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世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晴时有雨
俪妃揉着手腕,跺着脚娇嗔道:“那臣妾就不在这里惹皇上厌烦,先告退了。”她不等朱显发话,自己取了披风披上。在掀开门帘的那一刻,一阵寒风吹起飞扬的蜜合色斗篷,仿若惊鸿一瞥的彩蝶飞舞。
朱显的眼睛慢慢眯起,直到俪妃走远后,他嘴角含着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他忽然开口说道:“赵全,你可知罪?”
赵全吓得浑身一激灵,忙跪下来,连连磕头道:“请皇上恕罪。”
“恕罪?”朱显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个总管大人也如同被障了耳目。竟然是白当了。”
赵全苦着脸,说道:“恕奴婢愚钝,还请皇上明言了才好。”
朱显冷哼一声,说道:“去查查,凌霄阁最近都和哪些皇亲贵胄私下里有往来。查明了速来禀报。哼,满后宫里就没有一个能让朕省心的。”原来朱显心底还是对俪妃那番话产生了怀疑。
“是。”赵全忙磕头应承了下来。
“还有。”朱显随手取了那叠流沙签,一边细细翻阅。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朕明明说过什么人都不见。你居然还把俪妃放了进来。连个门都守不住,留你何用?”
一席话把刚刚爬起的赵全吓得“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顿了顿,朱显才说道:“你的脑袋就先留着。自己去内务府领二十下板子吧!看以后还会不会当差。”
“是,谢主隆恩!”赵全哭丧着脸,拜倒在地。
赵全出了御书房的院门,正好瞧见俪妃的轿辇被一干宫女。太监簇拥着浩浩荡荡的远去。他不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暗骂一声“晦气。”
寒风凌冽。吹的门帘哗哗作响,漫天的细雨就像是上苍的眼泪,淅淅沥沥落个不停,在不经意间慢慢侵蚀着这珠拢玉翠精雕细琢的奢华轿辇。抬轿的大力太监一步一步平稳的往前走着。厚底青布靴踩在满是积水的青石板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俪妃打起帘子往外张望了一眼。随侍在轿边的榴喜忙上前一步,低声垂询道:“娘娘有何吩咐?”
俪妃拢了拢肩头的披风。淡淡说道:“往红枫林那边绕一圈吧!这寒雨蒙蒙轻烟漫漫的,再配上那如血的红枫一定极美,我想去瞧一眼。”
榴喜忙对那些太监吩咐道:“听见了吗?娘娘想去红枫林赏玩。”
“是。”大力太监们齐声应承了,调转轿头往红枫林方向走去。
被雨水冲刷过的枫叶,越发鲜红欲滴,满目浓艳。俪妃静立在红枫林中极目远视,眼神却渐渐迷离,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榴喜不敢打扰,只得尽力举着手里的细竹骨水墨油纸伞,试图为她遮风挡雨。
可惜这雨势虽不大,寒风却无情。眼见俪妃身上那件蜜合色的披风被雨水晕染的渐渐暗哑,榴喜心急的说道:“娘娘,这枫叶虽好,什么时候看不得!如今风雨无情的,小心着凉!”
俪妃忽然一怔,愣愣的看着前方说道:“你瞧瞧,那边神色匆匆的,是谁过来了?”
榴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远的,瞧见一名穿着绯色首领服的太监,领着一位穿着金色四爪团纹蟒袍,头戴束发金冠的年轻男子正匆匆而来。
榴喜笑道:“能在这皇宫内院行走的,除了睿亲王还有谁?听说今儿太后今晨起后发了头风症,还叫了不少太医前去问诊。这红枫林离太后的慈宁宫颇近,想必睿亲王是想抄近路去瞧太后。要不咱们还是避避吧!”
俪妃收回了目光诧异道:“太后的头风症不是很久没犯了吗?”
“可不是嘛!”榴喜顺嘴说道:“太后毕竟上了年纪,也许是这两天突然变冷,受了寒所致。先前皇后也来了御书房一趟,只送了食盒却没有进去。后来奴婢远远瞧着,凤驾似乎就是往慈宁宫去了。”
“皇后,她倒惯会讨巧卖乖!明知她不怀好意,却偏偏要捏着鼻子承她的恩情,真是让人恶心。”俪妃心中暗自思忖,嘴角透出一抹讥讽的笑意,缓缓道:“走,咱们也给太后请安去。”
榴喜一愣,她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连皇上面前都耐不住性子侍候,更别说去刻意讨好太后。今儿主动提出来要去给太后请安,实属难得。
既然目标一致,俪妃自然不可避免的在慈宁宫门口与朱毅撞上。
“见过俪妃娘娘。”
“睿亲王多礼了。”
朱毅虽然身份贵重,却不敢与深得恩宠的俪妃并肩齐行。他略退后一步,请俪妃先行。俪妃微微一笑,领着榴喜慢条斯理的走在了前头。
走了几步后,俪妃忽而侧头微笑道:“对了。本宫还未恭喜睿亲王,终于觅得如花美眷。”
朱毅目光似流光,清浅的掠过她妆容精致,粉光滑腻的脸庞,拱手微笑道:“多谢娘娘记挂。”
俪妃矜持颔首,回首继续前行,只留给他一个优雅高贵的背影。还有一股淡薄清丽的兰花幽香。
慈宁宫内。除了俪妃,其余的四妃皆以到齐。只不过她们不敢进寝殿打扰,只能坐在偏殿等待。见到俪妃居然是和朱毅一起来的。她们面上都流露出一丝诧异。
朱毅一一和她们见了礼后,方闪身进了太后寝殿。俪妃早就先他一步,踏入了寝殿之中,一股浓郁的海洋之露的馥郁芬芳夹杂着淡淡药味。立刻扑面而来。
寝殿里侍候的人虽然多,却鸦雀无声。一声咳嗽也无。太后半躺在高高的床榻之上,发间束着鸦青色绣墨竹纹的护额,大红缎面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锦被,遮盖住她日渐孱弱衰老的躯体。
太后年轻时也算是艳冠后宫。如今也禁不住岁月的蹉跎,还有病痛的折磨。她的眉梢眼角被悄悄刻画出了细细的痕迹,洗去脂粉的脸颊更是憔悴黯淡。青丝中遮掩不住的白发。肆无忌惮的披散在繁丽华丽的锦被上,生生的刺人眼球。
“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俪妃进了寝殿,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郭皇后挨着床边坐着,手里捧着一碗漆黑如墨,冒着白烟的药汁,正准备喂与太后喝。见到俪妃进来,她诧异的笑道:“俪妃不是在御书房陪伴皇上吗?怎么来了慈宁宫?”然后又转首对着太后笑道:“可见是有心了。”
太后精神萎靡,淡淡的点头说道:“俪妃的确是有心了,不过你只需把皇上伺候好就成,也不用特意到哀家这来应付一遭。”
太后显然不打算领俪妃这顺路的人情,直接给她没脸。郭皇后只低着头,慢慢舀动着碗里的药汁。俪妃又不惯做小哄人,索性紧闭着嘴巴默默站在一旁当木头,寝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郭皇后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舀了一勺药汁送到太后的唇边。太后扬眸瞧了一眼,蹙着眉头,一脸不快的道:“哀家本就胃口不好,这碗药喝下去,只怕头疼没好,胃疼又要犯了。”
郭皇后并不气馁,笑吟吟道:“太后如今越发像个孩子了,这良药苦口,喝了才能治病。”
太后也不生气,只含笑说道:“还说哀家像个孩子,依哀家看,你才是最没心眼的傻孩子。只知道傻傻的在哀家面前尽孝,却不知道多顾着皇上一些。要知道,你才是皇上正经的结发妻子,何况他日理万机,实在辛苦,你最应该关心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郭皇后淡淡扫了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俪妃一眼,含笑道:“皇上那里自然有可心人伺候,我只要把太后伺候好了,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也算是功德圆满。太后可是嫌弃我伺候的不好,所以想要赶我走?”
太后只得无奈的轻叹道:“你呀!真不该说你聪明好,还是笨好!”
恰好朱毅进了寝殿,郭皇后笑道:“睿亲王来的正好,太后正在使性子不肯喝药。我是没了法子,只能看你了。”说着话,她立刻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朱毅,
太后见着睿亲王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头疼也觉得好了几分,她立刻招呼道:“这秋雨绵绵的,你怎么来了?小心可别受了风寒,快坐到哀家身边来。”
朱毅坐下后,接过郭皇后手里的药碗,笑道:“儿子听说您的头风症又犯了,心中实在难安,所以特意来瞧瞧!”他亲手舀了药汁送到太后的唇边。
“没那么严重。”太后自然不会拒绝朱毅的伺候,她张嘴接了药汁,咽下去后,又扫了郭皇后一眼,温和的说道:“是皇后她小题大做了。怕是昨晚睡的晚些,起夜时又受了风寒,所以晨起后有些难受,其实用了药后已经好多了。”
说着话,朱毅亲手伺候着太后把药汁给喝光了。郭皇后立刻捧着一小碟蜜渍樱桃过来,笑道:“太后快吃上一颗,去去嘴里的苦味。”
一碗药喝完。太后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这苦药汁给浸透了,忙捡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吃了,慢慢才觉得好受些。她还欲伸手再取,郭皇后却收了回去,只笑道:“太后刚用了苦药,要再吃多了甜食,才会真伤了胃口。不如晚些时候再用些粥水如何?”
“罢了。罢了。”太后悻悻的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顿了顿。她又叹道:“要是钟院判在就好了,每次哀家头风症发作时,他只要帮哀家针灸加推拿一番。就会无药而愈。哪里还需要受这样的煎熬。”
说到这里,她又不满的瞥了安静的俪妃一眼。这也是她不喜欢俪妃的主要原因。钟瑾川因为俪妃而进了刑部大牢,太后要是身体安康无病无痛自然也不甚在意,可她一旦有了病痛。自然就会念起钟瑾川的好来。
可惜他却成了阶下囚,不能随传随到的为太后解除痛苦。那么太后所受的病痛折磨就会变成怨气发泄到原本是受害者的俪妃头上。当然。她心头对另一个罪魁祸首朱显,同样也产生了一丝不满。
不过这些话,郭皇后倒是不敢接。当初就是她指定钟瑾川给俪妃护胎,结果却出了重大的纰漏。现在只怕皇上还记在心里呢!郭皇后只能尽全力把钟瑾川给撇开。
说话间。外面传来太监那特有的尖厉禀报:“皇上驾到......”没一会,朱显明黄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寝殿门口。
满屋子的人立刻跪倒行礼,“都起来吧。”朱显随口说道。满屋子的人他却一眼只瞥见了几乎隐没在人群中的俪妃。不由满意的笑道:“俪妃走的那样急,原来是到慈宁宫来给太后请安了。”俪妃抿嘴一笑。并不言语。
太后见他眼里只有俪妃,居然连皇后都没有放在眼里,心中觉得不满,便冷哼了一声,收敛了面上的笑容。
“太后可好些了。”朱显带着笑容坐到太后身边,殷殷垂询。顿了顿,他有些不满的对站在床榻前的郭皇后说道:“太后身体不适,皇后怎么也不早些派人通知朕一声?”
郭皇后还未开言,太后立刻出声护道:“是哀家不让皇后说的,要怪就请皇上责怪哀家好了。满宫里就数你来的最晚,这也就罢了,来了还要吓唬人。罢了罢了,你自去吧!哀家这慈宁宫你还是别来了。”
朱显一来就受了太后的责怪,面上有些不太好看。朱毅忙笑道:“母后又在说笑,先前还在念叨着皇上日理万机,太过辛苦,要皇后娘娘平日里多多照顾。怎么皇上来了,您却又不依不饶起来。”太后到底避忌皇上的身份,终于忍着没有再继续表示不满。
朱显坐了一会,陪着太后又聊了几句。忽然他笑着对郭皇后说道:“对了,承嗣在刑部历练了这么久,办事老道又勤勤恳恳,朕觉得很满意。如今兵部出了几个空缺,有几位老将军因为年纪老迈,所以一起上了告老折子。朕就想着不如让他回军中去一展所长,你看如何?”
太后闻言也点头笑道:“承嗣那孩子是不错,哀家瞧着是个能做事的。”
郭皇后尽管心中大喜,面上却依然维持着矜持的微笑,道:“臣妾哪里知道这些?皇上要是觉得他还能办事,就只管使唤他好了。相信不管是在刑部还是在军中,承嗣都一样会尽心尽力为皇上办差。”
郭皇后原本一心想要郭承嗣进兵部,没想到朱显居然有意让他回军中效力,这可是出乎她意外的巨大惊喜。虽然如今是太平之治,朝廷在治理上也是重文轻武。可镇国公府的权势来源,还有人脉力量,全都来自军中。只有掌了军权才能延续镇国公府的辉煌,太子的位子才能稳如泰山。
看着郭皇后明亮如星,满是喜悦的双眸,朱显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的冷酷精光。可惜稍纵即逝,除了紧盯着他的俪妃,并无旁人发觉。他很快收敛了精光,微笑道:“既然皇后没有意见,朕过两天就把旨意下了。”
又坐了一会,见时候不早了,朱显拍拍大腿站了起来,笑着对朱毅说道:“既然进了宫,就陪着太后多说说话,用了晚膳再走吧!”
“是。”朱毅恭恭敬敬应承下来。
朱显满意微笑,对俪妃伸出了手,温和道:“别在这打扰太后休息了,朕陪你回去。”(未完待续)
医品世子妃 第一百四十章 撤职
入夜了,雨势不但未停,反而有了越来越大的趋势。天空如拉上了漆黑的帷帐,一丝光亮也无,宽阔的运河面上漾起轻薄缥缈的水雾。郭承嗣一人坐在飘香楼的包厢内,满桌的美味佳肴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只一口一口的抿着杯中的美酒。
他的腰背挺的笔直,不过紧蹙的眉峰,还有微眯的眼眸,无不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绝不会太好。
包厢门“呼”的一声被人给推开了,朱斐踏着寒风,袍裾飘飘,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在郭承嗣对面一屁股坐下后,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水,一股浓郁酱香立刻溢了出来。
他端起杯子嗅了嗅,眼睛立刻一亮,赞道:“十六年的女儿红,可遇不可求。可惜毅进了宫去探望太后,错过了这等好酒。”说完,他一仰脖子,满满一杯女儿红顷刻进了他的嘴里。
一丝粘稠的琥珀色残酒顺着他殷红的嘴角慢慢滑过他精致的下巴。他却不管不顾,连喝了三杯后,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酒杯。好奇道:“甘香醇厚,这样的美酒是哪来的?”
郭承嗣也为自己满上了一杯,道:“这是兰儿出生时,她的父亲倾尽家财购了五坛美酒埋在了她家里的那棵老梨树下。整整十六年的时间,尽管家里再困顿,也从来没有想过打它们的注意,只想留到兰儿出嫁的那一天,再挖出来作为嫁妆风风光光的送她出嫁。没想到酒越发甘香醇厚,芳踪却再难觅。兰儿家人见了这几坛酒就会触景生情,悲伤难抑,所以他哥哥就把酒全都送与我了。”
“原来如此。”朱斐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总觉得她受到张老贼玷污的事,她的家人并非毫不知情。”
郭承嗣叹道:“兰儿家迫于生计将她卖与张府为婢,又发现她被张老贼玷污了,心中的确是满怀愤怒。只不过,兰儿自己一直说夫人有意提她为姨娘,她的家人也没有发现她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所以最终选择了沉默。也许当时在他们看来。兰儿能够成为堂堂吏部张侍郎家的姨娘。也是一个绝好的归宿。没想到正是他们的默许,才会枉送了兰儿的性命。”
“姨娘!”朱斐嗤笑道:“张府那肮脏的小池塘里,埋葬了多少做着姨娘梦的女孩!我总觉得。张府死的女孩可能并不止那七个。”
“这个就只有地府里的张老贼和他的夫人自己才知道了。”郭承嗣无奈的说道。
朱斐忽然挨近了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说张老贼这靠山死了,那张小贼会如何?”
“放心好了。”郭承嗣淡淡冷哼道:“他虽然没有害人性命,却毁了风月场所那么多年轻姑娘的身子。如今没了堂堂吏部侍郎撑腰。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好,好。这个好消息值得我再喝三杯。”朱斐大笑着又给自己连斟了三杯,香醇的女儿红下了肚,他才意犹未尽的擦拭着嘴角,打量了一番郭承嗣那张阴郁难解的脸。奇道:“如今张老贼已经死了,还有何事能让咱们的郭大人如此烦恼?”
郭承嗣摇晃着手中的青花缠枝莲独脚酒杯,低低声的说道:“如今我只在烦恼。与柳家女儿的婚事究竟该怎样才能解除?”
朱斐脸上的笑容一敛,他定定的打量着默然不语的郭承嗣。半响过后,突然说道:“你已经向她挑明了心意?”
郭承嗣坦然看着他,回答道:“应该说,是我们互相表明了心意。”
朱斐皱了皱眉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女儿红,慢慢抿了一口,才开口说道:“你可知,以她如今罪臣之女的身份,就算是做你的侍妾都尚有不足。你们要在一起,那镇国公府又如何容得下她?还有郭皇后那一关,只怕更不好过。”
“镇国公府的确容不下她,姐姐的眼中更加容不下她。”郭承嗣转着手里的酒杯,喃喃道:“可我的心里只容的下她,说不得要全力一拼了。”
“哈哈哈。”朱斐一仰脖子干了杯中的美酒,大笑道:“堂堂丈夫,要是连心爱之人都护不周全,还有什么意思。不错,我支持你。”
郭承嗣见他脸颊晕红,薄有醉态,略皱了皱眉,苦笑不得的道:“少喝些吧!还想你帮着出个主意呢!”
朱斐斜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她前两天在我府里抱走了一只刚出生的奶狗,要送与柳尚书家的小姐。说什么可以转移病人的注意力,调动病人治病的积极性。当然,她这些话我没有听懂,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时与柳家扯上的关系。我只知道她如今是一心一意在帮你那位未过门的妻子调理身子。你与柳家小姐的亲事,只怕瞒不了她多久。”
郭承嗣听了他这番话并未觉得有多惊讶,只沉默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了,才闷闷的说道:“此事我早已知晓。她在中秋节那天夜晚,曾经在运河边救了柳家小姐的性命,所以柳夫人亲自上门请了她去为柳小姐看病。”
这回轮到朱斐感到万分诧异,他不解的问道:“这些你居然全都知道?那为何不早些阻止她与柳府的人接触?只要那柳府小姐自己香消玉殒了,你们中间最大的障碍自然也就没有了。”
郭承嗣淡淡道:“柳府小姐又没有做错什么,我还没有狠到要她性命的地步。况且,紫苑那好管闲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柳府小姐还有一丝治愈的可能,她都不会轻言放弃。你这番话不但看轻了我,同样也看轻了她。”
朱斐一愣,不由自嘲道:“我倒忘了,我这狭隘,狠毒。睚眦必报的性子,与你们并不是一路人。”
话音未落,郭承嗣猛的放下了酒杯,紧盯着他道:“这酒还喝的下去吗?”
朱斐哈哈大笑道:“对不起,我反省,先自罚三杯如何?”
郭承嗣恨恨道:“不用,你只需要帮我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能顺利的和柳府接触婚约就好。”
见朱斐果然皱着眉头在厢房内来回踱步。一双桃花眸子迷迷蒙蒙的,显然陷入了冥思苦想中,郭承嗣的唇边浮起一丝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欣慰笑容。
忽然。朱斐站住脚,傲娇的抬头说道:“论家世,我是蜀王世子,论家财。绝对不会比镇国公府逊色,论外貌。我亦在你之上.......不如便宜了那柳家小姐,让我帮你收了她如何?”
郭承嗣才喝进嘴里的女儿红全部都喷了出来,他一边剧烈的呛咳着,一边惊慌的说道:“打住。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你这个主意简直是烂透了。”
......
钟紫苑身上的风寒虽然不重,却顾念着柳玉蝉身子孱弱。怕过了病气给她,于是暂时没有登柳府的大门。这几日除了去看过符思远。就是躲在自家研制那解忧丸。
解忧丸的方子是集数千年无数优秀大夫的智慧加中药精华结合而成,其效果自然是毋庸置疑。钟紫苑所做的,只是让这千年后的奇药,提早面世了而已。
过了好几日,那阴冷烦人的秋雨终于慢慢停歇,天色却一直阴沉沉的,气温算是彻底降了下来。钟紫苑出门时身上也换了一件夹棉的蓝色直缀长袍,马车内也安置了一盆吐着幽暗红舌的黄铜炭盆。
郭承嗣早早在刑部大牢附近的茶楼包厢里候着,此刻他倚在窗前嘴角含着一抹隐隐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钟紫苑和青黛,一人抱着一只巨大的包袱,艰难的爬下了马车。
郭承嗣略使了个眼色,荣喜极有眼色的快步下楼。他接了钟紫苑手里的包袱,笑道:“贾大夫,这些交给我就好。”
“太好了,还有这个,里面装的都是夫人冬天的衣服。”青黛欢呼着,毫不客气的把手里的包袱也堆到了荣喜的手里。两只包袱里装的都是新缝制的冬装,堆在一起体积可不小,几乎把荣喜的整个脑袋都埋在了里面。
钟紫苑不安的呵斥道:“青黛,别胡闹,快把包袱拿下来。”
青黛笑嘻嘻的说道:“公子放心好了,两包衣服而已,难不住荣喜小哥,是吧?”
荣喜的脸被埋在衣服堆里直抽抽,他总不能说不是吧!他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包袱后面传了出来:“没事,没事,两包衣服而已,不为难。贾大夫快去吧,咱们世子爷已经等了好一会。”
“你呀!就爱胡闹。”钟紫苑无奈的瞥了笑嘻嘻的青黛一眼,抱歉的对荣喜说道:“既如此,就有劳荣喜小哥给我舅父舅母送去了。”
“不妨事,不妨事,也就几步路而已。”荣喜忙答应了,举着那两包衣物,颤颤巍巍的往对面森严的刑部大牢走去。
虽然只有几步路,对钟紫苑来说却无异于咫尺天涯,她眼巴巴的看着荣喜进了大门,才回头踏进了茶楼的大门。
郭承嗣的下巴有新刮过的青色痕迹,嘴角的笑容清朗而愉悦。他为她准备了一杯热乎乎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红枣姜茶,催促道:“快喝了,暖暖身子。”
钟紫苑一笑,取了捧在手里,热热的气息透过那薄薄的杯壁,温暖着她冰冷的掌心。她慢慢饮了一口,那甜甜的红枣茶里还夹杂着淡淡的姜味,从她的嘴里一直暖到了她的腹中,她不由笑道:“你今日不用回衙门吗?怎么有心思在这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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