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世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晴时有雨
俪妃淡淡瞥了她一眼,微微闭上星眸。没有言语。淑妃却似乎越发来了兴致,她一甩袖子,娇笑道:“不过姐姐知道妹妹素来就是个金贵人,皇上都不愿意拘着你的礼,又何尝受过这样的惩罚。不过皇后毕竟是皇后,出口就是懿旨,这后宫上下谁都得遵守!妹妹你这样阳奉阴违,难道就不怕皇后再给你扣个不尊上谕的罪名?”
说到这里,淑妃眼眸微微一眯,对身后的宫女们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几个还不上去扶俪妃娘娘跪好......”
“是!”那些宫女刚欲上前动手。榴喜立刻张开双臂拦在了俪妃前头。她慌乱的道:“淑妃娘娘还请手下留情,咱们娘娘实是因昨晚头疼了大半宿,今儿才没有精神好好跪着。”
此刻榴喜心中无比后悔,恨自己自作聪明,因为不想让凌霄阁的其她宫女瞧见自家娘娘受辱,而将她们全都留在了凌霄阁没有带出来。没想到淑妃居然还有这个雅兴,特意绕路到长乐门来找麻烦,她们又人多势众的,自家娘娘只怕是要吃暗亏了。
果然榴喜此举就像是螳臂挡车,她瘦削的身子很快就被那群宫女推得东倒西歪。身上还被人趁乱下狠手死命掐了好几下,疼的她眼泪都快要出来。
“榴喜,你这话只该与皇后娘娘去说。咱们娘娘可是一番好意,怕俪妃娘娘旧账未清又添新账。”
“榴喜。莫非你想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榴喜......
混乱中,榴喜忍着疼,闭着眼睛拼命摇头,却偏偏倔强的不肯再退一步。
俪妃微微睁开了眼,她虽然跪坐着,却丝毫没有一般嫔妃受罚后的怯弱。惊恐,畏惧。她如冰芒的眸光凌厉的射向对面,面含得意的淑妃,轻哼一声,冷冷道:“这般啰嗦,吵得人不安宁。淑妃纵容自己的宫女对妃位主子动手动脚,莫非是嫌我一人罚跪太冷清了,所以淑妃也想要一起来跪跪?”
“还有你们几个。”俪妃目露凶光的狠狠瞪着那几个趁机暗地里下黑手猛掐榴喜的宫女,警告道:“你们的脏手若是敢碰着本宫一下,那就是犯上作乱,进了内务府一人四十板子可跑不了,就算你们的主子也护不住。”
俪妃凌厉的眼神瞬间镇住了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宫女,她们忽然想起,是呀!面前的女子虽然跪着,可她的身份却与自家主子一样,都是二品的宫妃。真要记恨上了随便弄个罪名,都够她们喝一壶的。她们不由怯怯的放开了榴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罪魁祸首。
淑妃粉嫩的面皮抽了抽,凝望着面前的虽然跪着,却依然仰首倨傲威胁自己的女子,目光中皆是复杂神色,憎恨,忌惮,厌恶,鄙夷,挑衅,一时间五味陈杂。半响后,她垂眸低低一笑,讥讽道:“妹妹既然这么误会姐姐的一番好意,可真是让人伤心。”
俪妃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梳钗,右鬓垂下的一溜儿水晶流苏轻轻摇晃着,折射了从树叶间隙中撒下的日光,更加显得晶莹剔透。淑妃微眯了眯眼,下意识的避开了这灼人的光华。
就听俪妃慢条斯理的说道:“淑妃这样突如其来的‘好意’,立刻就害我的贴身宫女遍体鳞伤,若是这样的‘好意’再多几回,那我岂不是小命难保!”
俪妃直接撕破脸皮的这番话,让淑妃措手不及,她不由气结,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本宫懒得与你这不知好歹之人多费口舌。”既然扯破脸,她也再懒得满嘴姐姐妹妹假装亲热了。
俪妃却忽然展颜一笑,对身边的榴喜,道:“你听,这不知好歹之人是不是听着比那几声妹妹要真实,也亲切的多!”
榴喜呐呐的不敢接话,淑妃除了含沙射影的讥讽几句,顺便再看看她的窘态顺顺气,其余的还真不敢把她怎么样。最终只得轻哼一声,带着众人扬长而去。谁知走出去没多远,一个小太监飞快的赶来禀报:“皇后娘娘有旨,体恤淑妃照料二皇子太过辛苦,今后由月美人顶替淑妃前往乾清宫为皇上侍疾。”
“什么?那个小贱人凭什么代替本宫,本宫要见皇后娘娘,请她收回懿旨......”
榴喜看着暴跳如雷的淑妃,在俪妃的耳边恨恨的道:“该,让她当众轻慢娘娘,总有能治她的。”
俪妃轻轻扬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去望那明媚的蓝天,淡淡道:“辱人者,并遭人辱之,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如此,他人亦如此.......”
窗外由明亮渐渐变得昏暗,再慢慢变得漆黑一片。坤宁宫里静寂而幽深,沉水香那甘苦的气味在大殿里萦绕着,挥之不去。
郭皇后脱了厚重的凤袍换上一件轻薄的藕荷色对襟纱衣,鹅黄色的齐胸襦裙。一头浓密乌鸦的长发软软披在肩头,景儿站在她身后,持着一把玳瑁梳子沾了桂花油一下一下的梳着。
殿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了,姚女官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郭皇后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太子可睡下了?”
姚女官忙道:“睡下了,临睡前奶娘还哄着喝了一盏兑了牛乳的茯苓露,这一晚定会睡得格外香甜。”
郭皇后叹口气,道:“这孩子也辛苦了,不满七岁的人儿,上午要学文,下午要练武,晚上还要温习功课,也就睡着了才能得片刻的休息。可谁叫他是太子呢?背负着国家未来的希望,满朝文武都死死盯着,一刻也松懈不得。”
姚女官却笑道:“可咱们太子争气呀!听说今儿还得了师傅的夸奖呢!”
郭皇后闻言不由得意的抿嘴一笑,她抬手轻触耳下的赤金镶红宝石耳环,淡淡的道:“什么时辰了?”
姚女官看了看黄铜更漏,恭敬的答道:“已经是子时了!”
郭皇后缓缓道:“原来这么晚了,她还在吗?”
“一直在殿外候着!”
“没让外人瞧见吧?”
“左右都是坤宁宫的人,并没有外人瞧见。”
郭皇后抿嘴一笑,悠悠道:“那就让她进来吧!是人是鬼,总要到了关键时候才能瞧清楚!”(未完待续。)
医品世子妃 第二百三十章 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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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微微虚掩着,高高翘起的廊檐下挂着两盏琉璃灯,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那方寸大的青石板地面。赤色宫墙长影横垣,一个朦胧的窈窕身影,默然的静立在宫墙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终于,殿门被打开了,姚女官提着一盏琉璃灯笼提着裙角,俏生生走了出来。她对着阴暗处的窈窕人影莞尔一笑,道:“娘娘请你进去呢!”来人缓缓点头,轻移莲步,跟在姚女官身后进了殿门。
郭皇后独自坐在巨大的妆台前,脱了那件华贵的凤袍,换上轻薄家常的外衫。拆了精致华贵的凌云髻,让满头乌鸦鸦的,长及臀部的发丝随意披散着。此刻的郭皇后看上去比白日里少了几分威严端庄,多了几分随意亲和。
姚女官吹熄了手里的灯笼,笑道:“娘娘,月美人来了。”
月美人解开肩头墨绿色的竹纹披肩交给景儿,而后盈盈一福,脆声道:“见过皇后娘娘。”郭皇后轻轻嗯了一声,她才从容起身,抬头望了过去。
郭皇后半垂着眼眸,边慢条斯理的取着指尖上亮闪闪的赤金护甲,边看似随口道:“天色已晚,月美人不在乾清宫里侍疾,跑到本宫这坤宁宫来作甚?”
月美人抿嘴一笑,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想着娘娘白日里要料理后宫琐碎事宜,不得脱身,心里一定在时时忧心着皇上龙体是否康泰。为免娘娘记挂,所以臣妾就趁着皇上已经入眠,特意来向娘娘禀报一二。”
“哦!”郭皇后终于抬眸,透过光可鉴人的铜镜,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真是难为你了,还记挂着本宫这点心思。你就说说看,皇上今日状况如何!”
“臣妾去的时候,皇上精神还好,用了药后略休息了一会。就喝退了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让赵全公公守在殿外,独留下臣妾伺候着批阅奏折。”
郭皇后啪的一声,将刚摘下的护甲丢到妆台上。皱着长眉沉声道:“胡闹,胡闹,皇上身子那样虚弱,怎么能批阅奏折?”
月美人陪着小心道:“臣妾也曾劝皇上来着,却被皇上斥责了一番。所以不敢再多言,是臣妾伺候不周。”
郭皇后点点头,放缓了语气道:“皇上的性子就连本宫都没有法子,何况是你!皇上批了多久的折子?有没有累着?”
“皇上看了小半个时辰就撑不住了,服了一枚万寿丹后精神才略好些。”
“又用了万寿丹?”郭皇后皱皱眉,道:“那玩意虽好却过于燥热,吃多了怕咳得越发厉害!”
“可不是呢!皇上看奏折的时候,好几次咳得差点背过气去,还不许叫太医,可把臣妾吓坏了。”顿了顿。月美人压低了嗓门道:“尤其是看到好几位大人的折子里提到,皇上病重,太子年幼,建议由睿亲王暂时监国时,皇上还砸了药碗撕了折子,差点没气昏过去。”
“让睿亲王摄政?”郭皇后疑惑的道:“你可看清楚了,是哪几位大人上了这样的折子?”
月美人仔细回想着,说出几个名字,立刻让郭皇后犹疑的神情越变越凝重。因为这几个大人分别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都占有非常重要显赫的位置。郭皇后一张粉面渐渐透出一股戾气,只不过她一直背对着月美人,月美人没有发现而已。
半响后。郭皇后才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你识字?”
这话题转的太快了些,月美人楞了楞,才羞涩的笑笑,道:“本不识,进了宫后,皇上还教过臣妾几次。可惜臣妾笨。皇上教了几次也就识得自己名字而已,惹得皇上后来也没了兴致。臣妾怕皇上笑话,就让身边识字的管事宫女夜里没事时,教臣妾读《三字经》《女则》《女训》,几个月下来,总算也认得了几个字。”
郭皇后点点头,心中了然。朱显以前批阅奏折的时候,不喜欢跟前有人伺候,就是怕后宫之人为了各自的利益明里暗里的左右朝堂。可惜如今他缠绵病榻,精神不济,再没有往日那样充沛的精力来打理朝政,所以才会特许让记忆中不识字的月美人在跟前伺候。
可惜以朱显那极度贪权又独断独行的性子,他这些年来将所有权利全都紧紧的抓在手里。如今轰然病倒,来自四面八方的折子,依然****如雪片般抬进御书房,很快堆积如山。没有朱显掌控全局,下面办事的人又不敢擅自做主,导致如今整个朝局政务都陷入瘫痪。
按说有人提议让睿亲王此刻站出来监国,倒是个没有私心的主意。毕竟睿亲王是皇上唯一的,一奶同胞的胞弟,又有太后的全力支持,这个时候是该站出来担起这责任。
可惜郭皇后知道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朱显倒下后,她已经在睿亲王的眼中见不到往日的谦恭温顺,取而代之的是日益膨胀的张狂,桀骜以及野心。只怕摄政是假,夺位才是真。
郭皇后终于转过身子,细细打量月美人一番。见她低眉顺眼的站在自己跟前,穿着浅绿色暗花云锦宫装,梳着简单娇俏的双环髻,鬓边别着一只晶莹的水晶蝴蝶流苏簪,显得既娇俏可爱,又毫不张扬刺目。与素来喜欢奢华艳色的淑妃放在一起比较,每每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同是蒋家的姑娘,偏偏就是这么天差地别的区别。
郭皇后莞尔一笑,嗔道:“怎么站着回话?也不嫌累得慌,还不坐下歇歇。景儿,怎么还没给月美人上茶?”
月美人这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微微红着脸,道:“臣妾觉得就是几句话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没有让景儿姑娘倒茶。让娘娘着恼,倒是臣妾的错!”
郭皇后颇为和煦的道:“哪里是你的错,本宫自己的宫女自己知道,最会偷懒耍滑,已经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说着话,景儿已经从内室里用朱漆小茶盘端了两只琉璃盏出来。笑道:“娘娘又冤枉奴婢,奴婢见月美人不肯用茶,就擅自做主特意多盛了一盏娘娘喜爱的杏仁奶酪来,所以才耽误了功夫。【ㄨ】”
“嗯。算你还用心。”郭皇后满意的点头,随后对月美人道:“这杏仁奶酪甜而不腻,滑而清润,比御膳房里做的要强许多,你快尝尝。”
月美人受宠若惊。忙起身屈膝行礼,道:“谢娘娘赏赐。”
郭皇后见她态度恭敬,言语小心,面上的笑容越发浓,语气越发温和:“别多礼了,知道你伺候皇上十分辛苦,是个稳妥懂事的。这杏仁奶酪倒是不算什么,若是皇上好些了,本宫定会为你美言几句,让你早些晋晋位分。”
月美人面上有些发红。她恳切地道:“侍候皇上本就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并无所求。”
用了那碗杏仁奶酪,月美人便重新披上斗蓬告辞离去。
郭皇后独自静默了片刻后,才吩咐景儿磨墨,她提笔修了一份家书,用朱漆密封后,让心腹太监送去镇国公府。做完这一切,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承嗣。你可要快些回来,姐姐可就指着你了......”
在随后的时间里,朝堂变得越来越混乱。除了长安还有越来越多藩王的折子从各地如雪片般飞进乾清宫,它们所阐述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要求睿亲王摄政。
朱显被气的昏厥过去数次,把整个太医院惊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等朱显的病情稳定下来,他靠着万寿丹的支撑,暗中急召数位忠心耿耿,位高权重的老臣进乾清宫密谈。
密谈过后,无数的暗卫。亲军,京营开始频繁调动,无数人马明里暗里奉命出宫,奔赴各个城镇,严密监视藩王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睿亲王府外,更加多了许多陌生的小贩,客商。他们全都无心买卖,只管紧紧盯着睿亲王的大门,侧门,角门甚至是狗洞。只要有人进出,就会被暗地里拿下扔进一处荒凉无人烟之处严厉拷问。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此刻皇上病重,太子年幼,也许已经到了最高政权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除了那些跳出来为睿亲王摇旗呐喊的激进分子外,更多是只想安稳度过这段非常时期,两边都不得罪的保守分子。
睿亲王偏偏对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似乎一无所觉,他依然每日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进宫探望太后,探望朱显,有时还会给太子,二皇子带着民间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倒是把俩个孩子哄得极为开心。
第十二天,亥时,睿亲王带着满身酒气,踏着如银纱般的月色步履蹒跚的回到书房里。明月躲在阴暗处瞧见了,立即欢天喜地的跑回去找自家小姐。
刘玉清穿着家常服饰,安静的坐在油灯下抄写经书,彩霞则坐在她对面低头打络子。听到开门声,彩霞抬起头狠狠剜了明月一眼,不满的道:“这一晚上的,你都跑哪里钻沙去了?还以为你掉到哪个坑里爬不出来了。”
明月往外张望了几眼,没见什么异状,才小心翼翼的掩好大门。她走到刘玉清跟前,抿嘴一笑,道:“我见小姐晚膳也没有用上几口,就想去厨房找几个鸡蛋给小姐弄一碗鸡蛋羹填填肚子,才会耽误了这么些时候。”
彩霞瞄了她空空如也的双手,挪揄道:“那可太好了,可这鸡蛋羹到底在哪里呢?”
明月呵呵讪笑几声,道:“我给忘在书房前的石桌上,不记得拿了!”
彩霞翻了白眼,极为不满的道:“你这个丢三落四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还不快去把鸡蛋羹找回来。再晚,只怕被夜风吹凉了,就不能吃了。”
刘玉清搁下手中的笔,抬起清瘦的脸颊,浅笑道:“不用了,我肚子不饿。明月,你还是来帮我磨墨吧!”
“哎呀!我的好小姐,那里屋堆得都是经书,这会子少抄些有什么打紧的。”明月跺着脚,急切的道:“我跟你说一件极要紧的事!”
“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着急上火的?”刘玉清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明月神秘一笑,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道:“方才我端着鸡蛋羹经过书房时,恰好看见王爷一人走了进去。而且步履蹒跚,隔着老远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我一想,这可是极好的机会呀!
抱琴那小蹄子这两天病了不能缠着王爷,王爷又喝多了酒孤身在书房里无人照顾。这个时候,小姐你要是为王爷端上一杯香茗,再温言软语几句,说不定可以把王爷的心给收回来。所以我就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把那碗鸡蛋羹给忘在了书房外的石桌上。”
彩霞一听,两只眼睛立刻亮了,忙去看自家小姐。
刘玉清嘴角淡淡的笑意已经渐渐褪去,彩霞见她面色不对,不由小声道:“小姐,我觉得明月的法子可行,你不妨试试。若是能哄得王爷回心转意了,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刘玉清抬眸望向桌上的那摇曳不定的昏暗烛光,半响后,才沉声道:“求来的温暖,不要也罢!要我与一个侍妾争宠,我还不如伴着这盏青灯佛经过一辈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彩霞明月面面相觑,只得悻悻作罢!
朱毅独自坐在书房里,有些怔怔的,他思绪似乎已经飘出了很远很远。白日犀利的眸光此刻有些茫然,空洞。也不知坐了多久,屋子暗处忽然响起极细微的咯吱声,朱毅身子微微一震,才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就在他的眼前,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巨大书柜慢慢分开了,一间暗室的入口就在书柜后。刑大从暗室走了出来,对朱毅一抱拳,沉声道:“王爷,此人嘴实在是紧的很,属下已经用尽了刑罚,他还是不肯交出账册。”
朱毅眸光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什么都要本王亲自出面。”他猛地起身,大步往暗室而去。(未完待续。)
医品世子妃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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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油灯,黏腻厚重的石壁,沾满泥污青苔的墙角,浑浊凝滞的空气,浓郁的让人窒息的血腥味.......还有被铁链捆住双手双脚,满身伤痕血污的囚犯,无不证明这里是一间隐蔽的,阴森的,让人恐惧的暗牢。【ㄨ】
朱毅缓缓步入,空旷的石室里依然在回响着鞭子击打皮肉时发出的“劈啪”声,间或有男人极度忍耐时发出的低喘还有粗噶的呼吸。
“住手。”刑大低沉的声音让这场肆意的凌虐暂时停止下来。
被绑在石柱上的男子抬着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恶狠狠盯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朱毅。血肉模糊,鞭痕交错的脸上满满的全是愤恨。
朱毅不以为意,反而颇为和煦的道:“段岭,本王敬佩你是条汉子。可是你再这样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你效忠的主子已经病入膏肓,眼见没两天好活,难道你还指望一个未满七岁的小屁孩给你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呸”段岭狠狠的朝他面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喘息着道:“什么小屁孩,那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我段岭不效忠正经主子难道对你这个扰乱朝纲,包藏祸心,藏头藏尾的乱臣贼子,卑鄙小人摇尾乞怜不成?”
朱毅虽然闪身避开了这口唾沫,可这充满挑衅的举动却彻底激怒了他。他被酒精染红的眸子里透出浓浓的暴虐,可他的嘴角却开始慢慢上扬,一个让人心悸的恶毒笑容在他扭曲的面上浮现。
他掏出一块锦帕缓缓在面颊上檫拭着,讥诮的道:“你如此坚持,可是在等着郭承嗣带兵回朝,能救你一条小命?”
段岭倔强的把头一偏,没有言语。朱毅却露出一个似悲似喜的古怪表情,他猛地丢了锦帕,一把夺过暗卫手里沾满漆黑血污的牛皮鞭,一边疯狂的抽打着。一边咆哮道:“本王告诉你,你的救星已经死了,死了......死在塞外宽阔的草原上,死在异族人复仇的屠刀下。连尸首都没有保住,变成了一捧黑灰。没人能救你,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皮鞭如雨点般噼里啪啦的打在段岭身上,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走他身上的皮肉和鲜血,可这样的剧疼也抵不住他心头冒出的巨大寒气。不错。他之所以一直咬着牙苦苦支撑,就是在等着郭承嗣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账册之事极为隐蔽,除了自己,只有郭承嗣,朱斐三人知晓。而朱斐并未看过账册的内容,知道朱毅就是木先生的,只有自己与郭承嗣两人。若是郭承嗣回到长安后知道自己失踪,第一时间就会明白要到何处来寻找自己。
他们都看过账册,知朱毅的地下势力已经强大到可怖的地步。关键是,从账册上看。朱毅布这个棋局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几乎是从先皇驾崩,当今皇上继位就开始了。
朱毅为了避免朱显的猜忌,明面上表现得不知世事,只顾醉心琴棋书画,成日追逐美色,招蜂引蝶。暗地里却用各种手段大肆敛财,收揽人心,铲除异己,为夺取皇位做下多少黑暗勾当。而郭承嗣与他如此亲近。居然都没有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可见此人心计之深沉,手段之毒辣。
段岭带着几位亲信手下乔装打扮,护送账册进长安。这一路上也不知受到了多少次明里暗里的追杀。以至于还未踏进长安,他那些手下就全被杀戮殆尽。等段岭孤身一人带着满身伤痕好不容易狼狈的进到皇宫时,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可惜,就是在这看似安全空旷的偏殿内,朱显的眼皮子底下。松懈下来的段岭,却被一个看似忠厚的中年太监奉上的一杯清茶给放倒。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这阴森冰冷,不见天日的石牢中。也亏他先前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将账册带在身上。若不是如此,他这条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朱毅癫狂的咆哮让他一阵阵心惊,若是郭承嗣真的死了,那自己在这石牢中,就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浓稠的鲜血不断的从新增的伤痕处汨汨流出,滑过他血肉模糊的肢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段岭浑身急剧的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不断扭曲抽搐着。这样难言的痛楚,加上那突兀的噩耗,不断冲击着他原本坚韧的神经。终于,他始终倨傲高昂的头颅,慢慢的耷拉下来,血红的眼睛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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