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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极冰
我十分震惊,难不成当年父亲还干过这等有辱名号之事?可是,我觉得以他在札记上自信而张扬的谈吐来看,他又不像是这样的卑鄙之人。
我把内容完完整整看了一遍,记住了,想了很久,还是点火把这张纸给烧了。不管父亲当年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都不会去追究,亦不会把这样的记载流传下去。
看完札记过后,我把它和鲁迅先生的那本短文札记一起放在了枕头下。想了想觉得不妥,就放进了褚峰给我做的一个小箱子里,还上了锁。
堂口里的人不敢轻易进我的房间,褚峰也不会来,所以还算是安全的。本身这两本札记也不是外人的稀罕物,只是我自己比较宝贝而已。
我上床睡觉的时候很晚了,四下里静谧得很,连一丝风声都没有,静得令人心头发憷。
我盯着幔帐顶久久难以入睡,时而想起江上的浮尸,时而想起秦振南看我时那阴鸷的模样,还有秦承炎和市长在人前做戏的画面,跟放电影似得。
就这样胡思乱想到天微明,我才迷迷糊糊睡去,感觉才刚眯了一小会儿,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好像是谁在敲打外面的院门。
我困得发慌就没理会,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但刚合上眼就听到一阵哭泣声,“褚堂主,我家小姐要被老爷打死了,她在这都城举目无亲,就跟洛小姐还算熟识,请你让她去劝劝老爷吧,再打下去恐怕真要死了。”
“洛儿今天要读书,她去了也未必劝得了宽爷,你还是走吧。”
“褚堂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这样下去我家小姐非死不可。”
难道是凌艳秋的丫鬟来了?
我翻身就爬了起来,披着衣服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还真是那个小丫鬟,是凌艳秋当书寓的时候一直伺候她的那个,好像叫彩菱来着。
褚峰一脸为难,可能是在纠结着。其实这件事彩菱来找我真是找错人了,我在宽爷面前根本什么都算不得。而褚峰也不好出面,否则就坐实了凌艳秋跟他关系匪浅。
这去和不去,好像都不好!
只是,想到我和凌艳秋相识一场,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宽爷打死。还是想硬着头皮去看看,不管有没有用,至少我尽力了,心里不惭愧。
于是我连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叫住了准备把彩菱打发走的褚峰,“峰哥哥,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孽火 第782章 恍如隔世
褚峰压根不知道凌艳秋倾心与他,所以并没有那么仗义,他一路都紧锁眉峰,跟我说这是宽爷的家务事,我们去了就算多管闲事,不太好。
好几次我想跟他说明原因,但碍于彩菱在就忍住了,再有,我心底里也不是那么愿意他知道这事儿的。
宽爷的府邸我来过一次,算是熟门熟路。彩菱带着我们径直来到了凌艳秋居住的院子里,宽爷还在大发雷霆,手里拿着鞭子不停地抽打凌艳秋。
她那样子十分狼狈,丝质睡裙被扯断了一条带子,半片门襟耷拉在胸口,露出了一片旖旎春光。睡裙上和裸露的皮肤上全都是血迹斑斑,她手上腿上已经好些条渗血的鞭痕了。
边上站着曹家大夫人陈雅珍,她优雅无比靠着柱头,唇角挂着欣慰的笑,一脸的幸灾乐祸。看到这样子,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褚峰没发话我也不敢说什么。
宽爷看到我们来怔了下,一把抓过彩菱就是一脚踹了过去。“老子让你偷跑,让你多事,滚!”
随后他冷冷瞥了我们一眼,很不悦地道,“谁让你们过来的?难不成你们还以为能阻止得了老子清理门户?”
说着他又抽了凌艳秋一下,生生把她小腿上打出一条血痕来。我心头一颤,连忙轻轻扯了下褚峰的衣角,还是希望他能出手救一下凌艳秋。
无论如何,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陈雅珍瞄了眼我们,冷呲了声,“哎呀老爷,这当过书寓的女人,还不满大街都是入幕之宾啊?阿峰来也不足为怪嘛,对不对阿峰?”
褚峰眸光一沉,扫了陈雅珍一眼,蹙眉道,“大夫人讲话不用这样难听,属下本不该过问宽爷的家务事,但洛儿跟小嫂子甚是投缘,也舍不得她受伤,还请宽爷看在洛儿一片心意的份上手下留情,饶了小嫂子这次。”
“呵呵,阿峰,真的是洛夕这丫头心疼她吗?你确定不是你心疼?”宽爷一个箭步冲到了褚峰面前,怒目圆瞪地对他冷笑,“我看是你怜香惜玉了吧?”
“……属下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宽爷这玩笑开大了。”褚峰眼底掠过一抹嫌恶,语气却还是不卑不亢。
然而宽爷不依不饶,阴阳怪气地道,“你看老子像是在开玩笑吗?你跟她没有私情为何她口口声声要老子让位给你?你在给老子装是不是啊?”
我顿时惊呆了,下意识看了凌艳秋一眼,她面色煞白,瞧我看她也垂下了眸子,一脸懊悔的样子。那我明白了,她一定是急于说服宽爷,太操之过急被他怀疑了。
看来我和褚峰还真不应该过来这边,一来就显得有些讲不清楚了。只是,看她那一身的血迹斑斑,我也实在看不下去,就走到了宽爷面前准备为她求情。
但尚未开口,他直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领子,眼露凶光地死盯着我,“还有你洛夕,敢在老子面前耍心机,你这是长了几个胆子啊?”
“宽爷何出此言?”我愣住了,一旁褚峰瞬间黑了脸,拳头下意识紧握住了。
“你忽悠老子救了阿峰一命,却赖着不想来天上人间上班,搞得现在整个十里洋场的人都在笑话我,老子这张老脸他妈的都被你丢光了。”
“宽爷,请你放了洛儿!”褚峰拉着我的手,怒视着宽爷。
他脖子一歪,冷笑道,“老子要是不放呢?”
“洛儿还小,宽爷如果有什么气,就冲属下发好了。”
“哟,想逞英雄啊?我成全你。”
宽爷冷笑着松开了我的衣领,还狠狠推了我一把。褚峰伸手护住了我,把我拉到了身后。我感觉他浑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濒临爆发的状态,坚硬如铁。
我们今天大概是触到霉头了,宽爷这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像是借题发挥。我瞥了眼地上久久起不来的凌艳秋,又看了看靠柱头一脸悠哉嗑瓜子的陈雅珍,似乎明白了什么。
恐怕,是这个女人从中作梗了,否则宽爷不至于把过去的事情刨出来又说一次。看他那一脸残暴的样子,今朝是要给我们点儿颜色看看了。
这院子四周悄悄地多了好些护卫,个个手里还拿着家伙。莫非……宽爷对凌艳秋发怒是假,对付褚峰才是真。
他都已经说了让褚峰交出帛画就让他接任总舵主之位,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他表面上是那样说的。可为何这么快就翻脸,到底什么事触到他的逆鳞了?
宽爷手一扬,那些侯在院子四周的护卫自动把我们围了起来。这些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和褚峰,手里的家伙拽得紧紧的。
褚峰脸一沉,道,“宽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倒是要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宽爷说着丢了个荷包在褚峰面前,那是个很普通的男子用的荷包,只是荷包上绣着个“峰”字。这荷包应该有些年岁了,边儿已经磨破,不精致了。
褚峰看到这荷包愣住了,若有所思地看了凌艳秋一眼,像是在追忆什么。而这神情令宽爷越发生气,直接鞭子一抖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阿峰啊阿峰,你胆子倒是挺大的。跟老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给我说,跟这贱人苟且多少时间了?”
“老爷,我和阿峰真的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凌艳秋都没法走了,从地上爬着到宽爷身边,紧紧抱住了他的腿,“这荷包是当年我卖身葬母时阿峰给的,他把里面所有的银子都给我。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要相信我。”
“没有关系你把人家的荷包留在身边做什么?有好些年了吧?你是不是日日夜夜都想着他啊?小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亏得宽爷眼拙看上了你,呸!”
边上的陈雅珍唯恐天下不乱地道,惹得宽爷怒火高涨,抬脚就把凌艳秋一脚给踹飞了。她趴在地上久久都起不来,捂着肚子蜷在那儿瑟瑟发抖。
我也懵了,想不到凌艳秋还留着褚峰的荷包,那这事儿在宽爷眼里怕是更解释不清楚了。就算他们俩没什么,但她爱慕褚峰却是不争的事实,以宽爷这强势的占有欲,怎绕得了她呢。
“老爷啊老爷,我劝你不要取风月场所的女人不不信,这下子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给老子打,打死了埋了就是!”宽爷被陈雅珍这样一挑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艳秋咆哮道。
那些护卫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拿着家伙就朝凌艳秋冲了过去,前面的举起棍棒就往她身上招呼。我下意识地拽紧了褚峰的手,别开头不敢再看。




孽火 第783章 临摹
“住手!”
气氛如此诡异的情况下,褚峰还是挺身而出了,喝住了那些穷凶极恶的护卫。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宽爷,等着他发话,他大概也于心不忍,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此时的凌艳秋,人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蜷缩成一团一动也没动,她的身上怕是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了。彩菱跪在她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哭得歇斯底里。
我连忙走过去蹲在了她的面前,看到她眼睛空洞地瞪着,没有任何焦距,但那满眼浓浓的无助和悲切却实实在在。泪花在她眼底打转,始终没有落下来。
我想,生不如死大抵就是她这个样子吧,生不能,死不得,就这样被宽爷这畜生无止境地折磨着。
我眼睛好涩,好酸,却不想在她面前流泪。
这气氛越来越压抑,褚峰和宽爷僵持着,而陈雅珍则在一旁看好戏,满是横肉的脸颊无比残忍地冷笑着。我看到了她眼底那浓浓的嫉妒和疯狂,看到了她那肮脏的灵魂。
“宽爷,小嫂子是你在十里洋场大摆筵席娶回家的,不管她曾经是做什么的,她现在却是你名义上的夫人。而你却让漕帮的下人来欺辱,殴打,不觉得很丢脸吗?”
褚峰也是怒了,刚才宽爷那一鞭子并未让他发怒,倒是看到凌艳秋被打成这样生气了。他是个宅心仁厚的人,见不得这样令人发指的事。
言罢,他瞥了边上的陈雅珍一眼,冷冷又道,“夫人曾经出身名门,是金门世家的千金小姐,想不到你非但做不到锦上添花,却还喜欢落井下石。小嫂子是什么样人,以宽爷的睿智会不知道吗?你又何必断章取义。”
“放肆!”
陈雅珍顿时就怒了,冲到褚峰面前抬手要打人,他挺了挺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那满目的寒霜如两把利剑,生生把她给瞪退下去了。
她狼狈地哼了声,道,“阿峰,你可别忘记了是谁养大你的,讲话可要注意分寸。你哪来的资格说老爷?你是被这小狐狸精蛊惑了吗?”
顿了顿,她又冲边上那群退下的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那他拿下!”
“夫人,这个地方还是宽爷做主吧?你大呼小叫做什么?”褚峰斜睨了眼她,走到了宽爷面前,微微颔首,“属下如果说错话,做错事,还请宽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属下。但无论如何请你放过小嫂子,她是无辜的。”
褚峰这样,也算是变相地给了宽爷一个台阶下。否则两人真对上了也不好看,宽爷虽然贵为漕帮总舵主,但盛怒之下的褚峰也不是那么讲原则的人,他是个明白人。
所以宽爷眸光一寒,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随即怒道,“来人,把褚堂主压下去,家法伺候!”
“不用,属下自己走!”
褚峰回头深意地看了眼我,才转身走出了院子。紧接着宽爷和那些护卫也出去了,最后剩下了陈雅珍,她走到我身边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张扬跋扈地走开了。
我不晓得漕帮的家法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敢跟过去。除却凌艳秋这边奄奄一息不说,还怕我的存在会成为褚峰的累赘,所以就没过去。
我和彩菱携手把凌艳秋抬到了厢房的床上,我看她一身睡衣和血都黏在了一块儿,就让彩菱拿了一把剪刀过来,慢慢把睡衣一点点剪开了。
在看到她满身渗血的鞭痕时,彩菱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我让她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忍着浓浓的恶心感把凌艳秋身上的血污小心地擦掉了。
这一身的伤,比起我初见她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实在无法想象宽爷到底是怎样一个变态,他对着这样绝世无双的女人都下得去手。
凌艳秋从头至尾都没讲话,就那样目光呆滞地趴着,任凭我们两个给她擦拭伤口。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除掉宽爷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自己就要被折磨死了,她能熬得下去吗?
我和凌艳秋是同仇敌忾的,对宽爷同意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死掉。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宽爷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除掉他再脱身,恐怕不容易。
我把她身上的伤全部处理好过后,让彩菱去把水倒了,这才小声问她,“艳秋姐姐,那个荷包到底怎么回事?你明知道宽爷的为人怎么还让他发现呢?”
凌艳秋沉默了很久,才重重吐了一口气道,“是大夫人,那个杀千刀的女人从我以前住的小公寓里翻出来的。夕夕,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她……不是那么好杀的吧?”
“是不好杀,但杀了,我尚能有片刻的宁静,如果不杀,我要不了多久就被她害死了。若非她一直在宽爷面前兴风作浪,他还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
“可是,她毕竟是陈家的大小姐,背景不弱,你……”
“我自有办法,别担心我。你快去看看阿峰,他今朝为我强出头,以宽爷的脾气肯定不会饶恕他的,兴许要借着家法的名义对他下黑手。”
凌艳秋这样一说我也担心了,纠结了一下还是离开了,急急地往前院去了。我都不晓得他们把褚峰带到哪儿了,只能一边走一边问,才晓得他被带到漕帮的祠堂去了。
漕帮祠堂是历代舵主和十二堂主的放置牌位的地方,整个漕帮对这个地方都很虔诚。那地方离宽爷的府邸不远,我急急赶过去时,这边已经围聚了好多的人。
褚峰被五花大绑在了祠堂外面的四根圆形柱头上,身上是四根沉重的铁链拴着,悬空在柱子中央。
宽爷拿着长鞭站在柱头下,一脸肃杀之气。他的身后,除了护卫之外,还有两个看起来很富贵,但我不认识的人。
有一个穿着西装革履,大约三十来岁,头发是中分头,五官长得很普通,有些微胖。另外一个是个圆脸的矮胖子,穿着长袍,外面套了件对襟马褂,一脸谄媚的笑容。
两人盯着褚峰在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方世鑫,你看看褚峰这小子,真他妈是活腻了,居然敢勾搭小嫂子,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女人……”
“曹玉贵,这是真的假的?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他也太没原则了。咱们漕帮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听着两人对话,我才晓得这就是漕帮四大堂主其中之二,一个是曹玉贵,一个是方世鑫,两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信口雌黄,一个趋炎附势。
我本想反驳他们的,但眼下顾不得了,于是推开他们两个朝里面的宽爷走了过去。




孽火 第784章 识时务
“峰哥哥……”
“洛儿,退下!”
看到褚峰我话还没说出来,他就把我打断了,眸光凌厉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未说完的话还是咽下去了,就那样怔怔看着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我懂他的意思,如果我强行跟宽爷求情,非但得不到他宽容,反倒会火上添油。
因为今天凌艳秋的事情已经让宽爷怒不可遏了,像他这样的草莽英雄最好的就是面子,谁伤他面子比杀了他更难受。褚峰选择接受家法,大抵是想让他把丢掉的面子赢回去。
到底什么是家法?
我看到围观的人里有一脸叹息的,有无动于衷的,还有幸灾乐祸的。但很显然,这家法对于漕帮上下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咚!”
祠堂里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钟响,围观的人瞬间都后退了好几步。宽爷捋了下袖子,扬起长鞭“啪”地一声打在地上,地面的尘土一下子扬了好高。
紧接着,他鬼附身似得大喝一声,“老祖宗们,今日青龙堂主褚峰犯我帮戒律,我身为漕帮总舵主,应施以家法以儆效尤,请老祖宗明鉴!”
言罢,他举起鞭子就开始抽打褚峰,毫不手软。长长的鞭子如一条疯狂的毒蛇打在褚峰的身上,他从头至尾一声都没吭,紧绷着脸颊汗如雨下,齿关咬得很紧。
宽爷面目狰狞地冷笑着,咆哮着,扬鞭的速度快得我根本都看不清。偌大的广场上,这么多的人竟无人敢说一句话,都远远看着,方才还幸灾乐祸的人这会儿也惊呆了。
很快,地面上多了一层鞭上飞溅的血沫子,那都是褚峰的血。他浑身上下衣裤都被打烂了,一条条鞭痕从破掉的衣裤里透出来,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鞭痕渗出的血浸透了衣服,顺着他的裤管滴落下来,淌了一地。他此时就像个残破的稻草人,已经面目全非了。
而宽爷似乎并不解气,仍旧一鞭连着一鞭狠抽了过去,他眸子里泛着浓浓血光,那是种杀气。我惊恐地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多的血沫子,心一阵阵的抽疼。
再这样下去,褚峰的身体肯定扛不住,会被活活打死的,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呢。我到底要如何才能救下他,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我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去叫住疯了一样的宽爷,他真的疯了,歇斯底里地挥扬着长鞭,仿佛抽打的不是人,而是畜生。如果可以,我真想冲过去把宽爷捅了,把他千刀万剐。
“唉,这小子跟宽爷犯冲啊,十岁时候那一次没打死,这一次恐怕是逃不了了。漕帮家法这一个时辰的鞭打,自古以来就没有人抗得过去。”
“十岁那次是被师父拦住了,要不然早就死了,哪里生出这些是非。阿峰天生反骨啊,宽爷要是不这样做,谁晓得往后他是不是要逆天呢?”
“看着吧,这次他恐怕是扛不住。这才半个时辰都没过去人都已经这样了,再熬一会儿就差不多了。方世鑫,你去弄一口棺材过来吧,他怎么着也是四大堂主,不能草草丢河里喂鱼。”
“宽爷不会真打够一个时辰吧?”
“你说呢?他接手漕帮这三十多年,放过谁?尤其还是一个勾搭他小妾的人,会饶恕吗?”
曹玉贵和方世鑫的对话飘进我的耳中,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刚才那钟声是这个意思,依照宽爷这速度打一个小时,那褚峰浑身上下都要被打得粉碎。他这是变相地要下死手啊,好狠毒!
情急之下,我忽然想起了那幅帛画,宽爷最近一直处心积虑想得到的。
于是我冲了过去,不要命地抱住了宽爷挥舞长鞭的手,“宽爷请你息怒,不要再打了,请你放了峰哥哥,我拿帛画跟你换他一条命!”
他眸子剜了我一眼,揪住了我的衣领,“老子没有听错吧,你是想拿帛画跟我交换阿峰一条命?确定是当年洛家传下来的那一幅画吗?”
“是,我确定,我见过!”我抬头看了眼褚峰,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嘴角在不停地流血出来。我鼻头一酸,又道,“宽爷你把他放下来,我去把画拿给你。”
“洛儿,你……”褚峰想阻止我,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了。
我仰头吸了吸鼻子,又道,“宽爷,你马上派人把峰哥哥送进医院,要确保他死不了我才会把画给你,否则大不了我跟他一起死,你也别想得到帛画。”
能以那种方式流传下来的帛画,肯定是非比寻常的,我放话狠一点宽爷应该不会反悔。褚峰的伤势如果不马上救治,我都不知道他能否撑过去。
所以我不能冒险,宁可赌上一把!
宽爷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拎了起来,眸光凶残地瞪着我道,“洛夕,你这是在跟老子讲条件咯?”
“宽爷若不想得到那幅帛画,尽管把我和峰哥哥打死。”
“哼,还有点儿骨气!”他一把把我扔在了地上,朝已经退到三丈之外的曹玉贵和方世鑫招了招手,“你们俩个把阿峰送到玛利亚医院去,要好好伺候……”
“宽爷,让我去吧,老曹和老方都是身份金贵的人,那敢弄阿峰这一身的血。我这人不怕脏,我去!”
宽爷语音未落,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我回头一看,竟是阮小飞匆匆赶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秋山,想必是秋山打电话把他喊过来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跟他打了个招呼,“小飞哥,你来了。”
“小妹,你们这是怎么了,又惹宽爷不高兴了?真是的。”阮小飞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宽爷,“爷,最近得到点儿好东西,早就想拿过来孝敬你了,你瞅瞅。”
宽爷倒也不推迟,接过阮小飞递过去的荷包打开看了眼,拿出了里面一块质地不错的玉腰佩。他掂了掂,笑道,“你小子还算识相,知道爷我喜欢玉就送过来了。得,你就把阿峰送去医院吧,要好好照顾着,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是,一定,一定的!”阮小飞说着便和秋山走到了柱头边,慢慢把褚峰放了下来。
我想冲过去看看褚峰,但被宽爷拦住了,他一把抓着我冷冷一笑,“走吧夕夕,老子早就想看那幅帛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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