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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食堂之清平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七宝莲华次第开
团雾发出刀叉划过瓷器的声音,跳起来糊到了今昭的脸上。
燕螭无语地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了团雾上,转头对陈清平抱怨:“你什么也没有和她说吗这样会死人的,要不是小爷手快,太岁姑娘就可以升天了。”
今昭蹲在一旁干呕:“那是什么味道,好像是生锈的铁锅放过期花生油炒汗脚患者一个星期没洗过的袜子的味道……”
“……你这个形容太具体了。”站在他们不远的一位全身是青色的家伙忍不住插言。
放眼望去,河道上和两岸都是手持红色条扫,揣着符咒的妖魔鬼怪,这边厢那人三头六臂扫得飞快,那边厢下半身是蛇的就噗嗤一声钻进水里。正是好一片群魔乱舞,热闹非常。没过多久,码头附近大片大片的雾霾一样的昏暗雾气就都被清楚殆尽,只剩下个别狡猾的团雾还在东躲西藏。
“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今昭本日战况不佳,不仅一个也没有成功清除,反而还给燕螭造成了几次麻烦。其中一次还要感谢那个青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不然燕螭都会被这团雾糊在脸上。那青色的家伙从发黑的眼皮里挤出一个媚眼儿,乐颠颠地跑到了码头另一边。
燕螭站在码头上中气十足地喊:“各位父老乡亲,多谢大家来参加北幽社区的集体活动!我老爹后年就会醒,到时候他亲来谢谢这一百年各位的照顾。现在大家来上船领条子,划完片儿就可以扫尘了,早点儿做完早点儿回去,今儿咱们河边烧烤!”
前面那一堆话似乎都没落入众人耳朵,只有最后这一句,惊起一片叫好声。燕螭发了写着鬼画符的布条儿,安排了打扫的片区,这才拽着陈清平和今昭:“来来来,咱们把码头这片弄好就行。”
与陈清平十分不同,燕螭天生就是个话唠,话题范围特别的广阔。
据他说,幽川本来不叫幽川,叫做黑川,也就是黑水。虽然与弱水同源,但本领完全相反。弱水万物皆沉,黑水万物皆浮,因为这个特性,遍布九州的黑水,成了一条交通便利的水网,好多河段不仅走私家小船,还有出租车公交车一样的大船。以“死后”的神鬼世界来说,黑水对应的,就是人间的国道。后来,凡间的人把下水道和工厂的污水叫做黑水,为了表示区分,在这边黑水就改名为幽水了,其中不走大船的河段,叫幽川,走大船的通路,叫做幽水。
因为大家伙儿都在幽川取水,所以每年清扫幽川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过年以前扫尘一样。
扫的“尘”,就是今昭之前见到的雾气。
关于这雾气,燕螭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今昭听得云里雾里,一扫把下去,雾气团团,不但没有撒,反而缠在了今昭的脚腕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你这样不行。”燕螭举着扫把示范,“要把它们赶到一起,像这样,然后……”他把那画着符咒的布条往那几团雾气上一抽,就好像一瓢水浇在了燃气灶上一样,刺啦一阵糊臭味儿,那几团雾气就不见了,“这些是死后留恋人世的浮游,不用超度文牒是不可能超度了它们的。”
“浮游灵魂”今昭看了看那一团团的雾气,这些东西别说是人型,根本就是一团俩星期没扫的灰啊,这跟她印象中的鬼魂差太多了。
燕螭愉快地超度着一团团的浮游:“什么生物,死了以后都有幽冥的领路人来接引去往生。西方管领路人叫死神,咱们这叫鬼差,比如黑白无常,不过领路人不能强行将死灵带走,因为强行的话,灵体一定会死。死掉的人,总有些没办法沟通,非不愿意走。那些不愿意走的留下来,时间长了,又没本事变厉鬼,又没本事自己把自己超度了,想要去找阎王还不认识路,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子。你看这些,一般都是晃悠了上百年的,精气神儿被天地吸走了,剩下来的就是这些渣滓。”
“有什么害处吗”不然干嘛这么费力超度,今昭咋舌。
燕螭白了她一眼:“当然有害处,别的不说,这玩意多了,第一,幽水会污染,第二,容易出现鬼打墙。上次有个哥们在一个犄角旮旯里遇上鬼打墙,活活困了十二年,等被人发现救出来,啧啧,儿子都能变人形了。”
今昭无语扶额。
一阵白光像是群技能一样四散开来,白光所及之处,团雾刺啦刺啦都被秒杀,旁边还在劳苦用红条扫和符咒超度浮游的苦逼大众纷纷起身鼓掌,有人吆喝:“大人,您再来几发,我们就能去吃东西了。”
白光中款款走出一个男人,今昭一瞅那张脸,脱口而出:“哎呦!这男的长得,自带美化滤镜嘿!”
燕螭正在喝水,一口呛在喉咙里。
那男人走过来,对燕螭说了一声:“够数吗”
燕螭揉着喉咙:“大神,您能多出点儿力么,咱们社区一共也没有什么上位神,你看大伙儿……”
刺啦刺啦又是一阵白光,掌声过后,燕螭闭嘴。
滤镜男子看了看燕螭,又看了看今昭:“太岁”
今昭点头如捣蒜。
滤镜男子嗯了一声:“听清平说了,你住在我家里。”
今昭大吃一惊,幸而滤镜男子把话说了下去:“……清平馆的房子,原本是我的。”
原来是房东大人,房东大人您长成这样,饭店的老客户们花痴腐女们都知道么今昭默默腹诽,顺便自我介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叫沐今昭。房东大人您好!”
刺啦刺啦,白光最后一次闪过,滤镜男子整了整袖口,回答:“我是陈辉卿,你也好。”
大约是所谓的“上位神”的群体攻击技能提高了社区清扫速度,那位滤镜男子陈辉卿走了没多久,整条河段就已经搞好了卫生,河水映照着溶洞里的奇异光晕,宛如一条琉璃玉带。燕螭麾下的鲤鱼精们抬来了很多啤酒和烧烤材料,就着啤酒和奇形怪状长得好像超市货架上的膨化食品的妖魔鬼怪们一起享用烧烤,今昭觉得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她的理智似乎与太岁族群十分同步,哪怕那个没有脑袋的家伙用肚脐眼儿跟她抛媚眼,她也不觉得吃惊,相反,她的感情现在汹涌澎湃,不知道是应该大喊“这都什么鬼啊”还是应该嚎叫“天哪真的有神明耶”。
“来来,让让,倒霉喔,这几天熬夜把肠胃搞坏了,吃不了烧烤了。”燕螭一边说,一边帮着陈清平往砂锅里五颜六色地铺着食材,这些食材有的是生的,有的半熟,从一丝不苟的切工来看,是清平馆的手笔。没过一会儿,那一砂锅的食材都煮熟了,燕螭递给今昭一只碗,喜滋滋地搓了搓手:“你自便啊!”
今昭吃了一口饱满汤汁的煎豆腐,顿悟,这不是寿喜烧嘛!在清平馆,陈清平管这个叫做剩菜烧,厨房里有剩菜,都会放进去,做好以后大家围炉猛吃,是经济实惠的员工餐。
就好比说,先用烧泥鳅剩下的豆腐煎成金黄色,然后黄油热锅,把火锅剩下的肥牛炒熟,加糖,少许水,然后铺进去不知道能来做什么的半颗白菜,一把遗忘在柜子里的金针菇,几块多出来的香菇,一些大葱屁股,魔芋丝,胡萝卜之类,倒入酱油、少许盐,烧开了就可以吃。做法简单,食材容易,但是味道鲜美,是所谓的“忠实还原食材味道”的一道快手菜。
任何菜品在陈清平手里,都能镀金镶钻,这菜今昭自己做,就不过是还挺好吃而已,跟鲜美到不沾边。
燕螭很是很热情好客,一边吸溜着散开掉的魔芋丝一边招呼:“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这边的人了,以后常来玩,给人拘在这里太闷了,小爷教你玩剑三。”
今昭捧着汤碗猛点头,心说哥们回去我就加你,龙神的号耶,说不定还有什么龙神团体,一起刷怪呢。
鲜美暖融的汤菜入腹,今昭觉得好像就这么死了也不算是很可惜。
活着的时候,除了学校里处得来的几个同学,她几乎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因为一直缺钱,也没有机会参加聚会活动或者出门长长见识。相反,死了以后,好像发生的事情还挺有趣的。
燕螭露出同情神色:“你是死了,肉身损毁,不过别担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尽快替换掉你现在身体里的死水,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啧啧,你就重塑金身,哦不,哪咤复活,也不对,反正,给你喝你就喝吧,喝完了你就可以不需要躲在勺子的羽翼之下啦,到时候你愿意去什么地方,尽管来找我!”
今昭看着燕螭把他的小身板拍得噗噗响,眼睛微微温热起来。
燕螭和她无视陈清平一贯的面瘫沉默,吃完剩菜烧就了一罐啤酒,话题散漫地胡侃着。
突然一个电话响起,那一边有人大怒:“燕螭混球!你搞完卫生没!一群人等你下本呢!”
燕螭如梦初醒,忙不迭把漱口的茶杯捧在手里。
陈清平在今昭耳边说:“捧茶就是送客的意思。”
今昭恍然大悟,跟着陈清平起身,一扭头却被燕螭扯住袖子:“微信微博qq号,你好歹留一个。”





神鬼食堂之清平馆 第六回小荷才露尖尖角,一只肥鸡捶了炒
员工宿舍早上水池子旁一起刷牙,是清平馆的晨会节目。今昭来了几天,也知道这个规矩。一早起她端着脸盆牙具出来刷牙,老宋喜极而泣:“今天终于有个妞儿也来参加早会了。玉儿她们坏死了,就知道矜持,我不光膀子了还不成么。”
老周翻白眼:“名花有主,你也就只能望梅止渴。”
老宋反驳:“望梅止渴也比饮鸩止渴强,我大早上可不乐意看见你穿着睡衣出来漱口。”
两人三言两语,对口相声又起。
今昭默默地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心说下次还是学玉卮蔓蓝,少出来喝风,在自己的房间里捣腾算了。
今天的早饭是馒头白粥和麻油金丝。
所谓金丝,东北产的大苤蓝,去皮切丝儿,用盐、酱油等调料腌透,挤去水份,拌入放了五香粉、辣椒油、麻油等等作料的酱汁儿里,搁在小罐子里继续腌,研制好的苤蓝丝儿是重金色。吃的时候拿出来,放了炒熟的白芝麻一绊,口感爽脆,嘎吱嘎吱不腻口,微辣微咸,加上白芝麻在嘴里咬碎,咬得满口香味,特别适合佐粥、或者夹在馒头里吃。
后厨朱师傅在围裙上蹭了蹭蒸馒头沾的面粉,笑吟吟地看着今昭:“怎么样,还适应吗”
新晋太岁被馒头噎住,只能猛点头哪能不适应,我都胖了!
清平馆里分工还算明确,老周老宋招呼客人,玉卮管着帐,蔓蓝和青婀因为还有什么学习,所以负责一些订单库存之类的杂事,朱师傅和陈清平上灶,今昭来了以后,主要是在后厨跟着打杂,帮着洗菜。据说从前清平馆还有一位女掌柜,但今昭没有见过。
比起毒舌老周和花痴老宋以及技术宅陈清平,厨子朱能垣可以算是店里最正常的人了脾气好手艺佳模样清秀书卷气浓,笑起来亲切可喜,宛如春闺梦里那邻家的青梅竹马,不仅能够完美地按照陈清平的菜谱,做出味道和陈清平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来,还能简直伙计们的心理辅导,关心关心失足青年,比如今昭。要是他能时不时到前面露个脸,说不定风头压过陈清平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今昭把视线从朱师傅身上转过来,又看了看老宋和老周,想起那位房东陈辉卿,不由得感慨,神鬼世界帅哥多,逗比少女好欢乐。
这边厢老宋抬杠:“适应啥头七”
那边厢老周给大伙儿端了咖啡:“你现在憋在这里,不过满了七就好了。”
今昭感恩戴德地接过老周的咖啡,老宋摇头:“你看看,咖啡配苤蓝馒头,这什么搭配。”
老周呲笑:“都是自家人,吃的随意些而已,你嫌弃,你别喝啊。”
老宋一仰头把咖啡灌下肚。
清平馆的伙计都习以为常地看着这两位业余相声演员一大早的表演,唯独今昭显然还有点不上道苤蓝掉进了咖啡里,浑然不觉咸。
几个人正闲聊,厨房里传来哀嚎,一只拔了尾巴毛的山鸡蹦哒蹦哒跳出来,抛头颅洒热血,后面跟着一脸血的陈清平和他的砍刀。
“我勒个去!头儿,您这是闹哪样”老宋上前踩了那山鸡,老周伸手一扭,把山鸡的脖子拔得脱臼,死透了。
今昭和玉卮连忙拿拖布手帕收拾血迹,一回身朱师傅已经把山鸡泡在了热水里。
那山鸡果然是拿来试菜的。
吃完了饭,老周和老宋去开张收拾,玉卮算今天的食材配给,今昭照旧就跟着朱师傅进了后厨。
朱师傅料理那砍了头的山鸡,手法娴熟,游刃有余,别说没沾上多少血,单看着他修长手指绕了几绕就把鸡腿骨给拆出来的情景,就比一刀没把鸡砍死的陈清平强了不止一个段数。
打杂的太岁啧啧嘴:“勺子哥还是尝味道出菜谱吧,让他杀鸡,杀得跟犯罪现场似的。”
一转眼一只山鸡已经整脱了内脏骨头,整片扒在案板上,朱师傅提了刀背,密密地落在鸡肉上,时不时用拳头捻一下铺开鸡肉,又继续用刀背捶,直到鸡肉肉松而散,抹油盐调料,再捶,沁老酒,酱油,再捶,切了条,铺枸杞之类的配料上火蒸熟。
“略淡。”熟好后陈清平拈了一条,“不过无所谓,那家伙有鸡吃就不错了。”
今昭也拿了一条,只觉得鸡肉已经被捶得松软滑嫩,好像炒鸡蛋一样的口感,调料的滋味都被捶进了鸡肉里,那种浅浅滋味并没有夺走鸡肉原本的味道,蒸法又保留了鸡肉里的津液,肉汁多味甜,回口则是陈酒香气,就忍不住又拿了一条。
陈清平这人,忒挑!
“这菜叫什么”今昭问。
“捶鸡。”陈清平回答。
“噗可有寡鹰盾铁”今昭被噎住。
朱师傅温温一笑:“这是随园食单里的一道菜,你别闹了。”
捶鸡是一封订单,订菜的听说是一位人物。大概是看着今昭太闲,陈清平让她提着食盒跟着自己去送菜。
主顾住在荷花市场,胡同里拐了几拐,今昭就又路痴了。别说东南西北,一抬眼乌云遮了月亮,竟然是晚上。有了上次燕螭的例子,她倒也不觉得早上出门以后半小时的脚程就变了晚上有什么不妥当,只是这会儿分明是数九寒冬,眼前院子过了影壁就是一大片荷塘,阵阵荷香,这实在有点儿邪乎。
细细竹桥在荷塘之中曲折通往挂了莲花灯的房子。陈清平提着装了捶鸡的大漆食盒,踩着竹桥走近了那四面临水的屋子,一个穿着瑜伽服的女人正在屋檐下打坐,放着古典钢琴曲,听到竹桥吱呀吱呀的声音,女人张开眼睛:“闻见这香味儿,就知道你来了。”
沐今昭的人类的确是死了,不过为了作为太岁复活,就要用各种各样的汤水汁液替换掉身体里已经死去的死水,所以茶水也好,河水也罢,绿豆浆和鲫鱼汤也行,她每天要灌一大碗汤水,足足灌上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里,每天要都能有一个不同的人提供这碗水,那新出锅的太岁就能沾了这四十九个人的福气,是再吉利不过的事情,就跟小孩子求百衲被一样的道理。届时今昭就福气盈门,元阳可缓缓归矣。
多省事儿的起死回生,只要亲戚朋友每人每天给你买一罐可乐就成。
陈清平带她出来,今昭琢磨,多半也是为了求百衲水。
好人啊!不显山不漏水的!
正神游天外,陈清平点了点今昭的肩膀:“今昭,这是莲香。”
莲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天然美色,连一点化妆也无,美得觉得恨不得扑上去亲一口:眼睛眼窝深邃,两道褶线画出漂亮的双眼皮儿,衬得乌溜溜的眼珠子神采飞扬,今昭一眼就喜欢上这女人的长相,不妆而艳,鲜明而大气。按照老宋的分类,这是霸气御姐型。
“先生太客气,打个电话,我过去就好了。”莲香放下毛巾,把头发在手上挽了挽,插了一只木簪,“我去换件衣服,先生,你每次带来的鸡肉,都做得很好吃呢。”
陈清平摇头:“景令食雅。”
莲香似乎见惯陈清平这种执着,笑着点头,起身去换衣服。
今昭咂摸了一下这名字,福至心灵地看着陈清平:“莲香,聊斋志异”
“六尾灵狐。”陈清平点头,回答得依然直白,丝毫不考虑当了二十年人类的今昭能不能抗住一早起就看见一位活生生的狐狸精。
水是生命的本元,就跟那广告说的一样,水的质量决定生命的质量,普通人的身体里流淌的,都是普通的行气之水,而通灵的神鬼,身体里流淌的,则是天地精华。
今昭已经喝了自家亲友们千奇百怪的水,还有燕螭的茶百戏,这会儿难勉有点期待,这位美女妖狐,能做出什么水。
“此水叫做莲心水,是立夏这一日从将绽未绽的花苞里搜集来的露水。水带荷香,容易夺了茶的味道,所以今天煮了莲子粥,也算是原汤化原食。”莲香换了一身藕荷色底水田衣,捧着小陶锅,锅里白米点点如碎玉,莲子莹润似珍珠,闻着有荷叶香气,今昭顿时觉得早上的馒头苤蓝卡布奇诺都已经消化殆尽了。
因为捶鸡并不对粥,莲香拿来了一碟野鸡脖子,说是上次陈清平带来的菜谱,照着做的。
叫野鸡脖子,其实跟野鸡脖子没有半点儿关系。是用小鸡的鸡胸脯肉和冬菇剁碎,撒了葱花,用酱油鸡蛋清儿拌成肉馅儿,再用油豆皮儿包裹起来,滚蛋黄儿下锅炸透。鸡肉卷儿的形状细长,像是野鸡脖子,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野鸡脖子吃起来,喷香够味儿,外皮儿酥脆,肉馅儿鲜美,酱香四溢,和粥配,一干一稀,一油一淡,一甜一闲,倒是很对景。
今昭吃了两碗粥以后默默垂泪,来日七七回阳时,便是长肉十斤日。
吃完了粥,莲香划了小船,让陈清平尽情地去采荷摘藕,她则招呼今昭坐在船尾玩水:“从荷花市场进来,数第六个胡同口进,见了雾气以后再数六个门,就是我家,现在外面是冬天没意思,你常来玩,我家暖和。怕胖的话,这个时候来跟我做瑜伽啊。我可是专业教练,一周三次给人上课呢。”
今昭扶额,玩网游的龙神,教瑜伽的狐妖:“现在的,非人,都这么能融入社会吗”
莲香哈哈笑:“怎么不能,我妹妹还当了演员呢。你昨天见到了燕螭吧,别理那个宅男,女人长时间对着电脑,皮肤会老的。”
今昭点了点头,转眼看着陈清平毫无怜惜地把荷叶扒掉,也不知道用什么妖法取了藕节丢在船里人家采藕的人多辛苦,掘泥三尺才能挖出来的藕,他是怎么挖出来的,而且他那眼神亮的吓人,简直能透过那眼神看到他脑子里哗啦啦翻书一样翻过无数以藕为食材的菜谱,然后靠在后厨门框上指挥苦命朱师傅做这做那。
他,老宋,老周,朱师傅,还有玉卮,都不是……人吗
死后生未息,神鬼来搅基,职场变灵异,非人来同居。到底生活里的哪一步跑偏,就拐上了太岁升天这条道呢
莲香似乎知她心事,妩媚一笑,拍了拍她的脸。
今昭瞧着莲香交衽里峰峦叠嶂,哀嚎一声扑在莲香怀里蹭:“莲香姐,我寂寞孤独冷!求抱抱啊!”
中午的菜单上,果然出现了姜汁藕片、桂花糯米藕、藕粉桂花糕、干炸藕盒等菜肴来。陈清平扛着一麻袋藕的英姿被老宋拍下,偷偷传到了微博上,果然又是一顿疯狂的转发。
“你这样真的好吗”拄着扫把,今昭看着捣鼓手机的老宋。
老宋踩着门槛斜睨她一眼,笑得邪魅狂狷:“我没给他实名丢在人人就不错了。”
今昭拇指点赞:“你狠。”
正说着天边滚了闷闷的雷声,老宋皱了皱眉,指着天上那白闪闪躲在灰沉沉的天色里的太阳:“这动静,大概是燕螭那小子出来逛超市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少年用力踩着自行车,提着两个购物袋,露出薯片泡面之类,耳朵上耳钉排排闪闪,正是燕螭。
这就是著名古燕京水系幽川的守护者龙神螭吻
今昭看着那身运动服上起的毛球,无语扶额。




神鬼食堂之清平馆 第七回玲珑色子嵌红豆,马蹄糖水吃不吃
清平馆的营业时间是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除了夏天在门口偶尔摆个烧烤,延长到十二点以外,是没有特例的。可今昭死后发现,改变的不仅仅是她和饭馆的食客,还有清平馆的营业时间。
居然是二十四小时的!
眼下柜台后那个万年历显示是子夜十二点半,可还有人来叫外卖或者三三两两点菜喝酒,不是她多心或者眼神儿不好,是真的看见临门的桌子喝酒的那两位,额头有角。
昨儿燕螭下午点了足够两三天的饭菜带走,又念叨着“昭啊记得上游戏我带你下副本当你师傅”。今昭就纳闷这人后脖子上一片青黑鳞片怎么还敢出来晃悠,可瞅着这两位额头明晃晃长角的,也就释然了多半,寻常人是看不见的吧。以此推论,清平馆的食客是人鬼不分的,只不过人客和鬼客相互不干涉,这是个挺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同一个人,比如她自己,既在人的世界上午九点半,又在鬼的世界半夜十二点。
时间和地点的妖魔化,带来的感知错乱,比被长了三条尾巴的妖怪摸了一把小腰还令人不易接受。今昭摇摇头,继续在柜台后站岗。
“请问,还有客房吗”清澈如水的声音响起,还没接话,就听见老宋出来回答:“有的。还有两个套间,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二楼。”
后罩房只有两层,哪里来的四楼
那清澈如水的声音淡淡地回答:“那就四楼。”
声音听着很美,可底气不足,病怏怏的,脚步声拖沓,似乎走路也走不好。
“小昭!过来帮忙送一下!右拐上楼。四楼金字号。”老宋点名。
今昭看了看朱师傅,清平馆的二把手朱师傅坐在一边抽了一根甘蔗削着,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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