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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品世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晴时有雨
“放心吧!”钟紫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说完,她毅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独自走出南院大王府,钟紫苑惊诧的发现塔莲娜居然如雕塑般静静的站在门口,她手里还提着一盏牛皮纸糊的灯笼,夏日清爽的凉风吹得小灯笼摇摇晃晃的,她却如标枪般纹丝不动。
见到钟紫苑从里面出来,塔莲娜眼神一闪,似乎感到有些吃惊。随即她又飞快掩盖了眸中的光芒,恭敬的道:“夫人若是玩够了,就请跟我回宫吧!”
钟紫苑也被她吓了一跳,惊异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塔莲娜淡淡的道:“夫人说笑了,耶律脱儿不在南院大王府还能在哪?”钟紫苑一滞,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
“夫人请。”好在塔莲娜也没打算深究,而是牵来了两匹其貌不扬的枣红马。俩人翻身上了马后,踢踢踏踏的往皇宫而去。
跟着塔莲娜自然是不用再钻狗洞,钟紫苑大摇大摆的从宫门口走了进去。此刻天色已经很晚,萧夫人那边的宴会早已结束,估摸着耶律帖烈应该是在萧夫人处留宿,塔莲娜便带着钟紫苑径直回了帐篷。
远远看去,个个帐篷都是漆黑一片,大伙似乎都安睡了。钟紫苑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安睡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塔莲娜依然面无表情的道:“还是由我来伺候夫人安歇吧!”
钟紫苑翻了个白眼,道:“随便你!”她掀开帘子,大步进了帐篷。忽而“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茶盏砸在她脚边,瞬间变得粉碎。耶律帖烈阴测测的声音从漆黑的帐篷里传了出来:“这么晚才回来,你跑哪里去了?”他的语气活像抓住妻子出轨的丈夫,酸的钟紫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未完待续。)





医品世子妃 第二百零一章 鞭刑
原本漆黑的帐篷里点燃了无数油灯,刹那间将光明洒遍了帐内。钟紫苑被这突兀而至的明亮晃得一阵眼花。她半眯着眼睛,直到逐渐适应了这光亮后,才瞧见耶律帖烈正居中而坐。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为底,红色和金色交织为花边的长袍。明亮的灯火照耀下,可以瞧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极为难看。
耶律贴烈的身边还簇拥着几位手捧着无数华服以及珍贵首饰各色脂粉的侍女。抽抽鼻子,她还可以闻到帐篷里有股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脂粉香在萦绕。
钟紫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毫无诚意的道:“不知道可汗要来,要是早知道,一定在帐篷里恭候着哪也不去。”
耶律帖烈定定打量了她许久,片刻后,他忽然嘴角一弯,含笑唤道:“钟紫苑!”
钟紫苑抬头看向他,灯火中,她的双眸闪闪发光,不卑不亢的与耶律帖烈对上。他的嘴角纵然是上扬着,可是帐内所有人都知道此刻他的心情绝对不会愉悦。
果然,他轻抚着手边的一只高脚雕花银酒杯,开口了:“你可是觉得我拿你毫无办法?”
钟紫苑讥诮的道:“可汗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阶下囚毫无办法。”
“阶下囚?我会眼巴巴的把这些送到阶下囚面前?”耶律帖烈嘴角的笑意愈发凉薄,如之夜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暴虐。他猛地一抬手,打翻了一名侍女手中的托盘,托盘里原本盛着的各色珍贵首饰立刻撒了一地。一只镶满了红宝石的赤金镯子骨碌碌的滚到了钟紫苑的脚边才停了下来。
“我也没要这些。”钟紫苑眼皮都没抬,一抬脚就将那只镯子踢得老远。
镯子在地上欢快的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所有的侍女都惊慌的跪了下来,没人敢去看耶律帖烈的脸色。只有钟紫苑倔强的仰着头,挑衅的瞪着他。
此时此刻,耶律帖烈脸上的假笑维持不下去了,那紧绷的脸上也不见了温情,有得只是阴鸷及暴怒。他咬牙道:“你只不过仗着我喜欢你。”
耶律帖烈终于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这张让他爱恨交织的脸。他紧盯着一直站在钟紫苑身后,半垂着眼眸,不发一言的塔莲娜道:“你可知罪?”
塔莲娜身子一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是她的嘴唇一直就是倔强的紧咬着。既不告饶也不辩解。
钟紫苑不知道耶律帖烈为何会忽然转移了怒火,不过塔莲娜也是他的人,爱怎么折腾都是他的事,她倒是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耶律帖烈沉着脸,盯着塔莲娜被咬的发白的嘴唇。厌恶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抽你三十鞭,可心服?”
钟紫苑清楚的看见塔莲娜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一抹绝望的凄苦。苍白的嘴唇上也被咬破后沁出的鲜血染红,钟紫苑心中越发感到不解。就见塔莲娜慢慢附身向前,她无比虔诚的趴在地上,以最卑微的姿势道:“请可汗责罚!”
耶律帖烈的眼神忽然有些闪烁,他不再去看跪趴在地上,显得无比卑微的塔莲娜。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的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说?”
塔莲娜没有抬头。平静的道:“奴婢无话可说。”
耶律帖烈眉头一拧,暴虐的喝道:“来人,将塔莲娜拖下去,施行鞭刑。”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怪异,原本处于风暴中心的钟紫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位彻头彻尾旁观者。角色的转换,让她意识到眼前的塔莲娜一定不是侍女那么简单。
塔莲娜再次平静的道:“谢可汗!”然后木然的站起身。
原本侍候在帐外的侍卫们蜂拥而上,想要去拢她的臂膀。她却忽然发怒道:“用不着,我自己会走。”
侍卫们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去看耶律帖烈。面色一直阴冷的耶律帖烈眉心跳了跳。似头疼般挥了挥手,道:“随她去。”塔莲娜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她猛地转身,往帐篷外走去。
没过多久。帐篷外响起了沉闷的皮鞭声。鞭子与皮肉剧烈碰触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劈啪”声,钟紫苑以为会听见塔莲娜的惨呼,可惜不管她如何竖起耳朵,也没有听见塔莲娜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时候,耶律帖烈却奇异的沉默了。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喝的又急又快,还险些被呛住。
钟紫苑有些发蒙,她真的摸不清耶律帖烈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是用他的贴身侍女给自己下马威吗?那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就在钟紫苑困惑间,外面的三十下鞭刑很快就执行完了。当衣衫褴褛,拖着沉重脚步的塔莲娜进来复命时,耶律帖烈端酒杯的手立刻一抖,大半杯酒全撒在了他奢华的锦袍上。
塔莲娜停下脚步,艰难的跪了下来,她匍匐在地面上,哑着嗓子道:“奴婢已经受刑完毕。”此刻,不管是钟紫苑还是耶律帖烈,都居高临下清晰的看见她那布满丑陋鞭痕的后背。
让钟紫苑感到诧异的是,塔莲娜那皮开肉绽的后背上居然有一条像蜈蚣般陈旧的疤痕,从肩头直到腰际,这个疤痕让她觉得非常的熟悉。
塔莲娜抬起头看向耶律帖烈,她额头的发丝凌乱,豆粒大的汗珠顺着打绺的头发一颗颗地落下来。她的双眸依然非常的平静,既没有受刑后的愤恨,也没有受刑后的恐惧。然而就是这样如死人般平静到空洞的眸光,却让耶律帖烈心头剧烈一颤。
塔莲娜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黑色的皮绳,上面挂着一颗锋利的狼牙。随着这根狼牙项链的出现,耶律帖烈瞳孔猛地一缩,竟然狼狈的避开了。
塔莲娜慢腾腾的将这根还带着她体温的狼牙项链放在面前的地上,然后匍匐下去,平静的道:“不知这个承诺可汗是否还会兑现?奴婢觉得累了,想要出宫了。”
“不行!”塔莲娜话音未落,耶律帖烈猛地站起身,嘶声吼道:“你这个蠢女人,没有赎完罪前。别想离开我......皇宫。”
说完,他竟然不敢去看塔莲娜的背影,极为狼狈地站起身, 脚步匆匆的出了帐篷。他带来的那些护卫侍女们。也跟在他的身后静悄悄离去。帐篷内很快就剩下钟紫苑及塔莲娜两人,还有一地凌乱的奇珍异宝。
塔莲娜似乎一无所觉,她依然这样卑微的匍匐着,久久没有动弹。钟紫苑心中不忍,于是随手在地上捡起一件簇新的锦袍轻轻的披在她的肩头。
塔莲娜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只是原本空洞的眼眸透出浓浓的哀伤。钟紫苑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身上有药吗?我可以帮你上药的。”
“不劳夫人担心,奴婢身子虽然粗贱却没那么容易死。”塔莲娜淡淡的说道。她紧紧盯着眼前那颗泛着温润光泽的狼牙,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良久后,她才长吐了一口气,慢慢捡起那根狼牙项链收入怀中,然后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钟紫苑咬咬唇,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佩兰?”
塔莲娜身子一僵,随即冷冷道:“什么佩兰? 奴婢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钟紫苑长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说错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佩兰,这个名字也是你当日顺嘴胡诌的而已。只是我曾经无数次猜测过你的身份,却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契丹人。”
塔莲娜背上那根蜈蚣般的陈旧伤痕已经让钟紫苑笃定了她的身份,因为这条疤痕就是出自钟紫苑之手。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另一个大夫有这样完美的缝合术。
塔莲娜沉默了,半响后她才平静无波的说道:“佩兰也好,塔莲娜也好,其实对夫人来说都只是陌生人而已,夫人又何必纠结。”
钟紫苑道:“塔莲娜是陌生人,佩兰却不是。当日我父亲在宫中蒙冤受屈。被皇上下令抄家。要不是佩兰暗中通风报信,我也没有机会逃脱。说来我还欠你一声谢谢。”说到这里,钟紫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惊呼道:“耶律帖烈为何在我的面前责打你?难道他早就知道你我之间的牵扯?”
塔莲娜终于抬头直视着钟紫苑。冰冷的眼神凛冽之极,她尖厉的道:“夫人可真是聪慧,那夫人又可曾想到,其实你真正的身份也是我透露给可汗的。所以夫人不必觉得曾受过我的恩惠,因为我......”
塔莲娜喘了几口粗气后,怨毒的咬牙道:“因为我恨不得你立刻在宫中消失。”
顿了顿。她又满含怨气的道:“其实你今晚明明有机会逃走的,为何又想着回来?为何要回来......”她双膝一软,慢慢跪坐了下来,开始捂着脸痛苦的抽泣。嘴里还在不断的嘟囔着:“你走了就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塔莲娜歇斯底里的发作让钟紫苑有些目瞪口呆,她见塔莲娜单薄的肩头在不断的颤抖着,那神情无比的绝望。后背处因为用力,原本就血淋淋的伤口似乎也迸裂了,大块大块暗红色的痕迹慢慢透过簇新的锦袍浸透出来。
钟紫苑心中不由一软,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将她颤抖的肩膀拥入怀中。感觉到怀中塔莲娜单薄的身子一僵,钟紫苑忙道:“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吧!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拥抱而已。”
塔莲娜或许真的被压抑太久了,急需一个温暖的怀抱,就算这个怀抱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此刻也无力拒绝。塔莲娜只犹豫了一会,就将脸埋在钟紫苑的胸前,如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钟紫苑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脊,也不说话,只默默的陪伴着。
过了良久,塔莲娜激动的情绪才慢慢的缓和下来,她沉默了半响后,终于推开了钟紫苑,直起身子低声道:“谢谢。”
钟紫苑瞥见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浸的通红一片,她忙道:“别乱动了,还是把伤口包一包吧!”
塔莲娜激动过后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情绪,她抬起袖子胡乱拭去脸上的泪痕,赌气般说道:“无妨,这样的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钟紫苑还是坚持扯了一件崭新的棉质中衣,用耶律帖烈匆忙间留下的烈酒,为她细细的处理好了伤口。说实话,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塔莲娜,可见她一副灰心意冷的模样,又只得把这些疑问都吞了回去。
倒是塔莲娜,在钟紫苑忙乎完了以后,终于开口的问道:“你还想走吗?”钟紫苑忙乎的手顿时一僵,一颗心徒然一提,开始不受控制的“呯呯”乱跳。她忙抬眼偷偷去看塔莲娜,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塔莲娜没有理会她,只板着脸,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助你。”钟紫苑很想去抚抚她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被那顿鞭子给抽坏了脑子。
就听塔莲娜咬牙说道:“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该赎的罪这顿鞭子也足可以抵消。我想走,谁也拦不住。只是......”她抬眼狠狠瞪着钟紫苑,满是妒意的道:“只是你不能留下来,要不随我一起走,要不我把你杀了,独自一人走,你选一样吧!”
这一下,钟紫苑背心的冷汗冒出来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背心冷汗在滚动时发出的欢响声。她已经听出了塔莲娜语气中的决绝,她毫不怀疑,自己若是露出一丝想要留下的念头,面前的塔莲娜一定毫不介意亲手拗断自己的脖子。
钟紫苑讪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说我再想逃出去,会比登天还难嘛,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带我一起逃出去?”
“废话。”塔莲娜翻了个白眼,傲然道:“我是宫里的护卫头子,我若是想带你走,谁也别想拦住。”
钟紫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了,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复杂离奇,相爱又相杀的局面。她自动为耶律贴烈及塔莲娜脑补了一篇起码不下百万字,凄苦曲折又误会重重的长篇爱情小说。
她心中紧张的盘算着,久久没有言语。塔莲娜漆黑的眼眸慢慢危险的眯起,眼中杀机隐现。钟紫苑忽然展颜一笑,道:“好,我跟你一起走。”(未完待续。)




医品世子妃 第二百零二章 可汗与狗
钟紫苑躺在榻上良久,却依然没有睡意。借着依稀透进来的月光,她可以瞧见躺在塌下的塔莲娜就连睡着了,也是微微缩着肩膀,将自己蜷成一团,就像是孤苦无助的孩子。
只一眼,钟紫苑就收回了目光。
可怜她,还不如先可怜自己。不提自己与她的牵扯或是恩义,长久的压抑让塔莲娜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的她喜怒无常,就像即将被引爆的火药桶,根本就不能用平常心来揣测。究竟怎样才能甩脱她,潜入书房,得到那本账册呢?钟紫苑想的头都要炸裂了,却丝毫没有头绪。
想着想着,她终究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夫人!醒醒,咱们该走了!”耳边传来塔莲娜焦灼的呼唤声,钟紫苑慢慢睁开眼睛,就见她正坐在塌边,不满的瞪着自己。
钟紫苑猛地坐起,惊惧的道:“这个时候走?”她警惕的往四周张望着,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牛油灯在角落里吐露出昏暗的光芒。她迟疑的道:“天还没有亮呢!难道你不怕被可汗发现吗?”
塔莲娜眉头慢慢竖起,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钟紫苑,咧开雪白的牙齿森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走。”
她闪电般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剑,架在钟紫苑的颈侧,阴冷的道:“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原本我还想看在那一点恩情上饶你一命,可你却起了攀附之心,那就别怪我容不下你。”
“等等,你听我说......”
钟紫苑猛地睁大了眼睛,她惊惧的尖叫起来。眼前寒光一闪,瞬间,鲜血如妖异的罂粟花,在牛油灯前纷纷落下。塔莲娜那诡异的笑脸在她眼前不断的被放大,放大......
“夫人,夫人。”连连的摇晃中。钟紫苑惊叫一声,紧紧捂住脖子直直坐了起来。她惊恐的上下摸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寻找那道被割裂的伤口。
侍女被她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才挤出笑脸道:“夫人。你做噩梦了吗?”
侍女说的是契丹话,钟紫苑听不懂,也没有多加理会。她胡乱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才知道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她不由重重喘了一口粗气。
“梦见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钟紫苑闻声猛地回头。见格美居然也在自己的帐篷里。只不过她今天没有穿艳丽的舞姬服饰,而是穿着一件素淡的月白色绣着小黄花的窄袖百褶裙。
昨晚上被散落一地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此刻都被收拾好了,齐整整的摆在一张案几上。夏日明媚的阳光透过毡布的缝隙跳跃着洒在上面,折射出让人炫目的金银光泽,刺得人眼睛生疼。
偏偏格美的眼睛就像是粘在了那堆东西上面,她的手指恋恋不舍的在一件湖光蓝的桶裙上面摩挲着,嘴里啧啧的夸赞道:“摸着可真软,这上面绣的花样也稀奇,比昨天萧夫人身上那件还要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中原运过来的上等货色。我还从没有穿过这种料子的衣服呢!”
钟紫苑收回目光,懒懒的道:“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她伸了个懒腰,起身下了床榻。侍女立刻上前,把外袍披到她的肩头。她在帐篷里左顾右盼,却惊异的发现塔莲娜居然没有在这里,
“真的!”格美眼睛一亮,忙在那堆衣服里挑选出几件色彩格外艳丽的。一边在身上比划着,一边喜滋滋的道“你索性好人做到底,把这几件都送给我吧!”
“行啊!”钟紫苑见她身上那件百褶裙已经被洗的出了毛边,就知道她在上京的日子并好过。好歹在这陌生又语言不通的后宫里。除了阴阳怪气的塔莲娜,格美算是她唯一熟悉,也唯一能交流的人了,与她交好倒也没什么坏处。
而且格美本就是心思单纯之人。张扬也好,高兴也好,嫉妒也罢,全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与她相处比跟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塔莲娜要轻松的多。
格美心中高兴,脸上笑得越发炫目,看向钟紫苑的眸光也由原来的嫉妒变得亲近。
钟紫苑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过后,见格美还在美滋滋的试穿一件桃红色的外袍,她心中一动,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来时见到塔莲娜了吗?”
格美顺嘴说道:“我住的帐篷就在你旁边,天刚亮我就过来了,正好瞧见可汗过来亲自将塔莲娜抱走了。”
“抱走的?”这个消息也太犀利了吧!钟紫苑心中的八卦之魂在汹汹燃烧,深恨自己瞌睡太重,错过了一场好戏。
“你不知道吗?”格美好心的为她解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那个塔莲娜与可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惜几年前也不知为了何事俩人闹翻了。可汗摆明了不再信任她,她却一直死皮赖脸的硬要留在可汗身边。”
钟紫苑忍不住反驳道:“不对吧!要是不信任她,可汗怎么会让她做侍卫头领。”她知道女人妒忌起来,说的话肯定是包含了许多的水份,可格美话里的水份也太黏糊了,
格美不屑的道:“一个女人,不能打扮的美美的陪在自己男人身边,却天天在死人堆里打滚,这还不是不信任?昨晚可汗赏她三十鞭子时,我可在一旁听的真真的,每一鞭下去都是实打实的抽在背脊上,一点都没有手软。”
好吧!钟紫苑举双手认输了。思维方式都不在一个频率上的俩个人,想要沟通还真是个高难度的活。
格美见她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心中越发顺畅了几分。她提着新外袍的下摆小心的在钟紫苑身边坐下,安慰道:“你用不着难过,塔莲娜陪在可汗身边这么久,连个夫人都没有捞到,可见也是个没用的。”
钟紫苑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多虑了,我没有难过。”
格美显然并不相信:“可汗赏你这么多东西,却没有留宿,只大清早的就把塔莲娜给抱走了,你怎么可能不难过?在我面前你就不要硬撑了。”
格美拿起手边那崭新的双鲤鱼纹铜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模样。铜镜中的她依然是青春逼人。艳丽无双,就连原本偏黑的肌肤在这几个月的将养下,也白皙粉嫩了许多。可就算是如此,可汗幽深的眸光回回都是从她的脸上轻飘飘的掠过。从来不会多做停留。徒留她一人脸红心跳后,就只剩无边的空虚。
以往也就算了,因为格美只能在宴会上见到耶律帖烈,那时他的身边美女如云,就连她的眼睛都被晃花了。何况被众星拱月的他。
可今天好不容易在宴会以外的地方碰到他,他的眼中却只有怀中那张苍白寡淡的脸,连眼皮都没有抬就从格美身边走了过去,想想她就觉得格外的心灰意冷。
端详良久后,格美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铜镜放下。然后不满的嘟囔道:“我也是进了宫才知道,原来同是夫人,可那些大部落迎来的夫人,与像我这样出身小部落,又是上赶着送来的夫人。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钟紫苑没有出声,格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自顾自的说道:“不过你始终还是比我要好些,起码还得了这些好东西。不像我,虽然进了宫,也被封了夫人,却只受了几天的宠,就被可汗丢到了一边,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捞到。如今住在这破帐篷里也没人搭理。要不是萧夫人每次宴会都请我去跳跳舞,我可能连可汗的面都见不着。”
格美幽怨的语气让钟紫苑有些汗颜。她忍不住道:“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是不一样。”格美叉着腰,尖锐的说道:“我知道你和其她的夫人一样,都看不起我。可我自己知道,起码我进宫后。我的族人可以买便宜的食盐,喝便宜的茶砖,有足够的铁器制作马蹬,铁弓,刀剑还有做饭的器皿。”她因为激动,语调非常尖利。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的百灵鸟,刮得人耳膜生疼。
钟紫苑忙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我没有看不起你,我觉得你为了族人牺牲自己的幸福,其实比那些上场杀敌的勇士还要英勇。”
“真的吗?”格美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小脸却慢慢流露出一丝寂寞:“其实我很久没和人说这么多话了。以前扎西最喜欢听我说话,说是像有一群鸟儿围着他叽叽喳喳的叫。如今我想多说一句也没人会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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