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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月满朝歌
虽然上回梁书蕙的宫婢也牵涉其中,但是厉鸿澈还是难以相信,连屋子里都堆满了诗书的梁书蕙,会真的那般蠢笨、狠毒,让自己的婢女跟着趟这浑水。当初,也是因为她诗书通达,温婉贤惠,有淑贵妃之贤淑,所以才特意将金菊殿改作了四宝斋,他亲自给她提了“四宝斋”三个字。
眼下,那女人去了四宝斋,他要将奏章送还给她,就是个困难事了。后宫不得干政,若奏章出现在双菱轩,他的手中,只怕难免一场风波。
且说梁荷颂是如何去的四宝斋,那还要追溯到大半个时辰前。那会儿,天将将黑下来。
梁荷颂在双菱轩外干等了一会儿,饥寒交迫正在等不住,便见康安年跑来禀告:“皇上,太后娘娘说,备了人参鸡汤,请皇上过去用膳。”
她本想拒绝,可是,可是无奈康安年说太后有话,是特别为她准备的,一大番殷切希望!她若不去,就显得有些古怪推诿了。
懿宁宫中,布置清清淡淡的,有股礼佛之人的宁静。不过,梁荷颂可没办法放下心来!知子莫若母,虽然皇上不是孝珍太后亲生的,那抚养多年,也是了解得很啊!举手投足,吃穿习惯,很容易被瞧出问题来!
“皇儿啊,今日身子可好些?” 孝珍太后亲自盛了一碗人参鸡汤递给梁荷颂。
“谢母后关心,母后辛苦了。”
梁荷颂是极喜欢喝这鸡汤的!进宫前在府上,她隔三差五的就要喝上一顿!尤其是进宫之后这七八个月,她不得宠,地位低微只得任人欺侮,连宫女、太监都嫌日子清苦、在其它奴才面前抬不起头,自谋出路弃她而去了。
别人参鸡汤了,她连肉末末都没见上几粒儿!她本有才人的头衔,不该这般穷苦的,却无奈梁书敏姐妹,撺掇伙同其它的妃嫔,仗着皇宠时常欺侮她,让内务府克扣她的用度。她又不得宠,求助无门。
后宫中妃嫔除了零散户儿,粗略可分为三大派系:一派是淑贵妃,背靠黎大学士;一派是盛妃,背靠盛大将军;还有一派便是早已毁容失宠,没落了的香贵嫔,背靠的是日暮西山、命不就已的尉迟斌老将军。
她哥哥烨初是尉迟斌老将军一手提拔。她进宫也是尉迟老将军一手促成,自然属于失宠妃嫔的派系。这失宠妃嫔派系的不得宠小才人,那悲剧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梁荷颂本在双菱轩挨了冻,就饥寒交迫,大冷天儿喝到这热腾腾,香喷喷的热汤,别提多舒服了!
喝完放下碗,梁荷颂却心头咯噔一下!因为,她看见孝珍太后脸色僵了僵,眸子里似暗藏打量之色,而一旁的贺舍姑姑也是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她。
“母后,这汤着实好喝。只是这下厨之事还是交给奴才们做就好,您,还是多享享清福才是要紧。后宫之事也有淑贵妃操心,您就不要费心了。”梁荷颂琢磨着厉鸿澈的语气,装模作样道。
用完晚膳,孝珍太后又说道:“其实今晚上哀家让皇帝来,也是有事要嘱咐。”
孝珍太后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贺舍姑姑及另外两个心腹婢女伺候左右。
“皇上啊,敏才人和蕙贵嫔姐妹之父,虽然只是个三品地方官,但依附的是盛丙寅。盛丙寅手握重兵,若是应承了那二女之父的央求,与皇上找些麻烦,恐怕是因小失大。皇上也有些日子没有去四宝斋了,不若今日便去看看蕙贵嫔,也好安抚安抚她。蕙贵嫔贤良淑德,性子温婉,毕竟敏才人是她的胞妹,现下四宝斋中去了个亲人,难免伤心寂寞……”
说了这一长串话,孝珍太后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简直要停不下来。
梁荷颂听着孝珍太后孱弱的咳喘,心下腹诽了几句,顺承下来。
“母后说得是。朕今晚,便去四宝斋。”
“盛丙寅仗着是他当日拥立了皇上,就自命了得,处处有越矩之态。皇帝要懂得韬光养晦,要懂得忍耐……”
原来还有这些,梁荷颂心道。从前以为做皇帝那便是为所欲为,普天之下谁也不敢忤逆圣旨,却不想原来还有这么多顾忌、思量。清了清嗓子,梁荷颂学着厉鸿澈的神态,应付了几句“知道”、“记住了”。
孝珍太后目的已经达到,身子孱弱,也不多留梁荷颂了。渐渐入冬,这两日越发的冷了,她的双腿骨头每动一下都刮着疼!
孝珍又与梁荷颂说了几句下月寿宴之事,便让贺舍姑姑送她出门。
·
从懿宁宫里出来,梁荷颂心下有些难以平复的情绪在激涌!
让她安慰梁书蕙?她只恨不得送几串鞭炮过去,在她门前点上,再舞两只龙狮庆祝!
梁书蕙会伤心寂寞?呵,她才不信!梁书蕙心有多坚韧、阴毒,她可是尝过的!
记得八岁那年,爹爹立功凯旋途中病逝,尸骨未寒,娘又伤心过度、跟着去了。哥哥烨初当年十四岁,聪慧过人,继承了爹爹的文武双全,他日必然是个大有造化的人!二叔虽没什么才华,却将这一点认得清楚,所以,他和二婶子便寻了个哥哥偷盗表哥梁纨银袋子的借口,将哥哥赶出了府去!
她自小生得白净,貌美讨喜,二叔刚开始也略有不忍心,便留下她,也并没有苛待。怎知,梁书蕙却容不下她,想尽办法想要将她也丢出去!
梁书蕙污蔑她偷她的珠钗,打烂二叔的古董,说她四处讲她爹娘坏话云云,导致二叔对她的那点儿仅剩的恻隐之心也没有了!撤走了府上原来教习她读书习字的师傅,吃穿都是捡她们姐妹剩下的!直到四年后,哥哥考上状元,将她接出府……
所以,她认识的字,都停留在八岁以前的认识的。遥远记得,那会儿还有许多人夸她聪慧,日后定然和她娘亲一样是个文采出众、才貌双全的大才女!谁知造化弄人啊。而后,他们兄妹总算苦尽甘来了,哥哥也家财日丰,她吃穿用度全部都是用极好的!又过了三年,一朝悲剧又给选入宫中,又被这梁书蕙姐妹欺侮……
从前她们只是想赶她走、伤她身子,可而今三年后再相遇,她们却是三番两次想要她命了!
梁荷颂长而沉重地呼出了口气,在冷夜里凝结成白雾,倒像是口吐白雾了。
“皇上,您有烦心事?”康安年上前轻声问。
康安年不爱拍马屁,却是十分让人喜欢,细心而又周全。
“无事……”
梁荷颂一行走远,贺舍姑姑才从懿宁宫门口缩回头来,回到屋子里向孝珍太后禀告。
贺舍开门极小心,就是怕冷气扑进来伤了孝珍太后的腿。
“太后娘娘,方才奴婢听见皇上和康公公说话。原来皇上是体恤太后娘娘一番爱子之心,所以才忍耐着将那鸡汤喝下,并不是皇上心底喜欢的。”
“哦?”孝珍太后凝重的脸色这才舒展了些,松了口气。“看来是哀家多疑了。”
“是啊,太后娘娘。人都是一样的,应当不会有什么其它的变故。再说,有时候人的性子和口味一样,随着年纪都会慢慢的变化,稍微一些变化也是正常。若是一层不变,那才是不正常。”
孝珍太后点头,吩咐婢女将炉子烧旺些,离她腿近点儿。婢女说,那炉子的炭已经烧得很旺了,再添就要伤身子了。
·
就在梁荷颂去梁书蕙的四宝斋的路上,前头的长廊拐角,突然跳出一团小黑影子,一双绿幽幽的眼珠往这边一瞪,将康安年等一众小太监都猛地吓了一跳!
“皇上,是只神猫。”康安年道。因为太-祖-皇帝曾被野猫救过一命,是以有旨,宫中的猫儿都不许伤害,稍有灵性的都敬称做“神猫”。
梁荷颂点点头。她方才一见那黑影子,心中就已经有数了。那定然是黑猫贤太妃无疑了!可是她这还没有来得及帮她调查当年杀害她的真凶呢。恐怕以她的暴躁猫性子,恐怕不太好办。
嘶……若是它生气,会不会有抓又挠呢?若是撒疯起来……





饮朕止渴 第20节
好在,它似乎只是蹿出来提醒她罢了,抑或是路过?
又走了一段路,拐过了长廊拐角,梁荷颂以为贤太妃已经走了,却不想突然一团黑猛然跃到她跟前!
“唉呀……”提灯笼的小太监都吓了一跳!因为这黑猫眼睛瞪得十分圆,阴森森的像是一双鬼火。
它要干什么?
14.梁书蕙洗脚(改个字)
“喵……”
黑猫轻喵了一声,对梁荷颂扬了扬头,粉鼻子一张一紧的似是在嗅气味。眼睛也眯了眯,不那般圆瞪瞪地敌视了,有几分讨喜的神情。
梁荷颂仔细看看,发现这猫儿两只前脚尖儿上有一撮儿白毛。
它不是猫太妃娘娘!
“喵……”又是一声猫叫唤从一旁传来。梁荷颂立刻警醒!这才是附身黑猫的贤太妃娘娘!
又一团黑影跃进灯笼照亮的那片儿距离里。先来的黑猫吓了一吓,显然很害怕后来的黑猫。后来的黑猫全身上下一团漆黑,没有一丝杂毛,那一双眼睛更是绿森森的,比先来这只黑猫的眼睛森寒可怕多了!
挨了后来黑猫那锋利的一眼神,梁荷颂后背汗毛都竖起了几根!没错,是贤太妃无疑!
贤太妃瞪了梁荷颂两眼睛,便冷冷喵了两声,纵身一跃就不见了。另一只黑猫忙跟上去,倒是有几分奴才相!接着又是几声窸窸窣窣,原来方才这周围并不只一只猫,只是灯笼照亮的地方有限,他们只看见了一只。现下贤太妃一跑,那些猫都跟着跑了,约莫有十来只。
“哟,这宫里的猫儿竟然也分三六九等、会认主呢。”
陆公公道,回头对梁荷颂面带了些谄笑,但拿捏得极有度,不至于让人厌恶,又不至于毫无用处白费工夫。
“在奴才们的心中,皇上就是主,这普天下的生灵,都是江山社稷的一部分。天子便是主。皇上要去哪里,奴才们便跟着伺候到哪里。”
梁荷颂只是看了他一眼。陆全笙略微尴尬,又见康安年冷看了他一眼,心下略为不悦,暗暗反瞪了一眼回去。‘都是奴才,他康安年凭什么清高。哼!’
早听闻舜熙先帝的贤妃手段狠辣,极有手腕,没想到做了猫也能制霸一界,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了得”。梁荷颂心下暗道。想完,又不觉有些好笑。
·
四宝斋布置得十分典雅,有一种书香古朴之感,里里外外都种满了菊花。若是以普通男人的眼光看来,这定然是居住着一位雅致、不争,饱读诗书的女子。
诗书是饱读了,就是品性欠了些!!梁荷颂心下冷冷一哼,抬腿往里走。她才走到门外,便听得里头一声婴孩儿的哭声,以及梁书蕙哄孩子的声音。
梁书蕙比她大五岁,已经入宫三载余。她的孩子是三皇子,名曰厉嘉年,开春就三岁了。
人都说蕙贵嫔肚子争气,一入宫便有了孩儿,还是个儿子,真是命好。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不成器,三皇子眼下健健康康的,倒是一大希望。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梁书蕙盈盈见礼。
梁荷颂心下凉凉一哼,恍若未听见,自顾自坐下,也不让她起来。
梁书蕙虽心下略微惶恐,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按捺不住,可怜、柔弱地抬头。
“皇上……”
喊吧,装吧,你以为我会对你心软?梁荷颂自顾自吃自己糕点,让她跪着并不理会。就跪着吧!叫你从前污蔑我陷害我,还用开水烫我,看今后我怎么折腾你……
梁书蕙心下略奇怪,暗暗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赵姑姑。赵姑姑得了眼色,忙去抱来了三皇子。三皇子哇啦大哭,哭着要娘。梁书蕙含了一汪贤惠担忧的神色,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皇帝”。
真是戏子中的高手!梁荷颂道:“惠贵嫔怎地还跪着,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谢皇上。”梁书蕙起身来,抱着儿子摇了摇。儿子也是配合,立刻就不哭了。“臣妾还以为皇上还在因为臣妾妹妹干的糊涂事,怪罪臣妾呢。”
听这话说的,好似真跟自己没有一点干系似的。梁荷颂:“蕙贵嫔饱读诗书,心胸宽阔仁慈,如何也不会与敏才人那等恶妇同流合污。朕如何会怪罪你呢?”
说完,梁荷颂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恶心了一把。
总有一天,梁书蕙的面具也会被撕下来,看她还有没有脸皮装!
“皇上还说没有怪罪臣妾。从前皇上都叫臣妾‘蕙儿’,现在却叫臣妾‘蕙贵嫔’,这不是还在生臣妾的气,是什么。”
她不光生气,她还要吃人呢。不过,好在疼的是厉鸿澈,真是苦了他了。梁荷颂皮笑肉不笑。反正都是他的后宫,吃些自己妃嫔的苦头,也是算他活该,万万怪不到她梁荷颂头上的。
“蕙儿想多了,朕岂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之人。”梁荷颂瞟了一眼那孩子,见梁书蕙明明有个这么好的工具可以利用拿来讨取帝王欢心,却藏着掖着似的,抱得很远。孩子没哭了,梁书蕙便招手让一脸老谋深算相貌的赵姑姑过来,抱了走。
“唉等等……”梁荷颂出声叫住,清了清嗓子,扯出一点慈父的模样,“抱过来,让朕也瞧瞧自己的儿子。”
听闻厉鸿澈并不十分喜爱自己的孩子。都说虎毒不食子,这皇上虽对孩子时常赏赐,但并不十分喜爱,也算是没心没肺了。薄情寡性真不是冤枉。但,他对自己都冷漠不心疼,如此想来,也算正常。
梁荷颂伸手接过子的瞬间,见梁书蕙竟眸子里浮现些紧张之色,若不是她自小熟悉梁书蕙,放旁人来瞧定然是瞧不出什么的。
三岁的孩子,本该是可以踉踉跄跄的跑来跑去了。可这孩子却身子很轻,长得很慢。
“蕙儿,可是四宝斋吃穿用度不够?嘉年都已快三岁了,身量却如同将将两岁的孩子,瘦瘦弱弱的,营养不良一般。”
梁荷颂边说边瞧了眼梁书蕙。
梁书蕙干干地笑了声。“御医说,是年儿天生肠胃欠佳,是以影响了发育,现下已经在调理了,应当不会耽误长身体。”
梁荷颂点点头,怀中的三皇子厉嘉年不太喜欢被她抱着,挣扎着、扭捏着,想走。梁荷颂皱眉,因她顶着皇帝的身份,这一皱眉可不得了。厉嘉年人虽小,但似乎也能感知到厉害,不敢动了,任梁荷颂打量他。
梁荷颂打量了许久,抬眼便见梁书蕙在一旁,隐约有些严阵以待的紧张似的。
轻笑了一声,梁荷颂放了三皇子厉嘉年,让奶娘抱走。
“蕙儿,你也莫要太节俭,该用的地方还是要用,别亏了孩子。这不,朕方才仔细瞧了瞧年儿,越瞧是越觉得他长得不像朕了。”
梁书蕙脸色一变,忙下跪。“皇上,臣妾……”




饮朕止渴 第21节
“朕不是怀疑你不忠,是说,别亏着孩子。三岁了还这么个小萝卜头儿似的。朕高大威武、丰神俊朗,这小萝卜头儿如何能像朕的儿子。”
“臣妾谨记了。”梁书蕙似被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白。
“起来起来,别跪了。”梁荷颂虚扶了梁书蕙一把。
那孩子单眼皮、细长淡眉,薄嘴唇,和厉鸿澈俊眉深目的模样,确实不太像。只是模样还小,只能看个大概。
梁书蕙见“皇帝”有些不太舒服似的,关切道:“皇上可是哪里不适?”
梁荷颂抖了抖脚尖儿。“朕这两日脚趾有些酸疼,听闻蕙儿有一双含了墨香的纤纤玉手,不知可否……”
梁书蕙立刻就让人打来了一盆热水,跪着给“皇帝”揉捏洗脚。
“是这儿吗?”梁书蕙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仰头问。
“嘶……对对对,就那脚趾缝,使劲儿挠挠……痒得紧。”梁荷颂闭目享受。“旁边那脚趾缝儿也挠挠。这几日朕忙于政-事,鞋袜也未来得及及时换洗,竟让足疾复发了。”“蕙儿不知,这足疾传染性极强,本来只有一个脚趾缝,却不想一下子将两只脚都传染上了。太医说,这足疾还可能传染手指,是以朕都不敢自己亲自挠。”
“啊?”梁书蕙手一下顿住,脸色又是一白。
“蕙儿不必担心,太医说了,必须是手染墨香、饱读诗书的女子,才能碰得,且不会传染。”梁荷颂脸色一凛,“蕙贵嫔莫不是不想帮朕分忧吧!还是说,其实你这饱读诗书是假?”
“岂会、岂会。为了皇上,臣妾哪怕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梁书蕙暗咬了唇,似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让自己双手在那脚趾缝间穿梭。
要知道,她梁书蕙是最爱干净、不喜污物的了!平素看见地上有一点污迹,都要绕开走的。
15.贵嫔的阴谋阳谋
梁荷颂烤着火,任蕙贵嫔梁书蕙给她揉着脚。
给皇帝揉脚,哪个妃嫔敢不拿出吃奶的本事、好好给伺候舒坦了?梁书蕙直差点没搓掉指尖儿一层皮了,在梁荷颂脚趾缝儿里扣捏了一晚上,就巴巴地盼着皇帝赶紧瞌睡,然后她好解脱,二来也好施展美人计,好好讨帝王一番欢心。皇上爱才,她特意练了一幅丹青画卷,打算一会儿画给他看呢!
眼看那灯油都添了一回了,约莫都快二更!可看皇上,还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点叫停的意思都没有啊!梁书蕙暗暗叫苦,她这膝盖骨都跪得发酸了!可是若蹲着,未免不美观,也不能体现出自己的诚心。如此,她只能跪着。
睁开一条眼缝,梁荷颂瞟了一眼跟前儿的梁书蕙,心底暗哼了一声,但语气还算正常,琢磨着模仿了厉鸿澈的说话模样。
“辛苦了蕙儿,起来吧。”
梁荷颂说完,朦胧似听见梁书蕙解脱、累极了般长长舒了口气。
“蕙儿可是为朕揉捏双足,感到疲累了?”
“为皇上捏足是蕙儿八辈子才能休得的福分,又岂会感到一点疲累。”梁书蕙说着就打算起身了。
“既然蕙儿不累,那便再捏一会儿吧。”
“……” 梁书蕙那张脸,有苦不能说,生生又跪着揉了好一会儿,又让奴婢换花瓣热汤,伺候“皇帝”洗了一回,最后结束时,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赵姑姑忙上前扶梁书蕙。梁书蕙才忍着膝盖疼痛站起来。不过她这会儿没工夫顾自己的疼痛,她准备着的才艺还没来得及施展呢。
梁书蕙便是以才情博取了皇帝的恩宠,梁荷颂当然清楚得很,她自是要谦虚的卖弄一番的!看了眼梁书蕙红肿的双手指关节,梁荷颂清了清嗓子,说“正有兴趣欣赏欣赏,以宜情操”云云。
果然是个有毅力的!梁荷颂暗暗瞟了一眼梁书蕙,她竟真的用那双沾满脚臭的红肿手,画了一幅牡丹图出来。虽然水平是比起平时差了那么一点……
“臣妾今日发挥不好,让皇上污眼睛了。” 真是倒霉透了!她练了整整一个月,画了七八次,才临摹好的,竟因为捏脚伤了手,画得如此糟糕!梁书蕙平静微笑的脸皮下,心头烦躁得紧!不过不怕,她过两三日再画一回,也是一样。为博圣宠,她梁书蕙有的是耐心……
“无事,朕瞧着挺好的。” 梁荷颂装模作样地欣赏着。“这是蕙儿自己创作的,还是临摹的?”
“是臣妾自己创作。”
梁荷颂点头嗯声表示赞许,对着右边题的那一行小字道。“这字也写得甚好,朕甚是喜欢”
这写的啥玩意儿?梁荷颂腹诽。
“皇上喜欢,臣妾便知足了……”梁书蕙还没高兴完,却听——
“劳烦蕙儿再画个二三十幅一模一样的,朕赐给宫中的画师好好研究学习。”
“啪”,梁书蕙手中的毛笔一下掉在砚台上,她一张脸都惨白了。二三十幅!还要一模一样的。那,那得画到猴年马月啊……
“皇、皇上……”
梁书蕙一直处在心拔凉的焦急中,以至于听到梁荷颂说今夜不宿在四宝斋、要走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没沉住气,一直知书达理的通达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问为何。
“朕答应了梁才人今夜要陪她,就先委屈你了,蕙儿一向最知书达理,后宫中就你与淑贵妃性子相似,应当,不会介怀吧?”
梁荷颂瞧着梁书蕙吃瘪碰钉子的模样,心底乐。哪怕身子暂时不属于她了,可恩宠她可是要给得足足的!叫她们从前奚落她,叫她们仗势欺人欺她不受宠?她接下来可要好好宠爱“梁才人”,把梁家的地位都宠出来,哥哥的后台也宠硬了!看谁还敢欺负他们兄妹不!
梁荷颂刚走出四宝斋又折返了回来,梁书蕙刚一喜,又听——“蕙儿这双手果然不错,以后就劳烦蕙儿,旁的奴才手粗,朕不喜他们在朕脚上动来动去。”
“臣妾,愿意为皇上效劳……”饶是梁书蕙再沉得住气,眼下这张脸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了。
恭送走“皇帝”后,梁书蕙瘫坐在地上,紧绷了一晚上的温柔贤惠脸,终于恢复成本心的样子,又冷又阴森,双眼似淬毒,咬牙低声呢喃:“早些年就看出来,那贱蹄子是个狐媚子大患!没想到……还是如此!”
孩子又哭起来,呜啦啦的,吵得她更心烦,又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再烦也莫可奈何。梁书蕙一把从奶娘手中抱过厉嘉年来。
“哭什么哭,你娘每天为你活得这般提心吊胆,都没哭呢!”
厉嘉年哭得更厉害了。
赵花卉姑姑瞟了眼一旁的宫婢,让都下去了,独留了主仆二人。“贵嫔娘娘。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一直拖着少吃食,也不是办法。吃不饱,也不怪三皇子会哭闹啊……”
“……”梁书蕙也只是发泄了片刻,立刻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将孩子哄了哄,递给奶娘去喂吃食。
梁荷颂与她积怨颇深,若她得宠、得势,第一个遭殃的,定然是自己!二妹自己愚蠢,死了也怪不了旁人,但这仇,她是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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