“你在这做什么”这个瘦小的像刺猬一样的女孩,此时眼里的柔弱,竟让他有几分心疼。
“我想我爹爹。”我的声音很低,有点想哭。
“哦。”穆子谦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可我忽然有想倾诉的欲望,爹爹死了,我没告诉任何人,其实我很想他,哪怕现在锦衣玉食,我也很想他。
我开始跟穆子谦说我的童年,记忆力那漫天漫地的雪,还有那条懒洋洋的菜花蛇,被爹爹的拐杖歪打正着击中了头,一命呜呼,成了我的美味;我最爱的零食,是酸酸甜甜的酸梅粉,一小勺一小勺慢慢的舔,幸福得心都要融化了;主食里的馒头,是我最厌憎的,它让我想起就着冷水嚼硬馒头的时光,一肚子的冰凉;其实我不喜欢现在的新家,因为我感受不到谁对我发自内心的爱;我的冷漠,是想武装自己的自卑和脆弱;过早的失去了那份天真,我很孤独,羡慕三五相拥的伙伴……
我说了很多,很多,说到后来,竟忘了是在说自己。我不确认穆子谦都听进去了没有,因为他几乎没有作声,只偶尔哦、嗯一声,表示他还在旁边。不过没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想我的爹爹,想说说心里话,即便身边没有这个人,我也可能会说给流水听。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爸爸看我们居然一起回家,有点意外,问穆子谦:“去哪了这么晚回,也不跟父母说一下,害我们担心。”
“一个朋友生日,大家去给他庆生了,路上碰到子秋,我便叫她一起去了。”穆子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哦,这样啊。这样也好,以后多带子秋出去玩玩,小女孩太安静了也不好。”爸爸笑笑,转头对我说:“子秋,别老呆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
“嗯。”我点头,或许爸爸是关心我的吧,只是他太忙,在家的时间,实在不多。
这次之后,穆子谦和我的关系,忽然就亲近了,我开始在人前人后叫他哥哥,偶尔也会去他的房间,跟他说说一天的见闻。他呢,周末的时候,也常常带我出去玩,爬山、钓鱼,我总是安静的守在他身边,很少说话,看他和别人的热闹。有好几次,他骑自行车带我去郊外,我坐在后座上,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暖暖的,风拂着我的短发,凉凉的,我觉得很安心,只希望车轮能一直滚下去。
穆子谦一本正经的尽着哥哥的责任,很是护我,那时他已上高中,学业很忙,可还是会在放学得早的周五,来接我放学。他的朋友说我的眼神像鹰,冷静而冷血,他冲过去把朋友揍了一拳,事后却说:“其实他形容得很准确,不过我不许别人说你的不好。”家里的餐桌上,若主食是馒头,他总叮嘱王妈再做份米饭。他这样护我,我的心再他面前渐渐软了下来,两人独处时,脸上有了笑意,眼里也是温和的色彩,他说:“这样才好看嘛,其实我们子秋,长得可漂亮呢。”
穆子谦喜欢画画,尤其擅长素描,黄昏的时候,光线懒洋洋的照进房间,他让我坐到他卧室的一张圆椅上,画我。不管我笑是不笑,他总把我画得很开心,眉梢眼角笑意泛滥,他喜欢快乐的我,其实我也喜欢,画里的女孩,有无忧无虑的容颜。
我对穆子谦的依赖越来越重,一天不见,就觉得心里空空如也。他高三的时候,晚自习回来,常常是十点过了,而我,总会坚持等他,听开门声,听他的脚步声,听爸妈和他的家常话语声,直到听到他进了卧室,关了门,才觉得这一天是完整的。
不过,穆子谦应该不知道我的挂念,就像他不知道,因为他喜欢蓝色,我衣柜的抽屉里,便多了许多蓝色的小摆设,那是一个女孩绮丽的梦想。





深圳爱情故事2雏菊之恋 第四章碎了的雏菊
家里那只雪白的猫,是穆子谦在高三下学期时带回来的,那时,他十八岁,我十岁。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九七年的三月,春寒料峭的早春。那晚,我穿了青灰的薄棉袄,在书桌前看金庸的射雕英雄传。我喜欢看金庸的书,因为里面的孤儿流浪儿,总能通过一些奇遇,改变自己的人生。潜意识里,我也希望自己有那样的好运气。或许,我已经有了,因为我的生命里,出现了穆子谦,我名义上的哥哥。
那个晚上,穆子谦比平时回来的更晚了点,时针指向十一点,还没听到开门声。若在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他进卧室的时间。我心里微微有点发慌,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我合上书,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遭,终于悄悄的打开门,试图出去看看。
我走到二楼的栏杆处,发现妈妈斜躺在沙发上,依旧在看电视,爸爸则裹了睡袍,在一旁写写划划。我若在此时出去,势必会被他们看到,妈妈可能最多看我一眼,不会说什么,爸爸则肯定要问的。
“子秋,这么晚了,去哪儿呢”我能想象他的语气,温和的,带着点关心。
可我不能说,我是在担心哥哥,想出去找他。
所以,我只好怅然的,无声无息的退回卧室。
卧室的门还没关上,我却听到大门的开启声,是穆子谦回来了。接着,我听到妈妈略带责备的问:“怎么今天晚回了半个钟”
“有点事。”像所有青春期的孩子和父母一样,穆子谦和妈妈的沟通,并不顺畅,很多时候,都是妈妈说个不停,他似听非听。
“以后尽量早点回来,高三了,时间要抓紧。”妈妈叮嘱,我能预感到她接下来又是枯燥乏味的说教。
岂料妈妈话锋一转,惊讶的“咦”了一声,问:“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一只小猫,我送给子秋的。”我听到穆子谦回答。
“子秋应该睡了。”是爸爸的声音。
同时响起的,还有妈妈的声音:“家里不能养猫,你快把它扔出去。”
不过穆子谦显然不把妈妈的话当回事,因为我听他说:“我上楼看看子秋睡了没,她肯定会喜欢这小家伙。”
紧接着,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我慌忙关上房门,又把灯熄了,黑暗中,我听到心咚咚地跳着,是怕穆子谦发现我夜深了还在等他。
脚步声在我门前停下,过了一会,又重新响起,却是离开了。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隐隐听到爸爸的声音:“子谦,把猫交给王妈,明天子秋自然就看到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下得楼来,王妈在厨房弄早餐,爸爸则在沙发上看报纸,妈妈还没起来。
我环顾一下客厅,没有看到那只小猫,难道,真的被妈妈扔出去了我心里失落到极点,有点后悔昨晚的矜持。或许,我应该打开门,惊喜的接过穆子谦送我的礼物,我不在乎那礼物是什么,只要它是穆子谦送的。
“子秋,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爸爸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挪开报纸,笑着问我。爸爸长得很好看,儒雅、睿智,只是两鬓过早添了许多白发,其实他还年轻,才四十出头。
“哦,今天要抽查背诵,我还不熟,想早点去学校读读。”我回答道。其实这不是我的风格,若在平常,我只会嗯一声。大概是因为心里有鬼,所以才刻意找个听得过去的理由。
“原来这样。”爸爸笑了,安慰我,“你不用紧张,不过背诵而已,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好。”我应道,我虽然不是讨人喜欢的孩子,但安静、顺从,除了眼神狠点,其它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这时,穆子谦从房间走出来,手上托了一只猫,献宝的说:“子秋,你起来了,这是我昨天捡回的小猫,你喜不喜欢”
我看了一眼那猫咪,比我的拳头大不了多少,通体雪白,眼睛像蓝色的水晶球,虽然漂亮,但发出的光彩,却是凉凉的,带着一种天生的漠然。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疼惜,仿佛那是动物世界的我,一人一猫的身体里,其实住的是同一个灵魂。
“喜欢。”我轻声道,用手去摸那雪白的毛。
小猫显然没和我心有灵犀,我的手还没碰到它的毛,它已伸出爪子,挠了我一下,在我手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穆子谦一惊,一把将猫抛到沙发上,抓住我的手,问:“疼不疼”
“不疼。”我摇摇头,他的手大而温暖,我竟舍不得立刻抽离。
“这小东西。”穆子谦揉揉我的手背,对沙发上的小猫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它和我还不熟。”我为小猫开脱。
“熟悉了就好。”穆子谦顺着我的话回答。其实我想告诉他,熟悉了也不会好,这猫就和我一样,天性冷漠,难以与人亲近。
事实证明我想的是对的,小猫在家里养了这许多年,却从来没和人亲近过。就连一直照料它饮食的王妈,它也从没在她脚边蹭一蹭。它最喜欢的,就是窝到沙发的一角,闭目养神,间或用淡漠的眼神,瞄一眼家里的其它成员。它这样的作风,自是无法让人喜欢。妈妈尤其厌烦,好多次都抱怨:“不知道养这鬼东西有什么用,干脆扔掉算了。”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总疑心,她更想扔掉的,其实是我。因为,比起猫,我何止是不和她亲近,我甚至对她怀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如若我们单独在一起,我必定以近乎仇恨的目光盯着她,因为,潜意识里,我总觉得,爹爹的死,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她到底没有扔掉猫,因为那是哥哥捡回来的。在这个家里,妈妈的地位,实在是无足轻重,她的话,更是轻如鸿毛。没人把她当回事,虽然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但是家里的大事小事,她一概做不了主,包括扔掉一只猫。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餐桌上的那点事,好在王妈还是听她的,兢兢业业的一天买两次菜。
爸爸的事业应该做得很大,因为他越来越忙了,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好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仍看到客厅的灯亮着,电视机的声音很轻很轻,妈妈蜷在沙发的这边,而另一边,则是那只猫。妈妈最不喜欢那只猫,然而,在这深夜,陪伴她的,却只有那只猫。这是不是有点讽刺甚至,悲哀
一个女人,在她还未老去,犹有几分风韵的时候,老公却很少在身边,唯一的儿子,也去了外地上学。和她一起生活的,是视她为敌人的养女,以及冷冷看着她的猫,还有严格恪守本分的老阿姨。虽然她身上闪闪发亮的金子越戴越多,但是,她的寂寞,是不是也在这黄金的枷锁下越来越重否则,夜已深了,她为何还不睡那一刻,楼上的我,看着楼下的她,竟生出几分怜悯。那是一个早熟的女孩,对一个迟暮的女人的怜悯。
周五的日子,是这个家的节日,因为,穆子谦会在这天回来,只要穆子谦回来,爸爸通常也不在外过夜。王妈早早就开始准备晚餐,我呢,也不在外面游荡到天黑,妈妈则去美容院,要把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展现在老公和儿子面前。就连那只猫,似乎也比平时瞌睡少些,会在各个房间走动。家里不似往日一样死气沉沉,空气里流动着温情的气息。
穆子谦喜欢给我带一些小礼物,比如一盒糖果,或者精美的笔记本,亦或好看的小摆设。但凡女孩子觉得有趣的,他都会送给我。有一次,是他大三的时候,他买了一个粉红的水晶发夹给我,说:“子秋,别总是把头发剪得那么短,留起来,别上这个夹子,肯定漂亮。”
我接过夹子,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心里漫过无言的欢喜。那只能窥破人类心思的猫,此时正伏在我的脚边,睁着它蓝碧碧的眼睛看我,眼里的冰凉,是讥诮的温度。可沉浸在那份快乐里的我,哪里能够察觉
我开始认真的留起长发,只是,和我头发一起长的,还有我的那点小女儿心思。我发质很好,又浓又密,黑发如缎,不过短短一年,竟已及腰。穆子谦对我长发的样子,很是满意,他说:“现在才像个女孩子嘛。文静、漂亮,如果眼神能够温柔一点,肯定一顾倾班,再顾倾校。”
我微微一笑,眼波流转。穆子谦竟有点呆,不过一晃神的功夫,那个瘦弱的像刺猬一样的女孩,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彩。
“子秋,你这样子,好美。”穆子谦伸出手来,指尖轻轻拂过我额前的一绺头发,他的眼睛里,有着热烈的情感。
我依旧微笑,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早熟的我,隐约觉得,穆子谦的反应,不同寻常,起码,那不是哥哥面对妹妹该有的表情。或许,他存了像我一样的心思我内心深处,又何曾单纯的把他当作哥哥看
然而,我到底猜错了。因为接下来的周末,穆子谦虽然依旧回来,却很少呆在家里,我们几乎没了独处的机会。他开始忽略我,礼物没了,也不给我画素描,甚至,不再带我出去玩。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即便我心有七窍,玲珑婉转,可到底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猜不透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孩,为什么在曾经千怜万惜的妹妹面前,一下子那么疏远冷漠。
直到,那个周五,我的早归,他的早归,让我们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共处窄窄的空间,一切,才有了答案。我的心,也在那个周五,像脚下的雏菊一样,一瓣瓣,一瓣瓣,碎了,却没人发现。




深圳爱情故事2雏菊之恋 第五章我的第一个朋友
我和穆子谦的关系,一夕之间,跌至冰点。
他借口要毕业了,有各种各样的聚会,周末很少回家;我呢,则以成绩跟不上为托词,住到了学校,我们几乎失去了一切见面的机会。
我剪短了头发,摒弃一切杂念,试图努力学习。然而不知是天性太钝,还是心思太重,不管我多用功,成绩总是不见起色,那些个数学公式化学式子,有时竟像天书一样,我左右都搞不明白。再加上我的人缘不好,老师不爱,同学不喜,学校里的日子,变得十分难熬。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过早的偿到那种彻骨的孤独和无助。
赵锐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下和我有交集的。他是才来的插班生,黑黑瘦瘦,又生得十分矮小,大眼睛里总有一种怯怯的光芒。班上的男生女生,都喜欢取笑他,欺负他,他却从不反抗。有一次,一个高个子男生在他凳子上放了一枚图钉,他没注意,一屁股坐下去,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我至今犹记得那声惨叫,不止是痛,更是一种悲愤。
然而,他痛得叫,搞恶作剧的人和看恶作剧的人,却放肆的哄笑起来。我坐在赵锐的后面,没有笑,只是冷冷的看着那群笑的人。其实,并不是我多么有正义感,我眼睛里的冷,仅仅是一种习惯,除了穆子谦,我不知道怎样对其它人温柔。
哄笑的人群在我冷冷的注视下,多少觉得无趣,便讪讪的散开了。赵锐摸着屁股,回头看我一眼,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大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
我没吭声,不是怕担不起这句谢谢,而是不想和班上任何幼稚的纷争有牵扯。我还在想着那些公式,想着我的未来,既然如此不开窍,书或许已经读不下去了,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呆下去也是无趣,那么,不读书的我,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我开始不上晚自习,一个人跑到操场的主席台上,就着昏暗的路灯,看形形色色的武侠书。班主任找我谈过一次话,可从头到尾我都没出声。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眼角余光瞄到班主任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手背上的青筋,也随着他的这些动作时隐时现他是想揍我吧,可是太过理性,终还是没能出手。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克制,哪怕他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也绝不会去投诉他。
那次单方面的谈话,没有一点效果,我依旧我行我素,何止不上晚自习,甚至,连课,都很少上了。校园的每个角落都可以是我的落脚点,哪怕是蚂蚁搬家,我都能痴痴的看上一个钟。因为,我有大把的时间,不知要如何浪费。
班主任再也忍不住了,终于通知了家长。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在和我谈话后就通知了家长,可是没人愿意来。爸爸是太忙,妈妈是不敢,穆子谦呢,或许是不知道吧,有很长时间,我们完全没有彼此的消息。好在还有一个王妈,这个已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办公室里,听班主任长久的数落,其实关她什么事呢,不过是拿一份辛苦钱的阿姨而已,主人家的养女,在学校里不遵校规不守校纪,关她什么事我站在王妈旁边,心里有微微的难过,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王妈来校之后,我收敛了一段时间,起码人安安静静的坐到教室里了,至于心,依旧是在九霄云外。一次月考,我化学居然完全不会,甚至连选择题都没蒙对一个,华丽丽的得了零分,化学老师发试卷时,特意把我的名字叫得非常响亮,她以为我会觉得羞耻,其实我才无所谓呢。倒是班上的同学,觉得这也有趣,哄堂大笑起来。我在哄笑中走上讲台,拿过试卷,居然停了停,用比平时更加阴冷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底下坐着的人。笑声停了,几个胆小的同学,甚至低下了头。化学老师气急败坏,她把黑板刷子用力往讲台上一拍,几乎是喊道:“太过份了,完全没有羞耻之心,我非得让校长开了你不可。”化学老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平时都是笑眯眯的,很和蔼的样子。此时如此失态,想必是气得不轻,不过,她这样说,却是不必,因为开不开除,完全不是她说了算。想当初,我那样无所顾忌的逃课,都没有被开除,现在,又岂会因为考了个零分,就被赶出校门。我能到这所全市最好的学校读书,凭的可不是自己的实力,我那忙得连家都不归的爸爸,他有本事,让我安安稳稳从这毕业。
领了试卷回到座位,赵锐回过头来,我看到他脸上飞红,声音像蚊子一样,说:“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我不置可否,他却以为我是默认。从此,每一堂课结束,就会回头问我是不是会,可能是我孤独了太久,也可能是他锲而不舍。记不清在他问了多少回后,我拿出数学书,让他讲解一个公式,他讲得很详细,举了好几个例子,我竟然听懂了,觉得平日面目可憎的数学公式,也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
有了赵锐的帮助,我的成绩,慢慢有了起色,虽说离优秀还差很远,但起码不是垫底的了。说心里话,我对赵锐是感激的,即便表面我装作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但少女的自尊,还是有的。如果不是实在无能为力,谁,甘愿做全班鄙视的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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