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朕止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月满朝歌
118.第 118 章
两人这才觉察出这拥抱动作有些“不妥”,忙各自放开,各退一步。
梁荷颂不自然的捋了捋方才乱了的袖子,整理了心情。“哥哥,哥哥的意思还请明言。你打算如何做?”
饮朕止渴 第200节
“……我现在已经没了官职,若不再谋复国之事,我自然离京,远去江湖……”
梁烨初虽然谋划不少,但对着她还从未说谎,梁荷颂心下明白,他说的是真的,难以下相信,也不知如何感激。
双菱轩。
厉鸿澈将将草草吃了些晚膳,又给一个孕吐给倒干净了,摸摸大肚子,真是心下无限崩溃,每天数着日子过!
将来这小兔子崽子出世了,他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这么可恶顽皮!
刚躺下,他便得冯辛梓来回报。
“皇上,有好消息。”冯辛梓难掩喜色,“方才奴才亲耳听见梁烨初说,放弃复国之事!远离京城!”
他知道皇帝这些日子为了不伤曦嫔的心,不牵扯出她的身份,两面为难。
梁烨初武功如何高,若不是他故意让冯辛梓来听,他又怎会听到。厉鸿澈心下明白。事到如今,其它的,他都摸清得差不多了,梁荷颂是梁烨初安插在皇宫里的一张王牌,只是这张王牌他培养得很是失败,并不听话,事到如今,他唯有一事不明:
梁烨初朝廷中的势力已经被他铲除干净,为何他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梁烨初离京后,你一路跟着,不得有失!”
他不信,他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厉鸿澈吩咐后,冯辛梓得令,不敢久留,迅速闪入夜色中不见。
关上小窗,厉鸿澈对着那面铜镜微微叹了一息。
屋子里全是梁荷颂的气息,是他冒着险想要保留的气息。
他决不能让这女人再步贤妃的后尘!
当年的贤妃,而今的曦嫔,都是蜀国送来的美人计。上一回,他父皇狠心斩了心爱的女人,在悔恨中死去,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当年舜熙帝临终场景:那老人看着虚空,眼中终于没有再看江山,也没有再看社稷,只是追随着墙上那副挂了半辈子的女子画像……这一眼,他是为自己而看,不再为天下,为百姓……
他当时尚且年少,便在父皇平静的眼中,看出了无限的哀凉,至今都让他每每回想起来都心惊。
虽然一切仿佛还平静着,然而厉鸿澈丝毫不怀疑梁烨初一定也知道他掌握着他的动静。他们只是各自都没有点破,在等待最后这一丝不确定因素——梁荷颂的选择。
毫无疑问,这次对峙,梁烨初输了,他赢了她的心!
不枉他兵行险招,冒生命危险赌上所有!
厉鸿澈牵了牵嘴角,笑,铜镜里挺着大肚子的佳人也跟着牵了嘴角……
刹那,厉鸿澈笑僵在嘴角,凝眉而视镜中,忽觉方才赢了梁烨初的那点儿高兴一下子烟消云散状,又笑不起来了!
“该死!”
拾掇起桌上那本孕妇生子相关的医书,厉鸿澈只觉头痛!简直不敢想象这肚子里的肉球滚出来时,会是如何的壮观!更无法想象,那肉球球从那……那羞涩的地方出来时如何情况……
“哎呀,娘娘您怎么了?手流血了啊……”康云絮进屋便见“梁荷颂”紧攥着木桌边缘,生生扣出几条木屑来!
淡定地松开木屑,厉鸿澈坐定,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按照每日的养胎计划,坐了一会儿、走动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看了看外头的风景,呼吸了一刻钟的新鲜空气,上榻休息小半个时辰。
*
梁烨初从宫里出来,看看黑漆漆的天空,仿佛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漩涡,吸在他头顶,又像一团黑漆漆的阴云,压在他肩上!
不过,他不会被压倒,这世上,只有他主动放弃的东西,绝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左右他!摆布他!强迫他!
有溪带着三条人影出现在梁烨初身后不远处,待走近几步之后,他让身后的那几条人影都隐了去,独自上前。
梁烨初觉察他跟上来,也缓缓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来。
“参见主子。”有溪单膝跪地,见梁烨初没有反应,脱口问出从下午就一直盘旋在心口的话,“主子,您难道真的要放弃筹谋这么些年的复仇计划吗?”
梁烨初微微侧了侧深邃若夜色的眸子,仿佛将黑暗的天空都尽数收纳在眸子中,又柔又浩瀚无际。有溪忙收回视线,不敢再轻易视梁烨初的眸子。
“我既有能力困他第一次、第二次,便有能力再困他第三次。”梁烨初的声音轻得想夜风,却让人不敢忽略他话语表达的威胁力量和笃定。
有溪心下吃惊。
“主子是说您打算这次又放过狗皇帝,再等下次吗?难道,难道这么大好的机会,又错过吗?”有溪急得顾不上主仆之仪,皱眉欲起身,“主子,您可要想清楚啊!狗皇帝不是等闲之辈,何况他似乎已经察觉出朝廷里咱们安插的真正实力所在,恐怕……”
“你是在怀疑我的话,和能力?”
梁烨初轻飘飘的视线落在有溪身上,瞬间让他仿佛承受了千斤的重量。有溪有话也都憋住了,只是脸色不太好,显然嘴里不说,心里也是不认同、不甘愿的!
梁烨初薄雪的眉间微微蹙了蹙,瞟了他一眼,仿佛冬风扫过:
“今日我并没有准许你行动,你如此行动当知,我可以就地杀了你。”
有溪一惊,被这一句听来温和的话吓得一身冷汗,蠢蠢欲动想起的身子,闻言一下子钉在了地上一般,请罪。
“若,若主子要杀有溪,有溪没有任何怨言。但,有溪还是想说,有溪无愧于心,是为大蜀国而死。”
梁烨初轻声笑,带戏谑。
“主子?我何时当过你的主子……”
“从今天起,我便去找你真正的主子吧。”
话音还未罢,白色的影子刹那闪得无踪无际。
“公子!”
有溪起身想快步追上梁烨初,却不想他想得太天真了,梁烨初迅速消失不见,根本无迹可寻!仿佛刹那间消失在夜色里!
饮朕止渴 第201节
想着下午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有溪脸色明明暗暗的。辛辛苦苦等待筹谋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若是现在还等,而且是冒着一败涂地的危险等,让他如何甘心!
有溪飞身到了一处无人的花酒楼外,入楼去找相熟的姑娘,去了无人的雅间。实际这姑娘是个眼线,这小青楼只是个接头地。
“唉!”
有溪啪啦将剑插在桌上,大喝了几口酒,是气急了。
“难怪蜀王临终那般嘱托!”
姑娘上前:“有溪公子,蜀王临终嘱托了何事?”
有溪越想越烦闷,他原本是书生,不喜多喝酒,但想起这回梁烨初的立场也是生气。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蜀王临终说,绝不能把大蜀太子之位给永烨二王子么!而今看来,蜀王当真是有先见之明,二王子杀伐决断,可两次临阵就心软不做了!真是!!好在,蜀国太子之位其实并不是他!这个主,这回他也没资格再继续任性地做下去!”
有溪嘴角一丝儿笑。
没错,许多人都不知道,梁烨初并不是蜀国真正的传人太子,不过是个二王子罢了,还是个庶出的。真正的太子,就隐藏在这座楼里!梁烨初只是个幌子,说白了就是大难临头时,蜀王安排的替死鬼。太子,才是蜀国江山社稷的真正传人!国师府一向只忠于真君,是以,太子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不过……
有溪想起来那才智比之梁烨初稍逊色,但性情却残酷许多倍的太子,心底颇有些烦躁。
复国大计,如果没有二王子,是断然不行的。蜀王临终时说,二王子是剑,但不能是主人,因为他虽锋利,却不够无情、斩尽当斩之人。太子,能。
二王子应该知道,不过,他顾念着兄弟之情,多年来明明有能力杀了太子成为真正的蜀国太子,但他却没有。难怪,蜀王当年那般说。他确实不够无情。
“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选二王子为主子,只可惜……我没得选!”抬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有溪将酒杯捏为飞灰。
再者,梁烨初计谋再无双,武功再高,终究是活不长久的,他身子顶多再撑一年就是极限!
119.第 119 章
这是京城之郊的一方小院儿。
一轮明月,照苍山如影,碧潭如墨,天地山水一片暗黑,唯有这一抹白色,遗世而独立,不浸染半分污浊,浑身上下,遍布皎皎月光。
梁烨初出宫之后,便来了此处。以往他每次出宫来都必有人“押送”,迫使他回博通府,而这一次没有。因为皇帝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虽然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正面就对话冲突过,但各自都是心知肚明。
月亮又从东山上向中空移了一寸。茅草房里出来个佝偻背的老人,须发皆白,手里拿着一壶丹药,步履蹒跚的朝他走来。
“二王子……”
他声音苍老得沙哑,皱巴巴的眼皮下一双眼珠尚还算清澈。
梁烨初回身扶他在石凳上坐下。
白发老人瞅一眼药又瞅一眼梁烨初,欲言又止的,半晌抖着手憋出句话来。
“二王子殿下,这药还有最后一粒,服下便可暂解殿下虚弱之症,三载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暂时的康泰并不代表真的健康,三载后,殿下的身子就会消耗殆尽,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了。殿下,您可想清楚了?”
“若永烨没有想清楚,也就不会来找您了。”
梁烨初很平静,哪怕是对着自己的生死。
他伸手接药,老人却愣是握住半晌没给。
“完颜大夫?”
老人眼含泪:“二殿下,您要是不服这药,以老头子的医术保您十年寿命,约莫是没有问题的。您若吃了这药,那后果可就注定了,没法儿改了……”
轻轻一笑,梁烨初拿过药来。“若不吃这药,这十年我亦不过苟延残喘,什么也做不了,不若精精神神的过三年,倒是随心……”
老人着急,又无奈。“二殿下,这些年真是苦了您了。但愿颂儿小姐不辜负您的一番等待和期望。”
梁烨初看了看月色。
“自古君王皆薄幸,我可以等到她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之后再覆灭这所有,带她远走,脱离大蜀,脱离大晋。”
“……”老头儿盯着梁烨初看。说得他好像不是男人似的?
梁烨初微微清了清嗓子。“我与颂儿之间,自然不只是男女之情……”
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富贵贫穷都一起走过,自然不只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在梁荷颂心中,他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一点他从不怀疑。也因为着份感情,他实在无法让她做出这样艰难的决定,在她认为接近幸福的时候,突然毁灭所有,让她痛不欲生。
他可以等,等到梁荷颂腻烦,等到她像小时候那样说:哥哥,你可算来找我了,带我走吧。
长指送,药入喉,带去一片温热在胸口间。
牵了牵唇角,梁烨初淡淡一笑,仿佛一片洁白的羽毛轻轻落下。
他,可以再等。
眼下最要紧的,是决不能让太子直接插手进来,否则颂儿一定会遭他毒手!
这也是这些年他主动鞍前马后、操控一切的主要原因之一。太子若主导,颂儿的命运就会如同上一位来大晋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
*
三日后。
双菱轩里,厉鸿澈一早就得了冯辛梓暗暗来报,这几日,梁荷颂每日都会偷偷见梁烨初,二人单独腻在小园四处,说话下棋,很是亲近。
梁烨初已经打算稳住自己那方人马,他要暂时离开了,是以,厉鸿澈虽然心有不悦,倒是不至于不能容忍,但,有一点他真是不能忍!
今日双菱轩里的奴才都有些古怪,因为嘛,大清早的飞燕就从外头带回来个消息——“我听说,最近皇上来咱们这儿少了,原因是因为娘娘的兄长和皇上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仿佛一整日都在一处,有时候还搂搂抱抱的。刚刚我听宫里的人说,皇上这行动可能是意味着看上娘娘的兄长了。宫里好多暗暗喜欢梁公子的宫女,这会子都哭着呢……”
康云絮收拾了下床铺,也心事沉沉的,过来试探着问一直一语不发的“曦嫔娘娘”,问她怎么看。
饮朕止渴 第202节
他能怎么看!厉鸿澈他根本看都不想看!可恶的女人,放他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养胎,她倒好,整日里拿着他的身子去亲近别的男人,真是自由得很、心宽得很呐!
哼!
厉鸿澈爷们儿德将苦涩的安胎药一饮而尽,根本连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一袖子擦干嘴角。
旁边一屋子奴才都被她们娘娘这粗狂、豪迈的动作,给吓蒙了!
‘遭了,莫不是他们娘娘破罐子破摔,或者是要找皇上算账了?’
厉鸿澈喝完药,挺着大肚子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又想:也不怕,两个大男人,他就不信还能做出个什么来不成!
这个念头刚闪过,厉鸿澈忽然又想起“男宠”这个词来……
嘶……
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来……吧?!厉鸿澈忽然心里头忐忑,担忧起自己起自己的清白来。
梁荷颂来双菱轩时是下午,看得出心情很好,步履十分轻快。倒是厉鸿澈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很是郁郁。
梁荷颂才走到双菱轩门口,康云絮就上前来行礼,委婉提了一句:“娘娘近来心情都不大顺畅,御医说是有胎的缘故,胎儿活动筋骨,容易引得母体心情郁郁……”绝对不是对皇上您有意见……
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梁荷颂表示了解、理解,大摇大摆走进去,抬手威风的挥退左右,大喇喇地在厉鸿澈的冷眼相看中,笑呵呵地走来。
厉鸿澈:“你这般大摇大摆的,哪里是皇帝的步子,根本是地痞。”
梁荷颂:“……”
迈小了步子,成莲花步来。
厉鸿澈:“……”
还不如地痞!
闭眼,叹气,翻身,朝里,厉鸿澈不想再多看梁荷颂一眼。别烦他,他现在是孕妇,需要静养!
眨了眨眼,梁荷颂察言观色完毕,猜定厉鸿澈是因为这两天受了冷落而不高兴,软下语气,温柔道:“皇上,您这两日身子可还好?哪里有需要的就说出来,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
他需要她少惹麻烦事,来麻烦他心脏!
厉鸿澈不理会。
梁荷颂乐了。这么久了,总算轮到他吃瘪,是以故意道:
“见皇上没有大碍,吃得好睡的香,我就放心了。臣妾告退……”
“你刚来就想走??”厉鸿澈猛地翻身过来,盯她,视线如质问。说罢,忽然觉得这话不妥,脸上表情虽未动,但眼神已经透露出不自然。
这求宠一般的话……
厉鸿澈暗暗咬舌后悔!
梁荷颂暗暗弯唇角得意。
厉鸿澈面无表情撇开眼睛。
“你走吧,朕现在想歇息了。”
梁荷颂点头。“那臣妾告退了。”
从没发现,男人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啊。
厉鸿澈果真躺倒睡觉,听见步履声远去,而后,而后真的关上了门!
可恶,她真的走了!
心底暗暗生气,厉鸿澈看着粗壮的大肚子,又无奈。难道他进了女人的身子,性子也婆婆妈妈了么。不就是走了么,走了就走了,最好几天都别来烦他!
厉鸿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仿佛,他体会到了些后宫妃嫔争宠的感觉……
老实说,这感觉,不大好……
想了一会儿,厉鸿澈叫来了康云絮。“你去给皇上带句话,说御医说了,我现在需要保持心情舒畅。”
这女人不傻,听得懂话中的意思。
120.第 120 章
三日前,余秀玲带着二猫共入地道的消息去了欣兰宫,不巧当时欣兰宫里孝珍太后正在黎惜兰叙话。
余秀玲等了好半晌,也没得机会进去,最后姑姑胥常芬出来将她叫走了,让她明日再来。
然而第二日,余秀玲再去的时候,又没得见黎惜兰——宗人府的皇亲在与黎惜兰说话。不难猜想,他们说的定然是被一拖再拖的封后之事。余秀玲等了大半个时辰,知趣的走了——封后之事,对后宫妃嫔来说当然是大过天!
是以拖到了今日,她才得见了黎惜兰,说出了这惊天发现!
黎惜兰听了,先是一惊,而后一阵沉默,让余秀玲继续密切注意着,便让她下去了,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黎惜兰没有什么下一步动作的吩咐,然而,余秀玲笃定:淑贵妃一定会采取行动,只是这行动是背着她、不让她知道的行动罢了!
‘黎惜兰可不是等闲之辈!’余秀玲觉得心口有些压抑,近来日子虽然比从前过得好了,但是心底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自己接触得越久,她越发发现从前对黎惜兰的估计和印象,都大错特错了。
“人走了?”
黎惜兰抬了抬眼皮,问胥常芬。
饮朕止渴 第203节
瞧了眼外头已经空无一人,胥常芬点头说是。
“我记得宫里曾经有传闻,说舜熙先皇的贤妃,其真实身份并非长孙家的大小姐,仿佛是那二老老年丧女,从郊外机缘巧合捡回来的女儿。”
黎惜兰生在富贵朝堂之家,通过父母对皇家贵戚的动向、往事掌握得就不少。
“奴婢在宫中仿佛也曾听闻过一些闲言碎语,不过众说纷纭的没个定论,现在长孙家已经悉数被斩,要追查恐怕也是很难,但既然宫中对贤妃的身份讳莫如深,想来应该如娘娘所想,是有古怪的。”胥常芬道。
黎惜兰思量了思量,对胥常芬做了些吩咐,而后带人,去了养心殿外的那处石林园子。
果然,那里有着一个地道,略被人做了些掩藏,若是不仔细看也难以发现。进-入之后,便通到一处暗室,里头空旷无一物,显然这两日已经被人挪动过,搬走了些要紧的东西。
“娘娘,看来咱们来晚了。”胥常芬道。
黎惜兰蹲下身,捻起地上洒落的一些香灰,让婢女拿灯笼凑近些。地上赫然有这一块见方的痕迹,像是此处摆放过香案,以至于灰尘较之别处要薄上许多。
显然,这里曾经放着一张香案,供奉这什么东西。供奉之物,除了神仙,便是牌位。这处阴暗之地必然不是供奉神仙之处,那便是……牌位!
黎惜兰看看四周齐整的墙面,显然不是仓促修建。能在这养心殿旁石林中修建地下密室,祭拜的,除了皇族,还能有谁?
当今皇帝住在乾清宫,唯有舜熙帝曾在年老后退居养心殿十余年,直到驾崩。如此推算,难道这密室和牌位,和舜熙皇帝有关?黎惜兰想到此处,心底是吃了一惊又一惊!太祖皇帝显灵,会说话的猫,现在又是养心殿的这密室、未知的牌位,一桩一桩,单说哪一件都让人心惊,何况还是加在一处!
后宫之中,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就隐藏着这么多秘密!
“东西都别动,保持原样。”黎惜兰吩咐,也不多做停留,往乾清宫去。
这些诡异的事情,仿佛都与双菱轩的梁荷颂扯不断干系。
走到半路,黎惜兰忽然改了主意,改而去了懿宁宫。
别的人不知道,她黎惜兰是知道的,皇帝看似寡淡,实际上对梁荷颂动了真心!她若去告知这事,未必能讨得了好!
*
自三日前,贤太妃从地道出来便来找了梁荷颂,说了大灰猫待它去密室中看到的而情况。
梁荷颂当日就去看了,并且带走了牌位。
牌位上,赫然刻着贤妃的名字。那香案上新的、陈年的香灰都有,显然每年时时有人祭拜。
这事儿来得突然又猛烈,真叫人难以消化。
这三日来,贤太妃兴致缺缺,猫也懒了,睡不着,吃不下,连大鱼大肉都没了兴致,整日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也不来缠着梁荷颂。
梁荷颂见它心情不好,想安慰又无从安慰起。太妃娘娘定然已经猜到,是谁在祭拜她。试问一个自己一直因爱生恨的人,突然在死后发现他竟然对自己动了真情,如何不是一件让人心郁的事?
不过,有一点梁荷颂有些疑惑:如果这香案是舜熙先帝所设立,那后来这些新的香灰是谁落下的?
思来想去,梁荷颂觉着,这事儿估计只有厉鸿澈最清楚,本以为会费一番周折厉鸿澈才会说,却不想他竟然坦承,一点都未隐瞒!
“这香案是父皇所立,祭拜贤妃。临终之时,他告诉朕这处密室,让朕每年中秋和重阳,必须祭拜之。”
厉鸿澈回忆道。
梁荷颂想了想。
“原来是皇上在祭拜,不过有一点臣妾还是不明白,舜熙先皇子嗣众多,为何要皇上来祭拜贤妃娘娘?”
略作沉吟,厉鸿澈看梁荷颂,打量得她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问他是不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了。
“这一点当时我也问父皇了,父皇说,诸位儿子中唯有我他最信任,是以此事只许我一人知晓。”
厉鸿澈说罢,见梁荷颂皱眉而思,略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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